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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筠?!眹泪f得很篤定:“不然繡球花在第一夜就會有動靜?!?/br> 許暮洲一想也是,這次的任務雖然比上次看起來簡單多了,任務目標有輻射人脈,生平也有據(jù)可查,但繡球花代表的任務進度卻遲遲沒什么動靜。跟擠牙膏一樣,這幾天只向下浮動了極其細微的一條白線,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任務進度一直不能更新,許暮洲難免有些焦躁,他抓了抓頭發(fā),不見外地往嚴岑的扶手椅上一坐,心安理得地鳩占鵲巢。 “不過也不算完全沒有收獲吧。”許暮洲嘆了口氣:“好歹我們現(xiàn)在確定紀筠的執(zhí)念是跟紀念有關的了?!?/br> 他話音剛落,脖子上的繡球花忽然劇烈的發(fā)起燙來,許暮洲整個人被燙得一個激靈,手忙腳亂地試圖將項墜往外扯。 秋冬天氣涼,許暮洲不習慣北方的冷,在病號服底下還貼身穿了件薄薄的保暖衣,許暮洲一下子沒摸到那條皮繩,嘴里嘶嘶地抽著冷氣。 “別動?!眹泪f。 一只手從旁邊伸過來,指尖從許暮洲的領口伸進去,勾著那條皮繩輕巧地往外一挑,繡球花的項墜就順著力道滾落了出來。 熱源離開了皮rou,許暮洲松了口氣,還不等低頭看看繡球花上的任務進度走到哪了,嚴岑已經(jīng)先一步扯開了他保暖衣的領口,露出了脖頸下一小塊皮膚。 許暮洲現(xiàn)下正坐在一米多高的扶手椅上,嚴岑就面對面地站在他面前,扶手椅下的滾輪大概是新?lián)Q的,靈敏得不像話。嚴岑這么一拉,這椅子竟然就順著嚴岑的力道往前滑動了一下,凸出的一側(cè)扶手剛剛好撞上嚴岑的左膝蓋。 許暮洲的呼吸停滯了一瞬,眼神頃刻間不知道該落在哪好,最后胡亂飄了一大圈,生硬地落在了嚴岑白大褂的右側(cè)口袋上。 那只口袋中裝著一盒香煙,白大褂的布料很薄,隱隱約約能看出來是嚴岑常抽的那個牌子。 或許是心理作用,也或許是這個距離已經(jīng)足夠近了。許暮洲只覺得有絲絲縷縷的煙草味道從對方身上傳來,那種味道并不嗆人,反倒更偏向深沉的植物香氣,跟永無鄉(xiāng)317房間中的如出一轍。 許暮洲脖頸下方那塊皮膚已經(jīng)被燙出了一小塊紅印,嚴岑垂著眼,用指尖順著那塊紅印的邊緣輕輕按壓了幾下。他的體溫比正常人要低一些,手也很涼,許暮洲被冰得一個激靈,那塊皮膚上起了細細密密的雞皮疙瘩。 “怎么?”嚴岑問道:“很疼?” 不知是不是因為離得太近的緣故,嚴岑的聲音放得很輕,尾音浮在一向沉穩(wěn)的氣息里,聽起來有種親昵的錯覺。 許暮洲下意識一把攥住嚴岑的手腕。 他咽了口唾沫,本能地覺著這種氣氛有些不對,卻又說不上來什么,正想沒話找話一句,辦公的門就被敲響了。 方才那種莫名的氣氛頓時煙消云散,許暮洲整個人醒過神來,燙手一般地撒開了嚴岑的手腕。 嚴岑對方才短短幾秒之間的氣氛變化毫無所覺,他甚至又看了一眼許暮洲紅印的位置,確認沒有燙傷才示意他拉好領子。 “誰?!眹泪瘑?。 “嚴醫(yī)生?!奔o曉莉說:“是我?!?/br> 嚴岑與許暮洲對視一眼,反手從筆筒里抽出了一支略有分量的鋼筆塞到許暮洲手里。 “敲桌子。”嚴岑吩咐道:“保持秒速就好,一直敲?!?/br> 嚴岑說完,也不管許暮洲明沒明白他的意思,就自顧自地走去開門了。 許暮洲完全摸不清嚴岑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他滿腹疑慮地看了看手中的鋼筆,又看了看嚴岑的背影,只能暫且聽從嚴岑的吩咐,用筆帽一下一下地敲著桌面。 嚴岑開門時多看了一眼墻上的掛鐘,紀曉莉的探視時間不多不少,持續(xù)了十九分鐘。 “嚴醫(yī)生?!奔o曉莉拿著手包,站在門口沖嚴岑笑了笑:“真是麻煩您了?!?/br> “應該的?!眹泪f:“您這是探視時間結(jié)束了?” “對。”紀曉莉說:“下午還有事,就不多留了,來跟您打聲招呼?!?/br> ——紀曉莉與張良材不同,她明顯很懂得為人世故,哪怕跟醫(yī)生不熟,面子上的禮節(jié)也很過得去。 但她卻只字不問紀筠的治療情況。 嚴岑輕輕勾起唇角,決定在任務報告上給許暮洲加十分。 紀曉莉站在門口,看起來沒有長談的打算。嚴岑作勢往外張望了一下,問道:“您丈夫呢,怎么沒跟您一起?咱們午休時間病房區(qū)是不許留人的?!?/br> “沒有沒有?!奔o曉莉連忙道:“他之前就先下樓去開車了?!?/br> “是這樣?!眹泪睦镉辛藬?shù),他微笑道:“不知道能不能占用您十分鐘的時間?!?/br> “是有什么事嗎?”紀曉莉有些不解。 “關于紀筠?!眹泪币曋o曉莉的瞳孔,他琥珀色的瞳孔在走廊的燈光下閃過一抹亮色,他的語調(diào)很認真,所以聲音放得有些緩:“我有些問題,想跟您,談一談?!?/br> 嚴岑的斷句十分奇怪,紀曉莉的眼神恍惚了一瞬,隨即答應道:“好,好的?!?/br> 紀曉莉說著低頭翻出手包,給樓下的張良材發(fā)了條短信,告訴他自己要稍晚一些下樓。 嚴岑側(cè)身給紀曉莉讓開路,許暮洲在里頭一下一下地敲著桌面,他支著下巴看著嚴岑在門口跟紀曉莉說話,覺得自己這副德行跟那些撕報紙玩兒的患者沒啥兩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