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晚凝望了他半晌才轉(zhuǎn)眼去和香閣尋了個(gè)話道，“……他不是一直在鄴都？”

    香閣撂下燈盞，放低聲道，“老爺那個(gè)時(shí)候不及現(xiàn)在，上頭頂著個(gè)少監(jiān)，那個(gè)少監(jiān)是先太后的人，老爺當(dāng)時(shí)正好在他底下當(dāng)值，糟蹋人自然也逃不掉?！?/br>
    傅晚凝頓然，胸口有稍稍痛感，攀爬的艱辛她或許不了解，但太監(jiān)中狡詐狠辣之人她卻見過，魏濂能爬到如今的位置，其中的艱險(xiǎn)有多少只怕數(shù)不清。

    “恰時(shí)淮安府這邊的守備太監(jiān)貪污被砍了頭，老爺便自請入淮安府，其實(shí)以當(dāng)時(shí)老爺?shù)穆毼?，進(jìn)這淮安府等于是遭貶，”香閣慢慢絮著話，手里的花桿又勾了幾盞燈下河，“老爺會謀算，雖然人離了鄴都，卻一直暗中調(diào)查那少監(jiān)，好在黃天不負(fù)苦心，那少監(jiān)偷著倒賣皇室器物，將好被老爺派的人盯了個(gè)正著，皇家的人都講究個(gè)體統(tǒng)，宮中的用物怎能流落到民間，這就是大過了，老爺他借著這個(gè)機(jī)會得到了先帝的另眼相看，便又重新調(diào)職回了鄴都?！?/br>
    傅晚凝撥一下水邊生長的荇草，“你一直跟著他？”

    “夫人莫不是醋了？”香閣抬袖遮唇笑，也沒想繞彎子，只跟她解釋，“奴婢是跟著您的，奴婢雖在府里呆的時(shí)間長，但也清楚老爺這樣的人不是奴婢能肖想的，況且奴婢是暗衛(wèi)出身，早先隱在人后，若不是您，奴婢還不得人前?！?/br>
    傅晚凝被戳破了心思雖羞，但也暗責(zé)自己心胸狹隘，她對著她謙聲道，“……是我小肚雞腸了，你不要對我存芥蒂。”

    香放下最后一盞燈，跟她笑，“夫人軟脾氣，奴婢豈會生您的氣，畢竟要在您身邊待長，得事事說清了好，免得以后生間隙，這樣多不好。”

    她放下花桿，催著她道，“夫人快許愿，等燈飄遠(yuǎn)河神就聽不到了?！?/br>
    傅晚凝趕忙豎起手合十，閉起眼在心中起愿。

    她愿此生能平平安安，順風(fēng)順?biāo)?/br>
    她愿身邊人福壽綿延，無災(zāi)無難。

    她愿……能與夫君和和美美，白首相依。

    “夫人，可好了？”香閣收了花桿放袋中，朝她伸手欲拉她起來。

    傅晚凝便睜眼，“好了。”

    說著就將手搭在她手里，由著她拽起。

    魏濂走近前，執(zhí)起傅晚凝的手笑問，“許了什么愿？”

    傅晚凝耳邊生熱，低著頭道，“不能說?！?/br>
    魏濂往她頭上撫了撫，“看來有我了?！?/br>
    傅晚凝頭低的更深，嗓音細(xì)的幾近聽不清，“……你別亂說。”

    魏濂唔著，倏爾朝天上看了看，繁星密布，月過柳梢頭，將到半夜了，他團(tuán)著那綿軟的手，折身道，“不早了，回去睡覺?！?/br>
    傅晚凝乖順的隨他走。

    才走出橋外，那河邊人忽然吵鬧起來。

    魏濂和傅晚凝駐停，循聲去看，就見那清河中自上游劃來數(shù)艘船舶，那船槳打在水面的花燈上，將它們悉數(shù)打沉，怪不得人吵鬧。

    魏濂盯著那船，眸沉下來，他帶著傅晚凝到人群中，隨意找了個(gè)青年問道，“這是去蘇州府的船？”

    “是啊，隔三月就來一次，也不知運(yùn)個(gè)什么物件，每次一來，就攪得整條河都不安寧，巴不得別人不知道他們是孫氏的人，”那青年抱怨著話，側(cè)身看到傅晚凝面上，登時(shí)紅撲撲了一張臉，“你娘子生的真好看。”

