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裴莫騫看著病床上的吳凱, 通紅的小臉看一眼就知道肯定是燙手的,間或地猛烈咳嗽幾聲,但雙眼和眉心一直是緊緊鎖著的。 旁邊的醫(yī)生有些同情地看著他:“真是作孽哦,都肺炎燒到四十二度了, 如果再晚來一個小時,估計這孩子就沒救了?!?/br> 吳凱今年五歲,和裴柯宇是一個班的同學(xué), 盡管他爸媽很多做法令人不齒,但孩子終歸還是沒錯的,短短幾天的時間,他就成了一個孤兒, 甚至差一點連他自己都沒能活下來。 陳安壓低聲音說:“吳凱是一個小時前被一個出租車司機送到醫(yī)院來的, 他發(fā)燒很嚴重,但是出租車司機在交了住院費之后,就想要走, 結(jié)果醫(yī)生以為他是不負責(zé)任的小孩兒家長, 所以不讓他走,雙方產(chǎn)生了沖突,最后醫(yī)院這邊報了警。等警察趕到一看, 認出了小孩兒就是吳凱?!?/br> 因為一開始吳凱的失蹤就被定性為綁架,為了不刺激到綁匪, 所以還沒有對社會公開吳凱的信息, 讓大家協(xié)助查找, 所以醫(yī)院的人沒有第一時間認識吳凱, 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 “出租車司機呢?”裴莫騫收回了視線,回頭問陳安。 “在值班室呢,剛才還在大吵大鬧的,現(xiàn)在估計看警察來了,被嚇壞了?!?/br> 裴莫騫剛來到值班室門口,就聽見里頭傳來一個大嗓門吵吵嚷嚷的聲音。 “你們這是做什么?我都說了,我這是做好事,助人為樂!你們把我看起來做什么?別以為你們是警察就能夠限制別人的人身自由,你們這是非法拘禁!我要去告你們!我一小時可能夠掙一兩百塊錢呢,現(xiàn)在被你們扣在這兒,誰來賠償我的損失!” “要找人賠償損失是吧?你就給我坐下來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好好說清楚!” 裴莫騫大步踏進屋內(nèi),屋內(nèi)的幾個警察起身叫了聲裴隊長。 那個司機四十歲出頭,長得有些消瘦,看到身高一米八幾的裴莫騫走進來,有些瑟縮:“你是管事兒的是吧?為什么不讓我走?。课揖褪侵藶闃钒押⒆铀偷结t(yī)院?!?/br> “助人為樂?你當(dāng)你糊弄三歲小孩兒呢!”裴莫騫把桌上的醫(yī)用登記本重重往桌上一拍,嚇得那個司機身子一抖,氣焰也滅了許多。 陳安翻了個白眼,這人還想跟他們隊長耍花招,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簡直弱爆了。 裴莫騫在椅子上坐下,眼睛死死地盯著那個瑟縮的司機:“說吧,是要在這里說,還是到我們公安局去說?” 男人哪怕身體已經(jīng)在發(fā)抖,但還是默不作聲。 裴莫騫等了幾分鐘,也不再和他糾纏,瀟灑地站起身來:“行吧,看來你是覺得這個地方不方便說話,陳安,把這個綁架嫌疑人帶走。” “什么?”那個男人驚訝地抬起頭,不敢相信地看著裴莫騫:“綁架,誰綁架了?你開什么玩笑!” 陳安心里早已笑開了花,但還是厲聲呵斥:“誰他媽有時間跟你開玩笑!這小孩兒五天前被人綁架了!綁匪讓孩子的父母準備五百萬贖金,甚至后一起殺人案有關(guān)系,說!是不是你做的!” “哎呦,我冤枉??!”