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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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番外只有一章,之后依然是正文,不喜歡看的小天使可以跳過不買!?。?/br> 第114章 番外(可不買,下章正文) 秋風(fēng)颯颯, 打落一地秋葉。 稀泥小道上, 一個八九歲的小丫頭臉色漲紅, 手里牢牢捧著一碗黑乎乎的藥汁,眼睛死死盯著腳底下, 小心翼翼地避開水坑, 快步往前走去。 guntang的藥汁上冒著一層白氣,缺了兩個口子的白瓷胎碗燙得幾乎要讓人抓不住,可小翠卻不顧已經(jīng)燙得發(fā)麻的手心, 固執(zhí)地用雙手捧著,生怕自己一不小心, 就潑灑了碗里的藥汁。 已經(jīng)賒了五帖藥,昨日去回春堂, 張大夫再不肯賒賬, 沒辦法,小翠只得將昨日的藥渣留著再熬了一碗,先將今日應(yīng)付過去再說。 等熬過了今日,明日……明日再想辦法吧。 想到這,小翠緊鎖的眉頭上凝成的一道川字紋路愈發(fā)深邃, 腳下又加快了步伐, 生怕藥涼了更沒藥效。 小屋斑駁的木板門前, 秋風(fēng)吹卷積攢了厚厚一層落葉,小翠將腳底沾到的泥巴在落葉上蹭了兩下,這才輕手輕腳地推開了門. 嬌小的身影靈活地鉆進(jìn)屋子,又飛快地反手關(guān)上門, 生怕屋子里鉆進(jìn)一絲風(fēng)。 屋子淺,靠墻處一張接了腿的八仙桌,并一張不大的床榻,屋子里已經(jīng)顯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了。 被白紗帳遮擋住視線的床榻上并沒有什么動靜,小翠只當(dāng)榕jiejie還未醒,便踮著腳尖往前走了幾步,探出腦袋向前張望。 只見入目便是大片披散在床榻之上的鴉羽般的秀澤烏發(fā),愈發(fā)襯得那巴掌大的一張俏臉膚如瓊脂美玉,既是病中憔悴,依然藏匿不住那抹濃烈張揚(yáng)、動人心魄的艷色。 小翠看得心里一突,忙上前幾步湊近了些細(xì)瞧起來。 明明早前還是慘白無一絲血色的雙頰,此時透著艷麗的嬌紅,比三月里盛開的桃花瓣還要嬌艷上幾分。 莫不是又發(fā)起了熱來? 小翠被自己的這個念頭嚇得不輕,如今連藥都買不起了,還哪里來的錢再請大夫? 將手心里的藥碗隨手放在床沿上,小翠伸出手想摸一摸席瑾蔓的額頭,卻想起來自己發(fā)麻的手心剛捂著guntang藥碗,便撩起自己額前的碎發(fā),探頭向前額頭抵著額頭試起溫度來。 吹了一路冷風(fēng),小翠額前一片冰涼,可額頭所碰觸到的溫度竟絲毫不比自己來得暖和。 小翠尚還未來得及高興,便看到近在眼前的羽睫微微撲棱了兩下,不等她退后,那緊閉的一雙桃花眼兒宛若浸含了春水一般緩緩睜開,幾乎要將小翠的魂兒給勾了進(jìn)去。 饒是見慣了席瑾蔓的容貌,卻從未如此近距離地對視過,毫無防備的小翠不由得深陷入了眼前的春波里,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忙“噌”得向后躲去。 小翠此時的臉頰早已通紅,心怦怦直跳,也不知是被眼前的場景震懾住了,還是過于欣喜所致的。 “榕……榕jiejie,你可算是醒過來了!” 小翠再是早熟也到底是個孩子,一個人撐了這么些日子,此時見席瑾蔓總算大好了,說著便忍不住鼻子一酸,聲音有些嗚咽。 初初醒來,席瑾蔓眼前朦朧一片,看不清也記不清,甚至不知自己身在何處,此時小翠一開口,這才被拉回了些神志。 見小翠半跪在床榻前,委屈地直拿袖子抹淚,一張小臉上又哭又笑的,席瑾蔓掙扎著從被窩里伸出手來,在小翠的小腦袋瓜上揉了揉安慰她。 “好了,別哭鼻子了,再哭下去我的藥都要涼透了。” 