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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非訴女王在線閱讀 - 第16節(jié)

第16節(jié)

    她的聲音在元黛的眼神中慢慢淡去,屋里安靜了一會,這寂靜最終被紀葒點煙的‘啪’聲打破,元黛盯著紀葒指間的紅點,它亮了很長一段時間才熄滅。

    過了幾秒,紀葒把白煙慢慢地吐到空氣里,形成一個煙圈,她靠到抱枕上,架起二郎腿又抽了一口,聲音里也帶了點疲憊。“聊過,ok?但沒到那一步,彼此都有顧慮,沒突破最后那一步?!?/br>
    是聊過還是撩過?什么時候的事?元黛想再逼問,但知道自己不是那個身份,她說,“那投資?”

    “投資是開始,不是結(jié)果,你不懂專業(yè),天宇做的方向很有前景,我手里有資源可以支持,但不可能白白給他,我肯定要點股份。就這樣,很簡單,”紀葒嘆了口氣,“至于之后的事情,沒什么好說的,他本來就很討喜,不是嗎?簡佩不懂得欣賞,是她做人有問題,好男人有魅力,我也總有控制不住自己的時候?!?/br>
    她的聲音里多了一絲酸楚,多重掩蓋,但還是不免露出端倪,求和的意思別人也許品味不到,但元黛清楚得不得了,紀葒小心翼翼地維持著自己的顏面,但還是提到了她們一向心照不宣視而不見的事情——她也有落寞甚至是落魄的一面,她的華服底下一樣有巨大的空洞,而她也一樣為此苦惱。她是一個39歲還在大洋兩岸來往,沒有一個地方能稱為家的女人,一個結(jié)了兩次婚都無法安定下來的女人,嘗試了兩次都告失敗,這或者比一次都沒有嘗試更讓人絕望。

    像她們這樣的年紀,如果不是心里有傷,誰還會沉迷于一個又一個游戲?只是比起年輕時喜歡討論,喜歡解決,這個年紀,她們已知道有些遺憾無法改變,比起不斷糾結(jié),最好的辦法似乎是不再談論,與之共存。

    可偽裝得再好也是假的,紀葒內(nèi)心的孤寂一樣需要缺口,林天宇可愛、討喜,又單純得像一張白紙,還苦悶得一直在尋找情感撫慰,兩個人聊多了,難免擦出火花,這種事不是不能理解,元黛也不會做道德審判,只是這口氣很難忍下,她咽了又咽,還是忍不住憤憤地說。

    “但是,和天宇?——你簡直就是在拐騙兒童!”

    紀葒不禁大笑,“是,我承認我是自私了點——但是拜托,阿黛,你知道的,對一個成年人來說,愚蠢就是最大的犯罪?!?/br>
    自私在哪里,兩人心知肚明——做實驗只是要錢而已,當然跑經(jīng)費很困難,但讓紀葒入股,林天宇一樣要承擔巨大的法律風險,家庭也可能因此掀起波瀾,他得到的是什么?一筆不大不小的資金,但卻要付出巨大的代價。紀葒真是結(jié)結(jié)實實地坑了好朋友的老公一把,而林天宇實在蠢得讓人傷心,這件事他真的應該告訴老婆的。

    元黛不得不承認,的確,林天宇不能要求所有人都為他著想,甚至他不告訴老婆的動機可能也不單純,指不定他心里早轉(zhuǎn)著離婚的念頭了,她泄氣地長嘆一聲,心想真的從沒有一個前男友(或前曖昧對象)讓她后悔過自己的單身。“那現(xiàn)在該怎么辦,他已經(jīng)來辦公室鬧過了,一副精神崩潰的樣子——什么都沒有就把自己嚇成這個樣子。佩佩遲早要知道的,到時候我該怎么說?”

    “她問就告訴她吧,一筆投資而已,佩佩不至于太生氣。說實話我也覺得天宇反應過度了——你是不是拿法律后果嚇唬他了,什么這可能會讓他失去公司什么的?!奔o葒也覺得費解,甚至反過來責怪元黛,“你明知道法盲很容易被嚇住的,為什么還要嚇他???”

