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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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婷婷上前拉了牧斐的袖子,勸道:“三哥,你別這么說自己。” 正說著,突然聽見有人喊道:“三弟,四meimei。” 三人甫一抬頭,正好看見牧重山迎面走了過來。 牧婷婷笑著喊:“二哥,這次你也回來了啊?!?/br> “恩。”牧重山微微點頭,來到三人面前,先是細細打量了秦無雙一眼。 正好秦無雙也借機打量著牧重山。 這牧重山乃劉姨娘所生,眉眼像極其母,透著一股子精明,他比牧斐大五歲,比牧重光小六歲,自小跟在牧重光屁股后面,有樣學樣。長大之后,倒頗有幾分牧重光的樣子,但畢竟是庶子,加上并無幾分真本事,終究成不了大氣候,是以并不怎么受牧守業(yè)疼愛。 直到牧重光死后,牧守業(yè)恍惚間從牧重山身上看見了幾分牧重光的影子,這才對他另眼相看,將其帶在身邊,一起鎮(zhèn)守邊疆去了。 “這位,想必就是弟妹了?” 秦無雙微微欠身行禮:“無雙問二哥好?!?/br> 牧重山點了下頭,沒再說什么,轉(zhuǎn)而看向牧斐,語重心長地勸道:“三弟,父親正在在氣頭上,才說了那些個氣話,回頭你去他跟前好好認個錯。父子之間,別弄得跟個仇人似的,見面就吵。” 牧斐聽了,登時沖牧重山惡聲惡氣地吼:“我做了什么,要去他跟前認錯?” 牧重山道:“父親一回來就聽說這一年多你在家中所作所為,少不得要氣上一氣,不是二哥說你,你老大不小了,也該懂事了?!?/br> 牧斐最是見不慣牧重山一副假惺惺的樣子,向地上啐道:“啊呸!少貓哭耗子假慈悲了,打量我不知道那些話,都是誰添油加醋地傳到父親的耳朵里去的?還有,我怎么樣,何時輪到你來教訓了?”說完,一轉(zhuǎn)身,氣沖沖地走了。 牧重山只好歉意地看向秦無雙,嘆道:“三弟就是這樣的脾氣,素日里沒少給你氣受罷?” 不知怎地,乍一看牧重山,是頗有幾分謙謙君子的感覺,但稍微相處下來,就會讓人感到莫名的別扭,就好像戴著一張假面具在同你講話。 秦無雙客氣一笑:“并無,我們相處很好。” 牧重山微微一愣,遂又笑了笑:“那就好,三弟以后還需拜托你多多照顧?!?/br> “應該的?!?/br> 牧重山走后,秦無雙拉著牧婷婷來到僻靜處:“婷婷,你三哥與你二哥之間……是不是有什么矛盾?” 牧婷婷嘆道:“哎,嫂嫂看出來了?我三哥與二哥一向不和呢?!?/br> “可是因為嫡庶的身份?” “那倒不完全是,是因為三哥覺得二哥在模仿大哥,還妄圖取代大哥。二哥呢,每每見了三哥也是總喜歡學著的大哥的樣子教訓三哥?!?/br> 難怪一個庶子竟然理直氣壯地教訓起嫡子來了,要知道大家族里,嫡庶等級觀念甚嚴,是不允許庶子頂撞嫡子的事情發(fā)生的。 前世她對就對牧家已故的文武兼修奇才牧重光略有所耳聞,不由得好奇道:“你大哥……是一個什么樣的人?” 牧婷婷道:“其實我對我大哥沒什么印象,因為他在我很小的時候就死了,只是偶爾從娘的嘴里和老嬤嬤身上聽說過大哥的一些事情。大哥他比三哥長十一歲,聽說三哥剛出生時,大哥就已是汴都城里家喻戶曉的‘武秀才’。” “武秀才?”秦無雙倒是聽過傳言說牧重光能文能武,但是還沒聽過‘武秀才’這個稱號。 牧婷婷點頭:“因為大哥十歲時就去參加武舉比賽,一舉奪魁,同時還是應天書院里年紀最小的上舍人,后來大哥升為了上舍中等生,獲得官家殿試的資格。