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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guī)慊厝?。?/br> 一眨眼,兩人便回到了雀宮闈。陸清遠輕手輕腳地將懷里的人放在床上,拉過一旁的被褥給他蓋上。 小孟莊仰躺著,眼睛直直地盯著頭頂?shù)臋M梁,長睫輕輕顫抖。陸清遠側(cè)躺在他身邊,看著他出神的模樣問道:“怎么不困了?” “你會唱歌嗎?”小孟莊轉(zhuǎn)過頭看向陸清遠問道。 陸清遠朝他眨眨眼,誠實地回:“不會?!?/br> “以前都是長姐哼歌哄我睡的,你怎么唱歌也不會呀,我唱給你聽?!毙∶锨f架勢十足地咳了兩聲清清嗓子,奶聲奶氣地唱起睡眠曲。 “池塘邊呀有只大王八,它趴著不動也不爬,大王八啊大王八,它縮在殼里……不出來……” 唱著唱著,小孟莊的聲音愈來愈小,隨之響起淺淺的呼吸聲。陸清遠看著他方才還樂此不疲地唱著歌,一轉(zhuǎn)眼便呼呼大睡,腳還不老實地踢被子。一邊貼心地給他蓋好,一邊忍不住偷笑。 看著眼前熟睡的孩童,陸清遠心里暖暖的,好像心頭一角慢慢融化,從堅冰化成一灘蜜糖。 他不禁想到,若沒有進蒼玄派,沈孟莊便是與如今截然不同的人生。或許入朝為官,娶一位賢惠溫婉的大家閨秀。夫妻恩愛,然后生幾個小寶寶,是錦衣玉食、安安穩(wěn)穩(wěn)的一生。 而若是如此,在沈孟莊的生命里,也就沒有陸清遠了。 他突然不知是慶幸,還是雀躍。幸好,他們還是遇上了。 酣然睡了一整晚,小孟莊伸了個攔腰,踢開被子起床。殿內(nèi)只有他一個人,陸清遠或許早就起來離開了。 不知是昨日玩得太累,還是睡得太沉的緣故。他的腦袋隱隱作疼,好像有幾百根針在扎著似的。 原以為揉一揉就好了,然而這種疼痛愈來愈重。他用力敲打腦袋,想要止住這股劇痛。額上不禁冒出冷汗,在混亂的意識中,隱約有幾道畫面閃過。 他低著頭疼得齜牙咧嘴,腦中的畫面愈來愈清晰。那種疼痛在他看到難以置信的畫面時,戛然而止。他不知道是忘記了疼,還是疼到麻木。 他看到長姐的頭顱滾到腳邊,而殺害長姐的兇手緩緩回過身,那道黑影的模樣竟是—— “師兄你醒了呀?!标懬暹h帶著笑朝他走來。 他聞聲抬起頭,眼中看到的面容與那道黑影逐漸重合,慢慢地,變成了一個人。 “是你……”小孟莊難以置信地看著陸清遠,雙眼通紅,“是你?” 陸清遠見他神色奇怪,皺著眉走過來正欲牽他,卻被用力甩開。他無法控制眼里的淚水,失去理智地朝陸清遠喊道:“是你殺了我長姐!是你!你為什么要殺她?” “我沒有,師兄,我沒有殺長姐?!标懬暹h慌張地湊過來抓住他的胳膊,急切地解釋,“我沒有殺長姐,師兄你信我!” “滾開,你滾開呀!”他用盡全力推開陸清遠,抓起床上的枕頭被褥砸過去。 “你殺了我長姐!你為什么殺我長姐!是你殺了她!” 他語無倫次地朝陸清遠大喊,好像只會說這句話一般,好像腦中只有這個記憶一般。 陸清遠手足無措地想要接近他,“我沒有殺她,真的,師兄我不可能會殺長姐的。” 忽而想起什么,陸清遠似抓住最后的火光一般,急切道:“那不是我,是一個和我長得很像的人。真的不是我,我沒有殺她?!?/br> 小孟莊似乎完全聽不見陸清遠的話,雙眼麻木地看著地面,失神一般重復(fù):“是你殺了長姐,你殺了長姐,是你?!?/br> 他繞過陸清遠從床的另一邊爬下去,嘴里不停地嘀咕:“我要去找長姐,她在等我救她,我去找長姐,她在等我?!?/br> 陸清遠見他意識混亂,心智不清,忙追過去抓住他的胳膊,焦急地說道:“師兄你先在這里等一會,我?guī)湍阏议L姐好不好?” “走開!”小孟莊拼命掙脫,拳打腳踢想要逃離陸清遠,嘶聲力竭地吼他,“是你殺了長姐,我恨你!我討厭你!” 陸清遠緊緊抱著他,任他撕咬捶打,等他鬧完了力氣就好了,同時召來血蝙蝠趕緊去找谷虛子。 “師兄你聽我說,長姐真的不是我殺的。我?guī)湍阏议L姐找兇手好不好?” 小孟莊似乎根本聽到他的話,神經(jīng)緊繃著不停重復(fù):“我恨你,我恨你,是你殺了長姐,我恨你!” 他的意識陷在悲傷中,淚水涌出眼眶,聲音沙啞。而悲傷到了極點,他再也承受不住那份悲痛,歇斯底里地咬陸清遠的胳膊,踢他踹他。 然而陸清遠絲毫不松手,他想要離開,想要去找長姐根本走不了。他哭喊著、咆哮著,卻仍然逃不出陸清遠的懷抱。最后他胡亂抓著手邊的東西,用力刺在陸清遠身上。 當(dāng)他反應(yīng)過來手里抓著的什么東西時,陸清遠的胸膛早已血流不止。他用剪刀傷人了?看著已經(jīng)沒入血rou里的剪刀,他驚恐地看著自己的雙手,渾身顫抖。 他殺人了? “我殺人了?我殺人了,我殺人了我殺人了!”他近乎癲狂地喘氣哭喊,“我殺人了我殺人了!長姐我殺人了,我殺人了!” 陸清遠忍著劇痛,一遍遍安撫他,“沒事沒事,我沒事的。師兄沒有殺人,你看錯了,你沒有殺人。” 小孟莊急促地喘著氣,瞪大了雙眼,看著自己沾著血的雙手,幾乎是瘋癲地重復(fù):“我殺人了!我殺人了我殺人了!我殺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