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她演了那個什么片子，古裝片，好紅的電視劇——”曲琮碎步跟上元黛，邊走邊談。

    “對，她之前其實是很受力捧的新人，為了演電視劇，甚至去整了容，她原來不長這樣，我以前在診所見過朱小姐一面，她原來非常好看，有點像是林青霞——但是電視劇不是這種審美，為了更上鏡，她動了幾次刀。當然啦，國內(nèi)現(xiàn)在競爭這么激烈，除非你是特別有運氣又特別能守得住寂寞的人，想要上位難免都需要有人在背后支持的?！痹戽告傅纴?。

    “何生就是她的支持者？”曲琮還不知道她想說什么，但這種內(nèi)部八卦已讓她很感興趣。

    “嗯，何生其實支持過很多個女星，有的混出來了，有的沒混出來，反正也都是一陣一陣，兩三年就結束的關系。洲佳發(fā)跡二十多年，何生身邊至少換了十幾個紅顏知己，這種事對洲佳高層來說都是見怪不怪的事，他太太當然也早知道了，不過，可能是剛好遇到她心情不好的時候吧，何太太乘著何生出國的空檔，把朱女士騙到會所打了一頓。”元黛想了一下，“就是你上次也去過的那個會所，復興路上那家?！?/br>
    曲琮倒抽口冷氣，她思維很活躍，一下想到朱女士出門前和元黛低語時的幾個單詞，“難道朱小姐的鼻子——”

    “肋骨好像也斷了，鼻子確實就是那次又打壞了，之前拍戲的時候也被打壞過一次?！痹禳c頭說，“但那次打壞得尤其厲害，她拍的第二部 電視劇只能大砍她的戲份，盡量少打正臉。朱小姐本來是打算在演藝圈有一番作為的，那以后也沒有辦法，只能鐵了心和何生混了?！?/br>
    有本事的女人，做什么都會有成就的，朱小姐可以說是被張女士逼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的，之前雖然她做的事也不該，但總覺得大部分責任不在她身上，曲琮鼻子隱隱生疼，忍不住捏了一下山根，“哎，這……難道就修復不了了嗎？”

    “光手術又做了至少四次，師醫(yī)生那里做了效果不夠好，又去日本做，完了回來再找?guī)熱t(yī)生返工，她好像是增生了，那沒辦法的，畢竟打壞了兩次。朱小姐是真的在這個鼻子上吃了大苦頭，她本來那樣好看，現(xiàn)在這個樣子，你可以想象她內(nèi)心對張女士有多少怨恨。”元黛看曲琮一眼，“你理解她嗎？”

    曲琮能理解，現(xiàn)在是完全可以理解為什么朱小姐千方百計要對付下堂妻了。元黛又問，“那你能理解張女士嗎？”

    這是個糾結的問題，因為打人終究是不對的，而且打的是小三而不是老公這就更不對了，但——奇特的是，曲琮也能理解，張女士娘家再有勢力，生活也還是和何生一起過，真打了老公，要鬧離婚對兩方都傷筋動骨，這口氣憋在心里要發(fā)瘋，久而久之心態(tài)扭曲，想沖弱一些的壞人發(fā)泄，她恐怕也沒想到有這樣的后果。

    “原配和小三都能理解，你能理解何生嗎？”

    元黛問了第三個問題，這一次是真把曲琮問住了，她望著明顯陷入糾結的小曲，拍拍她的肩膀，把她推出電梯，“這就是大人的友情嗎？——是的，這也是大人看待世界的眼光，你已經(jīng)開始擁有了，接下來，你會漸漸習慣的?，F(xiàn)在去搬磚吧?！?/br>
    曲琮確實學得很快，心態(tài)也夠開放，以后或許能成為一個好的包工頭，不過現(xiàn)在，聽完故事，她還是應該收心去好好從事本職工作——在電腦上搬磚。而元黛走向自己的辦公室，醞釀著渾身的精力，洲佳的好消息是一針強心劑，她準備撕一場大的，把自己的司機要回來，然后再來處理紀葒和林天宇的小問題。

