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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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去約會?。俊?/br> 黛老師當然也看出來了,她寬宏大量地把時限推遲,“那你把合同帶回去鎖起來就可以走了,文書明早再做給我,10點前能遞交oa嗎?” 也就是說,這本來是一份最好今晚就能趕出來的備忘錄。曲琮明早大概要六點多就來律所——當然,如果今晚能推掉約會做出來的話,那會更好。 如果真是大學同學聚會,推了也就推了,但今晚她確實和喻星遠約了去看電影,曲琮有絲歉意地說,“好的,應該沒問題,我會早到?!?/br> 黛老師看了她幾眼,笑著揮揮手,“那就快去吧——對了,還沒問你,沛宇那邊,怎么樣了?” 沛宇的自查,在曲琮手上的部分是已經(jīng)告一段落了,她最近已不再頻繁外勤,元黛的話讓她微微一怔,如實說,“還好啊,我這邊的部分還沒新反饋——” 雖然懷疑自己太愚笨,但曲琮終究還是有點反應能力的,說話間她已明白過來,老板這是在問她和誰約會,畢竟,林天宇并不老實,而且對她表現(xiàn)過一定的興趣。 從前她沒發(fā)現(xiàn)老板竟如此多疑,曲琮心底有點兒不是滋味,表面不動聲色,“不過林教授最近還滿經(jīng)常找我的,大概兩三天都會聊幾句,說點游戲上的事情,也叫我一起開黑。” 那就代表他們的關系暫時還在這一步,就算林教授想繼續(xù)勾搭也沒付諸行動,元黛點點頭,顯得若有所思的樣子,過了一會自失地一笑,“你怎么還不走?” “這不是在等您進一步吩咐嗎?”曲琮半開玩笑地說?!拔液托沁h約了七點半,還有點時間。” “你男朋友名字還挺好聽的,”元黛讓曲琮坐下來,沉思著講,“不過談得有點突然,這也讓我不太好開口——” 她和紀葒很像,再令人震驚的話也不會吞吐,不好開口只讓她停頓了一秒鐘,元黛就大大方方地往下說,“我是想,如果林天宇邀你吃飯的話,你不妨答應——但現(xiàn)在談戀愛了,就不好這么辦了。” “并不算是談戀愛——” 曲琮先是本能地糾正,隨后又意識到問題癥結并不在此,她皺起眉,斟酌著說,“黛姐是希望我直接問他股權的事?” 一個月了,元黛也沒下定決心該怎么處置紀葒入股沛宇這個秘密,其實時間拖得越久,她身上的光暈也就破碎得越厲害,兩人談論此事也就越尷尬——一直拖著不說,無非因為紀葒是大客戶,要有效率的談,就要承認這一點,而誰喜歡在下屬和晚輩面前承認自己的不完美? 但就算是心照不宣地繞開,也只不過是自欺欺人,甚至會因此更隔膜更尷尬——曲琮現(xiàn)在有點兒坐立不安,倒是元黛,她可能是經(jīng)歷多了,臉皮很厚,自然地說,“嗯,你問比我問好——你可以演一下,明白我的意思吧?” 私下餐敘,酒酣耳熱之余,仿佛被林教授魅力迷倒,全心全意為他考慮,吐露出自己發(fā)現(xiàn)的秘密——連老板都瞞著的,還沒告訴。林教授自然要籠絡她繼續(xù)保密,那么,他也就要對入股的事給出合理解釋—— 這是一出很容易寫的劇本,曲琮也能輕易想象,她說,“但是,這樣問出來的一定是假話啊?!?/br> “假話也是信息,信息就可以推理——”元律師露出漂亮的笑容,放松而自信,“而且,假話也未必就不能成為真話?!?/br> 元律師的笑容讓曲琮心頭一緊,再一次意識到自己的稚拙,是的,她是律師,最擅長推理——這群女王都有讀心術,她又不是第一次知道。 