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梓不算幫內(nèi)核心人物，倒偶爾能聽見一些幫眾私下議論。

    不過他也沒心情管這些，不單因為連日的治療和奔逃讓他沒什么力氣，更因為自從隨歸來幫總部人馬撤往A市西郊北鎮(zhèn)，他就每天埋首研究發(fā)生在浪涯和其他幾位哨兵身上的異常癥狀。

    秦然曾經(jīng)跟他說過可能與他們自制的波段調(diào)整器有關(guān)，但他不這么認為。首先那樣小范圍的弱輻射波根本就不可能引起即時不適，其次即便有影響，也絕沒有每個人反應(yīng)都不一樣的道理。更重要的是——

    在地堡安頓好后，這數(shù)天以來幾人的癥狀反倒更加嚴重了。

    這樣一來，連“搜捕隊的秘密武器”這個可能性也被排除個干干凈凈。

    屠梓縮在地堡的墻角，煩躁地拿著手機拼命往下?lián)堋?/br>
    “看什么呢？”

    揉著肌rou痛的小腿，浪涯走到他身邊坐下。

    《治愈系向?qū)П刈x！哨兵過敏癥狀的101種暗示》——屠梓側(cè)過手機屏幕讓浪涯看書名。

    浪涯詫異，“還有這種書？”

    “多著呢，都是哨向治療專業(yè)的指定書單。”擦掉眼角用神過度流下的淚水，屠梓嘆道：“我原本可是保送醫(yī)學(xué)院的人?！?/br>
    “這么厲害！”浪涯由衷佩服。

    “……當(dāng)然?！碑?dāng)然高階向?qū)笞x哨向相關(guān)專業(yè)，只要全科及格就能保送這種事屠梓是不會告訴浪涯的?！拔掖蛐【拖胱x那個專業(yè)了，中學(xué)時還參加過他們的救援志愿者——”

    說著，屠梓突然沒了聲音。

    “……屠梓？”

    無視浪涯的叫喚，屠梓重新拿起手機，輸入關(guān)鍵字搜尋文件內(nèi)容：

    “預(yù)兆”、“地域性癥狀”、“磁場感應(yīng)”……

    搜到了想要的篇章，他又一個一個癥狀對照下去。

    顫抖、心跳加速、發(fā)冷汗、抽筋、精神體躁動……

    還有癥狀的發(fā)展速度、出現(xiàn)的時機、出現(xiàn)癥狀人群的特質(zhì)等等等等，屠梓一邊看、一邊輸入數(shù)據(jù)計算，愈算愈心寒。

    “浪涯?！狈畔率謾C，屠梓吞了口唾沫，“把你的精神體放出來讓我看一下?！?/br>
    “這里？”浪涯詫異，他的精神體是鷹，在地堡根本舒展不開。

    屠梓直視浪涯，很認真地說：“嗯，拜托了?！?/br>
    浪涯順應(yīng)要求放出蒼鷹，地堡空間闊度還是足夠展翼的，但高度卻沒多少。蒼鷹一被放出，嗖地就往地堡的出口飛，浪涯連忙把它召了回來，但蒼鷹還是不停拍翼，不時往出口方向飛一段短程，又兜回來叫，讓浪涯去出口的意思明顯。

    “這是……”浪涯似有所感，“和屠星遙一樣的癥狀？”

    屠梓面色沉重，不發(fā)一語，又翻出地圖研究。

    “到底是怎么回事？”見屠梓如此反常，浪涯也緊張了。

    關(guān)上地圖，屠梓深呼吸好幾口氣，才能壓住情緒開口。

    “我一直覺得，你們的癥狀和波段調(diào)整無關(guān)?！?/br>
    “這我知道。”浪涯點點頭。

    “我這幾天一直在找真正的原因，就怕有什么難搞的病征潛伏?！蓖黎骼m(xù)道，“但我剛剛突然靈光一閃——如果那不是病征呢？”

    對著疑惑的浪涯，屠梓嗓音沙啞。

    “哨兵也好、向?qū)б擦T，不一定每一項反常都是源于自身的傷病或是外力的攻擊。還有一種罕見的情況，叫‘已過濾資訊映射現(xiàn)象’。”

    第26章

    “什么意思？”現(xiàn)在浪涯已經(jīng)習(xí)慣了屠梓管感染者叫哨兵向?qū)?，但對方的這一段話卻另有一個難解的新詞。

    “就是感官收到的信息被大腦過濾無法抵達顯意識，卻在潛意識層面對身體發(fā)出訊號……舉個例，”想了想，屠梓進一步解釋，“電視影像一秒有數(shù)十格的畫面，如果其中插入一格可樂的照片，因為速度太快，一般人不會注意到有可樂。但在看完被動了手腳的影片后，卻會變得很想喝可樂?！?/br>
    “哨兵雖然五感遠比一般人靈敏，大腦分析五官帶來的雜訊時也比一般人快速、仔細，但把不起眼又不成規(guī)律的資訊過濾這種特性還是一樣，因為要理解所見所感事物的意義、度過日常生活，就必須先把雜訊過濾掉。好讓你在看一行滾動告示的時候，看見的是上面的文字，而不是上面有多少個燈泡閃爍。”

    浪涯明白：“不過濾雜訊的話，就會像初‘發(fā)病’時般，被感官資訊淹沒，無法正常生活?！?/br>
    “對。”屠梓又說：“但有些部分哨兵和普通人還是不一樣的，就是哨兵的身體反應(yīng)遠比普通人敏銳和優(yōu)越。普通人忽略了的資訊就只是忽略了，盡管有時候思維可能暗中受了影響，但那完全是悄無聲息的。哨兵的身體反應(yīng)卻總是以超出大腦指令的速度運作，一旦收到感官資訊，不論大腦是否已將信號帶到顯意識，身體會首先出現(xiàn)反應(yīng)——這就是‘已過濾資訊映射現(xiàn)象’?！?/br>
    “……那我們是感應(yīng)到什么了？”浪涯馬上抓到了重點，心下一沉。

    屠梓手指翻弄著手機，“我不敢說百分百確定……”

    “屠梓，”浪涯抓住他安定不下來的手，“直說?！?/br>
    “我……”屠梓垂目，“覺得很可能是地震?！?/br>
    說完，屠梓又急急補充：“但也可能不是……能讓哨兵長期出現(xiàn)映射癥狀的地震規(guī)模必定不小，而在我的世界，A市雖然在地震帶附近，但過往五十年都沒有大地震記錄……”地震這種東西，應(yīng)該不會受歷史進程影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