    紀葒該不會真打算收了林天宇吧？

    以她對紀葒的了解，問題的關鍵應該在沛宇這次融資的規(guī)模到底是多少，林天宇說是一千多萬，可一千多萬的融資值得他做融資前自查嗎？

    這層次的消息，派曲琮已沒用，是時候動用點私人關系了。領投公司是哪家來著？罷了，生化創(chuàng)投這圈子這么小，不管哪家領投，事情還不都是那幾個人做……

    兩小時的套磁和打屁，元黛成功得到了她想要的消息，她揉著太陽xue，頭又疼起來，今年從過完生日開始，她好像就沒得到過一個好消息。

    第37章 婊氣

    “林天宇居然約我吃飯?！?/br>
    出人意料，元黛還沒去興師問罪呢，紀葒就主動來匯報情況了，“有點搞笑的，他這是什么，問道于盲嗎？居然問我該怎么把婚姻維系下去，我要是知道的話還能離兩次婚？”

    紀葒有時候?qū)嵲谑呛苡腥さ模绻愫退龥]有直接利益沖突的話，聽她吐槽各路牛鬼蛇神也是一大樂事，雖然這樣不太好，似乎在吃簡佩的人血饅頭，但元黛還是沒忍住笑出聲，“他找你問什么？真問你該怎么挽回一個鐵了心離婚的女人？你可以直接告訴他，女人想離婚的時候，怎么挽留都沒用啊?！?/br>
    “倒是沒問我怎么挽回，就是說了一下他們家現(xiàn)在的戰(zhàn)邊情況和財產(chǎn)分配，問我怎么告訴簡佩不離婚才是對大家都好的選擇。”紀葒嗤之以鼻，挽起袖子開始看菜單，“你想吃什么？我想喝點素湯，那個竹蓀香菌湯來兩份怎么樣？”

    “要不干脆吃他們家的素食套餐算了?！痹煲彩谴篝~大rou吃多了，朋友聚餐就想來點清淡的。“那你怎么說的？”

    “我說我不知道，而且簡佩個人完全有能力養(yǎng)得起家，就算她養(yǎng)不起我也會幫她。然后天宇就很失落，說他生命中離不開簡佩這種女人的照顧——亂七八糟的，我看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聊什么，就是六神無主，需要找個人給他拿主意?！?/br>
    紀葒很快點好菜，把菜單交給服務員，翹起腳一邊喝檸檬水一邊同元黛抱怨，“人是真的沒有十全十美，林天宇搞學術沒得說，能力一把抓，私生活完全一泡污，真的一點腦子都沒有，我看這樣下去晚年他在病床上只好指望學校派人來照顧他?！?/br>
    “你這是在暗示佩佩會暗中離間父子感情？”元黛問。

    紀葒大笑，“可以，好杠——但我覺得她都不需要特別離間?！?/br>
    “其實我也這么覺得?！痹熘v，她和紀葒一起笑起來，“生活公平的呀，你給孩子多少，孩子還你多少。將來如果孩子付出更多情感，那是孩子比較偉大，一直這樣下去，處成陌路人也是活該。”

    “那兩個孩子是挺可憐的?！奔o葒手又癢了，不斷揉搓指尖，元黛說她，“你少抽點吧，自己做醫(yī)藥的能不知道嗎，抽煙對肺太不好了?！?/br>
    “談的都是這么無奈的話題，不抽點哪來的勇氣面對這社會?！奔o葒不抽煙就想喝酒，元黛無奈，只能陪她小酌幾盅，“天宇這樣的人是真的需要cao盤手，他父母算是有點眼力，只可惜還是看錯了一點，佩佩有能力cao盤，只是沒有這個意愿，她自己都需要別人給她安全感?！?/br>
    “她應該快到了?！痹炜戳讼卤恚ゾo時間問，“對了，基金會的事情你處理好了沒？沛宇接下來談的這輪融資數(shù)額不小，你小心被抓到小辮子，那幫投行怪物和我們不一樣，都是真刀真槍來的?！?/br>
    “已經(jīng)把人名撤下去了。”紀葒一怔，但很快自若地回答，“融資多少？不就是幾千萬？都是看好他現(xiàn)在在做的那幾個新專利的，難道還能融個一兩億不成？這就是給他錢做實驗的吧?！?/br>
    醫(yī)藥專利在開發(fā)階段就是燒錢機器，可一旦能做出成果，也是金礦般的印鈔機，這方面的投資是有套路的，很多大集團會資助小實驗室進行研究，出成果之后再買下專利，林天宇做的是熱門的高血壓方向，這種幾乎是全球性的常見慢性病市場非常巨大，再加上他之前時不時也出些成果，大集團想投他很正常，這個角度講，紀葒投資是真的明擺著欺負林天宇是傻子，否則他根本不必給自己招惹這種麻煩。元黛看過投資協(xié)議書，沛宇的自主權很大，紀葒可能還真不管這方面的事情，只要盈利了不少她一份就行了。