男人這下徹底怕了,手忙腳亂地從衣兜里掏出一沓人民幣,如燙手的山芋一般扔在了桌上,帶著哭腔說道:“我有罪,我不該貪小便宜,錢都在這兒了,你們都拿去吧,我是一分都沒敢留,別說綁架殺人了,我連殺只雞都怕!求求你們放過我吧?!?/br> 裴莫騫見他嚇得屁滾尿流的模樣,才重新開口問道:“既然知道錯了,就老實交代,這錢是怎么回事,小孩兒又是怎么回事?” 男人抹了一把臉上的汗,心有余悸地看著裴莫騫:“這孩子我壓根兒就不認識,早上我出車路過新海路的時候,一個把自己包裹得很嚴實的女人攔車,她懷里就抱著這個小孩兒,然后塞了一把錢給我,讓我?guī)兔Π堰@小孩兒送到醫(yī)院去,可她自己卻不上車。我看著這孩子只有出氣沒有進氣了,有些不愿意,畢竟,咱們開車的,不就圖個吉利,一路平安么?然后那女人就說,把孩子送到醫(yī)院,交了住院費,剩下的錢都算是我的勞務(wù)費。我看了一眼,有好幾千了,這才動了心,要是早知道她是綁架犯,哪怕給我金山銀山我也不會答應(yīng)?。≡僬f了,不是誰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這小孩兒也怪可憐的?!?/br> 陳安踹了踹他的凳子:“別光撿好的說!你為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說,那女人長什么樣?” 男人忙不迭地搖頭:“這我哪兒知道?。∧桥税炎约喊每蓢缹嵙?!早上外邊明明有紅火大太陽,她還裹著棉服,然后用臉上帶了一個大墨鏡,鼻子和嘴巴都被圍巾給蓋住了,要不是看她的身形聽到她的聲音,我可能連她是男是女都不知道?!?/br> 裴莫騫的手放在衣兜里,摩挲著里邊的照片,聽司機這么一說,肯定是不能夠辨認了,照片是安鈺的,盡管心里很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直覺,但不可否認,現(xiàn)在安鈺已經(jīng)成了他心里最懷疑的人。 電話聲在安靜的房間里突兀地響起,害得那位早就草木皆兵的司機又是一哆嗦。 裴莫騫一接起電話,就聽到對面?zhèn)鱽碇鼙蠡鸺被鹆堑穆曇簦骸邦^兒,安鈺不見了!她家里被打掃得很干凈,甚至水電氣什么的都關(guān)了!據(jù)照顧安鈺的那個親戚說,安鈺自從昨天早上離開家以后,就再也沒有出現(xiàn)過?!?/br> “好,我知道了!你帶一個小組繼續(xù)找安鈺!”在確認葉甜玻璃上的是遮光膠布后,裴莫騫第一時間讓周斌去找安鈺,盡管已經(jīng)猜到了可能會撲空的結(jié)果,但聽到還是重重地錘了錘辦公桌。 那個司機又是一哆嗦,帶著哭腔說道:“我該說的都說了,嗚嗚嗚,真的不是我做的?!?/br> 陳安瞪了他一眼:“你給我安靜閉嘴!” 電話那頭的周斌沉默了好半天,才有些沮喪地問道:“頭兒,不會真的是安鈺做的吧?那膠布會不會就是一個巧合?如果真是她的話,那我們豈不是一直都在保護一個犯罪嫌疑人?那這個女人的心機也實在是……” “斌子,別猜測了,現(xiàn)在關(guān)鍵是找到安鈺,或許到時候就真相大白了。” 裴莫騫掛了電話,重重地嘆了口氣,旁邊的陳安見他表情不太好,安慰道:“頭兒,剛才斌子已經(jīng)打電話告訴我了,你也別太自責(zé)了,畢竟安鈺瘋瘋癲癲的,任誰都沒有想到她會布下這么大一個局??!” 