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狐貍 番外完結_第62章
他反問漠塵:“你聽說一種魚,名為‘橫公魚’嗎?此魚生于石湖,約七八尺長,形如鯉而赤,晝宿于水中,而到了夜晚,便會跳到岸上,脫掉一身鱗殼,夜化為人。這種怪魚猶如磐石,刺之不入,煮之不死。偏偏以烏梅二枚煮之便會死去,食之可去邪病?!?/br> 宇文猛起初的猜想,是覺得卞玉蘅是水鬼,可是后來虞榮卻偏偏告訴他王爺遇刺后,穿著一身紅衣便可刀槍不入。 也還好那淬毒的匕首沒扎到宴寧,要是宴寧真中了無解的毒藥,宇文猛毫不懷疑卞玉蘅會煮了自己救宴寧。 漠塵微微怔?。骸八浴潜骞泳褪菣M公魚嗎?” “不然你以為,為什么小王爺僅是穿了一身紅衣便能刀槍不入?”宇文猛笑著睨他,“那是卞玉蘅的鱗?!?/br> 卞玉蘅之所以不在白日見宴寧,恐怕是因為以他目前的法力來說,根本無法在白日里長時間化作人形。 宇文猛這樣一說,漠塵便陡然明白了宴寧身上那一身赭紅的衣衫到底有哪里不對了——那衣衫白日看著很正常,可是一入夜后,衣衫衣擺處繡著的暗紋只要得了一點月光的照射,便會折射出五彩的旖旎紋光。 他初次見到時還覺得他紋光顏色旖旎,猶如綺麗的云霞,現(xiàn)在想來,那種光芒沒有云霞絢爛,反倒類似魚鱗的彩光。 可是漠塵聽完宇文猛給他的解釋后,還有些擔憂,蹙著眉說:“可是他將自己鱗給了小王爺穿,那他就會死了啊……” 第48章 漠塵不了解橫公魚是怎樣的, 他只是覺得一般的魚沒了鱗片的話, 應該會很容易死去,就像他們雪狐沒了毛,炎夏時分還能茍活,可若是在隆冬里,不出一日就會死。 宇文猛聽了漠塵的低喃后, 便告訴他說:“其他的魚不好說,他倒是不一定會死,也許再過不久他就可以長出新鱗了?!?/br> 當然這是宇文猛的猜測。 橫公魚極其稀少, 就連他也不太清楚,卞玉蘅可能會長出新鱗, 也可能不會, 倘若沒有他插手, 卞玉蘅大概會一直蜷縮在王府的蓮池里默默地守著宴寧,直到他們兩人之間有一人在前死去。 這便是兩人相愛也不能相守的痛苦。 想到這里,宇文猛不由朝漠塵看去。 而小狐貍得了他的解釋后已經(jīng)不再擔心卞玉蘅和宴寧小王爺了,拿著他給買的新奇玩意在一旁擺弄,一副不知世事的無憂模樣。 如果小狐貍到最后也不能成仙, 那他遲早也要看著漠塵在他面前死去。 宇文猛不愿看到這樣的結局,即使小狐貍死后投胎轉世, 他也能找到他, 但是他不愿意這樣——下輩子的事情誰也說不準, 也許小狐貍這一世這么喜歡他, 到了下一世忘了他之后又不喜歡了呢? 哪怕這樣的可能極小, 宇文猛也不愿去賭。 兩人在入夜聽見那凄涼哀婉的戲曲聲后才緊趕慢趕地往王府去,畢竟如果宇文猛在著,那紅瓷瓶里的人頭還不知道會不會出來。 然而宴寧不知道這紅瓷瓶的邪門之處,他從皇宮里回到王府后,就先去了蓮池一趟,屏退旁人后盯著池子里的紅鯉們“玉蘅”“玉蘅”的喊著,可是沒有一條紅鯉親近他。 他仔細瞧了半晌,失落地回了屋子,一看見圓桌上的紅瓷瓶心情又稍微好了點。 畢竟據(jù)宇文猛所言,只要有這紅瓷瓶在他就能再次遇到卞玉蘅,于是宴寧便把這紅瓷瓶當成了寶貝似的放在自己屋內(nèi),從蓮池回來后就坐在綠檀椅上專心致志地望著這花瓶,仿佛里面會躍出一條他心愛的魚兒卞玉蘅來。 結果入夜后,卞玉蘅沒躍出來,那紅瓷瓶瓶口卻是窸窸窣窣地冒出寫黑色的細絲來。 