    但問題就是元黛分明沒有嚇他,林天宇就自己把自己嚇成這個樣子,元黛也覺得離譜,她不去想,“算了,等她來問我吧,如果佩佩一直沒問,那就算你好運?!?/br>
    “如果她一直不問,應該是你的好運才對?!倍虝旱恼媲榱髀兑呀?jīng)結(jié)束,紀葒又回到了慣常的樣子,她似笑非笑,“你說呢,阿黛?”

    而元黛完全明白她的暗示——這件事是紀葒理虧不假,一旦簡佩知道,為了安撫簡佩,格蘭德明年的業(yè)務也許就會多給她一些,那華錦這里,元黛要損失的提成,可能就是一個可觀的數(shù)字了。

    元黛不缺錢,她最近也一直在問自己到底有多喜歡錢,但多年來養(yǎng)成的習慣不是那么容易更改的,她承認紀葒的話有力地打消了她的熱情,現(xiàn)在她沒那么有動力叫簡佩出來吃飯了。

    在紀葒了然的笑意里,她不禁撇了撇嘴。而紀葒的笑容變得更加明顯,她舉起自己的巴黎水來和元黛碰瓶。

    “我們都很自私。”她說,“來吧,小bitch,這很值得喝一杯?!?/br>
    #

    紀葒說的喝一杯并不只是喝一杯苦澀的氣泡水,喝一杯=在深夜走到最近的酒吧,宣布全場消費由紀小姐買單——不是,宣布紀小姐請全場喝杯威士忌。

    元小姐當然也被請了,她被請了一杯,又一杯,還有一杯,讓曲琮進自己辦公室的時候她的頭都抽著疼,不過該夸獎的還得夸獎,她先說,“昨天辛苦你了,處理得很細心?!?/br>
    曲琮確實辦事越來越牢靠了,張秘今早8點就告訴她辦公室已經(jīng)收拾好了。這說明曲琮昨晚一定給張秘打了招呼,張秘才會特意早來,把辦公室打掃好,避開同事進公司的高峰,讓影響降到最低。對林天宇的處置也很得當,昨晚實驗室沒有人,曲琮陪著林天宇直到他醒了酒才回家,今天又準時來上班——這姑娘真值得好好培養(yǎng),她做事情能力是有的。

    “……今晚我約了佩佩,會把一切說開,你不必擔心了?!?/br>
    也因此,元黛把最新進展告訴她,曲琮為自己掙得了這個資格,“距離我們猜想的最壞可能還是有差距,也算是好事吧?!?/br>
    猜想中最壞的當然是林天宇和紀葒已經(jīng)搞在一起很久了,準備踹掉簡佩兩人結(jié)婚,曲琮點點頭,她始終還有一絲懵懂,“是……也算是好事,如果紀總沒說謊的話,確實?!?/br>
    元黛認為紀葒確實沒說謊也沒必要說謊,曲琮不置可否。

    “但是……”

    但是,懵懂的人往往能問出最本質(zhì)的問題,曲琮抬起頭,還是那樣天真無邪地問,“如果她真的完全背叛了簡律師的話,我想知道,您還會原諒她嗎?”

    這是個非邏輯性、非事務性的問題,曲琮問得有些超過了自己的身份,但元黛承認,這一刻她被問住了。

    紀葒是在說謊嗎?她是否潛意識里希望自己相信紀葒的話,這樣就不用面對如此犀利的道德難題。

    如果紀葒真的背叛了簡佩,背叛了友情,她——會因為利益繼續(xù)和紀葒做朋友嗎?

    這是一個很難回答的問題,最終元黛用一句忠告終結(jié)了對話。

    “小曲,有一句話我要送給你,這是我和很多朋友共同的認識,永遠不要問男朋友落水問題,永遠不要考驗人性,假設也不要?!?/br>
    她的話有太多事實支撐,元黛不禁想到幾年前喧囂一時的案件,她的大客戶也是很幸運才全身而退,她問曲琮,“你知道js的醫(yī)學總監(jiān)師醫(yī)生嗎?”