    當然，合理不代表就是事實，就好像林天宇其實也不像是看起來那樣完全沒有腦子——他最大的問題就是時而沒有腦子，時而又冒出點自己的天才想法，比如說接納紀葒的投資，還有對曲琮說謊，沛宇要談的融資何止一千多萬？如果跟投資本的意向都能到位，他甚至可能會在一夕之間變成億萬富翁！

    當然了，這筆錢是給沛宇經(jīng)營用的，也不可能以現(xiàn)金形式迅速到位，而是分階段以多種形式進場，設備、儀器和專利補充都可以折算為投資，林天宇也會因此承擔起沉重的業(yè)績壓力，但這都是說給外人聽的——真的公司資產(chǎn)上億而自己兩袖清風的科學家可能有，但也特別少，哪個不是名利雙收，一般資本也都默認有些費用是折損的，實際掌控這樣一間公司，個人財富可以通過很多種合法合規(guī)的途徑膨脹——林天宇的智商估計搞不定，但紀葒絕對可以。

    林天宇對簡佩和曲琮都瞞著這事，是不是也做好了離婚的準備，開始給自己瞞私房錢了？簡佩不知道沛宇融資的規(guī)模，為了擺脫林天宇極可能在財產(chǎn)分配上讓步，至于紀葒，是真的不知道還是跟著做戲？會不會事實上已做好了接盤林天宇的準備？

    活到她們這個年紀，是神是鬼都不缺演技，元黛腦殼有點疼，她已經(jīng)和曲琮猜了一晚上紀葒的意圖了，“聽說在資本市場上很吃香，很多資本感興趣，你也知道，現(xiàn)在市場冷，有錢都不知道往哪投?？赡芤?guī)模甚至會破億，要看沛宇最終決定開放多少額度了?！?/br>
    紀葒是真的吃了一驚，要么就是她已經(jīng)可以去好萊塢競爭一下影后了，“破億？？——等等，他昨天打電話說了半小時廢話，最重要的消息不告訴我知道？”

    看來投資沛宇還真如紀葒所說，是一招閑棋，她甚至沒在沛宇養(yǎng)個眼線……不過，以沛宇混亂的管理，估計這消息除了林天宇本人也沒幾個人知道。元黛點點頭，叮囑她，“一會你別漏破綻——佩佩，這里?！?/br>
    她招手叫簡佩過來，“我們都點好了，你看看還要吃點什么？”

    #

    簡佩果然也對沛宇即將獲得巨額投資的消息一無所知，她很憤怒，“林天宇可以的，就這還聯(lián)合家長給我賣慘，狗男人我祝他早日菜花?！?/br>
    她脫了大衣，連灌兩大杯黃酒，燈光下霞飛雙頰，怒火點亮臉龐，看起來生機勃勃，竟比之前許多年都更動人，元黛眼尖，早留意到了，附和著罵了兩句渣男就問，“佩佩，你最近是不是瘦了啊？感覺臉都尖了不少?！?/br>
    “冷凍溶脂加運動，我買了拳擊課，那個心理咨詢師說建議我運動來排解壓力，”簡佩看起來是比之前幾次見面都要清爽，她現(xiàn)在已度過離婚后最難熬的心理適應期，開始發(fā)覺（單方面認定）恢復單身的好處，“打拳確實挺解壓的，我上得挺積極的——這么快就出效果了？”