聽說是官家殿試時,戲稱大哥是個‘武秀才’,自那之后,大哥便有了‘武秀才’這個美名。” 應天書院那可是汴都城里的最高級學府,祁宋私學興盛,官辦書院卻不多,其中最有名氣的祁宋四大官辦書院就有汴都應天書院、九江白鹿洞書院、知州岳麓書院、洛陽石鼓學院。 而這些官方書院只招有名望有權(quán)勢的家族子弟,但不是每個大家族子弟都能進去,還需有真才實學才行。盡管如此,還是有許多人擠破了頭都進不去。 這些個官院里將學子分為三舍生。所謂三舍中下舍生也是外舍生,是給那些有真才實學卻無背景的學子們旁聽的名額,若其中成績特別優(yōu)異的可經(jīng)先生舉薦,升為中舍生; 中舍生才是那些貴族有才學的子弟,在這些中舍生里面成績考核優(yōu)異的就可以升為上舍生。而上舍生里分三等生,需經(jīng)過各種考核,一等一等遞升。上等生可以直接任命為官,但要求很嚴,俗稱推恩官,名額只有一個;中等生則可以不參加“省試”,直接參加“殿試”;下等生可以不參加“鄉(xiāng)試”,直接參加“省試”。 而牧重光就是當年應天上舍生里面年紀最小的中等生。 難怪…… 牧家出了牧重光這個天之驕子,古板固執(zhí)的牧守業(yè)怎么能接受與牧重光天壤之別的紈绔子牧斐。 秦無雙終于明白牧斐為何不愛讀書考功名,他有一個高山般的大哥擋在面前無法逾越,更讓他無法逾越的是牧守業(yè)對他的成見與偏心,——或許,自甘墮落才是牧斐對牧守業(yè)無聲的抗議罷。 “那后來,大哥是怎么死的?” 牧婷婷突然緊張地四下看了一眼,然后湊近她壓低聲音道:“父親對大哥的死一直諱莫如深,不準府里人隨意談論,不過,據(jù)我所知,大哥好像是死于軍中瘟疫……” 回到紫竹院,見到芍藥正從屋里走了出來,秦無雙隨口問道:“小官人呢?” 芍藥道:“才上床睡的。” 秦無雙進了堂屋,原是要回自己屋里,想了想,腳步一轉(zhuǎn),拐進了西屋里。 牧斐聽見動靜,翻身一看,見是秦無雙:“你來干什么?” “牧斐,我們談談?!?/br> “爺煩著,一切免談!”一轉(zhuǎn)身,蒙著被子又睡了。 “……那你早些歇息?!?/br> 秦無雙剛要走,聽見牧斐在被子里面喊了一聲:“慢著!” 牧斐掀開被子,撇了撇嘴:“……我這些火氣不是沖你的?!?/br> “我知道?!鼻責o雙認真地看著他,“對不起,今日,我不該那樣說你。” 牧斐的眸子一瞬間的閃動,隱隱泛著些光亮,他沮喪地垂下眼眸:“你說的沒錯,我就是一無是處?!?/br> “如果連你自己都覺得自己一無是處的話,那你就真的一無是處了?!?/br> 牧斐抿著唇不說話了。 秦無雙定定地正視著牧斐,鼓勵他道:“牧斐,不想活在別人的陰影下,那就努力強大起來,做你自己,讓所有人看看,你就是你,你牧斐不會代替誰,也不會被誰代替?!?/br> 牧斐猛地抬頭看向秦無雙,眼里飛快閃過一絲渴望,但很快又被他掩蓋了下去。 該說的一兩句足矣,說完,秦無雙便轉(zhuǎn)身出去了。 * 翌日,牧斐起了個早。 秦無雙出屋子時,正好看見牧斐在親手擺放早餐,見了她,很不自然地笑了笑,又將平日里秦無雙坐的雕花墩往后挪了挪,方便秦無雙落座。 秦無雙不明所以地坐下,牧斐竟然殷勤地替她盛了一碗玉米羹。 安靜地吃了半晌的早餐,秦無雙終于等到了牧斐開口:“那個,我問你一件事兒?!?/br>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每天最開心的事情就是看見熟悉的讀者在下面留言了。 