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新一批啤酒沒能給他帶來好運(yùn)氣，他還是繼續(xù)輸。

    輸?shù)阶詈?，他一張嘴，仿佛能還給這個世界一大片海洋。

    他拍著胸口倒氣，問那個本應(yīng)該醉醺醺現(xiàn)在卻神采奕奕的女孩：“你告訴我，你一個女的，猜拳為什么這么厲害？”

    姚佳一張粉白臉蛋上，全是靈動，笑嘻嘻說：“你可能不知道，姑奶奶我啊，從小就擅長借酒消愁，沒人跟我猜拳我就自己跟自己猜，所以猜拳這一套啊，我無敵手的。”

    孟星哲被酒撐得難受，又死要面子不肯去衛(wèi)生間，直扶著腰問：“那你剛才跟田華生猜拳，怎么有輸有贏的？”

    田華生在一旁興奮說：“所以我是不是更厲害更無敵？”

    姚佳笑著看看他們倆，彎著眼睛說：“我當(dāng)然是讓著他啦，不然我一直贏、他自己一直喝，有什么意思？”

    頓了頓，她看著孟星哲，搖搖頭：“但你不一樣，我看著你自己一直喝，我覺得特別有意思！”

    孟星哲簡直快氣炸了。

    他長這么大就沒受過今天這樣的藐視！

    他先對田華生說：“不許撤桌！”又對姚佳說：“你也別動，你等我去趟衛(wèi)生間，回來咱們繼續(xù)，我還就不信我贏不了你了！”

    起身前，他想起什么，又對田華生說：“小田田你把鍋通上電，再幫我下點菜，我得就著點菜喝。”

    說完他起身去衛(wèi)生間。

    姚佳和田華生互相對視。

    ……說好的不在家吃火鍋呢？

    ※※※※※※

    從衛(wèi)生間凱旋歸來重返戰(zhàn)場的孟星哲，依然沒能贏姚佳。

    他來了勁，不信邪，不贏一回誓不肯結(jié)束戰(zhàn)斗，他攔著姚佳和田華生，死活不許他們撤桌。

    姚佳覺得喝了酒之后的孟星哲，無賴得簡直像個大熊孩子。

    他口口聲聲嫌棄吧啦地說不許吃火鍋?，F(xiàn)在卻吃著涮菜停不下來，還作妖地不許人撤桌。

    他說從來沒喝過這么難喝的低檔啤酒。現(xiàn)在卻喝得一杯接一杯，不氣餒不放棄就是要贏她。

    他說她和田華生太吵了，要贏她好讓他們閉嘴?，F(xiàn)在他卻加入他們的吵，熱熱鬧鬧地不肯結(jié)束。

    他喝完酒的樣子，面皮更白了，白中還透著點淡粉。那種顏色像最厲害的畫家調(diào)出的用以勾畫絕世佳作的油墨，顏色多一分則過少一分則虧。

    他的眼睛像被水洗過的黑曜石，濕潤里汪著亮光。鼻梁高挺在恰到好處的角度，嘴唇很薄，薄得有點禁欲，也有點性感。

    客觀說，他真的是她見過最好看的人了。只是性格太bking太狗了些。

    看，不服輸?shù)竭B眼神都迷離了，還要硬拉著她繼續(xù)猜拳。

    姚佳忍不住笑了。

    她看看這間屋子，四室兩衛(wèi)，普通人住起來算頂不錯的了，但和自己家的獨棟別墅還是差得遠(yuǎn)。他們住在這，每人只有一個房間，廚房那么小，衛(wèi)生間要三人共用，吃頓火鍋餐桌就要擠占掉客廳的一部分空間。