    這個案子當時非常有名,它的內(nèi)情足夠讓曲琮消化半天了,元黛很成功地打發(fā)了曲琮,但她沒法糊弄自己,赴約的路上,她一路都在想自己是否該相信紀葒,又該怎么和簡佩說。

    結(jié)果她一到餐廳就大吃一驚。

    “阿葒!”

    紀葒坐在餐桌一角對她扯了一下唇角,兩人交換幾個眼神,元黛第一時間檢查自己的手機——未讀消息太多,她又看漏了?!鞍?,疏忽了,我定的是兩人座——”

    “沒事,我讓他們改成四人桌了?!焙喤逭f,她還是老樣子,并不像是時刻準備興師問罪,掀起一場大戰(zhàn),元黛無法從她臉上看出一絲線索。她又看了紀葒一眼,紀葒對她微微搖頭,看來她也剛到?!拔以谌豪锖湍阏f了,阿葒在國內(nèi),你沒回我就知道你又開會去了?!?/br>
    原本的兩人餐敘變成三人聚會,元黛和紀葒都很尷尬,各懷鬼胎低頭看菜單,且不說沛宇投資、紀葒和林天宇互撩這些秘密,她們甚至都不知道簡佩對林天宇大鬧華錦的事情是否知情,又不好當著簡佩的面發(fā)消息,而這讓她們甚至拿捏不好演戲的分寸,更別說互相通氣圓謊了。

    緊張的氣氛中,美食的香氣也變得沉悶,草草點完餐,簡佩左看看右看看,清清嗓子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

    “有件事我想先告訴你們?!?/br>
    她宣布說,“我和天宇要分開了——昨天我和他提的離婚。”

    什么?!

    原來如此——

    元黛和紀葒面面相覷,恍然大悟的同時又陷入巨大驚愕。遠處不知哪桌開了香檳,‘碰’的一聲巨響,簡佩受到啟發(fā),倒笑起來,三個人三張臉,兩種表情,窗外外灘夜景熠熠生輝,這實在稱得上是一副世、界、名、畫。

    第26章 支持

    這兩個人的婚姻,元黛和紀葒是一路見證過來的,作為簡佩的密友,她們也自然知道體面之下的一地雞毛,離婚不能說是個多意外的決定,只是許多利益上的問題要梳理清楚。

    “都考慮明白了?”

    大家都是法律界人士,不急于慰藉情感,第一想到的是為簡佩查遺補缺,“財產(chǎn)怎么分?”

    “平分,孩子歸我?guī)В錾钯M——錢他不想給我就登記給孩子,房子可以留給他?!?/br>
    簡佩恐怕私下不知多少次考慮過這些問題,回答得流暢,“我們到小學附近再買一套,上學也方便些,我都看好了,將來初中也就在兩公里內(nèi),保姆中午去送飯都很快的?!?/br>
    “那孩子的作業(yè)怎么辦?”

    “送到晚托班去,現(xiàn)在其實也在里面,放學就把人接走,帶著去上課外班,再回來輔導做作業(yè),晚上七點多帶回來吃晚飯,吃完保姆看著把剩下的作業(yè)做完,不用我們沾一點手——一學期四萬塊,倒也還好,不算太貴?!?/br>
    這花銷相對于其他,確實不能說昂貴,簡佩的兩個小孩自然上的是好學校——對簡佩和林天宇這樣身份的人來說,公立學校很難滿足他們的,雖然有大學附小上,但他們還是把孩子送進私立小學,就是那種入學要面試父母的學校,大寶現(xiàn)在剛讀一年級,二寶幼兒園小班,將來要也上這樣的小學,一年兩個孩子光學費就要30多萬,別提課外活動了。馬術(shù)、射箭、舞蹈、鋼琴、演講、跆拳道……小孩花錢的速度真比碎鈔機快,他們還養(yǎng)得精心,一年毛估估算算,孩子身上花一百萬要的,簡佩手上的鉆戒雖顯眼,可論經(jīng)濟條件,三個人里她要差些。

    兩個朋友心里都是有數(shù)的,雖然很少談經(jīng)濟,但人性八卦,沒少在私下估量,也因此她們很關心林家的經(jīng)濟分配?!澳阋嗄命c錢在手上——一年至少要叫林天宇給你五十萬教育費吧?”

