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精品热爱在线观看视频,国产成人福利资源在线,成年美女黄网色大观看全,狠狠色综合激情丁香五月,777奇米电影网99久久,精品国际久久久久999,成人无码午夜成人无码免费视频

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非訴女王在線閱讀 - 第65節(jié)

第65節(jié)

    藏在房門背后的秘密,或多或少都不那么體面,當房門被打開的時候,對話總是這樣,惡俗又了無新意,場面也好看不到哪里去,就算穿的是金線睡衣,布料下的軀體依然蒼老松弛,但畫面依舊是富有沖擊性的——主要在紀葒的樣子,她的朋友們從沒見過這么脆弱的她。傷痕累累、閉眼跪在一邊,縱橫交錯的血痕簡直不堪入目,很難想象幾小時以前她還隱約掌控著全場的氣氛,此刻卻虛弱得對外界的打擾一點都沒有反應。

    格先生自然怒不可遏,他失去一貫從容的風度,指著門口厲聲說,“現(xiàn)在馬上滾出去——你們的樂子大了。”

    這樣衰老的身軀卻能迸發(fā)出滔天的氣勢,這讓一切更顯得荒唐,權勢與欲望赤裸地交織在一起,金錢賦予格先生無窮的能量,也讓他的自信足以掩蓋對衰老的認知,他有能力給元黛和簡佩兩個小律師帶來滅頂之災,這一點毋庸置疑——哪怕她們多少已經(jīng)算是律師這一行的高層,但在格先生面前,始終也還只能算是小人物。

    但他的話對兩個小人物并不是那么奏效,事實上,元黛覺得他的怒火蠻滑稽的,她沒表現(xiàn)出來,只是因為習慣性地想留一手,就讓格先生以為她是見不得朋友受苦好了,小人物也有可能基于義憤行動對不對?

    “她并不喜歡這樣,這并不是情愿的關系,”她大聲地說,迎視格先生,簡佩跑去給紀葒解開綁縛,格先生似乎想阻止,但元黛往他的方向跨出一步,逼迫格先生和她對峙?!斑@是基于上下級關系的sao擾和虐待!她之所以沒有反抗,只是因為你利用職務之便讓她恐懼拒絕的后果!你真的不應該這樣的,性要兩廂情愿才正當?!?/br>
    這番話幾乎是太天真了點,格先生唇角露出一絲嘲諷的笑意,“而你是什么?初出茅廬的女大學生?現(xiàn)在滾出去,你們的麻煩還可以解決,否則的話,你們會給你朋友帶來更嚴重的麻煩?!?/br>
    “天啊,jas——我們真的要叫救護車了,她快被打死了?!焙喤宸路饹]聽到他們的對話,她自己走一條線,恰到好處地打亂格先生的節(jié)奏,所有的譴責和不可置信都藏在語氣里。

    比起元黛形而上的指責,報警和叫救護車顯然是更務實的威脅,格先生對元黛或許是充滿了怒火,但對簡佩更多的是不耐煩,“她不會死,她能承受得住,事實上——”

    大概是這變化過于突兀,他的腦子也轉得比平時慢,格先生直到此時才恍然大悟,“今晚你叫得特別大聲——你是指望她們來救你,是嗎?”

    紀葒雙眼依舊緊閉著,她伏在簡佩肩頭——簡佩竟找不到一個姿勢,可以避開傷處撐起她,她無意間壓到了傷口,紀葒觸電一樣地彈了一下,抓住簡佩的手大口喘息,她的眼睛慢慢睜開來,眼神卻沒什么焦距,精神極度渙散,過了一會才說,“太疼了……我撐不下去了?!?/br>
    “你是不是給她服藥了?你還說這是自愿的?她能承受得???我希望你明白這是蓄意人身傷害,屬于聯(lián)邦一級重罪?!痹熨|問格先生,“我現(xiàn)在要送她去醫(yī)院——到底是打電話叫救護車還是我們自己開車去,決定權在你,這是我給你最后的尊重?!?/br>
    “閉上你的臭嘴!”格先生似也被紀葒的虛弱觸動,他的怒火仍不減,但還是扔掉手里的鞭子,走到紀葒面前,“親愛的,也許我今晚下手重了點——我給你叫私人醫(yī)生,好嗎?讓她們走,我來照顧你?!?/br>
    他想要伸手接過紀葒,但簡佩對她怒目而視,威嚇地揚起另一只手——她始終緊緊抓著那個鐵花瓶?!澳銊e試圖繼續(xù)cao縱她了,這很卑鄙,她需要去醫(yī)院。”

