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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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長寧冷嗤一聲,不想和他浪費口舌。 “可怪只怪將軍太過不小心?!彼吐暤溃骸澳愀赣H根本不知道我與淑妃娘娘相識的事情,你又是從何處得知的呢?” 孟長寧魂魄一震,后背一冷,難怪韓溫涼和淑妃轉頭就反水,當日她編造的謊言居然如此不堪一擊,可韓溫涼當時竟完全沒有顯露出一絲一毫的異樣與懷疑。 孟長寧看著韓溫涼,明明不過三十幾,心思卻比那灶上用的蜂窩煤還多。 韓溫涼見她這般警惕地看著自己,少有的笑道:“我如今知道將軍并無惡意,自然也不想與將軍為敵?!?/br> 孟長寧微微瞇眼,“韓相心機深沉,長寧如何敢與相爺為敵?!?/br> 韓溫涼瞧著她,眼里眸深似海,“將軍不必這般緊張,我只是想和將軍交個朋友。” 孟長寧不想再和他浪費口舌,“長寧還有事在身,就不陪相爺閑聊了。” “將軍何必急著走,我送你一份禮物,將軍自然會判斷我今日是否是誠心與將軍交友?!?/br> 韓溫涼的話語將孟長寧的腳步釘在了原地,她很想離開,可是……看著韓溫涼似笑非笑的眼眸,她更想知道韓溫涼到底打的什么算盤。 “前不久,韓某路經(jīng)茗香樓,也想一嘗眾人高捧的名茶到底是何種味道?!笨粗祥L寧不耐煩的表情,韓溫涼了然似的笑了一聲,“忘了將軍對這些細節(jié)不感興趣?!碑吘故钦媸羌?,是偶然是故意,誰也判斷不了。 他繞著孟長寧走了兩步,收起自己的冷面高傲,像是閑談一般,“韓某無意間路過一間包房,聽里面似乎起有爭執(zhí),聲音又頗為熟悉便多聽了幾句?!?/br> “只聽其中一人道若是他勝,便換一女子重新披甲上陣,另一人不得阻攔,還需排除萬難助女子重回戰(zhàn)場。若是他敗,他便再換敵手,不再執(zhí)拗于這女子,甚至來日戰(zhàn)場之上還可以放大慶一馬?!?/br> 孟長寧心里咯噔一聲,女子是誰,其中一人是誰,另一人又是誰,她身為局中人心知肚明。 難怪謝錦隨接到圣旨之后就透露出要參賽的意思,還開玩笑說要拿頭彩,這些天更是沒日沒夜地練習騎射。她還只以為他是想在眾人面前炫耀自己近來的成果,想給自己找回過往丟掉的面子,沒想到竟是姬北城下了戰(zhàn)帖。 他竟是從未說過。 “將軍可知道這二人以何為賭局?”韓溫涼瞧著飄揚的旗幟,有些期待地輕輕道,“聽聞大夏凌王的屠戮弓不見人血不收手,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不過很快應該就能見分曉了。” 孟長寧的心臟漏跳了一瞬,血液從心口逐漸冰冷到四肢,肩上和腹部的傷口隱隱作痛。 屠戮弓的威力沒有人比她更清楚了,當年她用穿云弓擊開屠戮弓箭時,也沒有想到過廢箭竟然不廢,還能再戰(zhàn)。 “瞧著若是要比箭,此刻應該也快到無人之地了吧,或許已經(jīng)要開始了。”話語里充滿了好奇和期待。 孟長寧再顧不得這亂七八糟的事情,轉頭便往馬廄跑,瞧見剛好有出去圍獵的人回來,孟長寧把人一把拽下馬。 “哎呦——” 孟長寧騎上馬,大喊一聲“駕”便飛奔出去了。留下身后男子罵罵咧咧的聲音消失在空氣里。 顧未生剛帶著顧平生回來,見孟長寧這般著急也是一驚,大喊:“孟長寧你去哪里?”