    “就怕離婚了不肯出,這個判也判不了這么多的?!痹熘v,她是有經(jīng)驗的了——雖然做的是非訴,但她也沾了個律師的邊,交游又廣闊,這些年來沒少給朋友參謀,現(xiàn)在儼然已成半個有錢人離婚專家,“把財產(chǎn)寫在孩子名下,這樣就很好——最好和氣些,別撕破臉了,天宇性格我們都了解,對孩子肯定有感情,錢上也不小氣,就怕逼急了,破罐子破摔,反而變了個人?!?/br>
    紀葒也拿自己經(jīng)驗出來講,“分財產(chǎn)真的耗心力,是持久戰(zhàn),而且有很多感情上的博弈,你要有準備,離婚不是這么簡單,我怕你又要顧工作又要打官司,壓力太大承受不住?!?/br>
    林天宇就算有種種不是,物質(zhì)上確實不藏私,他做制藥的,時不時賣點小專利,均下來一年也有個小幾百萬的收入,都在簡佩那里管著,自己手里唯獨一個沛宇是簡佩控制不了的。簡佩的名牌包一個接一個的買,手腕上戴著八九十萬的表,開一百多萬的保時捷,林天宇穿優(yōu)衣庫,帶iwatch,平時開一部三十萬的別克昂科威,這些在平時都是林天宇疼老婆的證據(jù),也是簡佩面上的光輝,現(xiàn)在要離婚了,說起來就都是把柄——還好簡佩有一份自己的工作,收入亦是不菲,完全支持得起自己的花銷,不然在輿論上真是一點立足地都沒有了,愛慕虛榮奢侈消費的名聲是跑也跑不掉的。

    從前大家都是夫妻,簡佩也有必須的理由去買這些東西——林天宇大學里做實驗的,平時白大褂套著到處跑,一兩套西裝出席一些正式場合就足夠了,簡佩幾乎每天都要和大客戶打交道,很多客戶是衣裳認人,這些奢侈品對她們來說多少算是必須消費,在還沒離婚的時候,她的消費習慣不會造成家庭矛盾,但一旦要拆開過日子,那就不一樣了。

    別墅是林天宇家買的,收入兩人差不多五五開,最多簡佩六,但花銷上她遠遠大于林天宇,現(xiàn)在還要想方設法多爭取財產(chǎn),這在外人看來的確顯得她很貪婪,林天宇要不肯分那么多家產(chǎn),鬧起來的話到雙方家長面前都有話說,甚至鬧上法院也底氣十足,中國又不承認家務勞動的價值,不會管誰對家庭付出多,到時候把兩個孩子判給簡佩,一個月叫林天宇付2000塊撫養(yǎng)費,林天宇照做不誤,簡佩能怎么辦?難道還真要大鬧f大,把林天宇的名聲毀掉?那以后讓兩個孩子如何同林天宇相處?

    要拆掉一個家,影響是方方面面,財產(chǎn)和子女教育只是很小一方面,孩子的情緒、雙方父母的態(tài)度,甚至比物質(zhì)條件更難處理,也就是因為太麻煩,很多人咨詢到最后寧可湊合過下去,大家各自精彩,維系一層表面的家庭關系。這也是大多數(shù)人都勸和不勸分的原因,勸和還好,有不如意埋怨的是自己意志不夠堅定,這要是勸了分,離婚以后,生活上遇到什么困難,很容易會遷怒朋友,到最后友情也疏遠了,對朋友來講得不償失。