去套林教授的話,曲琮并不反感,這像是一次有趣的探險,而喻星遠也不曾讓她猶豫(說實話,她倒是對這個約會有些歉疚感,她不是那么為喻星遠著迷,這一點她自己是清楚的),只是現(xiàn)在她有一種泥足深陷的感覺,主要是這個事情又牽扯到了紀葒,而紀總監(jiān)的offter讓她很心虛,她已經(jīng)保守了好幾個秘密,明早還有一份10點以前要做好的文書! “可是……”她期期艾艾,“這要演技,我……” 元黛的眉毛好看地挑起來,做了個吃驚的表情:她是認可曲琮演技的,曲琮之前也很自信。 “聊聊天還行,要玩曖昧的話——我覺得……”曲琮皺起臉,“就是……林教授好油膩啊?!?/br> 這話半真半假,當然,林教授是中年人了,不過其實曲琮覺得他還挺討喜的,拋開道德角度說的話。只是這個活,從任何角度來看,都是元黛自己私人的事情,而既然黛老師在兩年內(nèi)都不打算讓她去新加坡,那么這對曲琮來說就無疑是白忙活一場。 她不知道元黛是否看出了自己的真實想法,不過元律師從來不會強迫下屬,她點點頭,“那就再想辦法——你快去吧,都七點了,別吃到了?!?/br> “哎,好的?!?/br> 從對話來說,不存在沖突,可兩人都能意識到她們間的氛圍正逐漸疏遠,曲琮心里有種很不舒服的感覺,就像是有人在她肚子里攥著她的胃,她——依舊還是很尊敬元黛的,也依舊親近她,比起紀葒,元黛更善良,至少不會逼得人喘不上氣,雖然她也意識到元律師不像她想得一樣完美,但是憧憬依然在,只是——只是她確實也覺得自己被薄待了。 這也許就是紀總監(jiān)想要看到的呢? 心底有個小小的聲音在說——她給你畫一塊大餅,無形間你就會用一樣的標準去要求元律師,一旦元律師沒有給出同等力度的許諾,你就會特別特別失望…… 剛進律所就想著被提拔,她的心是有些大了,當然,曲琮知道想要成功就得貪婪,但元黛并不打算馬上安排她去新加坡,這樣的做法并沒有問題。曲琮拿起合同,慢慢地往外走,一路在想自己是不是墜入了紀總監(jiān)設下的人性陷阱—— “我想說?!?/br> 在手指觸到門把手的那一刻,她脫口而出,沖動地回過頭,“我想說——在這件事上,您有些逃避了?!?/br> 元黛的眉毛挑得很高,她靜靜地聽著,反而曲琮說完就慫了,她不知道這話和擺脫紀葒隱隱的腦控有什么關系,雖然這確實是她的心里話。 開弓沒有回頭箭,再慌也只能把話說完,曲琮努力壓制住奪門而出的沖動,她已學會慌張永遠不會讓事情變好,“就是……已經(jīng)一個月了,不應該這么久的,當然這話很幼稚,我也知道格蘭德的業(yè)務量很大……但是有時候,就算有些事影響很壞,也不應該拖延,它一定會發(fā)生的,主動面對可能會更好?!?/br> 而且,你已經(jīng)擁有了一切,又何必這么在乎事業(yè)上的一些風險呢?就算失去格蘭德這個大客戶,元律師可以做的事也還有很多啊,比如說,嫁入李家打理潤信…… 這有些酸了,曲琮也知道自己思想跑偏了,她尷尬地向元黛道歉,“不好意思,說了不合適的話——那我就先走了。” 元律師應該沒有生氣,這一點她能感受到,如果剛才就這樣走掉,關系仿佛才會就此疏遠,曲琮的話不太合適,但反而顯出她的真誠——能這樣待元黛的人應該不多,至少她的好朋友紀葒對她就不怎么真誠。 把文件鎖進辦公桌里,曲琮出公司的時候不禁又停下腳步,回頭遠眺元黛的辦公室。 華燈初上,元律師正站在窗前往下眺望,窈窕的身形在光暈中模糊成一道剪影,非常賞心悅目,可卻也讓曲琮感受到徹骨的孤獨。 她依舊對喻星遠興致平平,但這一刻,曲琮很感謝自己還有一個未赴的約會——她始終還年輕,還能保持多種可能。 # 曲琮不會知道的是,元黛也研究了她的背影很久,她望著這個年輕的小律師一路走回自己的辦公區(qū)。長流蘇毛衣的下擺在靴子上方亂晃,曲琮的品味……嗯,還算可以,和她的人一樣,總有些畏畏縮縮,不是那么自信。 