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節(jié)
傅晚凝便抬首仰視著他,少頃她怯聲道,“能去多久?” 魏濂柔柔一笑,“能去一輩子?!?/br> 傅晚凝雙眉平舒,笑的燦爛,“真的嗎?” “真的。” 魏濂愛惜的摩挲著她的面龐,低首去親吻她,與她一起沉淪。 日落時分,屋外聽到銅鑼聲,傅晚凝半醒著咕咚話,“外面干嘛了?” 魏濂坐在床頭看奏折,聽她還啞著嗓子,揚頭朝窗邊瞄一眼,道,“約莫閑的沒事做,我叫她們輕點聲。” 傅晚凝動一下眼,探出半邊身子想下床,“睡不著了?!?/br> 魏濂輕托她的后腰,讓她靠自己身上,“好些沒?” 傅晚凝乏力的點頭,“你不上朝嗎?” 蕭紀凌才死,宮里一團糟,他在府里陪著她,其實不應當的。 “汪袁在張羅,不用我過去,”魏濂轉一下她的身,以防壓到她的肚子,看她的睫緩慢往下垂,便笑,“真不睡了嗎?” 傅晚凝向上抬起下巴,霧蒙蒙的眼里盡是水汽,她皺著眉道,“堵得慌?!?/br> 魏濂捏起她的下頜,點漆眸生出異色,他張唇去吻她,“要我順?” 傅晚凝的眉心蹙出了嬌,她的口舌被他搶占,鼻息間蘊散著他身上的松香,她喘不出聲,也推不開他,只昏沉著頭向一邊倒,“不……” 魏濂隨她摔進床里,一手覆上她的肩頭,極慢的滑動著,他的眼睛一直觀察著她面部表情,看她從無促到懵然,最后被羞粉掩蓋,他遵從著內心的沖動吻遍她的臉,再探進她的胸懷里,他抽絲剝繭般的探尋著她的不適,再一一將其愛撫親啄,直聽她難忍的低泣聲,他才撐起手臂,攏她起來,注視著她臉邊的潮紅道,“祖宗,一點都重不得?!?/br> 傅晚凝如從水里撈起,她伸手揪住他的前襟,眼偏一側道,“……我想洗一下。” 魏濂拽起一件長袍將她團住,托著人進了小間。 這一洗又是一個時辰,出來時,她躺在他的臂膀里吁著氣,腮上的紅能艷煞萬千人。 魏濂放她上了榻,拿起毛巾替她絞頭發(fā),她軟著身臥在他懷里,意識飛遠。 屋內靜的想讓人沉溺其中,他們都默契的不言語。 恰窗外又聽見銅鑼聲,香閣隔著門朝里叫,“老爺,夫人,出來跨火盆!” 魏濂拿褂子給她穿上,攙著她的手下來,道,“出去罷?!?/br> 傅晚凝腿上沒勁,依著他道,“跨火盆,驅晦氣嗎?” “跨過后,往后就不怕臟東西纏著了,”魏濂索性抱起她步履穩(wěn)健的走出屋。 苑里的那塊平地上置了個小火盆,香閣手里執(zhí)一把艾葉,她身旁的小丫頭手里提著銅鑼,見著他們過來,香閣用艾葉在他們周邊撣了撣。 魏濂小心的放下傅晚凝,握住她的手道,“抬一下腳,跨過去就好。” 傅晚凝聽話的伸腳,她怕那火舌燒到衣擺,竟唬地一跳,逗得周邊人大笑。 魏濂也跟著跨一步,他淡定的多。 小丫頭將銅鑼一敲,揚聲道,“驅災避難!萬事如意!” 傅晚凝瞧了臉紅,扭過身道,“總覺得你在嘲笑我?!?/br> 魏濂枯起臉來,“幾個話?我可清清白白站這里未說一字,就被你污蔑上了?!?/br> 傅晚凝怕香閣她們聽著笑,急著朝屋里走,“我不要和你說?!?/br> 魏濂追在她身后,埋怨道,“這又氣上了,好歹給我按個罪,讓我心底清楚到底犯了什么事兒,這算哪樣兒?” 傅晚凝被他一說,也覺得自己任性了,她頓住愧聲道,“賴我心眼兒針孔大,跟你沒關系?!?/br> 魏濂眨著眼,委屈上了,“討不著好。” 傅晚凝愈加歉疚,她連忙跟他道,“對不住……” 魏濂便忍不住齜牙笑,“治你妥妥的。” 傅晚凝跺一下腳,直朝他胸膛上捶了兩下,又不忍打疼他,便負氣跑進里間。 魏濂還想進去哄她,恰聽苑門外有狗叫,他斂住笑折出屋,正見吳管家立在那兒。 他走過去,問道,“他們來了?” 吳管家道是。 魏濂踏步出苑,走幾步回首道,“府里能收拾的都收了吧,省的走時急慌慌?!?/br> 吳管家哎一聲,猶豫著問道,“老爺,夫人苑里的花草都帶過去嗎?” 魏濂掃一圈蘭苑,道,“夫人喜歡的那幾株茶花帶去即可,剩余的你看著揀。” 吳管家便下去了。 魏濂一路入了書房。 汪袁、連德喜、沈立行三人見他都起身沖他抱拳。 魏濂開門見山道,“你們屬意誰登帝位?” 三人面面相覷,須臾,汪袁出聲,“廠督,我們看不準人,還是您選吧?!?/br> 魏濂歪著身靠上躺椅,道,“我有個事先告兒你們。” 三人皆挺直背靜聽。 魏濂道,“我準備離開鄴都,前往金陵?!?