    元黛處理太多類似問題,很多時候她和夫妻雙方都是朋友,當然勸和為主,但簡佩和她關系不一樣,她把方方面面都點透,“天宇是肯定不情愿離婚的——你照顧他那么多年,算是他半個媽,他這樣的巨嬰,怎么受得了自己被忽然拋棄?你昨天和他一說,他天都塌了,喝了點酒甚至跑到我那里大鬧。他肯定死纏爛打,絕對不離,你要起訴離,前前后后近一年時間——而且起訴離婚很難多分財產(chǎn),他挽留未果,可能想報復你,也要爭產(chǎn),天宇是這樣的,孩子氣,這點你比我清楚?!?/br>
    簡佩還真不知道林天宇去華錦大鬧的事,元黛沒說紀葒,只說自己送螃蟹,和林天宇吃飯,林天宇想撩她被罵了,“他可能因為我告狀了,你因此決定離婚,昨晚突然來鬧,搞得我們云里霧里?!?/br>
    “丟人?!焙喤蹇嘈ο?,但吐口氣又輕松起來,元黛從這表情就看得出來,她是下定決心要離婚了——不離婚,此時自然糟心,只有想到這些破逼事以后都和自己沒有關系了,才會這樣如釋重負。

    她和紀葒交換個眼神,都看出對方已明白簡佩的決心,便轉(zhuǎn)換態(tài)度,不再分析利弊,而是全意為簡佩打算爭產(chǎn)方案。三個女人坐在角落喁喁細語,一頓飯吃兩三個小時,正經(jīng)分產(chǎn)安家的主意都盤清楚,紀葒叫服務生來開瓶酒,“慶祝一下好吧,委屈了十年,總算開始新生活了?!?/br>
    氣氛活躍起來,簡佩也笑了,“喝,今晚不醉不歸!”

    連續(xù)兩晚不醉不歸?

    元黛的頭有點痛,但她不能掃姐妹的興,勉強振作精神,“誰慫誰買單,喝!”

    簡佩是想喝點的,所以她選了這家餐酒吧,餐盤收走端上酒,三個女人聊些往事,倒也沒有狂飲亂觴,究竟到年紀了,簡佩叫著不醉不歸,可她還有兩個孩子,剛出差兩周回來又談離婚,今天再醉著回去就有點不像話了。輕熟女人的放縱,有時候也只能是兩三杯淺淺的紅酒。

    但酒確實是好的,不是什么95年的拉菲,就是簡簡單單的錫耶納基安蒂,芬芳甜美,酒勁綿綿密密,帶走大量煩惱,元黛喝了半杯倒覺得昨晚的宿醉感已消除,她精神起來,靠到簡佩身上傻笑,簡佩打她一下,也跟著笑起來,她喝得更多點,已經(jīng)灌了大半杯下去。紀葒看著她們兩個笑,難得有些溫情和寵溺,她酒量是好的,這點酒醉不了她。

    “怎么忽然間就下了決心?”

    不說簡佩好不好意思回答,首先元黛都不好意思問,好像到了這個年紀,私人情感變成一種羞恥,清醒的時候都在談利弊得失,沒有酒精的幫助沖不破那層藩籬。簡佩摸著酒杯底,出了一會神才說,“你們也猜得到,肯定是考慮過很久了?!?/br>
    她在朋友間一貫是人生贏家的形象,這是她自信的來源,這三個女人里,元黛男人緣最好,紀葒有錢有權(quán),她有體面家庭,玩笑開得再大,彼此再坦誠也不會主動拆掉自己的支柱。簡佩勸元黛結(jié)婚的時候總是帶點優(yōu)越感,不喝點酒確實放不下臉來告解,“年輕的時候,想法和現(xiàn)在不一樣,那時候我不相信愛情,你們知道我一向信仰理性?!?/br>
    確實如此,簡佩看著溫婉感性,其實內(nèi)核和她們一樣強硬如鋼鐵,兩個朋友都清楚,她挑選林天宇不是因為愛他,而是因為林天宇是最合適的對象。女人自有百般手段,套路男人前來追求,那么多雞湯文都在美化女人的小小心機,但是它們遺漏最關鍵問題,這所有心機的動力,不能基于利益。

