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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琉璃闕在線閱讀 - 第121章 疑惑重重 兩處相思(1)

第121章 疑惑重重 兩處相思(1)

    回到瀾庭的凌霄君,一人登上觀瀾臺,眺望江水遠(yuǎn)景直至日落,不與任何人言。

    澹臺羽麟早已看出這位淡薄之君回城路上就一直憂心忡忡,猜疑著他或許是為與蔚璃爭執(zhí)之故而暗自煩惱,可又猜不出臨去時(shí)他倒底與蔚璃講了甚么,看蔚璃那神情倒似已無怨尤,怎地他自己反要畫地為牢,此間登高望遠(yuǎn),已是寢食俱廢,倒也不似他素日里修定的從容行止。

    羽麟幾次登臺,也只能遠(yuǎn)遠(yuǎn)觀望,并不敢近前冒犯;而元鶴幾次送餐至臺上亦是未得相應(yīng),二人至此才覺出事情別有蹊蹺。羽麟不得不再撐壯勇,再上高臺,決意去會一會這位高深莫測的天家少子。

    西天余暉散盡,東方清朗漸升,夜風(fēng)徐徐間送來絲絲清涼。羽麟走進(jìn)欄桿,故做輕快地朗頌一聲,“春時(shí)良宵,敢問君子,惆悵為那般?”他自知只猜得到他一半心憂,卻不知他另外又藏了多少愁苦。

    玉恒側(cè)目覽顧,面上仍存幾分清寒,叫羽麟忙不迭收了嬉笑,正色言道,“蕭雪來報(bào),阿璃已然回宮了。你不必憂心。只是今夜起瀾庭值夜將領(lǐng)調(diào)換為蔚琥將軍,青濯被調(diào)回越王宮廷了?!?/br>
    玉恒笑意蒼涼,“她防我竟至這般。那青濯也未免看護(hù)得太緊……又怎成大器?”

    “這也怪不得她。”羽麟小心勸解,“青門惟此一條血脈,青將軍若然有失,那百年將府當(dāng)真消弭于世了。你今日那樣言辭……許是嚇到她了……又是何苦……”他欲言又止,謹(jǐn)防言辭有失又要惹他猜疑。

    玉恒拍欄微嘆,“原是我心神未定,一時(shí)失了分寸。我已同她言明心意,盼她……”他也未曾言盡,倒又一絲欣笑,喃喃自語,“這女子,蠢笨時(shí)著實(shí)可恨!”

    羽麟不知他在說甚么,只憑己度胡亂應(yīng)著,“言明心意?她還不知你心意?……不過,你確實(shí)欠她一諾,況且如今又多了個(gè)‘齊家有女’,又叫她如何安心。她非是蠢笨,只是疑心不定罷了?!?/br>
    玉恒略蹙眉頭,似乎為他言語所警,淡問一聲,“那如何才能心意堅(jiān)定?”

    羽麟笑笑,“這話當(dāng)真來問我嗎?我可是巴不得她心意不定,方能趁虛而入……”

    “你敢!”玉恒立目斥道。

    羽麟更笑,“今日倒奇了。平時(shí)說笑也未見怎樣著惱,偏這會兒又偏護(hù)至深,誰人還敢硬搶你的?”話雖說如此,可又想起今日那夜玄所作所為,與明搶硬奪又有何分別,“惟是這位西瑯庶子,熊膽包天,我以為……此人大患……”

    是了,今日之前也未曾憂心屬意之人會另往別處,只今日之遇使此君平白起了憂心,唯恐共她之歲月難以長久。當(dāng)真夜玄是患?玉恒左右思量,終于言道,“那匹白露馬——原是玉熙坐騎?!?/br>
    淡淡一語卻使羽麟大驚,“夜玄送阿璃的白露馬?你不曾看錯?此馬天下皆白,難分差異……”事若當(dāng)真便也知他憂何以深,愁何以重。羽麟自問與他相識以來也曾陪他共過許多朝堂風(fēng)云并后宮詭譎,倒也極少見他如今日這般心神不定,失了分寸,原都是為帝姬玉熙之故。玉熙竟在夜玄手上?