/br> 三人頓時變臉,沈立行張口結舌道,“廠,廠督您走了,我們待如何好?” 汪袁也急道,“您一走,我們就失了主心骨……” 魏濂沖他們按一下手,示意稍安勿躁,他緩緩道,“金陵離鄴都不遠,我入金陵,不代表我就離了朝廷,該哪兒的事還是哪兒的事?!?/br> 三人呆愣。 魏濂解釋道,“我打算在金陵再建司禮監(jiān),鄴都的司禮監(jiān)……” 他看向汪袁道,“交由你?!?/br> 汪袁心間生一喜,轉而又難過,“您躲懶去的?!?/br> 魏濂搖搖頭,“我夫人身體差,金陵適宜人修養(yǎng),將好又離鄴都不遠,所以我才有這想法,你若不愿……” 汪袁靦腆的笑道,“您信奴才,奴才自是一萬個愿意的。” 魏濂輕聲笑,“是累了些,不過金陵這邊的司禮監(jiān)會協(xié)助分管,東廠的人我給你留一半。” 他又指指沈立行道,“有他和你一道,不必怕再出事端?!?/br> 沈立行撓著頭疑問道,“那您的意思,西峰山馬場的五千騎兵也要帶走?” 魏濂交手于腹部,閑散道,“自然,這是為你們好,要想新帝乖巧,除了總攬朝政,圍守紫禁城,還有一個必要的,就是讓他死了興兵的心?!?/br> 五千騎兵出鄴都駐守在金陵,新帝再有虎膽,也不敢像蕭紀凌那般說要騰驤四衛(wèi)營就建,想設西廠就動,除非他做皇帝做膩了,要不然他就只能安安分分。 汪袁和沈立行當即懂他的意思,皆彎眉笑。 魏濂轉著手上的念珠,略有遲疑的問一旁一直未說話的連德喜,“連德喜,讓你隨我去金陵,你……” 連德喜直起身,蜷腿下拜,激動著聲道,“奴才愿隨老祖宗去天涯海角!” 魏濂欣慰的俯下腰將他扶起來,“我不會虧待你的,騎兵一直由你管,我斷不會卸磨殺驢。” 另外二人憋紅了臉,還是沈立行大張嘴笑,“連公公,廠督有夫人了?!?/br> 連德喜才高興一會,就被他嘲的一頭火,“沈大人一張嘴就聞見臭,廠督可是個干凈人兒,你別狗嘴里吐不出象牙?!?/br> 魏濂頭疼道,“停!” 兩人便都規(guī)矩了。 魏濂翻開桌上的茶杯,自柜子里取出花茶,每個杯子放下一點花茶,又倒好水,才抬手道,“吐沫星子廢了不少,都清清火。” 三人道了謝,各自端著茶品。 魏濂抻肘撐頭,“我瞧燕王不錯,老實聽話?!?/br> 最重要的是腦子不好使,母妃病逝。 沈立行嘿聲一笑,“您慧眼,卑職也看他是個當皇帝的料。” “朝中不可一日無君,奴才以為,即是定下了燕王,還是早早讓其登基以安民心,”汪袁道。 魏濂頗為贊同,“你先通知內閣和六部九卿,讓他們擬章上奏?!?/br> 汪袁立時起身,“那奴才先去了?!?/br> 魏濂點頭。 汪袁小跑著出了書房。 魏濂又笑著看向連德喜,“你回去準備吧,免得走時慌里慌張?!?/br> 連德喜便也順話離開了。 沈立行知他有話交代,謹聲道,“廠督,您私下要跟卑職說什么?” 魏濂翹起身,正眼看著他,“我提醒你一句,你還未成婚,經此之后,鄴都權貴定都盯上了你,你是落魄出身,權貴之間多有聯(lián)合,你若娶了他們的女兒,就得和權貴站在一順,我是不贊成你娶的,小門小戶的了無牽掛,這貴族圈講究個牽連,他們誰若出個事,你跑不掉,況且你執(zhí)掌鎮(zhèn)撫司,你本身已是新貴,不需要再聯(lián)結世家,你若想要美人,這天下的美人隨處可見,尋一個沒有母族紛擾的要比心高氣傲的世家貴女來的輕松,你宅子里的女人你也玩膩了,縱使她蹦跶,也蹦不出個水花,我與你說這些,是希望你往正道兒上走,言家和孫家的下場你看在眼里,莫要步他們的后塵?!?/br> 沈立行提衣磕頭,“卑職謹記廠督訓言,斷不會囂張至此?!?/br> 魏濂點到為止,便揮手讓他走了。 十月底新帝登基,過一月,魏濂上奏守備金陵,新帝連夜準奏。 初雪下落時,魏濂遷府出鄴都,五千騎兵隨行。 馬車駛出鄴都,傅晚凝挑起車簾向外看,大雪遮蓋住了地面,馬車壓過后留下的痕跡在雪地里異常醒目,她呼一口冷氣,放下了簾子。 魏濂遞來白玉手爐讓她暖手,目光落在她突起的小腹上,心間暖洋洋一片,他溫笑道,“咱們到了金陵,你第一件事想做什么?” 傅晚凝偎著他,低低道,“我想去一趟鼓樓?!?/br> 魏濂攬緊她,“好?!?/br> 雪下大了,馬車漸漸被掩蓋了蹤跡。 天地一色,黑暗被打壓,再無傷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