她有點兒變了,元黛能感覺出來,她覺得曲琮好像有事兒瞞著她,當然,目前還沒有證據(jù),不過元黛一向也很相信自己的直覺,從上周起曲琮就變得有點奇怪,這也許和新加坡有關,不過元黛不覺得自己的拒絕能讓曲琮有這么大的變化,入職不到一年就被安排去新加坡,那她的隊伍就沒法帶了,曲琮不笨,好好想想就能明白,她至少要等兩年才合適。 那么,是什么原因呢?她原本猜和林天宇有關,可能曲琮聊著聊著聊出點感覺了,雖然沒越界,但做賊心虛不敢靠近自己…… 不是林天宇,但做賊心虛是真的,元黛下了結論,對,做賊心虛很適合形容她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如果不是因為林天宇的話,那是因為誰,紀葒?她終于開始接近曲琮了? 歸根結底,曲琮還只是個新生律師,她能造成的破壞有限,元黛想了一會就把這件事放下,她拿起手機凝視著陌生的號碼,想了又想,腦子里反復播放李錚和曲琮的臺詞——md,還都用了逃避,她有那么怯懦嗎? 這兩個人其實都挺幼稚的,但卻也都比她要年輕許多,元黛再自信也不得不想,她是不是真的老了,做事總是瞻前顧后,不自覺變成了自己討厭的油膩樣子。就像是林天宇——曲琮居然半真半假地嫌棄他油膩,如果他知道,想必也會打擊得不行。 但林天宇今年也40歲了,他確實也到了能被嫌棄油膩的年紀了—— 自從過完39歲生日,她就越來越容易感傷了。元黛默想了許久,這才撥出號碼。 “天宇?!?/br> 電話接起之后,她說,“你在辦公室嗎,我有東西要帶給佩佩,她出差了,要不我給你送來學校吧——” 第23章 晚餐 晚上六七點要送東西過來,以兩家人的交情,很自然就會約晚飯,林天宇問元黛吃了沒有,元黛回說沒有,接下來一切順理成章,林天宇帶元黛到j大三食堂二樓去吃小灶,把元黛送來的大閘蟹叫食堂師傅蒸上來幾只,“家里又沒有老人,佩佩出差了,下周才回來,小孩子不吃這些的,帶回去還不是全便宜了保姆。” 他們都是j大畢業(yè)生,十幾年前常來三食堂吃飯,只是那時候都在一樓,二樓是教職工、對外接待的雅座小灶,對當時的學生來說高不可攀。林天宇對元黛說,“你還記不記得,上學的時候我們每次冬天來,你都特別要坐在那個位置?!?/br> “對,那邊沒有風,吃砂鍋最合適,不然風一吹,水蒸氣全飄到眼鏡上,很狼狽。”元黛也是記憶猶新,她笑了一會兒,“哇,現(xiàn)在想想,當時我們都好土啊。” 林天宇是她大學同學,自然知道元黛的家境,他不否認元黛隨著時間推移越來越有韻味,不過不贊同元黛的說法,“當時我是土的,你土什么?追你的人從食堂門口可以排出去幾百米?!?/br> “哪有那么多,而且當時分明很土,我記得那時候買件美特斯邦威都覺得很奢侈,身上衣服一般不超過50塊錢?!?/br> “那叫清水出芙蓉,璞玉?!?/br> 曲琮嫌棄林天宇油膩,在元黛來講她是很受傷的,并不是對林天宇有多親近,而是在她心里,不管林天宇是不是渣男,相處起來依舊是輕松討喜,有他的魅力在,曲琮的判斷,讓她開始懷疑自己的審美是否也變得油膩庸俗。這次坐下來吃飯,她不自覺特別挑剔,可林天宇依舊過關,他40歲了,頭發(fā)還是濃密,臉上也還是干干凈凈,沒有中年男人常見的粗大毛孔,甚至連瞳仁都未曾混濁,林天宇像是被時光固定在了30歲剛出頭的年紀,他的笑容還是那么孩子氣,充滿了真誠。 這樣的男人很難不討人喜歡,如果他的專業(yè)能力同時還很出眾,魅力會更上一層樓。林天宇人緣一向是很好的,連食堂師傅都特別喜歡他,小意送來一碟姜絲陳醋,還拆了兩只公蟹給他們做蟹粉面——林天宇和元黛一人也就吃兩只最多了,巴掌大的好螃蟹,林天宇做主把剩下的全送給師傅了,師傅自然也承情。“平時我中午都在這里吃,給老陳添挺多麻煩的。他愛吃螃蟹,送他兩只嘗嘗鮮?!?