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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是雪!還有杏花,好美啊!” 言二喜跪在地上,仰頭看著胭紅杏花與飄飄白雪,伸出手試圖接住飄散的花瓣。 一朵杏花瓣落在掌心,湊近細看,只見鐫刻著兩行小字—— “漫天杏舞雪,與爾兩白頭。” 這便是石墻上的第三幅畫。 接下來的第四幅,朦朧渺茫,失光落彩。 花漫香被一群道士包圍,無數(shù)新酒鎮(zhèn)的百姓站在一旁舉著火把,為首的是周家的老爺和大公子,言二喜渾身是傷,衣衫襤褸,被大公子拎著站在道士外圍。 周家二公子身亡,大少夫人慘死,花漫香殺的。周家老爺知道了,新酒鎮(zhèn)的人也都知道了,除了殺人一事,更讓他們惶恐的是,花漫香是個魔。 難怪城里的姑娘都被他迷住了,難怪周家屢遭不測,難怪近日自己運氣不佳,果然是他這個魔物在作祟,連同那個小丫頭也不是什么好東西,妖魔不除,便一日不得安寧。 人群中突然有一人將火把扔向花漫香,氣憤道:“邪魔歪道,都是你害我賭錢輸一大筆債,去死吧!” 燃燒的火把猛然砸過來,赤紅的火焰隨風亂竄,花漫香似有忌憚雙手擋在身前試圖躲過攻擊。 那人眼尖看穿了他的恐懼,指著他高喝道:“他怕火,大家趕緊扔火把,燒死他這個害人精!” 眾人聞聲紛紛將手里的火把砸向花漫香,烈火灼燒,花漫香遍體鱗傷血流不止。 言二喜看著他痛苦的模樣淚流不止,拼盡全力掙脫開大公子的束縛,沖到道士身邊,奪過他身上的劍,抵在喉間。 以她為陣眼的陣法,如果她死了,花漫香就不會被陣法所困受烈火灼燒之痛了。 花漫香看著她的動作,驚慌失措,想要沖過去但卻被陣法束縛,只能眼睜睜看著她,無力地喊著:“不要!” 言二喜眼中的熱淚早已模糊了視線,看著花漫香總覺得看不夠,然而這是最后一眼了。 “這一世我們太苦了,只希望來世,也不要再相遇了。” 此生恩怨愛恨,于今夜消散,言二喜手執(zhí)利劍,于長街自刎。 看著心愛之人慘死眼前,束縛的陣法已破,花漫香仰天嚎叫,發(fā)了狂一般沖過來抱起言二喜。周遭的人似乎還想朝他扔火把,道士也欲再度困住他。 花漫香雙眼通紅,死死盯著在場的每一個人。 月黑風高,烏鴉啼叫,杏花疏影里,橫尸遍野。 第21章 血魔死印 周遭云霧彌漫,新酒鎮(zhèn)消失于茫茫大霧中,高樓坍塌,尸體灰飛煙滅,眼前依舊是彌天大霧看不見任何東西。 沈孟莊重傷在身,捂著胸口看著周身的迷霧。既然能破第一次,便能破第二次。抬頭望去,忽見暮云藹藹處,旌旗飄揚,“新酒樓”三個大字,與初見時一般無二,一塵不染,嶄新如初。 就是它了,只見沈孟莊御劍刺向招展的錦旗,紅布瞬間四分五裂,七零八落飄散在空中。 乍然間,四周朦朧云霧開始緩緩消散。 視線漸漸清明,眼前已不見是空蕩的內(nèi)室,沒有石壁,也沒有畫像。 眾人循著臺階摸索著登上二樓,閣樓輕紗曼舞,暗香浮動。沈孟莊在陸清遠的攙扶下小心翼翼地前行,其余人跟在他身后。 軟榻上,花漫香摟著言二喜,緊貼著她臉頰,仿佛試圖將自己的溫度渡過她。言二喜臉上早已沒了血色,一身藍衣干凈整潔,模樣仍如畫像上一般,膚如凝脂,不再是朝云近香髻,恢復了出嫁前的雙螺髻。如初見時那般清純艷麗,活潑嬌俏,只是脖頸上多了一條干涸的傷痕。 花漫香掏出一個小瓷瓶,里面裝著王小姐的陰元,是他好不容易拿到手的。將瓷瓶打開,取出陰元,遞到言二喜嘴邊,看著她蒼白的面容,花漫香輕聲道:“快吃吧,剩下的我再去找。” 語氣宛如在哄一個耍賴不肯吃飯的小孩,這半年來,他帶著言二喜從新酒鎮(zhèn)一路向東,取得九百多個陰元,這是第一千個,還需一千個,她便可以醒過來了。 花漫香緊緊摟著她的脖子,貼著她的臉頰,聲音略有些顫抖,哽咽道:“我原諒你了,醒過來看看我好不好?” 耳邊聽不到她的嬉笑怒罵,這種日子,度日如年。 忽而房門猛地被推開,沈孟莊等人徑直闖入??粗阕陂缴?,隨即拔劍刺過去,花漫香將言二喜安放好后,起身上前擋下沈孟莊的攻擊。 周不凡隨后加入,三人對峙,落英點點,劍雨繽紛,招招式式,白刃相接。 冷山嵐見狀,趁機攻入花漫香身后,飛身落到軟塌前,拉起言二喜,從側(cè)窗逃出。 花漫香一扭頭見言二喜被人帶走,瞬間勃然大怒,再也無心戀戰(zhàn)。緊追冷山嵐的步伐,翻窗而出。這些不知好歹的凡人,留他們一命不知感恩,竟然挾持他的二喜,不可饒恕,他們非死不可。 冷山嵐背著言二喜很快就被發(fā)狂的花漫香追上,怒火中燒的他早沒了理智,招式毒辣,招招致命。 花漫香雙眼充血,盯著冷山嵐,眼神仿佛在盯著一個獵物,在宣告她的死期,怒聲道:“把她還給我?!?/br> 冷山嵐無視他的死亡宣判和銳利的雙眼,依舊面不改色,冷聲道:“人魔不兩立,她不屬于你?!?/br> “不!”花漫香嘶聲力竭,臉上青筋暴起,高喝道,“她是我的,不知死活的蠢物,你的命留不得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