    玉恒慘淡言笑,“你出身商家,當(dāng)知此馬行情。如今這白露馬存世不足百計(jì),且多藏于南國王室宮廷,帝都所藏也不過十?dāng)?shù)只而已。皆為召王昔年進(jìn)貢之禮。當(dāng)年送入帝都時(shí)還都是小馬駒,帝君賜下兩匹放在凌霄宮,皆是我親自馴養(yǎng)。在玉熙十四歲生辰時(shí),我送了一匹給她做賀禮。另一匹,原想著……”言至此處,他又自嘲哼笑一聲,無盡感嘆,“愿想著璃兒上京時(shí),再送給她。未想世事無常,竟被夜玄搶了先。若說此是天意……羽麟可參得破此中玄機(jī)?”

    “可你如何知道,那匹馬就是帝姬所有?”羽麟仍疑心不解。

    “那馬名喚暄兒,玉熙生辰是在春日,故取‘清風(fēng)暄和’之意。你若得暇往越安宮去喚它一喚,便可見分曉?!庇窈愦鹧浴?/br>
    “如此說,玉熙竟落在夜玄手上?不該呀,夜玄若知道此是帝姬坐騎又怎敢如此招搖,明目張膽地將它送與阿璃?除非他已蓄兵百萬,意在謀反!”羽麟驚問。

    玉恒依舊搖頭,“我想……目前來講,他還未必能有此遠(yuǎn)志……此事還需細(xì)查。只是他縱無謀反之心,心中也早無天家。如你所言:委實(shí)大患?!?/br>
    “既是大患,不若盡早除之!”羽麟恨道,思及蔚璃為此狂人所傷便忿忿難平。玉恒蹙眉,“生殺大事,豈是輕易為之。況且越王婚典未成,越國君臣上下萬般小心,我們又怎好此時(shí)驟添禍亂。再者那玉熙也不是個(gè)省心的,她心計(jì)深沉,縱然落難又怎會輕易透露身世。只怕這夜玄做了她的棋子也未可知?!?/br>
    羽麟聽得頭痛,想他朝堂之亂,四境之危已然是內(nèi)憂外患,如今又多出個(gè)下落不明而又心計(jì)深沉的皇妹玉熙,愈發(fā)攪得局勢不明。

    又可嘆他兄妹雖則為玉氏僅存血脈,奈何并非同母所出故而從未同心,當(dāng)下危境存亡之間,竟不能攜手同志,共御外敵。那玉熙偏要橫生枝節(jié),另起一家……這也難怪他郊外初見白露馬時(shí)“心神不定,失了分寸”,以致誤傷蔚璃。

    現(xiàn)下細(xì)想,委實(shí)料不準(zhǔn)那藏于暗處的帝姬到底是親是仇,如此又添一患。羽麟前后思量也不覺幽幽嘆息,“此事可要告訴阿璃?囑她提防夜玄……”

    “你還嫌她案頭事務(wù)不夠忙亂!”玉恒厲聲斥道,“她平生最愛逍遙,卻偏要困在這高墻深宮內(nèi)終日瑣碎,本就憂悶非常,你不能增她喜悅,又何苦添她憂愁。”

    羽麟不響,猜不透他此計(jì)當(dāng)真是惜她憂愁還是另有盤算。只是今日觀那伊人氣色,已然漸漸蒙朧之態(tài),若再尋不到秘方良藥,只怕命不久矣。想來不免又心生怨懟,“你也不曾增她喜悅,反還要欺她嚇?biāo)惴置髦≈?,平日里還能驕縱萬般,如何這時(shí)候倒要百般挑剔……”

    玉恒早已為此事悔青肚腸,此間也無可辯駁,惟是嘆息一聲,“我已傾盡全力……惟差以命相易,只可恨自己非慕容巫骨……羽麟,你不知我是怎樣惶恐……”言語未盡已聞哽咽,轉(zhuǎn)回身去,再向一江悠遠(yuǎn)。

    羽麟愕然,不知他云淡風(fēng)輕下竟藏著這樣的惶惶不安。想他皇室將傾,天下不治,他卻擱下朝中紛亂,奔馳千里來賀越王婚典,坐鎮(zhèn)一方平定四境風(fēng)云暗涌,只為撐起這一角繁華,再為她挽留片刻春光??烧l又知道,他轉(zhuǎn)身去時(shí)又將面臨怎樣的龍?zhí)痘ue。而如今又遇伊人病重,朝不保夕……還真真是窮途末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