    格先生大概十幾年沒有遇到過這么直接的人身威脅了,但在此時此刻,鐵花瓶的威力就擺在這里,他不得不退了一步,柔聲說,“jas?讓你朋友們走吧,我會補償你的,別讓她們破壞我們的關系——我一直把你照顧得很好,是不是?”

    簡佩用眼神和元黛商量,元黛知道她的意思:紀葒沒有生命危險,而她們其實并不如表現(xiàn)出來得那樣強勢,起碼不可能強行把紀葒帶走,這樣也沒有任何意義。她們需要的是紀葒帶上所有證據(jù),以及反對格先生的決心,和她們一起離開這個龍?zhí)痘ue。

    “你剛指責我?!奔o葒的眼睛依舊是半閉著的,她的長相其實不適合苦情戲——她長得太強硬了,也正因此,此時的狼狽讓人分外難堪,“你說我讓你蒙羞……你不得不派出simon為我擦屁股……而我還因為一些遲來的進展沾沾自喜,甚至試圖干擾你的安排?!?/br>
    果然,格先生是因為今晚的計劃被紀葒打亂而懲戒她——他對紀葒的確大方,但同樣也警惕著她的僭越,元黛心念電轉,一瞬間已猜出了格先生的安排:點出simon已經(jīng)去到大陸,其實是個好消息,既然格先生說了,那他其實只是在等紀葒和他講條件,叫他遣走simon而已。但他一向恩威并施,既然已準備讓紀葒繼續(xù)盤踞在這個位置上,當然更要通過多種辦法,確定自己牢牢掌控著她,不論是利害關系,又或者是精神世界。他未必對她或者簡佩的美色多感興趣,只是要通過和親近的朋友一起伺候自己這一點來進一步摧毀紀葒的自尊。

    而紀葒現(xiàn)在肯控訴他的懲戒太過火,對格先生來說其實也是個好消息,拒絕交流、直接報警,兩人的關系將會走向崩潰,她受不了虐待,慘叫引來朋友救助,是她太過絕望,此時格先生自然會收起鞭子,給些蜜糖,他低聲說,“那是我生氣了,你知道我總是脾氣不好——別走,我怎么離得開你?”

    紀葒沒有說話,再度閉上眼睛,乏力地喘氣,格先生伸出手小心地握著她的指尖,輕輕地摩挲著,元黛冷眼旁觀,有一點想吐,但她知道自己已經(jīng)完成了紀葒安排的戲份——配合她,她們是這么承諾的,這會她的戲暫時是演完了。

    紀葒現(xiàn)在說一句話總要凝聚一段時間的力氣,她要往外抽出手,但被格先生握住了,只好無力地停住,簡佩對格先生怒目而視,但沒有強行把格先生趕開,而是小聲嘟囔著說,“再不去醫(yī)院要死人的?!?/br>
    格先生把紀葒的手舉起來放在唇邊輕吻,紀葒無力地喘笑起來,她又嘗試了一次,還是沒能把手抽出來,過了一會,她也開始輕輕地撫摸著格先生的虎口。

    氣氛有了微妙的變化,簡佩大聲嘆氣,格先生明顯精神一振,紀葒慢慢從簡佩懷里撐著坐起來,她慢慢地邊說邊想,“我要……去醫(yī)院,私人醫(yī)生沒用,我必須去,我需要氧氣——讓她們陪我,你在家里等我,你不能被拍到?!?/br>
    格先生的表情更加開朗了,“我讓司機把車開過來?!?/br>
    紀葒反手扣住他,不讓他離開,“不要傷害我朋友,她們只是想保護我——讓她們去酒店住,答應我?!?/br>
    大概家庭戰(zhàn)爭結束之后,做太太的總是這樣和稀泥,格先生的目光從兩個律師身上滑過,簡佩還是滿臉的桀驁不馴,甚至又威嚇地揚了揚花瓶,元黛表情有些復雜,已開始閃躲著不愿和他對視。