盡管有組員的安慰,但裴莫騫還是覺得自己這次錯得離譜,他還告誡葉甜不要受到個人主觀因素的影響,但從一開始的綁架案,他就并沒有把太多的注意力放在安鈺的身上,之后吳鵬死的那天晚上,也是在口頭確認葉甜和安鈺一整天都呆在一起后,就沒有再懷疑安鈺,而且吳凱綁架案件,一開始確定的犯罪嫌疑人,都只有李勝而已! 所以先入為主的觀念讓他認定,安鈺就是個身體和精神狀況都不太好的病人,所以根本完成綁架殺人等一系列的事情,可現(xiàn)在,事實卻狠狠地給了他一個巴掌。 突然,裴莫騫想到了什么,對一旁的陳安說道:“你再問問,看能不能抖落點什么出來,然后你把這些錢送回局里做檢驗,安鈺的指紋樣本待會兒周斌會帶回來?!?/br> “這些錢都要做檢驗么?”陳安看著桌上的錢:“要檢驗指紋,那工作量可太大了,估計物證科又得頭大了,這可是人民幣啊!” 沒等裴莫騫開口,旁邊哭喪著臉的男人慢慢舉手:“我提供一個情報,戴罪立功可以么?” “什么情報?” “那個人的手上帶著一雙黑色的皮手套,所以錢上邊沒有她的指紋。” 眼見著面前的兩個警官臉色越來越沉,男人的聲音也越來越低,恨不得再給自己的臉上來上一巴掌,沒有那個人的指紋,現(xiàn)在自己是有嘴也說不清了!真想重重地給自己的臉來上一巴掌??!讓你就愛貪小便宜!這下栽了吧! 裴莫騫本來就沒抱多大希望,繼續(xù)對陳安說道:“你還是把這錢送回去吧,萬一查到些什么呢!然后你去調(diào)取一下新海路附近的監(jiān)控錄像,看能不能查到些什么東西!” 在交代完陳安之后,裴莫騫走出了值班室,撥通了手機里的電話。 手機響了整整七八聲,對方都沒有接聽,最后傳來了忙線的掛斷音,裴莫騫有些心煩氣躁,接著撥打了第二次,這次電話倒接起來很快。 “喂?誰???”對面?zhèn)鱽砣~甜有些悶悶的聲音。 裴莫騫想到之前自己的擔(dān)心,覺得又好氣又好笑:“你剛才在睡覺?” “對啊?!比~甜的聲音還有些時高時低,一聽就是睡意滿滿:“還不是因為昨天晚上,你賣關(guān)子不肯把李曼和李勝為什么死的事情告訴我,我這個人心里最不能裝事兒了,所以一整晚都沒睡著?!?/br> 精神迷迷糊糊的葉甜倒是比平日里話多了一些,直接在電話里就抱怨開了,裴莫騫有些頭疼,不過還是沒有忘記正事兒:“葉甜,你一直在家里睡覺么?安鈺有沒有找過你?” “安鈺?安鈺找我做什么?”葉甜的聲音清醒了些,裴莫騫隱約聽見床鋪的動靜,應(yīng)該是對方坐起身來。 “沒事兒,只是我們要找安鈺了解一點情況,如果她來找你,你第一時間通知我一下。她親戚說她昨天晚上沒回家。” “沒回家?她能夠到哪兒去?。坎贿^你們不會還懷疑她吧?” 裴莫騫突然看到幾個醫(yī)生護士沖向了吳凱的房間,趕忙對電話那頭的葉甜說道:“葉甜,我這邊還有事兒,先不說了,如果安鈺真去找你的話,一定第一時間通知我?!?/br> 吳凱的情況一直都不穩(wěn)定,剛才又出現(xiàn)了呼吸急促,心跳停止的休克癥狀,醫(yī)生廢了好大一番力氣才讓他的病情穩(wěn)定下來,裴莫騫一直在窗口往里看,好不容易才松了口氣。 可手里的手機在這時候卻突然響了,看見手機屏幕上葉甜的名字,裴莫騫忙不迭地接起來:“喂,葉甜,怎么了?” 可是,回應(yīng)她的,只有一波蓋過一波的沉寂。 ※※※※※※※※※※※※※※※※※※※※ 今天的第二更來了, 昂昂昂, 第三更,是有呢,還是沒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