小翠一聽果然立時就止了淚,一摸藥碗還燙著,這才松了口氣,攙扶著席瑾蔓坐起身來喝藥,在她身后墊了個縫補(bǔ)了多次的迎枕讓她更舒坦些。 在小翠炙熱的目光下小口地喝著藥,席瑾蔓嘴里竟絲毫嘗不出苦來,一時之間不禁思緒萬千。 自己這病……是真的要好了? 手上有了力氣不說,嗓子眼也不像前幾日一般說不出話來,甚至方才說了那么多話,連喘都不曾喘一下。 可席瑾蔓打心底里漫出一種違和的感覺來。 吃了好些日子的藥病沒見好轉(zhuǎn),昨夜一場秋雨,席瑾蔓的病情又是重了幾分,清晨時耳邊聽著滴滴噠噠的雨聲,卻連睜眼的力氣也沒有,掙扎了許久費(fèi)盡了力氣,這才又沉沉昏死過去。 夢中似乎又回到了肅國公府中,見到了風(fēng)華正茂的爹爹和娘親,他們慈愛地召喚著自己過去,娘親說她親手做的蟹粉酥就快蒸好,就等著自己過去一家團(tuán)聚了呢。 席瑾蔓的嘴角不禁微微翹起,目光流轉(zhuǎn)間眸底艷色瀲滟,抬起眼梢一一掃過住了五年的陳舊屋室,眼前的一切似乎蒙了薄薄一層黃紗,入眼皆是一股死沉之氣。 細(xì)想起來,爹爹娘親臨終前,倒都有如此一段回光返照的時候,也不知自己還剩多少時辰。 將一碗藥喝盡,席瑾蔓就維持著這個姿勢坐著沒動,只一直看著小翠那張瘦削的臉龐,似乎是想將她深深印入心底。 此時能多看一眼也是好的,自娘親去后,這兩年只有這個小姑娘陪伴在自己身邊,等將來飲了孟婆湯,怕從此是再也記不得她的樣子了。 小翠被看得有些不自在,接過藥碗放到身后的八仙桌上,便想扶席瑾蔓睡下歇息。誰知今日席瑾蔓一反常態(tài),硬是犟著要起來。 心里清楚自己沒多少時辰了,席瑾蔓哪里還肯將最后的時光交與這病榻之上? 小翠到底犟不過席瑾蔓,可也沒有如席瑾蔓的意,最終將席瑾蔓身上里三層外三層包了個穩(wěn)妥,這才妥協(xié)著先去打開了窗欞。 窗外一棵高榕獨(dú)木成林,滿滿當(dāng)當(dāng)擠滿了院落,在這深秋之中依然枝繁葉茂,四季常青,周氏在世時,最是愛惜這高榕。 可到底還是讓席瑾蔓失望了。 視線所及之處皆昏昏黃黃一片,那株高榕的綠葉里透著枯黃,絲毫感受不到生機(jī),反而讓席瑾蔓心生絕望起來。 可即使如此,席瑾蔓還是盯著窗欞外的那方天地看個不停,一股從未有過的強(qiáng)烈念頭充斥在席瑾蔓的心底,似乎是在期待著什么。 席瑾蔓嘴角鉤起一絲苦笑來,由小翠攙扶著自己來到窗欞前。 視野開闊了不少,云層遮擋住了太陽,滿地枯槁的梧桐落葉卷著風(fēng)在院中繞著圈,席瑾蔓被涼風(fēng)當(dāng)頭一吹,昏沉了多日的腦袋愈發(fā)清醒了不少。 小院里寂靜無聲,席瑾蔓終于開口打破了這片沉寂,交待起后事來。 “小翠,皇城邊上王府大街的五柳胡同,可認(rèn)得路?” 小翠搖搖頭。 她這輩子,去過最遠(yuǎn)的地方便是莫愁鎮(zhèn),一個離山腳下大約有半個時辰腳程的小鎮(zhèn)子。 “不認(rèn)得路也無妨,認(rèn)得去莫愁鎮(zhèn)的路就好。到時候你去錦繡坊,讓掌柜的帶你去五柳胡同的席府。” 怕小翠記不得,席瑾蔓又說了一遍,“千萬要記牢了,王府大街的五柳胡同,找席大人?!?/br> 小翠沒去過城里,可席大人卻是知道的。別說坤云山離京城并不遠(yuǎn),就是離京城千里之外的邊關(guān)百姓,都知曉席大人的聲名。 席大人少年英才,今年不過三十有二,卻已任內(nèi)閣次輔,為吏部尚書,武英殿大學(xué)士,一時風(fēng)頭無二。 坊間傳聞,現(xiàn)任內(nèi)閣首輔乃席大人之恩師,年事已高,加之皇帝對席大人的器重,下一任首輔,必是席大人的囊中物了。 不過這些對于小翠一個久居坤云山上的小姑娘,自然是沒什么興趣的,之所以會留意到這些消息,還是因著席大人與她的榕jiejie,乃出自同一個席家的緣故。 只可惜席大人冷面無情,在肅國公府出事之際,除了帶走了一母同胞的親meimei,其余的席家人皆被拋下不管不顧。 