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鳳上的人著一襲黑衣，細(xì)密的金線圖騰被夜風(fēng)吹拂，在夜空中蜿蜒而出與繁星交接，鋪陳出一副盛大華麗的場景。

    白鳳到了近前，并不落下而是靜靜地停在夜空中，端坐在白鳳上的人眉目如點(diǎn)墨般漆黑，卻又閃爍著連星辰都無法企及的光澤。

    商零。

    略略垂下眼，緩緩道，“許久不見，天樞大人可好?！?/br>
    天樞在看到商零的那一刻起，臉色就漸漸變得陰沉起來，而此刻見他如此說，也只是淡淡一笑，道，“看上去，帝君要比我過得好得多?！?/br>
    微微一笑，長睫抬起劃成優(yōu)美的弧度，“也談不上多好，不過比起前些時日被人當(dāng)做孽種在人間追殺的日子要好得多了?！陛p描淡寫的一句話，聽到無雙和巫暨的耳中皆是一凜。

    而商零并沒有看他們，只是自顧自的淡淡道，“我只聽聞天樞大人這些時候似乎忙了一些不該忙的事情，所以想來看看是什么事。”

    “帝君既然都這么說了，又怎么會不知？”

    “好爽快，那就請大人自己做出抉擇，是跟我回去，還是在這了結(jié)。”

    這句一出口，無雙和巫暨都愣住了，無雙雖然知道商零能幫得上忙，但是沒想到他權(quán)勢在恢復(fù)之后是如此的決斷……而且……他與天樞之間似乎還有個人恩怨……

    而天樞并沒有出現(xiàn)什么特殊的表情，仍是那樣的淡然，只是說了一句，“我選第二個。”

    聽到這句話，商零面容上玩味的笑意愈發(fā)的深了，半晌，淡淡道，“你自己動手還是我來?！?/br>
    “我自己來?！?/br>
    這詭異的氣氛不由得讓無雙和巫暨都有些緊張，巫暨微微皺眉沒有說一句話，只是靜靜地看著商零和天樞二人。

    只見天樞微微抬起手，淡淡的白光從指間流瀉而出，“說起來倒覺得有些可惜，帝君回到上界也算有好久了吧，可怎么也不記得回去看看那個小姑娘？我倒記得她成親的時候帝君還派人送過去一份禮，也算是盡了心意。只不過有件事帝君或許還不知道……”

    商零聞言只是但笑不語，似乎完全沒有想要搭理他的意思。

    白色的光芒愈發(fā)的強(qiáng)盛，而商零臉上更是帶了許多玩味的色彩，只是這樣俊美高貴的一個神，內(nèi)心卻也是如鐵石一般不可轉(zhuǎn)圜。

    雙掌一合，刺目的白光飛射而出，無雙和巫暨都忍不住瞇了眼，只有商零那么靜靜的看著那里，瞳孔中白光絢爛卻沒有一絲顫抖，反而多了一絲殘忍的快意。

    白衣飛旋，竟是直直的從頂峰跌落了下去，沒有任何其他預(yù)兆。

    三人一時間都沒來得及反應(yīng)過來，空氣中忽然有白色的碎片猛地飛散而出，緩緩的漂浮了起來。

    那些碎片就像是鏡子一般，里面有著天樞的影子，每一個碎片都是不同的地方，有昆侖，有忘川，還有一些不知名的小地方。

    每個鏡像中，天樞都和不同的人在交談。

    一時間，三人似乎都像是明白了什么似地，靜靜地卻又緊張的看向那些碎片，當(dāng)無雙看到天樞取走軒轅雪魂魄的時候，心中不由的抖了一下，接著往下看，忘川之上波濤洶涌，天樞只是微微一揚(yáng)袖那團(tuán)魂魄便落入了忘川中，再無蹤跡……

    微微閉了閉眼，輕抽一口氣，心中卻是不自覺的變得沉重起來。

    睜開眼，看到他所能看到的最后一幕，天樞將最后一塊五彩石從天穹與不周山交界處取下……吞入了腹中…………

    等等……

    他竟然…………

    猛地想起他一開始說的那句話，“我何必著急？反正你們無論如何也沒有勝算……”

    竟是笑了出來，哈哈哈，沒有勝算，果真是沒有勝算！！

    一滴熱燙的東西不知不覺的淌到手上，沒有結(jié)果了么……

    “玉石俱焚么……也許他早就料到帝君會來。”巫暨瞳光深黑地幽幽道。

    “呵……我也忘了，他天樞的本事不就是在這里么？預(yù)知未來，所以無論如何也不會讓自己吃虧的?！?/br>
    商零略略垂著眼，看不出表情，半晌，淡淡開口道，“無雙，我應(yīng)允你的一個承諾已經(jīng)做到，以后我們再各不相干。告辭。”

    此時的無雙如何有心情去管他，只是略略頷了頷首，便繼續(xù)垂下眼看向懷中始終沉睡不醒的那張面容。

    白鳳揚(yáng)翅而飛，卷起一陣流蕩的風(fēng)，只是霎時間便看到那一片潔白載著一點(diǎn)黑色消失在了層層的云嵐中。

    這樣……就算完了么……

    無雙不由得略略抱緊了懷中的軀體。

    還有什么辦法呢？

    無雙抱著重明緩緩的轉(zhuǎn)了身，一步一步漫無目的地向山下走去，臉上再看不到一絲光澤，蒼白灰敗地仿佛瀕臨死亡之人。

    巫暨站在他身后，臉色沉重，帶了深深的擔(dān)憂，可是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有緩緩地默默的跟上去。

    “巫暨你先回去吧，我想帶著重明四處走走。”

    ………………

    “那好吧……”

    巫暨最后帶了些許擔(dān)憂的看了無雙一眼，也知道自己無力扭轉(zhuǎn)乾坤，便只有默默離去。

    無雙低下頭看了一眼那張蒼白的睡顏，伸出手從他的眼睫上緩緩撫過，忽然笑了笑，不知不覺地便又落下一滴淚。

    倒真是無常啊……

    一步一步的朝前走，也不知道要走到什么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