/br> 禮送出去就是別人的了,林天宇怎么處置元黛當然無所謂,這其實也是客戶送的人情,她一個人帶回家一樣吃不完,也只能分給司機和保姆,再說,吃螃蟹終究是要有個伴好一些,一個人坐在電視前面,吃完一只,剩下全冷透了,配著酒也是無趣。 兩個人就好多了,大家都這么熟,也沒什么形象要顧,林天宇慢條斯理地拿著剪刀剪蟹腿,元黛掰下一條腿直接放在嘴里咬,咬得嘎嘣嘎嘣響,蟹殼得碎碎的,rou抿出來一半,剩下的一半和殼糊在一起就不吃了,直接整條扔掉。 林天宇看了直笑,“我很懷疑你那些男朋友怎么受得了你的吃相——記不記得我們上大一的時候,吃那個烤全翅,你吃掉rou也不咬掉的,骨頭就支棱在那里,還要我教你,吃一截咬一截吐一截,不然好難看?!?/br> “我的天,黑歷史倒也不必記這么牢吧?!?/br> “沒辦法,智商就是這么優(yōu)越。”林天宇大笑,元黛要去拿剪刀好好吃,他又護住不讓,“開玩笑的呢,咱倆誰跟誰啊,又不是商務宴,你就正常吃唄?!?/br> 元黛抱怨,“被你這么搞,吃起來都不香了?!?/br> ——其實也只是說說而已,她午飯?zhí)焯煊屑s,晚飯基本一個人吃,其實就算是有約會也不可能太放得開,像這樣有說有笑地在家常環(huán)境下吃飯,對元黛來說并不常見,更何況今天又坐在這么有回憶的地方。 “說起來,三食堂都十幾年了也沒翻修。” “每年夏天都粉刷的,后廚也改過,學生食堂的味道好多了,不過價格也跟著上去?!?/br> “現(xiàn)在還是刷飯卡嗎?還是用支付寶?” “沒有飯卡了,現(xiàn)在都是app?!?/br> “那貧困生怎么辦啊,沒有智能手機的那種?!?/br> “現(xiàn)在好像沒人沒有智能手機了?!绷痔煊钕肓艘幌拢斑@畢竟是個貧困補助金都開始大數(shù)據(jù)化的時代了?!?/br> 第一次邁入j大到現(xiàn)在,21年匆匆而逝,雖然就在s市工作,但其實元黛很少回母校,年紀越大越不敢回來,尤其是五六年前,要開始接受自己也會變老,盛年將要消逝的時候,會有種強烈的不勝今昔之感,那段時間她確實在逃避‘人都會老’的認知,這幾年倒是已學會了和這個認識共存。但她不知道林天宇每天都在校園里進進出出,是怎么面對這件事的——也許他從未考慮過,也許在林天宇心底,自己和讀大學時相比從未有過任何變化。 “但宿舍樓已經(jīng)重建了?!?/br> “嗯,我們讀書時候給研究生和留學生住的樓——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普通宿舍了,現(xiàn)在老宿舍那邊都蓋了新樓,帶電梯的,研究生住那里去了?!?/br> “留學生也去專門的留學生公寓了吧?!?/br> “是的咯,我現(xiàn)在都帶了兩個留學生,尼日利亞過來的,有一個還是酋長的兒子!” 不像是和簡佩她們,常常見的,工作又交叉,有時候反而沒話說,林天宇和她熟得不得了,可見面機會不多,元黛是興師問罪來的,可居然聊起來有些收不住。說點現(xiàn)在的事,又總是跑偏了回憶當年,飯吃完了,兩人該朝實驗室方向回去的,又不自禁繞著校園壓馬路,好像回到大學時代,晚間在校園里隨意漫步,如果那時代有智能手機的話,元黛大學期間的微信步數(shù)大概60%都是和林天宇一起刷的。 “現(xiàn)在大禮堂也拆掉了——哎,現(xiàn)在都去蹦迪,不像我們那時候,那么土,還像模像樣的追趕潮流,玩小情調(diào),對伐,到大禮堂去跳舞,也就是我們那一屆了,后面基本就不搞了。” “是的咯,真的裝模作樣的,笑死人?!痹煲膊唤α耍澳莻€電視劇,就那個,首先,我不叫喂,我叫楚雨蕁那個——那個實在晚出了10年,如果在我們讀書的時候放,保證帶領潮流的,那時候我們跳的舞也就比電視劇里好一點點?!?