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br>
    “魏大人，”說到此，賴云煙笑了起來，側(cè)頭枕到了魏瑾泓的肩上，笑著問他，“你有沒有想過，若是有日我走在你之前，你會如何？”

    ☆、206

    “想過?！?/br>
    “嗯？”

    “你要是沒了,”魏瑾泓側(cè)頭，垂下首，臉貼著她就算被溫泉泡著還是感覺微涼臉,淡淡地道，“這世上就無人再知我了?！?/br>
    無處發(fā)泄時不能再藏她懷中求得一方平靜,痛苦時也無人知他心焦,那時世上,他便無人依靠了。

    她一直都是他堅強(qiáng),看著她堅定地為保護(hù)著她所護(hù)衛(wèi)一路披荊斬棘,哪怕所謀不同,她也是他勇氣。

    “沒了你,到時頭發(fā)全白應(yīng)是我。”有些話是永遠(yuǎn)都說不出來，魏瑾泓她嘴角親了一下,淡然道。

    “可惜了，那時我看不到了。”魏瑾泓看著她眼眸承載了太多東西，賴云煙有點(diǎn)慌然地微偏了偏頭，笑著道。

    “你會無礙。”無視她閃躲，魏瑾泓伸出手把她頰邊濕發(fā)拔到耳后，回過頭語氣不變。

    “呵呵?！辟囋茻熭p笑起來，繼續(xù)揉著他頭，閉嘴不語了。

    無礙??？這是魏大人現(xiàn)下想罷？

    想讓她多陪他幾年？

    **

    過得半月，賴云煙身體卻也是好了許多。

    魏瑾泓說是讓她幫著看信，但給她看都是嬌嬌寫來一些族中瑣事，且許是小輩抱著報喜不報憂想法，說全是大好事，魏家賴家任家，家家不落。

    她有時也主動問問外面情況，魏大人也提上兩三句，多也就不說了，賴云煙也就知道外面現(xiàn)亂翻了天，幾處勢力都打，但魏賴任三家哪個家主都不好惹，都是主動出擊派，所以還是他們占著絕大優(yōu)勢。

    家人無事，賴云煙也就不多問，她早睡早起，睡得香甜，早膳起來，魏大人與她用完膳，要是天氣好，便陪她出去走走，要是天氣不好，攜書信去她琴房，她一個人下棋，魏大人便寫他書信。

    琴房是魏大人擅自令翠柏建，那張擺正中央琴看得出是，琴面面漆與徽都嶄無比，黑漆味道還未散，里面也不知添什么東西，有股子清香。

    那股清香，賴云煙有段時日魏型號泓身上聞到過，那時她還以為是易高景調(diào)出清神醒腦香藥。

    琴很特別，但賴云煙看過兩眼就沒去看了，也不靠近。

    因琴房只擺了一張琴，一處茶桌，一張貴妃榻，比藏了不少書書房視野要空闊許多，這幾日里閑暇下棋時他們都來此房。

    賴云煙也略知魏大人帶她此房意思，但她多年不彈琴了，不說手生那心也是早早生了，早已沒那閑心逸致，那琴看看也就罷了，再無去彈弄兩下心思。

    她喜呆是茶桌處，茶桌布置是按她宣京慣來奢侈方式布置，大半個人身長座位上鋪是柔軟長毛毯，足下也是鋪了兩層厚厚毛毯以便放腳，若是乏了，也可略躺下來歇息。

    這日早上刮了大風(fēng)，膳后賴云煙也沒出門，魏瑾泓一早起來就吩咐人去琴房放了炭火暖屋，賴云煙便知他們這一上午便是又要耗琴房了。

    剛到琴房不久，翠柏就推門而入，朝兩人一躬身，把一封信放到了桌面上，之后他沒有像前幾次那樣放下信就走，而是猶豫地看了女主子一眼，才朝男主子小聲地道，“信差剛送來，是等您過目后，他拿了回信再走。”

    這時拿著銀針有一針沒一針繡著賴云煙抬了頭，笑著問，“重要事？”

    “老奴不知?！贝浒卣\道。

    “你看看，是什么事等著你回話。”賴云煙這陣過得太輕閑，腦子好幾日都不想事了，見有事來，就算是不想再管事，那嘴就已先張口了，眼睛也往那封了蠟信上瞄。

    魏瑾泓“嗯”了一聲，擱下手中毛筆去拿了信。

    拆了信展開，余光看到見妻子往他手中不斷地瞄，他抬眼看她一眼，見她朝他笑，他搖了搖頭，這才看起信來。

    “出什么事了，魏大人？”賴云煙慢吞吞地縫了一針，笑著問，直覺自己就是個cao心命，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要問。

    魏瑾泓沒答話，賴云煙也無心擺弄手中繡框了，擱到一邊就探頭往正位瞅去。

    魏瑾泓見她探過頭來，展信手沒動臉色也沒動，“瑾榮來信說，皇上被叛軍中人刺殺成了重傷?！?/br>
    “刺殺成了重傷？”賴云煙聽得有點(diǎn)愣，“皇上什么時候有這么容易被刺殺了？”