    這里和她曾經(jīng)的生活比，是那么的局促?？墒沁@里充滿了煙火氣，它讓人覺得這里又是那么的溫暖熱鬧。

    姚佳想，她開始喜歡這里了。

    既然這么開心，索性讓他贏一次又有什么關(guān)系？

    再猜拳，姚佳主動輸給了孟星哲。

    孟星哲愣了下，差點又自己端了杯，忽然意識到是姚佳輸了。

    “喝！你給我喝！”他喊得好大聲，姚佳覺得他吵死了。

    她端起酒杯把酒喝了。

    孟星哲彎唇笑起來，帶著點酒氣，帶著點邪氣，笑得像個妖孽。

    下一秒，他撲通一下，趴在了桌子上。

    ※※※※※※

    孟星哲不知道自己前一天晚上是怎么睡下的，也不知道第二天早上自己是怎么醒過來的。

    他只覺得頭脹眼花。

    躺在床上緩了好半天，記憶才慢慢回籠。

    他一把撈起床頭的手機(jī)，給貝洛南發(fā)信息，打字時，他用力得手指頭快要戳透屏幕。

    “你敢信？我昨天讓小馬尾辮那死丫頭給我灌多了！”

    “我中華猜拳王居然會只贏她一次??！”

    “我都斷片了cao！以后那女的，誰娶了她誰倒八輩子血霉！”

    貝洛南回給他的是鋪天蓋地的無情嘲笑哈哈哈。

    ※

    姚佳一大早醒來，覺得郁氣全無，神清氣爽。

    只是不知道為什么，平白無故打了好幾個噴嚏。

    新的一天又到了眼前，七十多天后的自由，變得離她更近了。

    她洗漱好直接去上班。

    到電話中心門口打完卡，剛要把手機(jī)調(diào)成振動模式，手機(jī)卻趁勢在她掌心里狂躁起來。

    看屏幕，姚佳一怔，居然是孟星哲打給她的。

    接通后，姚佳不得不對那個特別愿意給孟星哲打電話聊天的小姑娘給予理解。這家伙的聲音透過電磁波傳來，的確很磁，再加上他現(xiàn)在還帶著宿醉后剛睡醒的點點的沙、絲絲的啞、微微的鼻音，那聲音的層次就更豐厚了，很禁欲，又很欲。

    如果用這副聲音在姑娘的耳畔間唱情歌，恐怕哪個姑娘都會芳心大動把持不住。

    但姚佳除外。

    因為曉得他風(fēng)sao起來的把戲多，她對這個男人是免疫的。

    孟星哲在電話里對姚佳先表達(dá)人生疑惑：“你還是不是女的？你說你怎么那么能喝？”

    再交代來電主旨：“上午你幫我跟林芊請個假?！?/br>
    姚佳問：“你為什么不自己請假？”

    孟星哲顯得邏輯格外清晰：“不是你給我灌多的嗎，難道你不該對我負(fù)責(zé)？”

    “……”說的好像她讓他酒后失身了似的。

    姚佳“呵”了一聲，倒也沒推諉：“那我說你昨晚喝多了，起不來？”

    孟星哲“嘶”地吸口氣：“你這孩子是不是存心的？你這么請假不得扣我績效嗎?！?/br>
    姚佳問：“那我說你什么？”

    孟星哲：“說我生病了。”

    姚佳：“好的，我就說你得生一個上午的病，預(yù)計下午能好?！?/br>
    孟星哲沒好氣：“我生病是天氣預(yù)報？上午晴轉(zhuǎn)多云轉(zhuǎn)發(fā)燒，下午發(fā)燒轉(zhuǎn)晴轉(zhuǎn)病好？”

    姚佳有點想笑。她就沒見過這么能嘴炮的人。

    林芊到崗后，姚佳替孟星哲跟她請了半天病假。

    林芊把這半天病假在本子上記錄下來。姚佳在一旁忍不住問了聲：“班長，這半天病假和遲到一樣嗎？”

    林芊抬頭看她一眼，一笑：“孟星哲再記一次遲到就會回家，你是擔(dān)心會這樣，還是希望能這樣？”