    “我理解?!彼f,仗著紀葒視線的死角,惡意地看了元黛一眼,但語氣卻很溫柔,“我不會生氣的,你放心吧,擁有兩個對你忠心耿耿的朋友,這是好事?!?/br>
    他抽出手,轉身去打電話,簡佩示意元黛去收拾行李。她們三個人的行李都還沒有完全解包,紀葒的應該是帶不走了,但沒關系,資料她們的電腦里都有。

    元黛拎著兩個箱子,簡佩和司機一起架著紀葒,她們匆匆下樓的樣子有些狼狽,紀葒一路都沒有說話,那種骨子里的虛弱是裝不出來的,大概也因為這一點,格先生爽快地讓她去了醫(yī)院,他還披著豪奢的真絲睡袍,在門口目送她們,元黛走進電梯以后回望他一眼,格先生對她笑了笑,奇怪的是,他對簡佩反而比較客氣,但對她的笑容卻充滿了陰沉的惡意。

    元黛做出畏縮的樣子,一路上心事重重地擺弄著自己的手機,電梯里沒有信號,她解鎖了屏幕,又從電梯門注意到司機饒有興致的目光,只好又把手機收了起來。

    司機把他們送到最近的醫(yī)院急診,紀葒說自己很乏力——當然她們得等,這里是急診室,乏力和輕微的呼吸困難必須得等,還有些人徘徊在死亡邊緣。不過好在這里畢竟是波士頓富人區(qū),急診室沒那樣人滿為患,她們找了個地方讓紀葒趴下來休息。司機說如果幾小時內還沒能收治入院,等天亮了他可以打幾個電話——像是他這樣的人,一定是很有辦法的。

    “我來定酒店?!焙喤逭f,“我們可以一個人在這里陪她,另一個人去酒店入住——就住在醫(yī)院附近好了?!?/br>
    “我可以把你們安排在這附近的希爾頓——那兒長期保留了幾間我們的協(xié)議房間?!彼緳C插話說,他顯得很殷勤,大概是因為今晚剛看到格先生給紀葒買了珠寶——至于這一次急診室之行,他一定已很習慣了,這不會是紀葒第一次需要醫(yī)療幫助?!澳銈兊男欣畋緛砭驮谖业暮髠湎淅铮@樣你們就能在這里陪著jas了?!?/br>
    當然這也意味著她們始終都處于集團的嚴密監(jiān)視下,即將入住的房間也難保安全。元黛和簡佩交換了一個眼色,兩人都有些猶豫——但司機的笑容很真誠,“我和jas的關系不錯,我想幫些忙?!?/br>
    她們還是勉強答應下來,紀葒伏在簡佩腿上休息,但她還是很有威嚴地叫住司機,“tom,你好好對待我朋友,給她們找個高級套間?!?/br>
    “馬上辦到?!彼緳C說,他離開了。紀葒又休息了幾分鐘,低聲說,“我想上廁所?!?/br>
    兩個女律師拿起自己的隨身拎包,她們的電腦和充電器都在里面,一左一右地扶著紀葒走進洗手間,紀葒讓她們別關門,“扶我一下。”

    她沒有坐在馬桶上,而是跪了下來,伸出手往喉嚨里挖去,簡佩臉上有點惡心,但還是扶著她,在她嘔吐的時候讓她別栽進馬桶里。

    紀葒吐了兩三次,又爬起來漱口洗臉,她看起來已精神多了,“走吧?!?/br>
    簡佩輕聲問,“你是不是吃安眠藥了?”

    元黛并不吃驚,她們都知道紀葒的失眠癥,有時候她吃了安眠藥還睡不著就會喝酒——但酒和安眠藥同服很危險,紀葒這么吃會感覺呼吸抑制得很厲害,人很乏力,這些細節(jié)她提過幾次,真正的朋友都記在心里。

    要擺脫格先生,不但需要紀葒的冒險,也需要朋友們的配合。才能讓格先生掉以輕心,元黛和簡佩的表演一樣至關重要,她們必須為朋友憤怒,但又只是在為朋友憤怒,不能表現(xiàn)出對格先生的輕視——只有已經(jīng)做好翻臉準備的人,才能無視格先生的怒火,元黛的表演一樣精彩,但紀葒沒有夸獎她,而是扯了一下嘴角,“時間有限,別廢話了,走吧?!?/br>
    三個女人默默地從洗手間出去,穿過大廳,從另一個出口離開了醫(yī)院,簡佩打開uber,“該去哪?”