    要是這么容易被刺，她早暗地讓人殺他個好幾遍了。

    “說是叛軍首領(lǐng)親自前來談臣服之事，宴席上動手?！蔽鸿氐?，把看過一頁信張擱了桌面。

    賴云煙拿去一看，信寫得甚是詳細(xì)，但大體跟魏瑾泓所說差不多，她不禁感嘆，“這石坤是還沒翻臉就不認(rèn)人啊，皇上也信他真是來談臣服之事，這么輕易見他？”

    這千險萬難而來叛軍有那么容易臣服嗎？

    “石坤是首領(lǐng)，但應(yīng)是傀儡?！蔽鸿芽催^另一張擱了桌面，想來叛軍首領(lǐng)出面，投誠之事也是有一半，這事也不容不見。

    賴云煙隨手撿來看，一看連連搖頭，“他們軍師是誰？一早就知布這么大局，皇上這虧吃得不冤?！?/br>
    信報中叛軍首領(lǐng)石坤智勇雙全，這名聲早就反民中傳遍了，這次前去刺殺皇帝落了個死無全尸，賴云煙就不信他是心甘情愿去。

    “現(xiàn)叛軍接任石坤是誰？”匆匆看過手中一頁，賴云煙忙問。

    “石坤義弟，圣師侄子江裕?！?/br>
    “這下真是……”賴云煙微攏了一下眉心。

    魏瑾泓把看過信張給她，臉色不變接著看下面。

    信很長，一共二十頁有余，等全看完，魏瑾泓臉色沒什么變化，倒是早間臉色甚好賴云煙眉頭有點(diǎn)微皺。

    “江裕應(yīng)不是江鎮(zhèn)遠(yuǎn)親侄，”魏瑾泓掀了茶蓋，熱茶頓時便空中彌漫起了一陣白霧，他拿起吹了茶面兩口放至她面前，與她淡道，“江氏一族誰人也查不到，你兄長與我都是查過，無人能知他們行蹤，現(xiàn)下這個江裕，是不是江家人還不一定，之前也沒聽人說過他是江大人侄子，我會信中讓世宇去查查他底細(xì)?！?/br>
    “若是江裕欺世，想來也是作了對策。”喝了兩口熱茶，賴云煙臉色也緩和了過來，嘴邊也有了點(diǎn)笑，“豈容他人揭穿？”

    江大人旗子那么好扛，他們這招好棋一落下，豈會讓人坡壞。

    “把這事告知子伯候罷，想來是真是假，也用不了太久就有個分明?！辟囋茻熜πΦ溃@件事她倒是不甚意，剛剛看過信心中就有了盤算，讓她意是信件后面那樁事，司笑懷孕了。

    “世朝之事，你意欲如何？”賴云煙坦然說了她意之事，按世朝現(xiàn)魏家身份，很多事他都不好辦。

    “你意思？”魏瑾泓看向她，說罷頓了一頓，道，“你意思便是我意思。”

    “這對魏家來說是喜事，嬌嬌做人向來穩(wěn)重周全，應(yīng)是會照顧她，只是世朝那，你還是讓瑾榮私下多帶帶他，讓他做后方供給草糧之事，為此，你跟瑾榮說，就說我們很喜歡大雙跟小雙這兩兄弟，如他們夫妻太忙，可送他們過來陪我們幾日?！辟囋茻煹卣f。

    魏瑾榮后方讓出一個位置給世朝，他們便為他兩個兒子至少謀兩個主事人位置出來。

    “你不想讓世朝先立戰(zhàn)功？”魏瑾泓靜靜看向她。

    賴云煙有些無奈，“我們不了，哪有那么多人去救他？功沒立成人死了，有什么用。”

    “許是以后會好?！痹偃f般失望，他還是他們孩子。

    “是會好，”賴云煙毫不否認(rèn)，“但之前，我要保證他有命活著，他步子邁得太慢，手太輕，現(xiàn)世宇當(dāng)家，沒人容得了他再犯致命錯，也無人會再為我們臉面護(hù)他完全無事?！?/br>
    “我也等著他變得好，”賴云煙說到這臉色柔了一點(diǎn)，“便是司笑，我也是對她有著厚望，也許現(xiàn)肚中這個孩子能讓她明白多?！?/br>
    許是離得遠(yuǎn)了，賴云煙這時反而為他們想得多，“我們還是先保住他們安危罷，世朝要是自覺不妥，他自會去做他需做之事?！?/br>
    “好?！蔽鸿昧税准?，提筆沾墨。

    賴云煙見他自始自終都臉色平靜，也是有些稀奇，“這下不那么擔(dān)心了？”

    “這些時日他長進(jìn)頗多，”魏瑾泓淡道，手中書寫急揮之勢不變，“再則，如你所說，到了時候，他自會去做他需做之事，有些事，急不來。”