    元黛和紀葒都紛紛夸獎她重返青春，元黛也松口氣：一聽簡佩的語氣就知道她還是鐵了心要盡快離婚，估計沛宇融資的消息也改變不了什么，最多讓她在撕逼中多個籌碼。

    果然，簡佩只是生氣林天宇耍心眼，倒沒想著拖到錢到位了再□□家，“這種一拖就是一兩年的，誰等得起，沛宇全給他，學區(qū)房給孩子買好，大家兩清?！?/br>
    但當然也漲了價，從學區(qū)房林天宇出一部分錢到學區(qū)房出全款，她們法律人怎么可能在離婚案上吃大虧，兩個好朋友都全力支持她，紀葒也告密，“他還打電話來問我怎么挽回，我看他是真的又慌張又絕望，昏招一個接一個，找完我又找小曲，真是家里一天都缺不了一個腦子?！?/br>
    “我們不要再談掃興的人了，今年過年你們打算怎么過，要不要一起？”到底是單身女性，簡佩現(xiàn)在比以前自在多了，之前雖然也不少出國，但都是去出差的，元黛可以出差完當?shù)赝鎯商?，她永遠在奔波的路上，擠時間回來做母親?！拔掖蛩銕Ш⒆尤グ屠鍗u安縵住幾天，搞了個套房，保姆帶兩個寶寶住一間，你們要來的話，黛黛和我睡一張床，阿葒你找個伴，自己開一間。”

    “哇，這就不好玩了啊?！奔o葒叫起來，“這都單身了還這么拘謹？”

    她是享樂主義，去國外有時候帶上來路不明的‘小朋友’，總之不和女伴一間房。不過她們?nèi)齻€也很多年沒一起出去度假了，元黛講，“我不去了，今年我爸媽和我哥他們過來。”

    “我也不能去，我得回老家?！奔o葒的回答很樸素，雖然她看起來完全不像是會回老家的人，但強如紀葒也確實還是有個老家的，她還準備帶個出租男友回去當擋箭牌，“特意找了個三十二三的，有點肥，看起來特別老實，應該可以堵住三姑六婆的嘴。”

    元黛被逗得大笑，笑完有點感慨，“我們也到了找英俊小伙不可信的年紀了。”

    “所以才更要及時行樂啊，我一會給你推幾個微信。”紀葒又開始賣安利了，人一旦有點不太能見人的愛好，就會開始熱衷于把朋友都拉下水?！按蠹蚁冉粋€朋友，都是有學歷有素質(zhì)的小孩子，絕對沒問題的，聊聊也好?！?/br>
    “算了算了?！?/br>
    元黛早被勸過，也盡量不傷顏面地回絕了，現(xiàn)在輪到簡佩被集火，她被逼得沒辦法，不得已苦笑著說，“已經(jīng)有目標了，別給我介紹啦?！?/br>
    “是誰？”

    “是誰是誰是誰？”

    兩只耳朵頓時都拉長了，女人們的語氣也變得八卦，大有你不告訴我就做不了姐妹的味道，簡佩眼神游離，吞吞吐吐，“我還沒離婚呢，都沒想好，八字沒一撇——都還沒問過黛黛的意見?！?/br>
    “問我？”元黛一怔，隨即明白過來，“又是哪個前男友啊，你喜歡就去套路好了，我無所謂?！?/br>
    林天宇那事不能算在簡佩頭上，他們在洛杉磯談戀愛的時候簡佩壓根不知道元黛的存在，至于說前男友的碰撞，這倒也正常，圈子就這么大，大家都是熟臉，單身的就那么幾個，不想搞已婚男的話，狩獵范圍總有重合，要不說非訴和投行的圈子有點亂呢？元黛是真的無所謂，不過話里也本能帶根刺，畢竟林天宇的事也算是有點帳在里面的嘛。

    紀葒會意一笑，簡佩也不計較這點嘲諷，她們臉皮都很厚的，“真的？”

    她有點驚喜，“但這個時間有些近啊——”

    “你看上了李錚？”元黛吃了一驚。

    簡佩臉更紅了，大概是因為酒意，也是酒蓋住臉才承認得這么輕松，她點點頭，“你介意的話，就算啦?！?/br>
    “我不介意啊?！?/br>
    各種角度出發(fā)，元黛都不可能反口，她說，“我無所謂啊，你有興趣就上，只是——”