    傅晚凝抱著魏濂的手朝他身后躲，也羞得很，這么直白的夸人她聽得少。

    魏濂笑得爽朗，“多謝夸獎(jiǎng)?！?/br>
    他又問道，“孫氏的人？他們是經(jīng)過淮安府還是在淮安府逗留？”

    “他們可瞧不上淮安府，他們從鹽城過來，不得不經(jīng)過咱們這兒，關(guān)鍵每次來都擾到這臨邊的人家，聲勢浩大的比皇帝出行還囂張，你看看那船，足足有小五十艘，也不知裝的什么東西？”那青年抱手臂道。

    魏濂問道，“這邊的中軍都督府和藩司不管嗎？舫船入境得有出入證明，這般深夜擾民，屬實(shí)不合規(guī)矩?！?/br>
    “你可高看這些當(dāng)官的了，都通著的，孫家可是高門大戶，進(jìn)咱們縣府那簡直就是臨幸，他們這些巴結(jié)都來不及，怎么可能還攔著他們？”青年踱一下腳道，那神色里的不屑赤白的顯露在臉上。

    魏濂挑起一邊眉，道，“這么說，這兩府是個(gè)擺設(shè)？”

    “那不是，他們管不著孫家，他們能管得著我們這些平頭百姓啊，要咱們敢越界，可不得往死里招呼，”青年翹起鼻子道。

    魏濂沉思著，還要再問青年些話，那青年就拍拍他的肩，道，“晚了，我阿妹估計(jì)要來找我，我先走了。”

    他一面說，一面不等魏濂答話就腿一邁跑開了。

    魏濂緊閉著唇，目光落在那水中的船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傅晚凝瞧他跑了，便跟魏濂道，“咱們回不回？”

    魏濂和她輕笑著，“回吧，明兒還得去香山寺。”

    兩人便沿原路走，約有一炷□□夫，就看到藩司門前那兩個(gè)大燈籠在夜色中搖擺。

    傅晚凝的腳停住，她攥著魏濂的衣角讓他轉(zhuǎn)頭，才微小聲道，“……你過來淮安府是順便的，其實(shí)要去蘇州府查孫家對嗎？”

    作者有話要說：　　明晚更六千！么么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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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9章 三十九個(gè)串兒

    魏濂斜眉笑, “回屋說。”

    傅晚凝朝周圍看, 沒見著什么人, 卻又不敢再問了，由著他一道回了衙門。

    院子里的仆役瞧他們回了, 便都避讓了出去，熱水香胰子早備好在房里。

    兩人進(jìn)屋里，倒沒話了。

    魏濂先去小間里做了洗漱，出來時(shí)看她靠著憑幾，正撿著葡萄吃，他卷起袖子，坐倒在另一邊榻上，道, “愛吃葡萄？”

    傅晚凝咽下果rou，嗯道，“吃過幾次, 就想上了。”

    魏濂喝一口清水, “去洗漱吧?！?/br>
    “你還沒說?！备低砟?。

    “洗好了我再說, ”魏濂隨手揀一顆櫻桃放嘴里, 促狹地看她，“要不我伺候你洗漱，邊洗邊說?！?/br>
    傅晚凝落荒而逃。

    過半晌, 她磨磨蹭蹭出來，就見魏濂倚著枕頭要睡不睡，她原還想問問事, 便不忍心再將人喚醒了。

    她摸過毯子拉開準(zhǔn)備蓋到他身上，將放下魏濂就醒了，他騰出手握住她地手腕，微微一拉，她人就倒到他身上了，他噙著笑道，“怎么不叫醒我？”

    傅晚凝想起身，可腰間橫著他的手臂，壓著她不讓起，她將目光移向枕頭邊道，“看你困了?！?/br>
    魏濂注視著她，“孫家盤踞在蘇州府，我想擊毀他們，就只能從根源找問題?！?/br>
    傅晚凝驚愕的對上他的視線，“你不怕他們知曉？”

    “我是太后娘娘委派進(jìn)淮安府的，我辦完事從淮安府過蘇州府誰知道？咱們出行如此低調(diào)，有幾人會猜到我會繞道去蘇州府？”魏濂撫到她的脖子上，緩慢的揉捏著，“鄴都好還是江南自在？”