    “當時想得很簡單,結(jié)婚不就是找個各方面合適的,天宇家庭好,人好,有趣,聰明,你找不到比他更好的對象,而且當時確實也有好感——像他這樣的男人,當然可以輕易培養(yǎng)出好感。”

    男女間的感情還不就是這回事,人類作為動物,全年發(fā)情,在適婚年齡,隨便一個眉清目秀的異性都可以擦出火花,更別說林天宇絕對是優(yōu)質(zhì)而有趣,簡佩沒有一步是做錯的,這一點最讓人發(fā)瘋,她也承認,婚姻中她沒有做好,林天宇做錯70%,她也錯了30%,“有時候我看著他,我就想,如果下半生都要和他一起,那我活著還有什么意思?別人看我很成功,可我自己覺得我生下來就在受苦,還要這么苦一輩子。”

    “最絕望的是,其實他也能感覺到我的這種想法,我能感覺到他感覺到了,然后我不說話,他也不說話,我們就這樣一句話也不說,連吵架的動力都沒有?!?/br>
    有這樣的家庭,林天宇又是那種逃避型的巨嬰性格,他自然一而再、再而三對外尋找慰藉,rou體出軌不知道有沒有,精神出軌被抓,不是一次兩次,這讓日子變得更沒有滋味。簡佩對好友承認,“我去看過心理咨詢師,這個圈子很難繞出去,我不知道我哪里做錯了,我選的都是對的,可日子讓人發(fā)瘋。那是我想得錯了嗎?難道現(xiàn)實不是這樣嗎?”

    她問元黛和紀葒,“難道愛情不是他媽轉(zhuǎn)瞬即逝的東西?我們認識這么多客戶,這么多朋友,有誰他媽真嫁給愛情了?誰在結(jié)婚兩年后不是湊合著過?五年以后,十年以后,誰不是基于慣性在一起?能和一個相對合適的人在生活里做做伴,互相支持支持,難道不是婚姻最普遍的樣子?”

    元黛其實認識一些因愛在一起的朋友,但確實屬于少數(shù),而且很難說五到十年之后他們是什么樣子,而且她其實對婚姻也很悲觀。

    她沒有說話,紀葒說,“可能現(xiàn)實確實就是如此,你只是不能接受現(xiàn)實的慘淡——你指望想要些更好的,不愿意接受大多數(shù)人的人生都有殘缺這個事實?!?/br>
    她摸出一支煙,反射性要點上,才想起這里是禁煙室內(nèi),紀葒自嘲地一笑,拿香煙點著桌面,“歸根到底,我們這一行太虛無了,如果不拜金的話很難有滿足感。可有了錢以后,認識了更多有錢人,又覺得空虛,有錢人就一定快樂嗎?不一定,有錢人的人生往往比普通人更殘缺?!?/br>
    三個女人都是頂尖金領,距離大資產(chǎn)家一步之遙,她們當然認識很多有錢人,知道他們的生活有多畸形又充滿了多少遺憾,甚至價值觀是多么的扭曲,這不是全部,總有人不同,但案例多得觸目驚心,這確實是普遍現(xiàn)象。

    “人的自我價值不就是通過兩樣實現(xiàn)嗎,你認為你的工作有價值,那么你活著就有意義,有東西能傳承下去,你是老師,你改變了學生,你是工人,你制造出產(chǎn)品,你是農(nóng)民你也讓土地因你而改變,或者,你從事一份不怎么喜歡的工作,但你的生活是有價值的,你喜歡你丈夫,喜歡你的孩子,你的勞動對他們有幫助,這些回饋都是實打?qū)嵉?,你改變了這個世界,改變了其他生命。這就帶來滿足感,你的內(nèi)心有東西支撐,和世界相處的方式都會不一樣,對天宇你會寬容些,更愿意交流而不是一味地失望和輕視,那么婚姻可能也不會走到這一步。”