    紀葒在一旁，看戲的樣子很明顯，偷笑都快藏不住了，元黛喝了一口酒，剛才還香噴噴甜絲絲的黃酒，這會兒突然有點泛酸，她知道自己妒忌了，雖然這妒忌有點沒道理。“只是，他是不打算結婚的，可別怪我沒先告訴你?！?/br>
    “我也不打算再婚啊?！焙喤逭ＵＱ郏婧榷嗔?，元黛的檸檬香像是一點沒聞到，歡天喜地得有一點點婊，“各取所需吧，我有孩子就夠了，現(xiàn)在就想向你看齊，享受人生?！?/br>
    享受人生——可元黛沒孩子她有啊，怎么好處又全讓簡佩給占了。

    這時候回想，有些線索其實早就明顯，是她沒看出來：簡佩都明說了，她是看到李錚和她跳舞的那一幕才立心離婚的。如果不是對李錚有欲望，誰又會羨慕那一幕呢？

    元黛舉起杯子又抿了一口酒，她幽幽說，“我想起我們在波士頓的時候了，圣誕節(jié)的時候站在教堂外面喝蛋奶酒，那個味道和這個很像。”

    這話題跳躍得很突然，但確實是她真實的想法，就像是回到了剛到美國入學那年，元黛忽然意識到自己也還不是那么強大，在她的兩個好朋友面前，她的段數(shù)似乎還有待提高。

    第38章 拜年

    該給喻星遠回什么禮，曲琮想了很久都沒想好，回送一件大衣似乎最省事，但感覺敷衍了點，有點禮尚往來的意思，不夠親密，要送點奢侈品單件，又嫌搔不到癢處——喻星遠是很省錢的那種男人，常見的名車名表對他也沒什么吸引力，車他已經(jīng)有了，一輛特斯拉，表是apple watch，喻星遠覺得那些幾萬塊的名表貴得一點意義都沒有。

    思前想后，曲琮給他買兩件名牌毛衣，又在某app上給他買雙限量版的好鞋，又配買一條圍巾，也不好再買了——再買又覺得刻意，好像在湊金額似的，就這幾件禮物還送得大費周章，曲琮在手里留了兩天，和喻星遠聊到過年要去各家拜年的行程安排，這才順理成章給他快遞過去，【拜年的時候總歸打扮得精神點，不要再穿平時那老三樣了】。

    s市的男孩子是早習慣遷就女朋友的，喻星遠這算是初戀，但耳濡目染自然知道怎么和女朋友相處，他很馴順，大年初二穿上曲琮送的所有禮物，搬兩箱年貨到曲家來拜年。——曲琮的審美確實是好的，他看起來比平時要精神多了，甚至有了點帥哥的感覺。

    年貨也講究，拎了兩瓶茅臺，又有一箱海鮮干貨，還有南匯親戚送的周浦羊rou，貴的撐場面也有，便宜的貼心的也有，一看就知道絕不是喻星遠一個小年輕能置辦出來的，兩個小孩子剛開始談戀愛，父母沒必要cao之過急就開始走動，不過喻爸爸喻mama這邊已展現(xiàn)出充足誠意，也給曲家做足了面子。

    大年初二正好是曲琮家里走親戚吃飯，一家人都在，不免圍繞這對小兩口打趣幾句，曲mama喜上眉梢，攔在頭里不許親戚們太為難，管喻星遠一口一個‘遠遠’的叫，又夸他賣相好，“簡直就是個大明星，這個毛衣也好看，你眼光老好的?！?/br>
    “這是琮琮買的。”喻星遠在長輩面前還是很靦腆，話不多，他看著曲琮笑一下，曲琮也沖他微微一笑，她把茶杯放到喻星遠面前，要坐到原本的位置上去，喻星遠拉住她的手。

    曲琮只得在他身邊坐下，眾人都笑起來，只有曲爸爸有些不快，但這也是人之常情——老丈人待女婿一向是不冷不熱的?！靶沁h平時喝茶嗎？”

    中年男干部有不愛喝茶的嗎？喻星遠頓時局促起來，唯唯諾諾，“我咖啡因比較敏感，平時咖啡和茶都不太喝的。”