    紀葒看了看手表,“去校園?!?/br>
    她嘴里的校園當然是她們的母校,簡佩一抬眉毛,但沒有質疑,默默地叫了車。

    車很快就到了,坐定之后,元黛有種精疲力盡的感覺,這實在是漫長的一天,好幾次她都以為她們可能逃不脫格先生的掌控了。即使是現(xiàn)在,她們得到的也只是一個很短暫的窗口,格先生很快就會發(fā)現(xiàn)她們失聯(lián)——這和她們原本的計劃完全不同,也讓她們的處境更加危險。

    但她沒有消沉太久,很快又振作起來,在這一天之中,元黛第一次有時間打開手機,她的微信未讀消息有上千條,郵箱也快爆了,差一點沒能讀取出所有消息就卡死整部手機。

    “之前我住處停電了。”

    但她還沒來得及看完所有消息,眉頭就緊皺起來,拿起手機徑直撥出電話,電話一接通她就問,“你們該不會已經(jīng)動手了吧?——曲琮,告訴我一切都還來得及?!?/br>
    第114章 信任

    “必須得考慮報警了?!?/br>
    李錚從沙發(fā)上站起來踱步,第一萬次這么說,“應該已經(jīng)可以受理了吧?都超過24小時了!”

    你也超過24小時沒睡覺了,曲琮第一萬次按住太陽xue,“她在國外,有12小時可能都在休息——”

    安慰的話到了嘴邊,但確實說不出口,曲琮轉而說道,“還沒滿24小時呢,她最后一次回復我們是在昨天中午十二點,現(xiàn)在才早上八點多——還要一個來小時才滿一天,你與其在這里崩潰,不如再休息一下,然后抓緊時間干活——把消息公布給媒體的機會只有一次,我們給的證據(jù)越清晰,證據(jù)鏈越完整,事件越豐富,造成的影響也就越大。不論元律現(xiàn)在怎么樣,你能做的有用的事其實也就只有這些了。”

    在國內報警,作用微乎其微,向國外當?shù)鼐謭缶?,在不知道紀葒別墅具體住址的情況下,其實也是在賭運氣,或者說是盡人事,如果元黛回不來——那她現(xiàn)在多數(shù)已經(jīng)出事了,該考慮的是怎么為她復仇,完成她未了心愿。她是為了解決格樂素去的波士頓,為她完成這個愿望,也許還能找出她真正的死因。

    當然,這么想很不吉利,但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美國時間晚上八點多了,一整個白天元黛不可能一次手機都沒開過,電話打不通,郵件不回,這讓人能怎么想?

    曲琮不如李錚想象力豐富,已經(jīng)完全陷入恐懼,她還有點沒法接受元黛和簡佩可能再也不會回來的想法,就前幾天還活生生的,見面說話的人,怎么可能真就不回來了?

    但這世上所有的死亡都是這樣,意外降臨之前從來不會致電預約,曲琮現(xiàn)在不再想母親說的那些話了——要是她真的說出口,真的誘導李錚貿然釋出資料,那么現(xiàn)在也許是另一種心情?,F(xiàn)如今,她似乎處在極有利的位置:她什么也沒有說,道德上沒有包袱,而格樂素不管怎樣都不再會是一個問題,不是元黛她們就是李錚,總是有人會解決掉這個麻煩,而擋在她和男神之間的那個女王,似乎終于玩脫了,無視所有人的勸告,涉險的結果就是淹沒在風暴中心,給所有人都空出了巨大的晉升余地。

