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蘇綺之帶著小湯姆從大商店中走出來,隱隱的奚落議論聲似乎還在身后響起。

    小湯姆垂頭喪氣的揪著爸爸的衣角,頓了頓,忍不住往后看去。

    “別看。”小湯姆卻眼前一黑,一雙手捂住了他的眼睛。蘇綺之保持著這個動作,用另一只手把小男孩抱了起來,然后把毛茸茸的小腦袋按進(jìn)自己懷里,不讓他看到一點東西。

    “爸爸。”小湯姆埋著頭悔恨的嗚咽了一聲,攥緊了蘇綺之的毛衣。

    他的爸爸雖然不如霍華德的爸爸強壯,但是摟著他的手臂一樣有力,鼻尖淡淡的溫度帶給了他很大的安全感。而最重要的是,從剛才到現(xiàn)在,爸爸都沒有訓(xùn)斥他一句。

    這反倒讓小湯姆更難受不安了。

    一路沉默，等兩人終于到了家，蘇綺之把小湯姆放了下來,就坐在客廳里看著空蕩蕩的桌上發(fā)呆。

    ——看來他一會兒得去找滅刃再要一些食物了。克萊舍爾和超巨女這兩年新研究的蔬菜都借鑒了地球野菜的模樣,努力往不顯眼的樣子上靠攏。

    蘇綺之暗想。

    小湯姆卻不知道蘇綺之在想什么。

    “……”他已經(jīng)有些餓了，可他同樣看看空蕩蕩的桌子,這才意識到因為剛才的事他們什么都沒有買,爸爸的診費因為賠償沒了，而且他們以后也不能到那家商店再買東西了。

    這后果太嚴(yán)重了。

    小湯姆終于忍不住心中的情緒了，悔恨，羞愧，自責(zé)和害怕一起涌了上來。他突然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邊哭邊道歉：“對不起,爸爸……我不該偷東西，我再也不偷東西了！對不起，都是我的錯……你打我吧，你狠狠揍我一頓吧！”

    蘇綺之馬上意識到小湯姆這是偷聽到隔壁老安東尼揍霍華德的動靜了。

    他故意板起臉，淡淡的說：“一味暴力只會帶來傷害，沒有什么意義。揍你會對你有幫助嗎？”

    小湯姆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拼命點著頭。

    蘇綺之臉色稍緩。

    如果這樣能讓湯姆心里好受一點，讓他減輕對這件事的負(fù)罪感，那象征性的打幾下還是可以的。畢竟湯姆對這件事的印象已經(jīng)夠深了，想必他以后絕對不會再犯了?？伤F(xiàn)在還太小，無力又悔恨，沒辦法做一點事情減輕自己的罪惡感。這樣憋著也是不行的，湯姆需要一個發(fā)泄的渠道。

    或許他需要的不是被揍，而是一種感覺自己贖了罪的途徑？那只要這樣的目的達(dá)到了就好了。

    而且……

    蘇綺之頓了頓，也終于能表現(xiàn)出他一直壓抑著的失望和生氣，他把小男孩一把抱起來按在膝蓋上，打了一下湯姆的屁股。

    對不起……這個時候這么想可能不太對，但是……q彈q彈的。

    蘇綺之搖搖頭，拼命把這種不合時宜的想法清空，讓自己回到正題上。

    “我教導(dǎo)了他那么久，絞盡腦汁的想著怎么才把他掰正，這孩子一不小心就想走歪?！彼謿庥肿载?zé)的對系統(tǒng)叨叨，“今晚的睡前故事我要給他念十遍！”

    “已經(jīng)列入湯姆岡特蘇培養(yǎng)計劃?！睍x江有模有樣的回答。

    蘇綺之抬起手，猶豫后又打了一下。

    系統(tǒng)很上道的在蘇綺之的視網(wǎng)膜中用紅圈標(biāo)記出來，貼心的解釋道：“這幾處是rou厚的，這里也相對厚一點。這里比較嫩，不好打，這里——”

    “夠了！你是在挑豬rou嗎？”蘇綺之沒好氣道。

    這么來了一出，他覺得氣氛全被系統(tǒng)毀了。當(dāng)然就算是沒毀他可能也下不了狠手。

    蘇綺之又寥寥打了幾下就心疼的停了手，算是打完了。小湯姆等了半天，都沒有感覺，抬頭可憐巴巴的看了看蘇綺之，就抱著他的腿放聲大哭，怎么都停不下來，現(xiàn)在好像要把所有的后悔和難受都哭出來一樣。

    到最后蘇綺之只好把小孩子摟在懷里不斷拍著背，幫他平靜下來。

    “爸、爸爸……”小湯姆抽噎著，抓著蘇綺之的袖子紅著眼眶問，“你會不要我嗎？”

    “什么？”蘇綺之猝不及防被問了個這種問題，明白過來可能是湯姆還在暗自擔(dān)心他不是親生的。

    小湯姆還在委委屈屈的數(shù)落自己：“我是個壞孩子……還是個怪胎……沒有人想要我。”

    “等等等等？”蘇綺之越聽越不對味，他不高興的冷下臉打斷小湯姆的話，“你這么想我才真的要生氣了。剛才的事情我希望的是你記住你學(xué)到的，而不是一直沉浸在自責(zé)里面?！?/br>
    真是胡說八道！他捧在心口養(yǎng)大的崽，怎么是沒人要的！

    蘇綺之平時對著小湯姆哪天不是眉眼柔和的，但現(xiàn)在突然冷下了臉。尤其他不笑的時候本來看起來就很冷淡，看得小湯姆馬上屏住了呼吸，怯生生的不敢再說一個字。

    “說說你叫什么?！碧K綺之又抱著雙臂盯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