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梓呆了呆，不是很懂浪涯為什么突然說這個?！啊?jié)哀?！彪m然他能感到浪涯并沒有很傷心。

    浪涯搖頭，“他是因為出賣其他感染者身份被殺的，我也是試圖把他從搜捕隊手上救出來時才知道他就是線人，我遇到你那天受到追捕就是因為嘗試救他時差點(diǎn)泄露了身份?！?/br>
    “萬幸的是，在情報回傳之前、我去救他的那一天，他和他的接頭人就已經(jīng)死了。除了殺他的人以外，連搜捕隊本部應(yīng)該都不知道他的存在?！睙o視屠梓疑惑的目光，浪涯續(xù)道：“我和他都是在同一個福利院長大的孤兒，因為出過幾次感染問題，福利院已經(jīng)關(guān)閉，據(jù)我所知，他也沒有什么親密的朋友，在他半年前來找我的時候，他背了一身的債，還是借我的錢還的?！?/br>
    “那時候，他的身份證就押在了我這。”浪涯手指點(diǎn)在屠梓手中、自己的錢包上。

    屠梓打開錢包，里面確實有兩張身份證。一張有照片，一張沒有，有照片的是屬于浪涯的。

    “死之前，他才剛成年，連身份證都還沒更換。”浪涯終于說到重點(diǎn)：“只要你拿著這張身份證去辦事處，又有同一個福利院出身的我充當(dāng)監(jiān)護(hù)人簽名作實，成年身份證一換領(lǐng)，他的身份就是你的了?！?/br>
    “這……”屠梓驚疑不定。

    “趁著成年，連名字都可以一并更改?！崩搜挠旨恿艘粋€砝碼，“如何？”

    “這，”屠梓捏著那一張薄卡，只覺得燙手，“這真的好嗎？我、我沒身份證也……”屠梓想說他沒有身份證也不會死，但想到自己在對賭區(qū)混了一星期就鼻青臉腫的時候又有點(diǎn)猶豫。

    觀測著屠梓的反應(yīng)，浪涯換了一個角度：“拿了身份證，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br>
    “——什么？”話題太跳躍，屠梓有點(diǎn)跟不上。

    “我因為一些理由，必須參加京燕下周開始的娛樂競技大賽并奪得名次。大賽是雙人隊制，我需要一個搭檔。本來那發(fā)小會和我合作，錢也因為這個才借給他。”浪涯解釋：“我想請你代替他和我合作參賽，獎金可以都?xì)w你?！?/br>
    屠梓默然，信息量太大他一時處理不過來，在腦海中篩選又篩選，他最后選擇了一個問題。

    “可以告訴我，你必須參賽的理由是什么嗎？”

    浪涯垂目，臉色晦暗不明。

    “……我要找一個人。”

    漫天炮火之中，連空氣都是嗆人的。

    不停冒出毒辣氣體的鐵罐在地上滾動，四周都是人們四散逃竄的腳步聲和驚呼聲。

    在煙霧構(gòu)成的圍墻外，冷硬的廣播一次又一次重復(fù)響起。懷里的灰毛雛鳥尖聲悲鳴，試圖壓制不斷侵入的感官信息——鐵銹味、辛辣味、漫上皮膚的刺痛、造成層層重影的刺目燈光。

    他的眼睛不停流淚，依舊沖不走在上面燃燒的無形火焰?；鹧嫒紵拢咨淖兂珊谏?、黑色的變成綠色、滲入鼻腔的氣味變成高低錯落的音符層層回響，意識漸漸脫離rou身，自己凌亂的發(fā)旋出現(xiàn)在視野的下方……

    “喂！豆丁！別睡！”

    一雙纖瘦卻有力的手把他整個抱在柔軟的胸前，他才自可怖的幻象中醒過來。

    “躲好，到站自己跑！”

    逆光中，那雙手把他舉到剛啟動的火車上后，就消失在緊追而來的槍聲之間。

    一響兩響三響……無止無盡的槍聲……

    “……大哥、浪大哥！”

    見浪涯突然失神，屠梓緊張地叫喚。

    被屠梓喚醒，浪涯抹一把臉收起久遠(yuǎn)的記憶。

    “我得到的唯一的線索，就是京燕背后的老板歸來幫二當(dāng)家——秦然?！彼m(xù)道：“而能和秦然直接對話的，除了幫會高層，就只有京燕娛樂大賽的決賽參賽者?！?/br>
    看著屠梓，浪涯的眼里帶著堅定與祈求。

    “在比賽尾聲，秦然會邀請晉身決賽的參賽者和他單獨(dú)見面——這是我唯一的機(jī)會?！?/br>
    第12章

    屠梓答應(yīng)了。

    但他提出一個條件。

    “我希望你能接受精神圖景檢查和后續(xù)治療?！?/br>
    浪涯皺眉：“這跟那有什么關(guān)系？”

    “你是打算利用感染者的能力在比賽中取得優(yōu)勢的吧？”屠梓指出：“你的精神損傷已經(jīng)非常嚴(yán)重，光是放著不管就夠危險了。如果再密集式使用能力，隨時可能因為過負(fù)引起感官紊亂，更嚴(yán)重的，會爆發(fā)神游癥。到時候別說贏，連繼續(xù)坐著比賽都做不到。”

    聽見和比賽有關(guān)，浪涯總算第一次認(rèn)真考慮了屠梓的治療建議。只是……“神游癥是什么？”

    “……”

    屠梓一秒脫力。

    敢情他恐嚇了浪涯那么多天，這世界原來跟本沒有這個詞？

    “精神漫游癥候群，哨兵能力紊亂的嚴(yán)重并發(fā)癥?！彼麚沃豢跉庹f明：“表面癥狀和一般人的神游癥差不多，患者會失去意識和對身體的控制，由潛意識主導(dǎo)自己的行為。然而哨兵的神游癥是由能力紊亂、感官過負(fù)引發(fā)的，患者很容易受刺激而變得狂暴、攻擊身邊所有人和物，最嚴(yán)重會在痛苦之中自殘而死。”

    他故意講得有點(diǎn)夸張，以達(dá)到恐嚇效果。事實上神游癥最初期只會持續(xù)發(fā)作很短的時間，幾十秒到幾分鐘不等，患者也只會有類似靈魂出竅的體驗，直到很后期都沒有醫(yī)治才會誘發(fā)狂暴化和自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