回答一下昨天的疑問:有小仙女猜的是對的,雅嵐居里面的確有陣法,但是也有幻覺,跟曼陀羅有關,兩者是一個相輔相成的幻陣。 第045章 “你問。” “……你那一身好功夫哪里學來的?” 秦無雙瞥了他一眼, 不答反問:“你想學?” 牧斐急忙否認道:“不想學, 我……就是好奇, 隨便問問?!?/br> 秦無雙放下碗, 道:“是我娘教的。” “你娘?”牧斐顯得很詫異。 秦無雙轉(zhuǎn)眸看著他,平靜地說:“我娘是江湖賣藝出生的?!?/br> 牧斐一聽,睜大眼睛:“那你娘是不是跟你一樣, 很厲害?” 秦無雙看得十分清楚, 那眼里有驚愕, 有佩服,有艷羨,就是沒有輕視。 便微微一笑道:“我與我娘這點拳腳不算什么,真正厲害的人在江湖, 在戰(zhàn)場。你之所以覺得我厲害, 是因為你還沒有見過更厲害的人?!?/br> 牧斐立馬反駁:“我見過?!闭f完,他忽然抿緊了嘴, 他眼里起了一簇火, 轉(zhuǎn)瞬又歸于黑暗了。 秦無雙知道, 牧斐說的是牧重光, 那個他可望而不可即的高山。 “我并不厲害, 只是喜歡用醫(yī)術結(jié)合武術攻克人之弱點從而巧勝,一旦遇到真正厲害的對手,我其實并沒有把握能打敗他?!?/br> “那……你從何時開始練武的?” “我自幼稟賦弱,胎里帶病,險些養(yǎng)不活, 起初我娘只是為了讓我強身健體,于是從三歲半時就開始逼我扎馬步?!?/br> 牧斐聽了,微微蹙眉,看著秦無雙的眼神里似乎多了幾分理解:“之后呢?” 秦無雙見牧斐問的這般細致,心里有了幾分猜想,便故意將她練功的過程細細地說了出來:“馬步一扎就是五六年,之后又練站樁,不過都是些穩(wěn)下盤的基本功,只有下盤穩(wěn)了,才能對全身力量收放自如……,自從讓我苦練了這些基本功后,確實生病少了?!?/br> 之后牧斐又問了許多關于基本功方面的事情。 這大概是秦無雙進入牧家以來,二人聊的最愉快的一次。 * 從園子里回來時,已經(jīng)是掌燈時分了,秦無雙換了家常衣裳,洗了手,準備在堂屋里吃晚飯,無意間瞥見西屋門簾垂著,而芍藥她們幾個丫鬟都在門外廊下站著小聲聊著天。 秦無雙便單獨招來芍藥問:“小官人呢?”她已經(jīng)連著許多天未見到牧斐了。 “在房里呢?!鄙炙幹噶酥肝魑荩桃鈮旱土寺曇舻?,“這些日子小官人一直把自己關在房里,也不準我們進去伺候,也不知是不是因為老爺回來了的緣故?!?/br> 秦無雙微微蹙眉:“之前老爺回來后,他也是把自己關在房里不出來?” “不會關在房里,但盡量不會出紫竹院?!鄙炙幫榈乜戳艘谎畚魑荩值?,“小娘子若是得了空,還望您能進去看看小官人?!?/br> 秦無雙以為牧斐在房里睡覺,所以動作格外輕,打起簾子時,正好看見一身寢衣的牧斐在屋子空曠的地方扎著馬步,屁股底下還點著一根粗蠟燭,累得大汗淋漓。 突然間看見秦無雙闖進來,牧斐一個重心不穩(wěn),咚地一下一屁股坐了下去。 緊接著,牧斐哎喲一聲,捂住屁股跳了起來。 秦無雙趕緊上前扶住他問:“你沒事罷?” “你,你怎么進來了?也不出個聲?!蹦领骋粫r又羞又急又痛道,“哎喲,我的屁股……” “我以為你在歇覺,擔心吵到你,你趴床上去,讓我看看屁股怎么樣了?”秦無雙扶著他往床邊走。 牧斐遲疑了一下,終究是扛不住火燒屁股的疼痛,依言上了床上趴下。 秦無雙坐在床沿邊,正要去脫牧斐的褲子,牧斐猛地扭頭死拽住褲子,戒備地瞪著秦無雙:“你干嘛?” “脫褲子啊。” “脫褲子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