    傅晚凝脊骨發(fā)酥，伏在他身上水眸微睜，“……都一樣的?！?/br>
    有他在的地方都一樣的。

    魏濂慶幸的笑著，他扯掉薄毯讓她徹底淪入他的懷抱，旋即將那薄毯遮在她的背上，他的手往下順，黏在一點(diǎn)上有條理的撥動著，“告訴你一個(gè)秘密?！?/br>
    傅晚凝打不掉那只手，她伸長了頸微喘，有傾便無力的摔進(jìn)他的臂彎里，她浸水的眼瞪著他，哀怨而脆弱，“我不想?！?/br>
    毯下那只手輕易的控住了她，令她再沒勁抗議。

    魏濂探首到她唇邊，一口含住她，綿密的吻落下來，帶著急切地征伐與占有，就在這唇間相依中，他剔掉了她的衣衫，他問她，“真不想知道嗎？”

    傅晚凝已近靡軟，她被迫與他相貼，肌骨的柔與硬相碰撞，便是掠食者對弱小的鎮(zhèn)壓與桎梏，那是天生的威懾與依附，她無法逃出，只能在他的貪得無厭里不知所措的承納著，她眼角的水濕過枕頭，輕叫著道，“……好疼?！?/br>
    魏濂憐愛的進(jìn)前，用唇去撫慰她，“你是我的了?！?/br>
    那疼太過刺人，她挨不住的哭出來，無助的趴在他身前求饒，“放過我吧，我想睡覺?！?/br>
    魏濂拂去她的眼淚，摟著她調(diào)轉(zhuǎn)身壓進(jìn)被褥里，將人疼進(jìn)了血rou里。

    窗外蟲鳴起時(shí)，屋內(nèi)的響動徹底停下來，滿室春色濃郁，熏得人想醉死在其中。

    魏濂從榻間抽身，拉過長衣披身上，那榻上沾了點(diǎn)艷紅的血跡，泥濘的叫人看了便生綺意，他揭開毯子，底下人露出來，眉尖蹙的挑人心，她窩著雙手，因疼重而暈眩著，她的雙頰如染胭脂，只一眼便能讓人想再扯她進(jìn)迷情的漩渦里。

    他伸著指去碰她的腮，喊她道，“晚凝?！?/br>
    傅晚凝撇過臉，藏進(jìn)后面毯中，她啞著嗓音道，“……你不是太監(jiān)。”

    魏濂坐下來，用毯子包住她，“嗯?！?/br>
    傅晚凝泣出聲，“你騙我?！?/br>
    魏濂抱起她，給她拭淚，“對不起?！?/br>
    傅晚凝扭動一下身，那疼便不依不饒的錐著她，她微顫著，“我想睡了?！?/br>
    魏濂眸深下來，“是不是不打算再理我了？”

    傅晚凝注視著他，良晌重復(fù)道，“我想睡了?！?/br>
    魏濂拴住她，掐著她的下巴道，“別氣我?！?/br>
    傅晚凝立刻合住眼。

    魏濂低頭去親她，被她偏過去，他怔住說，“你身子已經(jīng)是我的了，以后我還會是你孩子的爹，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如實(shí)交代，不要跟我置氣。”

    傅晚凝忍不過氣，倏地睜眼，“你可以提前告訴我的。”

    一個(gè)正常男人偽裝成的太監(jiān)，她知道難，可是他先頭一再跟她強(qiáng)調(diào)自己是太監(jiān)，他是故意那般的。

    “我提前說了，你就跑了，”魏濂望著她道，他不后悔騙她，太監(jiān)的身份才使得她一步步走進(jìn)他的包圍圈里，如果去掉這個(gè)介質(zhì)，她就會對他產(chǎn)生防備，更不可能會有后面的發(fā)展。

    傅晚凝扼住聲，他說的很對，如果提前知道他不是太監(jiān)，她無論如何都不會進(jìn)他的府里。

    魏濂露出笑，“是不是覺得我說的很有道理？”

    傅晚凝酸著手抻他的肩，犟嘴道，“……不是?！?/br>
    她勁兒使完了，這會兒攮他完全撼不動。

    魏濂捏她的細(xì)腕道，“累著了，身上疼還出力?！?/br>
    傅晚凝怨著聲說他，“都怪你?！?/br>
    “叫你疼了，確實(shí)怪我，”魏濂托著她的手在唇邊烙下吻，連串著沿下，直看她將腿并到的膝上，眼眸生嬌也不愿放她，“也不知道掙?！?/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