    但她一點也沒有竊喜,恰恰相反,隨著時間的推移,咖啡因被一點一點代謝出去,她的心情也隨之越來越沉重——在最開始,她的心思是最sao動的,可當死亡的可能變得越來越大,越來越真實的時候,她反而什么雜念都沒有了,只有一種巨大的不真實感,無論如何,她并不真想元黛消失。當她存在的時候,會帶來巨大的壓力,她的存在感太強烈了,讓房間里的其他人都無法呼吸,她和曲琮的年紀差距太小,很難建立穩(wěn)定的前后輩關系,有意無意總有競爭,而她又太精明也太自我中心,似乎從來沒有看得起曲琮,她對曲琮說的話很傷人……但歸根結底,她對曲琮一直都是很好的,雖然她從來都看不起曲琮,但現(xiàn)在曲琮寧愿她還坐在華錦的辦公室里,隨時準備把她開除,維護著自己最瑣碎的利益,同時輕蔑地斜著眼看她,好像曲琮做出什么樣的事情元黛都不會吃驚。

    不可否認,元黛的話有一部分真實在里面,有那么一小會兒,曲琮覺得幾乎是有人在背后推著她,讓她走上這條道路——這一步邁得將會非常輕松,元黛和曲mama都看透了她性格中的這一側面,元黛無所謂,而曲mama站在女兒這邊,總希望女兒利益最大化,她鼓勵女兒為自己謀取最大的利益。

    但曲琮從小就最不喜歡聽mama的話,她不想成為別人認為她會成為的人。

    “你再休息一小時吧?!彼龑铄P說,“這樣,十一點的時候,如果我們還沒有收到消息,我們就出發(fā)去警局,然后我來聯(lián)系調查組,大家坐下來一起開個會,看下能不能做點什么事——在此期間,你可以給當?shù)氐木执騻€電話,有個亞裔女人在城郊買了一套房子,但不怎么去住,在小鎮(zhèn)這會是一樁不大不小的新聞,也許他們一聽就知道是在什么地方,然后我們就可以讓附近的朋友去看看情況?!?/br>
    李錚想說話,但曲琮威嚴地豎起一根手指,制止了他?!暗鹊竭@些事都做過了,肯定元律回不來了,我們再發(fā)布手里的證據(jù)——你要知道,如果她還活著,那她就還和紀葒在一起,萬一她還活著,你制造的新聞可能會把她害死?!?/br>
    他們現(xiàn)在在做的這份證據(jù),可不像是曲琮提供給調查組的那份,盡量把三個女王的責任撇清,他們手里的料直接就指向紀葒,如果紀葒起來看到報紙,知道自己已經(jīng)完了,那么雖然失去人身自由,但也許還沒有生命危險的元黛她們可就有樂子了。

    她的話就像是冷水滴開了棉絮,李錚通紅的雙眼有片刻清醒,他沒有特殊表示,但曲琮可以輕易看得出來,之前李錚沒想到這一茬,他已方寸大亂,那條被她窺見的小徑確實存在——

    但現(xiàn)在她突然又一點都沒有興趣去嘗試了,曲琮不知道是否人人都是如此,之前李錚是非賣品的時候,她垂涎欲滴,可現(xiàn)在,當一切變得如此真實,她只要一伸手就能觸到的時候,她反而也突然變得實在起來。過去的那個不眠之夜,每一分每一秒都讓所有的想象變得更加真實,讓一度sao動的心思逐漸冷卻。曲琮現(xiàn)在看著李錚的眼神變得很實際,李錚所有的優(yōu)點仍在,就是在過去的八小時里每一秒都比之前更加不迷人一點。

    “睡吧!”她無意間用上了常用來對喻星遠說話的語氣,“沒體力怎么處理這一切,更別提資料還沒完工,我們還都得干活——你想哭的話是可以的,但是如果你還想做事,那時間管理才是一切。”

    她的話很無情,但和所有律師一樣,讓人討厭的同時又非常在理,李錚把頭埋在臉里,深呼吸了幾下,逐漸冷靜下來。

    “你說得對,”他說,“但我現(xiàn)在無論如何都睡不著,我們還是繼續(xù)干活吧,現(xiàn)在的時間非常寶貴——如果元黛真的回不來,說明格蘭德已經(jīng)下定決心,要不擇手段地處理掉格樂素這個爛攤子,那留給我們的時間也不會太多。我是她男朋友,你是咬鉤的魚,我們都在瞄準鏡范圍內,被集火是遲早的事?!?/br>
    不知是否是不滿意于曲琮沒陪他一起崩潰,他的話頗有些恐嚇的味道,但這也許是曲琮多心了——李錚說的的確是實話,她知道自己也有可能和元黛一樣,有一天走出家門,突然間就一去不回,甚至還來不及展開自己的人生。