/br> “穿得也差不多?!?/br> 那時候不管有錢沒錢,‘土’基本是大家共同的特點,1997年香港才剛回歸呢,連網(wǎng)絡文學都是先鋒概念,那時候大家都土,自我感覺又認真地良好,現(xiàn)在元黛隨便一個包都要幾十萬,以如今的眼光去回顧從前,是很難不笑出聲的——一邊笑一邊眼眶又有點不自禁的潮濕,元黛30歲的時候覺得這種自我感動很廉價,人會懷念過去只是因為現(xiàn)在不夠如意而已,快十年過去了,她又一次傷心地發(fā)現(xiàn),其實十年前的她還是自以為是了一點,到了這個年紀(不管她是否承認40歲是中年),不管事業(yè)上多有成就,似乎都很難避免庸俗。中年人都容易為青春情懷感動,她也不能免俗。 “但其實那時候以全國的眼光來講,我們也算是洋派的了,考試以前很流行去麥當勞看書,你還記得伐?” “記得呀,那時候圖書館和教室條件都沒有肯德基麥當勞好,都過去看書的,還有很多同學在店里打工,閑下來就到柜臺去聊聊天,叫他打杯水,他回轉過去偷偷給你打杯可樂?!?/br> “那這個待遇我沒有過的——美女特權?!绷痔煊盍⒖陶f,“我們都是偷偷往杯子里打可樂的rou絲男?!?/br> “你還rou絲?”元黛大笑。 “我怎么不rou絲?”林天宇反問,“這和家庭條件無關的,rou絲不就是跪舔女神嗎?你自己算算,我舔你舔了幾年?” 他的家庭條件的確是好的,在那個年代,去美國讀書還是很昂貴的事情,就算能申請到獎學金,如果不是能全部cover生活費的數(shù)字,機票、房租,也還是會讓一般家庭望而卻步。元黛就是因此工作了一年才出去進修,林天宇卻是大學剛畢業(yè),就接受了半獎offer先去了波士頓,他家里是2000年初就開始住別墅的條件。元黛承認,大學時代被狂追兩年,給她很強的虛榮感,甚至這是她早年間自信的很大一部分來源。 “那是你不懂事,被我騙了?!彼χf,“后來出國見過真正的世面,不就看不上我了?” “沒有,不是?!绷痔煊钫f,他臉上有點苦惱,“黛黛,這個真的不是——” 當年那個時代,網(wǎng)絡的力量還沒這么大,時差也是重要因素,元黛晚一年去的波士頓,等她到的時候,林天宇已經(jīng)和簡佩同居了——他們在國內(nèi)也沒有確定關系,而且是元黛不答應他,簡佩各方面都比元黛要好,尤其是家世更秒殺元黛,元黛能說什么?她要流露出遺憾不甘反而要被嘲笑的,當時林天宇狂追的時候拿架子不答應,現(xiàn)在想回頭了,人家已經(jīng)談了更好的,丟臉的是她。 事過境遷,她當然也不會解釋自己大學時為什么不答應林天宇,這件事也就這么過去了,國內(nèi)的來往被兩人默契地共同遺忘,尤其是三個女人交好之后,更是絕口不提,這可能是十幾年來兩人第一次餐敘,更是第一次把臂同游故地,林天宇叫了她的小名,更讓元黛很不舒服。 她對林天宇當然不是刻骨銘心的相愛,也不覺得林天宇真的愛她愛到了骨子里,哪怕有一個人是真的帶了愛情在,故事就不會是這樣的結局,但她不否認自己對這段往事有感受復雜的時候,也不否認她其實是滿喜歡林天宇的性格的,更不會否認有時候她也會想,如果林天宇和她結婚的話,婚姻是否不會這樣一地雞毛,會比他和簡佩幸福得多——人都是會酸的,而元黛從沒覺得自己是道德標兵,想想也不犯罪,她想過的出格的事可比這多。 但想也只是在想而已,林天宇已經(jīng)和簡佩結婚,故事早結束了,元黛的生活有很多遺憾和不完美,這只是其中之一而已,只是此時此地,往事和著回憶一起,殺傷力倍增,林天宇真誠的表情更讓她有種危機感——她不會惋惜錯過,而是不喜歡后悔的感覺。 “都過去了,別說了?!彼f,“生活是沒有如果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