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夜兔嗎？”

    銀時仰倒在一片碎石堆中，聽見身邊人驚奇的呼喊聲。

    胸腔破裂的疼痛讓他連呼吸都打著顫。他緩慢地從地上爬起來，被血水糊得睜不開的眼睛里，映入了一片刀光血雨。

    那是……

    “……怪物之間的戰(zhàn)斗嘛?！?/br>
    阿伏兔撐著傘悠悠跳到地面。上一次看見虛和星海坊主戰(zhàn)斗時，很丟臉的是，他甚至連挪動一步的勇氣都沒有。兩個頂尖強(qiáng)者交戰(zhàn)時迸發(fā)出的可怖壓迫感，足以讓他被牢牢釘死在地上。

    而這一次，他終于可以好好欣賞其他人呆若木雞的神情。

    上手交鋒了兩三秒，虛挑了挑眉尖，稍微露出了生動一些的笑容。

    “松陽?！?/br>
    他閉著流血的雙目，低笑著自語道。

    有人遠(yuǎn)遠(yuǎn)地對著纏斗中的虛開了一槍，松陽手起刀落，一刀將子彈劈成兩半。

    虛依然在笑，心情很好似的。

    “所以，你打算怎么辦呢？”

    其實只用左手跟同等實力的虛對戰(zhàn)，松陽自知自己落敗的可能性大約九成以上。但是虛竟然也跟著他的步調(diào)走，他不進(jìn)攻，虛就不進(jìn)攻，一副頗悠閑的樣子。

    松陽緩過一口氣來，說：“猜猜看?！?/br>
    龍脈開始第二次暴走。不遠(yuǎn)處航天樓模樣的建筑物甚至噴發(fā)出了一部分龍脈來。他猛地發(fā)力打落了虛手里的刀，自己的刀也因此“咔”地一折兩斷。

    他左臂抓住了虛的衣襟，足下一縱，就往龍脈的爆發(fā)口直躥而去。

    “又想把我丟回龍脈去？”

    黑衣的男人饒有興趣地猜測。他知道，他和松陽都無法殺死對方，但是這場戰(zhàn)爭，除非他死，否則絕不可能停止。

    松陽抓著他，迅速穿過呆若木雞的人群，耳邊只有呼呼的風(fēng)聲和槍炮聲。

    ——不，還有別的。

    “……松……！”

    銀發(fā)男人連滾帶爬地翻身起來。他的一只眼睛也被飛濺的鐵刀碎塊刺傷，按著幾近碎裂的胸骨，一瘸一拐地去追那個白色唐裝的背影。

    多少次了？

    多少次多少次這樣追逐在他身后。

    在神社的臺階上，在夕陽中的麥田里，在寂靜無聲的雪夜中。

    ——在落滿櫻花的空夢里。

    斷裂的骨頭在咔咔作響，肌rou發(fā)出即將撕裂的哀鳴。跟虛苦苦戰(zhàn)斗后，連內(nèi)臟都似乎不堪重荷，喉嚨里一陣接一陣地溢出血來。

    “……松陽——！!”

    松陽咬牙提了速度。伴著斷斷續(xù)續(xù)咳嗽的悲鳴聲越來越遠(yuǎn)，松陽徑直沖進(jìn)正在爆發(fā)的龍脈之中。

    龍脈在地下流動時，是靜謐安寧的模樣；未曾想噴發(fā)出來，會擁有如此盛大的光芒。光芒里有輕微的聲音在流動，甚至有什么細(xì)小東西撲到臉上來的幻覺。

    虛千瘡百孔的身體在龍脈中迅速消散，哪怕是消失時，他臉上也帶著譏諷的笑容。與此同時，松陽的右手被重新流入身體的龍脈迅速修復(fù)，虛在他的身體里重新睜開眼睛。

    （真是難耐寂寞啊。沒辦法適應(yīng)身體分開的感覺嗎？）

    虛輕笑著。

    虛大概是那些無法逃離的宿命之一。

    能維持和接受龍脈力量的軀體，在同一個世界永遠(yuǎn)只能存在唯一一個。他和虛也永遠(yuǎn)只能在爭斗和共存之間，選擇唯一一條出路。

    松陽一個人安靜地坐在噴發(fā)的龍脈前。暴走的龍脈看上去殺傷力驚人，基本不會有人敢像他那樣完全沐浴在龍脈的光輝下。巨大而浩瀚的光河一如既往地讓人覺得渺小，他突如其來覺得筋疲力盡，想跟自己一直糾纏斗爭至今的宿敵聊聊天。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還輕松地吐槽了你的發(fā)型呢。怎么都沒有想到你會成為大魔王級別的人物?！?/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