    那也就是不能陪聊茶經(jīng)了，曲爸爸嗯了一聲，不再搭理喻星遠，曲琮問，“你要不要吃蘆柑呢？要不吃點車厘子吧?！?/br>
    走親戚主力是中年人，小情侶陪著坐了二十幾分鐘就逃出去散步，喻星遠蠻喜歡小區(qū)環(huán)境，“這里比我們家那邊人要少得多了?！?/br>
    他們家在市區(qū)住，雖然殷實但到底不是巨富，頂層樓中樓豪宅什么的，對喻家這樣腳踏實地的生意人來說太奢侈，喻家在徐匯區(qū)有一套150多的房子，樓齡還算新，市值倒也有一千多萬了，那一帶房價現(xiàn)在快10萬一平，不過小區(qū)是塔樓，容積率比較高，兩梯四戶的設計，肯定比曲家居住體驗要差一些。再說，曲mama再土也是大學教授，喻爸爸和喻mama初中學歷，喻家裝修可想而知。

    曲琮還沒去過喻家，不過看過喻星遠發(fā)來的一些寵物照片，背景里看喻家人日子過得比較粗糙，和她家那種一塵不染的中式歐風宮廷范兒比（這兩個詞乍一看互相矛盾但確實必須放在一起），是要差了點，喻星遠比較喜歡曲家的風格，至少他是這樣說的。

    “可惜從這里開到公司有點遠，不然可以在你爸媽隔壁買一套，以后帶小孩很方便。”散步的時候他很隨意就講，“不過你要是喜歡住在公司附近也不要緊，我爸媽已經(jīng)把房子掛兩套出去了，到時候在市區(qū)看一套也好的。”

    像是他們這樣，被介紹認識時目的性很明確的情侶，在s市這邊走每一步都是有時間表的，談一年就考慮結婚的事了，提前半年開始籌辦婚禮，再提前半年親家見面，照這么算最晚明年過年喻家家長就可以來拜年順便談婚事，婚房裝修要一段時間，還要晾味道，這里至少要打半年的提前量，按現(xiàn)在s市房產(chǎn)交易的周期和鏈條長度，現(xiàn)在把房子掛出去是剛剛好，大概兩三個月能定下買家，再等那邊完成自己的交易——現(xiàn)在也沒什么外地土豪一擲千金，全款買房的好事情了，一般都是置換房，那就要等房主把自己手里的那套出脫了再來辦這套的交易，這種鏈條有時候能扣個十幾環(huán)，萬一其中一套脫環(huán)了還要再等，所以現(xiàn)在掛房子不算是喻家那邊太急切，反而顯得喻家人有社會經(jīng)驗，辦事比較老道。

    喻星遠今年過年27歲，按喻爸爸喻mama的婚戀觀，已經(jīng)是超大齡男青年，既然挑明了這層關系，考慮之后的事也很自然，曲琮對此是有準備的，只是沒想到會這么緊，算算時間卻又無話可說，人家是正常行使男朋友的權利，而且喻家作風很大方，曲琮沒什么可挑剔的地方。

    “到時候再說吧。”她不置可否，“好快呀，我們都沒約幾次會呢?！?/br>
    這是真的，年終到了，連喻星遠都要加班寫總結，曲琮更不必說，她年后要去新加坡進修一周，年前得把事情都安排好，連禮物都是快遞過去的。喻星遠也沒不高興——這些話大概也都是他爸媽交代他說的，他只是有些委屈地講，“我約你的呀，你連電影都沒空看?！?/br>
    喻星遠約她看電影那天晚上，曲琮三點才下班，她說，“但我要給你改時間你也沒空嘛！”

    話是這樣說 ，但喻星遠還是有點不高興，“我加班是偶發(fā)事件，但你加班也太久了點啊?！?/br>
    他確定關系不太主動，但是個很不錯的男友，雖然愛玩游戲，但曲琮可以察覺到他每天都規(guī)劃出一定時間給她，早晚三餐也記得報備一下，聯(lián)系頻次要比之前頻繁很多。說實話，在她工作很忙的時候，這樣做挺煩的，但曲琮可以忍，她早習慣了忍耐。

    現(xiàn)在是休假期間，喻星遠的黏人就還好，她沒有感動，但也覺得挺可愛的，就像是看到一只大型犬撒嬌，總想撓撓他的下巴?！斑@行就是這樣的，沒辦法，年終尤其忙，開春以后會好一點?！?/br>
    喻星遠現(xiàn)在對她的工作比以前更有興趣一些，“你們平時都幾點下班?。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