宴寧盯著這些細絲覺得有些奇怪,湊近一看卻發(fā)現(xiàn)這些細絲居然是頭發(fā),他渾身震悚,可未等他退開,便驟然對上一雙流著血淚的紅瞳,那雙眼睛瞪得極大,眼白畢露,死死地瞪著他。 宴寧不過是個普通凡人,如今猛地遇到這么一個恐怖怪異的人頭紅瓷瓶嚇得慘叫一聲,差點沒從椅子上跌下來。 而那紅瓷瓶的人頭還陰惻惻地笑著,作勢向他伸過來,像是要奪走宴寧的腦袋。 宴寧腿軟得走不動路,偏偏他怕附近人太多了卞玉蘅不肯出來還趕走了所有仆從,所以這一時半會地也沒人來救他,只能手肘及地在地上后退著。 眼看著就要躲不過了,他面前忽然閃過一道赤土般的赭紅衣擺,再順著衣擺往上望去,宴寧終于看到了他朝思暮想著的那個人的面容。 一時間,和卞玉蘅重逢的喜悅都蓋過了恐懼,他甚至覺得這時候死了都沒事,顫著兩條軟腿站起從背后猛地抱住卞玉蘅,紅著眼睛道:“玉蘅!” 卞玉蘅其實比宴寧還要高大半個頭,他雖然生得明艷稠麗,眉骨卻十分鋒利,冷著臉看人時甚至比宴寧這個王爺還要有威懾力,現(xiàn)在被宴寧這么一撲身形都跟著晃了晃,站定后千言萬語都化為一聲無奈的:“小王爺……” 他那日雖然在在安河上和宴寧訣別,然而最后還是在兩日后回到了王府的蓮池。他也知道小王爺一直在找他,但他不能出來,否則安河訣別就沒了意義。 卞玉蘅本以為他將他的鱗衣留給宴寧,此后哪怕他不在宴寧身邊,也能夠保護他,可誰知宴寧居然帶了這么一個陰邪的紅瓷瓶回來。 他望著紅瓷瓶上詭異的人頭,心里也不知道能不能擋住這鬼怪,正欲拼死護著宴寧時,卻見那花瓶上的人頭像是看見了什么天敵般倏然把頭縮回去了,于是桌面上又只剩下個細膩通透,油潤如玉的紅瓷瓶。 卞玉蘅和宴寧都有些詫然,而他們身后也在這時傳來了熟悉的人聲—— “將軍……您快看看有人頭嗎?沒有我、我才進去。” “沒有?!?/br> “……真的嗎?” 那被喚做將軍的男人沒有再說話,而是低低地笑了兩聲,才道:“假的?!?/br> “???!”少年聞言倒抽了一口涼氣,卻被男人強硬地拽著手進了屋子。 漠塵看見屋里摟在一起的宴寧和另外一個陌生男子,桌子上的紅瓷瓶也十分安分,登時就明白了宇文猛又在哄騙自己,小聲嘀咕道:“將軍你又騙我。” 而宴寧看見宇文猛的面容后如蒙大赦,高興地喊了他一聲:“宇文道長!”只不過他雙臂仍然死死地箍著卞玉蘅的腰不肯松開——怕自己這一松卞玉蘅又要跑。 宇文猛牽著漠塵的手,頷首道:“宴寧王爺。” 漠塵貼著宇文猛站,好奇地望著宴寧身邊這個身材高大的男人,驚異地發(fā)現(xiàn)他只比宇文猛矮一點點,他原本以為魚妖,大多應該也都像是他這樣的……卻沒想到卞玉蘅除了一張臉像妖以外,哪都不像。 “宇文道長,玉蘅真的回來了,真是太謝謝您了!”宴寧迭聲和宇文猛道謝,宇文猛勾了勾唇角,目光淡淡地掃了卞玉蘅一眼。 卞玉蘅對上宇文猛的目光,身體陡然防備地緊繃起來,宴寧卻沒有多想,繼續(xù)道:“如果沒有您,我真不知道要怎么才能再見到玉蘅?!?/br> “小王爺,我一直……在你身邊?!北逵褶繂÷暤?。 宴寧假裝沒聽到他的話,他高興是高興,可是卞玉蘅藏了這么久他還是生氣的。 宇文猛走到圓桌前將紅瓷瓶收起,勾唇道:“不用謝我,是漠塵想要幫你們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