    姚佳坦蕩回答：“我還是想真刀真槍地淘汰他，靠他遲到自己淘汰自己，我覺得沒意思。”

    林芊笑著點點頭：“放心，不算遲到?！?/br>
    上班時間一到，機(jī)器一開，姚佳就接到了顧客來電。

    接起電話的同時，她在心里給自己打氣，讓自己不要急躁，要耐心。

    顧客是位姓王的男士，來電話反饋說從坤羽電器買到的冰箱不好用。

    姚佳在電話里和這位王先生確認(rèn)了一下他的購買記錄，同時她從電腦上查閱到，這位王先生的冰箱是在正規(guī)銷售點買的，買了沒多久，還在保修期內(nèi)。

    姚佳一邊接聽電話，一邊根據(jù)王先生的敘述記錄下冰箱的問題。

    記錄完畢她對這位顧客說：“王先生請您別著急，我這邊已經(jīng)記錄下您反饋的冰箱存在的問題，您的冰箱還在保修期內(nèi)，我們會盡快派單給售后，安排技術(shù)師傅上門，對您購買的冰箱進(jìn)行檢測和維修。很抱歉我們的產(chǎn)品給你帶來了不便，謝謝您的寶貴意見，它對我們來說很重要，后續(xù)我們會避免再發(fā)生同樣的問題。”

    王先生表示對這樣的安排是接受的，掛電話后為姚佳的服務(wù)做出了“非常滿意”的評價。

    林芊一直坐在姚佳身后聽她接電話。通話結(jié)束后，她拍拍姚佳的肩膀，向她傳達(dá)她做得不錯的贊許。

    姚佳頓時覺得渾身都是勁兒。

    她想哪怕一件小事，只要有人能給她一點點鼓勵，她都覺得有莫大的成就感，這莫大的成就感，簡直瘋狂激發(fā)她的進(jìn)取心，以至于再接到比較難纏的顧客來電時，她覺得自己變得格外有包容力。

    下午孟星哲來上班了。他的精神看起來與平常無異，帶著幾分漫不經(jīng)心和幾分隱藏的不羈，他不喜歡的廉價啤酒帶給他的宿醉應(yīng)該是排散干凈了。只是他的態(tài)度變得比較微妙。

    他像看不見姚佳似的，坐到工位上也沒跟她打個招呼說句話。

    姚佳夸自己一句大氣，然后主動跟他講話，問：“你好點沒有？還醉著嗎？”

    結(jié)果孟星哲一挑眉說：“小屁孩怎么問話呢？我還真能被你喝多嗎？”

    “……”早上讓她請假的時候，他可不是這么說的。他說的可是誰讓你把我灌多了。

    這份死要面子的嘴硬也是沒誰了。

    下午休息時，林芊過來把姚佳叫到走廊上。

    林芊告訴她：“佟雨墨找我告你的狀，說她本意是助人為樂，把無線網(wǎng)借給鄰居用，結(jié)果你不僅不肯讓鄰居用，還把她一頓嗆。她讓我給她主持個公道，不然就要告到曹純或者李經(jīng)理那去。說說吧，到底怎么回事?！?/br>
    姚佳都快服了，佟雨墨這個姑娘實話不會說，告狀本事卻是一流的。

    姚佳還沒來得及自辯，孟星哲剛好從走廊路過。

    他停下來，直接對林芊說：“這事兒佟雨墨說得不準(zhǔn)確。網(wǎng)絡(luò)速度是我限的，嚴(yán)格說是我不讓鄰居蹭wifi。佟雨墨她私自把共用網(wǎng)絡(luò)有償借給別人使用，沒有和大家商量，她這不算是助人為樂，這是損人利己?！?/br>
    他犀利地發(fā)表完意見，就兩手一抄口袋，瀟瀟灑灑走向衛(wèi)生間去。

    “……”

    姚佳看向林芊，林芊一笑：“好這事我知道了。你回去吧?！?/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