    “你倒是想開了，”賴云煙笑了起來，“我還道你是被你孫子喜?！?/br>
    她本是調(diào)侃，哪料魏瑾泓搖首，回道，“我許是沒有與子孫親近同心福，家中也已交給了世宇，已存了意你我終老合棺，孫兒多一個，多只是需多費(fèi)一份心，無憂，亦無喜?！?/br>
    ☆、207

    這年冬天確也是冷,一入冬后,也不知魏大人從哪變來了十幾壇藥酒，還有一些奇譚怪志,這可把賴云煙迷得連外面來的信件也不盼了。

    燙一壺小酒,臥在榻上看一會書,有興致了寫兩筆，乏了就地睡一會,這年到了快年底那幾天，那天一大早起來見冬雨他們忙著過年的準(zhǔn)備，賴云煙這才回過神來,用完早膳出來訝異問她的老丫環(huán)，“竟是要過年了？”

    她走出來準(zhǔn)備看冬雨殺雞，冬雨怕血?dú)鉀_了她,一直沒抹雞脖子，見她不走要看她殺雞，沖著主屋的門口就喊，“老爺，老爺……”

    她喊著魏瑾泓領(lǐng)主子回去，果不其然，沒得她喊三聲，魏瑾泓就從主屋出來了，走出來走到賴云煙身邊，也不急著走，只是問她，“冷不冷？”

    外面寒風(fēng)陣陣，那確也是冷的，賴云煙手中還套著暖手籠，黑貂襖子裹了一身，還拖了一地，臉都有半張埋在毛皮里，頭上戴的毛帽只差一點(diǎn)蓋住眼睛。

    她全副武裝，看著赤著手在冷天里殺雞的丫環(huán)確也不妥，賴云煙眼睛一轉(zhuǎn)，泰然自若地轉(zhuǎn)過身，回了主屋。

    “也不怕凍著自個兒?！倍瓴粷M，但也只敢小聲嘮叨一句，不敢多說。

    回了被暖得火熱的主屋，魏瑾泓給她脫帽脫披風(fēng)，賴云煙動也不動等著伺候，嘴里還要云淡風(fēng)輕，“我就在外面吹下風(fēng)而已，屋里怪悶的?！?/br>
    “嗯?！蔽鸿h首。

    他沒脾氣，賴云煙著實也不能再得寸進(jìn)尺，就又坐到了桌邊，拿起昨天才看到一小半的怪志談。

    魏瑾泓便坐在主位看昨晚送過來的信，信昨天送來得有點(diǎn)晚，魏瑾泓不在臥房里處理事情，便放到了早上看。

    這信賴云煙也偶爾挑一封看，她翻了幾頁書，見魏大人又拆了一封，她便拿起他看過的一封，見是魏世宇請他們回去過年，她便問，“不回去啊？”

    “不回?！彼彩遣幌牖氐?，魏瑾泓沒打算回。

    天氣不好，外面不太平，他們出去要是被人知道了，招了風(fēng)頭，更是不得安寧。

    “外面還打得兇？”

    “兇。”

    賴云煙搖了下頭，這冬天她過得太安逸，腦子沒幾天也是鈍了，不太愿意想外面的局勢，她問了句，“族里還好？”

    “挺好?！蔽鸿鼫厝岬?。

    “唉，”賴云煙擱下信，嘆了氣，“也不知兄長什么時候才來與我們一起住。”

    魏瑾泓聽得心口一停，不過神色平常，眼睛視線也未離信張，作勢輕頷了一下頭，以示有聽到。

    “這里安安靜靜的，也沒有煩心事，他煩悶了我還可陪他下棋呢，等到春天，我們還可湖中去垂釣?！辟囋茻熢秸f越覺得她這里好，應(yīng)該要叫她哥哥來，而不是還要在為外頭cao勞。

    “嗯?！蔽鸿鼞?yīng)了一聲。

    “我寫信再與他說說?！辟囋茻熯^了適應(yīng)新地方的焦慮期，現(xiàn)下已把她這個地方當(dāng)成神仙天堂了，說罷就起了勢，吩咐魏大人，“把白紙拿過來，筆也給我?！?/br>
    魏大人拿過紙放她面前，筆也沾了墨遞給了她。

    賴云煙寫到一半，停下了，嘆道，“他心比我還重，煦陽煦暉身子都不好，怎會安心來陪我?！?/br>
    魏瑾泓不動聲色地繼續(xù)看著他的信，似是沒聽到一般。

    賴云煙還是寫完了信，寫完交給魏大人幫她封口子。

    “說還是要說的，要是他一時心動了呢？”她喃喃自語，聽得她身邊的魏大人耳朵不自禁動了一下。

    兩人才稍稍過了幾天像樣的日子，大舅子要是一來，魏瑾泓覺得那他一夜間就得白了頭。

    **

    冬日下午近酉時那會天兒比上午還要冷，書房里又來了不少書，木屋小，書多就顯得書房擠，暖屋又怕炭火薰了那些孤本，一到需天天暖屋子的天氣，夫妻倆就挪來了琴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