    也許她是有被嚇到,但曲琮一點都不表現(xiàn)出來,她干巴巴地說,“對咯,你知道就好,所以我們還是快點開始做事吧。”

    自從元黛失聯(lián)開始,他們之間的關系就不再禮貌溫暖,李錚失去了風度,曲琮也沒了耐心,一切都顯得很真實,李錚把電腦一推,噼里啪啦開始打字,速度又快又凌亂,曲琮觀察他一會,確定他沒失控,她自己先撐不住了,“我瞇個十分鐘?!?/br>
    她倒在沙發(fā)上,望著天花板,思緒如萬千碎片匯成洪流,沖刷著情感和理智的堤防,曲琮有強烈的窒息感,可又知道自己無處可去,就像是坐在一艘漏水的小船里,手里只有一個破碗,這么多事情全從船底涌出來——但是除了開始舀水之外,還能怎么辦呢?

    也許她迷戀的李錚,代表的就是一個沒有這么痛苦的解決方案吧,當他也回歸現(xiàn)實,曲琮的幻想也就跟著破滅,哪有什么白馬王子,能免除這一切庸俗而又真切的掙扎,就算勉強,王子遇見公主,從此happy ending的生活也終究只是幻想。

    可能是太窒息了,曲琮睜著眼睛就直接睡了過去,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睡得很淺,微信來電提示音一響,她就一個機靈醒了過來,滿是希冀又極為警惕地扶著扶手望向李錚,同時掏出手機檢查微信。

    ——元黛還是沒有回音,曲琮有些失望,從李錚的表情她也能看出來,不是元黛打來的電話,李錚只是一開始說了幾句話,“我沒在公司”、“有點不舒服,準備先去醫(yī)院再過去……”

    簡單地交代了去向之后,他不再說話,只是‘嗯、嗯’地應著對面,臉色也越來越嚴峻,曲琮禁不住向他走近幾步,李錚注意到了卻沒阻止,而是把電話轉為免提,對曲琮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彼蝗恢v,打斷了對面的說話,“你可以直接一點嗎,對方有什么訴求?”

    “別這么著急啊。”說話的是個年輕的男聲,還帶著笑意,“元小姐已經(jīng)聯(lián)系不上了,我相信您這邊也是已經(jīng)確認了這點,也很著急——”

    他曖昧地拉長了尾音,似乎在等李錚的反應,李錚停頓了一秒,曲琮幾乎拿叉子扎他,但好在他還是不至于笨到無可救藥,“什么?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第一我和元小姐只是朋友,第二,如果我沒記錯,元小姐和簡律師是一起去的波士頓,我昨晚剛和簡律聯(lián)系過,怎么,她們出什么問題了嗎?”

    “這……您要再繼續(xù)這樣說那就沒有意思了,李少?!睂γ嫠坪跤行o奈,但依舊胸有成竹,聽得出來,他對簡佩的下落很有把握,完全肯定李錚在說謊?!拔抑皇窍胍獛湍愣选@件事對雙方都有利,我才會居中撮合,說實話,如果您手里沒有可以交換的東西,這件事還未必能成呢?!?/br>
    曲琮的心已經(jīng)沉到谷底,現(xiàn)在反而沒有絲毫波動了,她推了李錚一下,李錚問,“你在給誰做中間人,他們想要什么?”