也急忙跟上。 韓溫涼瞧著那離弦之箭,沖著遠處的空氣輕聲道:“將軍?!?/br> “好運?!?/br> 作者有話要說: 生活很美, 為啥我瞧著我前前后后的文都有那么多評論, 我就只有這么一點點呢? 難道我就是傳說中的冷評體質? 各位天使們快把你們的評論砸向我吧~ 第35章 殺將重歸 你見過死亡嗎? 我見過。 我見過無數(shù)生命在我眼前消失。 你見過你愛的人死在你面前嗎? 我見過。 我愛的人為我而死在了我的眼前。 你見過這樣的死亡重現(xiàn)嗎? 我見過。 當屠戮開弓, 箭矢出, 長風破,將謝錦隨的箭擊穿成一分為二的時候,我見到了。 那烙印在靈魂深處久久不能忘懷、亦是不敢忘懷、不敢觸碰的那一幕又重現(xiàn)在我的眼前。 我似乎聽見風聲在呼嘯,聽見叢林在哀嚎,聽見獵物在凄鳴。 我……還聽見她在喊……阿寧哥哥…… 我的靈魂靜止了,我的心臟停止跳動, 我的世界變成黑白。 我不知道我該如何乞求她的原諒, 更不知道我該如何乞求靈魂的安寧。 當顧未生看見那屠戮箭射穿謝錦隨的普通弓箭時,她的呼吸也停滯在了那一瞬。 眼見著屠戮箭下一秒就要刺穿謝錦隨的眼睛, 顧未生傻在了原地。 “嘭——”一道撞擊聲傳來。 就在屠戮箭要擊破謝錦隨的肌膚那一刻, 一支天外來箭阻止了這一場噩夢。 力道足、準心夠、出箭快狠準, 比之自己絲毫不差。 姬北城看著自己落地的箭,唇邊勾起一道若有若無的笑, 她回來了。 在一旁一直看戲的夜晞也驚住了,轉頭,只見孟長寧左手握長弓, 持箭的右手還貼在耳邊未曾放下, 面容肅穆, 宛若殺神歸來, 渾身上下都充滿了煞氣。 夜晞舔了舔唇,口中無聲念道:孟長寧。 而劫后余生的謝錦隨看著離自己僅有一尺之隔的利箭被擊落,心中的緊張并沒有緩解,而是充滿了平靜, 甚至是平靜得有些麻木。 姬北城看著那個自己視之為一生敵手的人,“你竟然為了他重新開弓了?!?/br> 孟長寧放下手里的長弓,冷冷地看著在場的所有人,然后將目光集中在了姬北城那張曾恨不得絞殺無數(shù)次的臉上。 “我說過戰(zhàn)場之上生死由天,我不恨你。”紅唇微啟,擲地有聲,“可是戰(zhàn)場之下,你若傷我親朋,我一定會殺了你?!?/br> “姬北城,是你先壞了規(guī)矩的!” 聲音不大,可是配合上那肅殺的眼神,冰冷的面容,所有人都知道這個女人動怒了,也是在此刻他們才真正意識到這個平時總是笑嘻嘻的女子真的是戰(zhàn)場之上那個說一不二的殺將。 “呵——”姬北城冷笑一聲,“孟長寧,我與他是男人之間的生死賭局,當年你是男兒身的時候,你我也曾賭過,為何今日他便不行?怎么,在你眼里他就不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了嗎?” 可他話還未落地,下一秒孟長寧的箭矢便已經(jīng)穿風擦破他的耳際狠厲地擊中在了他身后的大樹上。 “可他是我的人!”一聲厲吼將姬北城的話語完全蓋住,“姬北城,我敬你是英雄,才屢屢對你退讓,可你若是再犯我忌諱,就別怪我不留情面?!?/br> 這一聲吼,便是將姬北城也激怒了,他何時受過這般屈辱,他憐惜孟長寧的將才,不忍心見她埋沒在這小小的皇城之中才出此下策,可是孟長寧居然毫不領情! 姬北城冷哼一聲,“孟長寧!你是真的敬重我還是敷衍我?你心中一點數(shù)都沒有嗎?你我同是縱橫沙場的將領,你會不知道如何才是尊敬我?” 