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陽炎忙說：“姑母對姝月……很……”

    薄陽炎想說“很好”，但“很好”兩個字到了嘴邊，卻又突然感覺不是那么一回事兒。

    “姑母對姝月，不是不好，也不是好?！北￡栄捉吡叵胪?，道，“我記憶中姑母一心向佛，為人十分淡泊，與姝月并不親厚，但也從未為難過姝月。若是兇手想要為姝月報仇，何至于這么殘忍地對待姑母？”

    陸湘頗為嚴肅地說：“其實……我發(fā)現(xiàn)了一點線索。”

    薄陽炎緊張地道：“愿聞其詳?！?/br>
    陸湘便問：“薄兄，你可曾注意看過，砸在秦夫人身上的書典都是些什么？”

    薄陽炎面露難色，繼而搖頭道：“方才實在是太過于傷心難過，不敢多看?！?/br>
    思君道：“除了佛經(jīng)，還有《女德》《女訓(xùn)》《女誡》《女則》《女論語》《孝女經(jīng)》《列女傳》。還有些散亂的手抄書稿也都是這些內(nèi)容?！?/br>
    “這些都是教導(dǎo)婚后女子三從四德的教書?！毙菧Y道，“我原以為修道的世家不像是俗界家族一般，對女子有諸多的女德之限，原來也還是一樣的?！?/br>
    薄陽炎難受地說：“可這些……和姑母的慘死有什么關(guān)系？”

    陸湘慢吞吞地拿出一張巴掌大的紙來，攤開給薄陽炎看，而后說：“這是剛才我趁人不注意，從壓在秦夫人身上的一堆手抄書稿之中找到的。一看到這個字跡，我就覺得十分熟悉，所以偷偷拿了一張出來?；貋淼耐局形乙恢倍紱]有想起這個字跡究竟在哪里見到過。但這一進入八方樓，我就想起來了?！?/br>
    薄陽炎疑惑地看了眼陸湘，又看向陸湘手中的紙張，而后一下便愣住，顯然他也認出來了。

    星淵急忙問：“所以你們?nèi)齻€又都懂了，我一個人不懂！”

    思君抬手一指，星淵便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只見那副裝裱精美的江南山水圖掛在最顯眼的地方。星淵仔細一看，發(fā)現(xiàn)那圖上雋秀的落款字跡，與陸湘手里這張紙上的字跡完美契合！

    星淵恍然大悟道：“是大小姐秦姝月手抄的！”

    陸湘點點頭，道：“對，就是大小姐手抄的，我已經(jīng)看了，在另一個沒有倒塌的書架上，還陳列有許多的手抄稿?？粗切?shù)量粗略估計，大小姐至少將那七本書抄了不下五次?！?/br>
    “五、五次？”薄陽炎震驚地瞪大眼，道，“姝月嫁給大表哥之前，我們還很親近，我知道她每日都會花大量時間來作畫，應(yīng)當是沒有空閑抄這些書典的。難怪……姝月在成親后……很少作畫了……這些書字數(shù)都不少，若是從姝月一嫁給大表哥就開始抄，那也得每日抄幾個時辰?！?/br>
    星淵立刻道：“這……已經(jīng)不算是婆婆對兒媳的教導(dǎo)了吧？這是為難??！而且之后大小姐還有了身孕，這樣每日抄寫幾個時辰的書典，也太辛苦了。”

    薄陽炎面色痛苦地說：“的確是很過分……姑母怎么能這樣……姝月的死，和這件事情有關(guān)嗎？”

    陸湘道：“砸死秦夫人的那本書典是《女德》，按照兇手‘以牙還牙’的目的來看，他應(yīng)當認為秦夫人對大小姐的死也要負責。其實……我這里有了一個猜測。我說了你們可別說我是胡說的?！?/br>
    薄陽炎焦急地道：“陸公子，你快說吧?！?/br>
    陸湘呼了口氣，這才接著說：“我猜是這樣的……沈云柔大人寫的《竹馬成雙》這本書內(nèi)容至少有七八分真?！?/br>
    陸湘說完，薄陽炎倒吸一口涼氣，但仍然沒有吭聲。

    沒有人打斷，陸湘就繼續(xù)說：“秦溫玉和秦懷秋之間，的確有私情。但作為秦氏未來的繼承人，秦溫玉必定是要有一個孩子的，所以他才與大小姐成親。但這二人之間的私情沒有斷，在成親之后被大小姐發(fā)現(xiàn)了。大小姐或許找了秦夫人做主，但在秦夫人看來，女子有德就不應(yīng)該過問丈夫的私事，所以讓大小姐一遍遍抄寫這些女德書典，希望這樣大小姐就能老老實實地給秦氏生兒育女。

    “不知道……大小姐是不是對此認命了，但顯然秦懷秋不肯認命。出于嫉妒，秦懷秋在大小姐生下鐵桶之時對大小姐進行了詛咒。這一切，秦夫人或許都非常清楚，因而在兇手看來，她也是害死大小姐的幫兇?！?/br>
    說完陸湘便看了看思君。因為也沒有找到特別直接的線索，這些都是陸湘猜的，他有些沒有底氣，這一眼望過去，思君便說：“你說的有道理?！?/br>
    陸湘這才感覺自己不那么不安了。

    薄陽炎和星淵聽完都陷入了沉默，半晌之后，星淵才緩緩道：“若是真的……那秦夫人也太……身為女子，為何也要為難女子？大小姐也太苦了?！?/br>
    “姑母她……她怎么……”薄陽炎難受地閉上了眼睛，雖說有些難以承受，但他也認為陸湘的分析很有道理。

    陸湘只得再次安慰道：“薄兄，你可千萬要穩(wěn)住，我們?nèi)羰遣榈胶竺?，還有更……”

    “我知道的?！北￡栄滋痤^，打斷陸湘，非常堅定地說，“陸公子，你還有什么發(fā)現(xiàn)，都一并告訴我，我能接受?！?/br>
    陸湘稍稍放心，這才接著說：“另外，除了對大小姐有虧欠以外，秦夫人被殺害還有別的緣由。我這里還有一個發(fā)現(xiàn)，但我沒想明白是什么意思。”

    第68章岳鎮(zhèn)淵渟13

    “什么發(fā)現(xiàn)？”薄陽炎再次緊張了起來。

    陸湘又拿出了一根黑白相間的長布條,道：“這應(yīng)當是秦氏弟子的束發(fā)帶吧？我瞧著那些少年的弟子都用這樣的束發(fā)帶。這是方才捏在秦夫人的手里的，我也偷偷拿出來了。”

    薄陽炎有些震驚地道：“陸公子究竟是什么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