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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兄小心——” 電光火石間,陸清遠(yuǎn)急切地飛身而上,一掌推開沈孟莊,獠牙大口頃刻間將他吞進腹中。 “小九——” 沈孟莊親眼看著陸清遠(yuǎn)被混沌吞進腹里,獠牙咬斷胳膊飛濺的血砸在他臉上,燙得發(fā)疼。 方才一瞬的畫面仿佛一場幻覺,沈孟莊愣在原地,腦袋一片空白,滿臉錯愕,唯有臉上guntang的鮮血似乎細(xì)細(xì)密密的銀針,刺痛他的神經(jīng)。 “哐啷”一聲,安世劍掉在地上。沈孟莊渾身無力,跪在地上,雙眼無神望著身前猙獰的混沌。 仿佛一切是靜止的,呼吸停滯,心臟也死了,連眨眼都是疼的。 明明什么都沒理清楚,明明他還沒有為他做些什么,他還沒有告訴他……告訴他什么? 沈孟莊失魂落魄地跪在地上,腦中似有一團亂麻,耳邊聒噪,卻聽不清在說著什么,只有嗡嗡響。 混沌低頭俯視腳邊失神的人,忽而抬起腳對準(zhǔn)他,巨大的陰影籠罩沈孟莊的身軀。腳掌猛地踩下去,只差一毫便成混沌腳下一灘爛泥。 突然一道人影沖進來,攔在混沌身前,四目相對,腳掌停在空中,混沌充血的雙眼盯著那道身影仰天怒號。 第80章 我心戚戚 混沌怒目而視, 盯著腳邊的身影, 一雙眼仿佛能滴出血。那人佝僂著腰,雙手托著混沌踩下來的腳,渾身發(fā)抖,吃力地看著它。 昏暗的山洞內(nèi),視線逐漸清明,那道身影緩緩清晰, 映在混沌眼中,雖老態(tài)龍鐘, 但無一不是它恨的樣子,多年以來, 曾無數(shù)次回想起他投靠敵軍叛國, 卻裝作無事發(fā)生一般在自己眼前裝模作樣,真是令人作嘔。 曾經(jīng)最信任的人, 也是傷她最深的人,可不正是眼前這位惺惺作態(tài)的村長。 混沌怒聲咆哮, 抬腳甩開村長, 低頭朝他怒吼。 村長吃力地爬起來,捂著胸口猛咳兩聲,緩緩說道:“鳶兒,你是鳶兒吧。我找你好久了, 你怎么也不回來看看我?我就要死了,你還在生氣嗎?你還在怪我,怪我背叛先帝。你怪我是對的, 我不怨你,換做是我也無法原諒自己。咳咳——” 手上咳出一灘鮮血,村長顫顫巍巍扶著墻壁,半瞇著眼望向混沌,繼續(xù)道:“我就是一個俗人,不懂天下大義,他們拿刀架在我族人的脖子上,我一時心軟就答應(yīng)了。我當(dāng)然舍不得先帝也不忍天下百姓,可真論起來,還是族人與我更親,你要怨我,我也認(rèn)了。 說句大逆不道的話,鳶兒,我一直把你當(dāng)做我親生女兒。我這輩子也就這樣了,我活了六十年,卻有一半的日子都在懺悔,不過在玄機村,幸好有你陪著,我才活得像個人。如今臨了了,死在你手里,我總算有點底氣面對先帝了,不過像我這種人應(yīng)當(dāng)是下十八層地獄的,如何能見到在天上的先帝呢。” 村長撐著墻壁緩緩站起身,拖著身子走到混沌身前,用袖子擦了擦嘴邊的血,仿佛整理好儀容壯士赴死一般,道:“好了,我的話說完了。鳶兒,你若是能活下去,就活得開心點吧。我這種人,不值得你惦記的。” 混沌低頭俯視他,四目相對良久,突然張開大口怒吼一聲,隨后咬住村長的腦袋,仰頭將他吞進腹中。 頃刻之間,混沌全身閃著白光,強光刺眼,照耀整座山洞。突然一聲巨響,震天撼地,混沌腹部被炸開一個洞,隨后全身噼里啪啦炸成四分五裂,滿地rou沫飛濺。 宛如一場執(zhí)念,憑白追逐妄想了多年,到最后什么都留不住。 混沌消失,突然天光乍現(xiàn),從洞頂傾瀉而下,漫天文字在空中匯聚,隨后聚集成玉帛徐徐掉落。 沈孟莊看向地上的人,盡管雙腿發(fā)軟,仍是奮不顧身地挪過去,將渾身是血的人抱在懷里,緊緊摟著,唯恐他再度消失。臉頰相貼,在他耳邊不停地喚著:“小九……” 周不凡身上的混沌之力消失,意識恢復(fù)正常,眾人逐漸清醒。 此時躲在角落里的石魔,趁眾人走后,悄摸地從墻后現(xiàn)身,一群血蝙蝠跟在他身后,低頭在地上尋找。 “傻鳥找到了嗎?” “嘰嘰咕嘰嘰?!保]看見。) “你們怎么那么笨呢!” 石魔低頭在原地繞圈,扒開地上的rou塊,仔細(xì)尋找,終于在一堆殘肢中找到兩顆雞蛋大的眼珠。 “嘿,我找到了!” 石魔舉著混沌眼珠仿佛找到夜明珠一般興奮。 “趕緊跟著他們?nèi)フ业诙?,走走走,趕緊的!” 血蝙蝠抓著石魔緊趕慢趕,悄悄跟在沈孟莊等人身后,等他們拿到三字卷,自己就趁機撿兇獸之眼,反正他們也不要,這撿漏的事不敢白不干。 眾人沿原路下山,幾人早已遍體鱗傷。沈孟莊走在他們身后,囑咐道:“雖然混沌暫且消失,但此地古怪難保再有變故,你們傷得不輕,還是盡早下山療傷,不要擅自亂跑了?!?/br> 周不凡此刻心中有愧,做賊心虛一般,小聲道:“師兄,這事怨我,你們有什么事盡管吩咐我就行了,任打任罵任勞任怨。蓁蓁你還疼嗎?讓我看看,對不起啊,是我錯了,我以后不敢了。” 周不凡彎腰用臉頰蹭葉蓁蓁的肩膀,仿佛做錯事的丈夫在討好妻子一般。 沈孟莊見狀不禁想笑,遂別過臉正欲找陸清遠(yuǎn),但身后卻空無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