    她平時強勢慣了,確實對兩個朋友來說很多時候帶來壓迫,可紀葒和她們成為朋友的時候還沒有利益糾葛,她不可能一味只是強勢,這番話讓簡佩和元黛都仔細聆聽,很多東西從前就探討過,但沒說得這么深。這些話題聊太深入有什么好處?她們又不可能隨便轉(zhuǎn)行,只好轉(zhuǎn)而追逐奢侈品,告訴自己,‘看,錢是多么有用處,多么的有意義,而我是多么的成功’。

    但生活當然遠非如此簡單,簡佩露出苦澀的笑意,她說,“是的,所以我并不恨天宇,有時候我也同情他,他太幼稚了,很脆弱,只能任憑別人擺布,運氣不好撞到我手里,他所有弱點都暴露出來,越養(yǎng)越壞,我沒遇到好人,他也沒遇到好人?!?/br>
    “弱就是他的罪,他咎由自取。”紀葒言簡意賅,也笑笑,“至于沒遇到對的人……這不是很正常嗎,我們有誰遇到過對的人呢?!?/br>
    她垂下頭去喝酒,瀏?;湎聛恚瑹艄庀嘛E骨就像是刀鋒一樣尖利,上面繃著一層薄薄的皮,酒后紀葒偶爾會泄漏一絲苦澀,濃得化不開,她太要強,很少講自己的不如意。

    元黛望著她,心里的責怪慢慢散去,她伸手捏了一下紀葒的手腕,紀葒翻過手捏住她,簡佩也把手壓上來,三只手扣在一起,三個女人彼此看看,慢慢都微笑起來。

    “開心點?!痹旖o她們打氣,“天宇的事情搞完了,就又是三個快樂的單身貴族,找個時間到vegas去,驕奢yin逸、滿身大漢,叫你知道什么是單身女郎的秘密生活?!?/br>
    兩個女友都大笑起來,簡佩半真半假,“說得好,旁觀你精彩情史那么多年,眼饞太久了——老林找你鬧真是有道理,你絕對是我離婚重要原因,至少5%。阿葒你不曉得,之前去蘇州,看潤信那個小李總,人群里直直走到阿黛面前,那么偶像劇,我酸了酸了酸了?!吹侥愫屠铄P跳舞的樣子,你臉上的光彩——我想,總不能到老了也沒有一次這樣的感覺吧,當時我就覺得,不行,不能繼續(xù)下去了,得和老林離婚了?!?/br>
    她們都是成熟社會人,自然知道何時調(diào)節(jié)氣氛,沮喪一會,現(xiàn)在到鼓勁環(huán)節(jié)了,大家一起瘋狂消費林天宇也自我消費,這樣的酒比昨晚的悶酒好喝,不知不覺三瓶都喝完了,喝到這個地步,代駕都不敢叫,元黛叫司機先把兩個朋友送回家,自己回家洗澡收拾,半夜兩三點才睡下,第二天早上起來就覺得嗓子疼頭疼,心里有點不妙預感——連著喝兩天酒,又吹了冷風,真感冒了。

    管家已來上班,可以讓她買藥燒水,也可以讓她轉(zhuǎn)告司機,和張秘說一聲今天不進所里了,還好,這兩天沒什么非去不可的會……元黛倒在床上,捂著臉一動不動,連這幾句話都不想說。

    宿醉又病了,她的腦子轉(zhuǎn)得遲鈍,很多莫名的思緒浮現(xiàn),不成邏輯,東一榔頭西一棒子,時而想到林天宇在地上扭成一團的樣子(真是狼狽又可憐),時而又想到小曲,忽然又想到昨晚送完紀葒,簡佩在車里握著她的手,推心置腹斷斷續(xù)續(xù)說的囈語。

    “我覺得挺愧疚的,阿黛,我對不起孩子?!?/br>
    不是因為離婚——當然也因為離婚,但還有更多深層情緒,簡佩低聲講,“其實我不是那么喜歡小孩,我沒什么母性,有時候,有時候我有點恨她們,我覺得孩子在剝削我,從我身上吸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