這些都是小翠從坊間聽來的,倒是從沒有聽榕jiejie說起過這些往事。 起先聽說的時候小翠是恨極了置家人于不顧的席大人的,可后來冷靜下來后細(xì)想起來,卻覺得席大人未必如傳聞中所說的那般不堪。 這些年里她碰見過一次席大人,上次夫人病重,還是席大人請的大夫,安排的后事呢。 而且席大人每月還會送些錢糧來,只不過是被前邊那些白眼狼截下來了罷了。 想到這小翠便愈加憤怒,若非有前邊那些白眼狼在,榕jiejie何至于連藥都喝不起? 原本小翠便準(zhǔn)備今日給榕jiejie喂完藥后,就去前邊鬧事,拼死也要討些銀錢來先把藥買回來。不過既然現(xiàn)在榕jiejie好了,這事兒就先緩緩,過幾日等榕jiejie好全了再說。 小翠心里開心,朝席瑾蔓甜甜一笑,圓潤的下巴這幾日的功夫削尖了不少,兩個小梨渦愈加清晰地嵌在笑容上。 “記得了,王府大街的五柳胡同,找席大人去?!?/br> 看著小翠的笑容,席瑾蔓心底泛酸,手腳愈發(fā)軟綿綿無力起來,怕等會兒自己支撐不住壓倒了小翠,便將大半的身體斜倚在窗欞上。 美人在骨不在皮,即使席瑾蔓好些日子未曾梳妝打扮,此時依然瞧不出半分狼狽,反而平添了幾絲慵懶的韻味來。 那雙浸了水的眸子有些迷茫,通紅的臉頰上不知何時起已是冷汗涔涔,幾縷鬢發(fā)浸濕后貼在耳邊,活像被人狠狠疼愛過后的樣子。 “嗯,千萬要記得?!?/br> 愈發(fā)綿軟的話音剛落,太陽撞碎層層薄云而出,金光透過窗口,順著席瑾蔓的背脊一路傾灑到腰側(cè),雖穿得厚重,卻依然勾勒出些許曼妙的線條來。 金光照在她臉頰之上,一雙上挑的桃花眼里金光點(diǎn)點(diǎn),更是增添了幾分妖冶旖旎,一副澆灌滋潤夠了的模樣。 “嘎吱”的開門聲在席瑾蔓耳邊響起,令她半瞇著的桃花眼倏地睜大,一眨不眨地盯著前方的木門瞧去,可眼前的一切卻漸漸模糊起來。 兩扇木板門以極慢的速度緩緩被推開,席瑾蔓屏住呼吸,咬牙讓自己支撐著,一時只覺得心跳砰砰如擂鼓。 一個俊挺模糊的身影一點(diǎn)點(diǎn)呈現(xiàn)在席瑾蔓眼前,席瑾蔓早已經(jīng)看不清眼前的事物,可眼前的色彩卻隨著那男子的出現(xiàn)而鮮活起來。 透過眼前濃重的迷霧,席瑾蔓似乎看到明媚的金光照在滿地飛舞的落葉子上,像一群群翩翩起舞的金蝶,院子里那棵高榕綠油油的葉子,像爹爹常系在腰間的那塊上好的祖母綠玉佩。 而高榕之下的男子,席瑾蔓明明看不清容貌,腦海里卻清晰地浮現(xiàn)出了那張臉來。 不知為何,席瑾蔓似乎松了口氣,心底再沒有什么顧慮。 只是,若是能再看一眼、再看一眼就好…… 可惜,席瑾蔓并沒能如愿。 吹來的秋風(fēng)中帶著高榕青澀的樹葉香氣,簾布輕輕晃動,不時在席瑾蔓的眼梢輕拂過。 席瑾蔓的眼神漸漸渙散,搭在小翠肩頭的手猝然滑落。 真好。 終究是撐著一口氣等到他了。 四叔。 * 活了三十余載,想要的皆已盡數(shù)得到,席駿錚只覺這世間萬事皆無趣。 他曾站在摘星臺上俯瞰京城,想的卻是哪怕再過三十年、六十年,怕是再沒有什么能令他情緒波動之事。 直到那日,席駿錚眼睜睜看著那嬌弱如柳的身軀倒在自己跟前。 他也不知道今日為何回來此處。 河道總督多年挪用修堤銀兩,直至今年天相異變,連綿一月的大雨使得江南濛江堤防決溢泛濫,數(shù)百萬百姓遭殃,席駿錚親自前去濛江賑災(zāi),一去半年有余,半月前才回的京城, 有此大功,下任首輔之位,必不在話下,席駿錚心中卻無任何波瀾。 早在意料中的事,有什么好高興的。 昨夜睡夢中,忽夢到了一個隱隱綽綽的婀娜身影,看不清面容,卻不由追隨著她的身影,一直往前走了一夜。 直到清晨夢醒,依然沒有追到,也沒有看清那姑娘的容貌。 可是醒來后,他反而清楚那楚楚有致的身軀究竟屬于誰人。 奇怪,也不知多久未見過那小姑娘了,平常時候也從未注意過此人,怎的平白夢到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