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嗎她看著黑暗之中看不清的輪廓，心下是一片由來已久的自在安定。

    喜歡啊。

    念及此，裴真意彎了彎眉眼，眸底閃過溫而粼粼的光。

    她微微撐起了身子，連帶著將身上的沉蔻也抱了起來，兩人在昏暗之中相對而坐，無限接近。

    “沉蔻?！迸嵴嬉鈽O輕地喚了一聲，所用不過是氣音，卻在寂靜的夜里萬分明顯。

    這似乎是裴真意第一次去叫這個名字，也是第一次感受到這名字里夾帶的全部甜蜜。

    她的名字、她的姓氏、她的全部，都是我的。

    想著，她微微向前傾了傾身，雙手支在了沉蔻腿側(cè)，向她靠去。

    “哎?！背赁⑹穷^一次聽她用這般纏綿的聲音喚自己名字，一時便眉眼彎彎，音調(diào)飄搖地應(yīng)了一聲。

    這一聲應(yīng)答無端攝人魂魄、勾人心弦。裴真意能感到兩人的距離已經(jīng)足夠接近，似乎只需要再向前靠一些，就能夠觸碰到沉蔻殷紅而微涼的唇。

    如何不神思搖曳，如何不魂飛天外。

    或許是夜色昏黑帶來的掩飾足夠安全，又或許是此間心意相接已經(jīng)足夠交融，裴真意放開了平日里全部的矜持克己，心下怦然間微微闔了半扇眼簾，一絲絲地尋找面前吐息的源處，向那光明靠近。仿佛是本能，又仿佛是天意。

    這樣的接近太過緩慢，沉蔻早已有所察覺。她唇角攀染了十足笑意，指尖繞著身前裴真意的衣擺，一圈又一圈地等待。

    直到親密相接的那一刻，裴真意才感到了此間一切的真實。像是始終追逐著的、縹緲如光的那只袖蝶終于停下了無止境的翻飛，終于停落在了她指尖，絢爛的側(cè)翼就在她眼前開合翕張。

    在這樣的昏暗夜色之中，這一瞬間，她仿佛看見了光。

    心間的怦動越發(fā)急不可耐，她撐在沉蔻腿側(cè)的手探尋著摸索，很快找到了沉蔻的指尖，一時十指交纏，緊握不放。

    沉蔻察覺到了裴真意的這份沖動，一時也毫不掩飾地微微揚起了腰身，朝裴真意身上貼去。

    裴真意要牽手，她便將手遞上去，將十指都分開任她糾纏。裴真意要摟她，她便朝她嚴(yán)絲合縫地靠近，脊背都放軟下來任憑揉按。

    一切聽?wèi){她意，予取予求。

    這份喜歡的心意分明全新而多待探索，但對于沉蔻而言，卻像是由來已久。

    說是依戀也好，說是癡迷也罷，如今不論是容貌、是聲音，是風(fēng)姿還是靈魂，只要是裴真意所擁有的一切，她早就為之淪陷而不可脫。

    她所愛慕之人，是世間難尋的珍寶。

    她經(jīng)行過尸骨遍野的泥犁之地，也曾在晦暗無比的腥濕岸邊徘徊，但到了頭，她卻仍舊是那般清雅仙絕，不染塵埃。

    出淤不染，通直無雙。柔而非弱，纖且挺拔。

    這樣的存在便像是迷蒙紅塵之中的一束明光，那明光落入了沉蔻手心，讓她為之喟嘆。

    這便是再無可動搖、不可抗拒的喜歡。

    想著，沉蔻更加難舍難分地勾住了裴真意的脖頸，將她帶倒了下來，齒尖輕輕咬住了裴真意下唇。

    受血脈里最為天然的野性指使，沉蔻下意識而很輕易地接受了裴真意的一切觸碰。

    反倒是裴真意，在被沉蔻帶著、壓在了沉蔻身上后，卻出現(xiàn)了一絲的清醒。

    在做什么

    她看著眼前看不清的人面，聽著沉蔻似有若無的紊亂吐息聲，一時微微愣怔。

    到底是有著踏不過的心結(jié)，那心結(jié)一度讓她連稍顯裸露的密戲圖都不可觀摩，更遑論在這樣目不能視的昏暗之中，耳邊傳來了舊日依稀的摩挲聲。

    裴真意心下一面覺得萬分對不起沉蔻，一面卻又感到了龐然而無可抗拒的心間狂瀾，一時便訥訥地停住了動作，眨了眨眼。

    那一滴溫?zé)岬臏I落入了沉蔻睜著的從沉蔻的眼角滑落，沒入鬢間。

    “怎么了”沉蔻沒料到她居然能在這種時候流淚，一時心下也并不知道究竟哪里是否有了差池，便語調(diào)里夾雜了幾分急切“裴真意，不要哭啊?！?/br>
    她這聲音分明已經(jīng)攀染了七分情潮，比往日里還要多了幾分妖冶。

    裴真意強(qiáng)忍著那不知何處襲來的顫栗感，伸手摟住了她，不再同她交換那個漫長的吻。

    “無事對不起?！彼止慈チ四且稽c零星的淚，在沉蔻頸間吸了吸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