    “貴人多忘事,之前您不是還從我這探聽口風嗎?”那邊的聲音笑意更濃了,“simon已經(jīng)到s市了——他想在正式上任之前把膿包捅破,如果你明白我的意思,就該知道,現(xiàn)在選擇合作,對雙方都好,對您家里的生意更能收到極佳的效果,退一步說,想脫身您也該辭職了,如果還要強留下來,我們辦事也不方便?!?/br>
    這話的含義很豐富,暗示的信息更讓人不寒而栗——看來紀葒倒是沒背叛姐妹們,是帶著她們直沖核爆中心,一起捐了。simon現(xiàn)在是新官上任,要把所有的壞賬都做給前任,格樂素的事最好是在他還沒正式接任的時候全爆出來,這樣他后頭怎么收拾都是有功無過,責任全是紀葒來擔。simon需要一個渠道來釋放能量,而且不能被母公司知道——他居然找了受害者的家人,真是異想天開、厚顏無恥。

    ——但,還是那句話,每個律師幾乎都是這樣,惹人生厭卻又總是絕對正確。

    元黛她們已經(jīng)回不來了。

    這個認知直到現(xiàn)在才似乎完全為曲琮接受,她心里像是出現(xiàn)一個巨大的空洞,吸走了所有情緒,只覺得說不出的虛弱,一瞬間她只想坐下來喝點冰水,但她知道自己不能,李錚已經(jīng)完全沒主意了,現(xiàn)在她必須站出來。就像是元黛她們一樣,就像是她母親一樣——這些女性其實未必討喜,總顯得過于強勢,有時還很自私,可她們永遠都在做事,永遠都不會在關鍵時刻停下腳步。

    她望向那張安靜的,慢慢崩潰的臉,對李錚搖搖頭,示意他掛掉電話——李錚不能答應這件事,一旦他做出一點兒肯定的表示,就等于把自己的底牌暴露在simon面前,simon當然不能信任,就像她們也不信任紀葒一樣。

    但李錚沒有反應,他的表情完全凝滯住了,曲琮看到很不妙的傾向,她在李錚張口說話前直接按掉了電話。

    “你不能答應他們——就算要揭露也只能走你自己的渠道?!彼f,“而且你不能現(xiàn)在就往外捅,明白嗎?這正是simon希望看到的,我們根本不知道她們現(xiàn)在是怎么樣,如果她們還沒死,而你發(fā)了新聞,那你就會害死她們,讓simon成為最大的受益者。”

    simon最大的目標其實是紀葒,不過他肯定不介意順手搞死紀葒的打手,利害關系在曲琮看來很明顯,李錚也未必不能明白,但現(xiàn)在他哪想得到這么多,他伸手去抓手機,“simon這么肯定,你還抱有僥幸嗎?”

    他幾乎是在質問,“別騙自己了,她們已經(jīng)回不來了?!?/br>
    曲琮想叫他樂觀點,但著實說不出口,他們默然對視,李錚的眼淚終于流了下來。

    “沒有別的辦法了,”他說,“就算選擇不和simon合作,也得立刻行動——他現(xiàn)在可能還沒梳理出線索,我們的文書并不特別,集團肯定留有備份,等到他正式接任,會做出防備的?!?/br>
    的確,他們手里的文件全都是正規(guī)法律文書,也唯有如此才有說服力,如果一份文件不存在于公司文檔庫,那它就沒有存在的意義。她們所有人其實都在淘廢品,這份工作simon一樣也可以找到人來做,而且他們手里的文檔只會更多更全面,效率也會更高。一旦整理出表格,那么simon有太多手段模糊重點、故布疑陣,注銷幾個實體,開設一些空殼公司,簡單的cao作就能讓揭秘者大費周章,甚至完全失敗。留給他們的時間已經(jīng)太少太少,連一秒都不能猶豫。

    曲琮明白李錚的意思,她甚至能清晰地勾勒出李錚拿到手機后將會發(fā)生的事——麻煩會被解決,膿包會被捅破,會有大新聞占據(jù)泰晤士日報(或是紐約時報?)的版面,華錦和天成將大換血,而元黛和簡佩或許就這樣宣告失蹤,或許成為街頭車禍的受害者……

    潤信將迎來寶貴的喘息機會和發(fā)展時機,李錚會非常傷心,但無處傾訴只能找她——最重要的是曲琮終于可以安心了,她和家人將會沒事,而且世上有上億人可以免受潛在的猝死風險,這是一個簡潔明快的出口,曲琮要做的只是在這時候保持沉默,甚至連沉默都不必保持,她只需要小點聲,少點力氣。

    但她還是撲上去阻止李錚,一手搶過手機牢牢地捏在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