姬北城越想越氣,若非這天下間沒有人能與他博弈抗衡,他何須為了一個對手如此煞費苦心? “你敬我便是躲在這骯臟不堪的皇城之中茍延殘喘?你敬我便是學著與他們這些老狐貍一般醉心權術?你敬我便是脫下盔甲,拋棄自己的士兵,荒廢一身武藝與一個樣樣都不如你的男人在這里卿卿我我,不思國禍,不問江山社稷安穩(wěn)?” “孟長寧!”姬北城也是怒其不爭,“這便是你的敬我!” 茍延殘喘、醉心權術、卿卿我我……每一個詞都精準打擊在孟長寧的七寸之上。 她突然想自己要是不來就好了,還能掩耳盜鈴、自欺欺人一陣子,不至于被人如此生硬粗魯?shù)亟议_了最丑陋不堪的傷疤,放在陽光之下曝曬。 可是她不來…… 孟長寧偏頭看著謝錦隨,那樣鮮活生動的人此刻還能安安穩(wěn)穩(wěn)地坐在馬上,身上還今日出獵前才換的騎裝,看起來英俊瀟灑無比。若是在晉州城的大街上一逛,想來想嫁給謝錦隨的小姑娘又會增加吧…… 可她不來,又哪里還有現(xiàn)在的謝錦隨呢。 孟長寧握緊了手里的弓,沉聲道:“這也不是你傷我夫君的理由。” “傷你夫君?”姬北城把這幾個字放在嘴邊細細咀嚼,“你看清楚了那支箭嗎!孟長寧!” 孟長寧也是一愣,箭?屠戮箭? 顧未生先下馬,把那支被射穿了的箭撿起來,仔細端詳了一會兒,然后轉頭沖孟長寧,道:“箭頭上涂了厚重的油蠟,傷不了人。” “油蠟……” 只見孟長寧愣怔地看著顧未生手里的屠戮箭時,耳邊突然有東西破風呼嘯而來,她猛一偏頭才躲過那急促的箭。 姬北城舉著自己的屠戮弓,蔑笑道:“孟長寧,你射我一箭,我還你一箭。這才公平!” 半響他又定定地看著孟長寧,“可如今我的屠戮箭開弓了,不飲血不收弓,孟長寧你說今日如何解決?” 孟長寧擰眉,“你想怎么樣?” “我想怎么樣?”姬北城看著自己手里的弓,玄鐵而制,烏黑發(fā)亮,通體冰涼,摸上去涼透人的肌骨。 他又搭起一支箭,半瞇著眼先是瞄準謝錦隨,聽見眾人一聲吸氣,又緩緩移動,箭尖從周圍的人身上一個個劃過,最后落在了孟長寧身上,“不如你替他完成這一場賭局如何?” 孟長寧面色平靜,沒有出聲。 她今日沒有穿云弓,更沒有特制的弓箭,普通的弓箭與屠戮箭對上只有死路一條。 而她不能死。 好不容易重活一回,怎么能如此輕易就放棄,輕易放棄怎么對得住在天上看著她的秦圓。 謝錦隨立刻抽馬朝著孟長寧走幾步,擋在她身前,厲聲道:“這是我和你的賭局,沒有道理牽扯進她來!” “你我的賭局,你已經(jīng)輸了?!奔П背遣恍嫉匦α艘幌?,“更何況我和你賭,本就是為了讓她重返戰(zhàn)場。” 姬北城似乎有透過人看見身后人的能耐,謝錦隨只覺得他的眼光完全越過了自己,應該說他眼里根本就沒有自己。 “我現(xiàn)在要和她賭?!痹S久沒有過的刺激和緊張讓姬北城有些瘋狂和偏執(zhí),眼里閃爍著嗜血的光芒,“你讓開?!?/br> 謝錦隨立在孟長寧身前宛若一座高山,可是孟長寧的靈魂卻在顫抖,那日秦圓也是這么擋在她面前的,可是下一秒屠戮箭就射穿了她的胸膛。 “錦隨,你讓開。”孟長寧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謝錦隨轉頭看向她,搖頭,不讓。 孟長寧扯扯嘴角,“讓開吧。”聲音里帶著些許哀求的意味,脆弱又可憐。 還是顧未生上前在謝錦隨騎的馬屁股后面抽了一鞭子,馬一驚往旁邊跑了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