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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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祝家族長死地半途不是什么好事。 隔日,前面岑南王軍來了消息,說找到了魏家的二老爺。 這時他們已與當(dāng)?shù)厝艘呀?jīng)水火不容,祝伯昆醒來后他提議上路,魏家這邊魏瑾泓說了幾句客氣話就應(yīng)了下來。 不走不行,不能一路走一路殺,一個活口也不留。 這次行路因祝伯昆的傷速度有所減緩,賴云煙想想前路近數(shù)萬里,也想過他們還沒到終點就可全死光。 想來,準(zhǔn)備得再充分,這糧草和兵力還是不足,人心更是不好把控,且不說底下人的,就說魏家的那幾個人,經(jīng)過這段時日,誰也不知他們心中在想什么。 “你二弟之事你必須跟他談清楚,是走是留你要有一個決斷,這是戰(zhàn)場,不是讓他用來意氣用事的地方?!辟囋茻煾鸿@晚說事,很是直接地與魏瑾泓道,“要是他跟我有嫌隙,我來跟他談?!?/br> 魏瑾泓看向她。 賴云煙知道魏瑾泓不可能放棄魏瑾瑜,他談不好,那就是得她這個受魏瑾瑜厭惡的嫂子出面了。 “我不指望他喜歡我,談開了能不誤事就好,糧草之事也怪不了他,祝族長也不是自愿摔到沼澤里九死一生的?!?/br> 賴云煙說得面無表情,魏瑾泓嘴角卻悄無聲息翹起。 “知道了?!?/br> “你知道什么!”賴云煙沒好氣地道。 魏瑾泓笑著把她抱入了懷,手心按著她受過傷的傷口,輕柔地?fù)崤念^發(fā),他沉吟了一下,問道,“你知不知羅將軍心悅于你?” 賴云煙沒吭聲。 魏瑾泓當(dāng)她心知肚明,接著道,“他明天送瑾瑜過來?!?/br> 賴云煙抬頭看他。 “到時會設(shè)酒宴招呼。” 賴云煙眨了下眼。 “你要是身體不妥,就在屋內(nèi)歇著罷。” 賴云煙好笑,“所以你每次都要抱著我從羅將軍面前騎馬而過?” 魏瑾泓沒否認(rèn)。 羅英豪暗中相助她多次,雖從沒有明說,但這是人情。 想必她心中清楚得很。 他也頂多容忍他們這樣的距離,再近,他就必加干涉了。 路途太遠(yuǎn),中間不知會出些什么事讓他們距離更近,他只能防范于未然。 “要是他沒提起我,我不出,他要是提起,我會待客?!辟囋茻焹A身吻了吻他溫?zé)岬淖欤χ?,“大人,羅將軍的兵馬可不比你我的差,我可不想讓羅將軍認(rèn)為我寡恩薄義。” 喜歡她?這可是好事。 喜歡她的人不多,難得有一個,她可不想得罪。 “你是我的妻子?!蔽鸿曇舭祮?。 “我還姓賴?!辟囋茻焽@然,雙手抱上他的脖子,嘆氣聲止于他的嘴間。 他們都清楚,他們再相濡以沫,肢體再如何纏綿交纏,她都不會再為他忘乎所以。 ** “魏大人?!?/br> “羅將軍?!?/br> “請?!?/br> 魏瑾泓迎了羅英豪進(jìn)屋,羅英豪四下打探了幾眼,回頭與魏瑾泓拱手道,“失禮,打擾?!?/br> “羅將軍客氣,請入坐?!蔽鸿鼣埿渥鞫Y,在羅英豪入座后坐在了他的對面。 “舍弟的事有禮羅將軍了。”丫環(huán)倒了酒退了下去,魏瑾泓舉起了杯。 羅英豪看了丫環(huán)兩眼,也拿來杯一飲而盡,道,“這是魏夫人的貼身丫環(huán)?” “是?!贝夯ㄔ谝慌孕÷暩A艘欢Y。 “魏大人,”羅英豪微微一笑,“不知夫人的病好了沒有?” “尚好,多謝將軍關(guān)心?!蔽鸿拇沽讼卵?,嘴角笑意不變。 “這段時日我尋了一些好藥材,這次一并帶了過來過給夫人養(yǎng)傷?!?/br> “將軍多禮,只是前面你給拙內(nèi)留下的還沒用完……” “這次是這次的?!绷_英豪打斷了魏瑾泓狀似溫和的話,“是好藥材,當(dāng)?shù)厝擞脕韽娚硌a腦的仙人草,曬干了能當(dāng)小點心嚼,就拿去讓夫人吃著打發(fā)時辰罷。” 羅英豪上次也是不管魏瑾泓的推拒,留了一大堆藥材離去,這次口氣更是不容拒絕,魏瑾泓笑笑,再道,“我府良藥甚多,就不勞煩……” “拿去,特意尋來的,我看賴護(hù)衛(wèi)他們也在尋,就多尋了點過來,王妃也囑了我要對魏夫人多關(guān)照點。”羅英豪不怕魏瑾泓不悅,也不想跟魏瑾泓裝蒜。 他沒想跟魏瑾泓搶夫人,也沒想置禮法于不顧。 不過就是他在,能幫著她一點就多幫一點,王妃囑咐過,他也確實有那么一點掛心。 “多謝祝王爺祝王妃,多謝將軍。”魏瑾泓朝東邊揖禮,又朝羅英豪揖道。 “魏大人多禮?!绷_英豪笑了一下,他的臉粗糙硬朗,笑起來也磊落大方,但這一笑中還是帶著一兩分譏俏。 魏瑾泓防他防得也太緊了。 羅英豪沒有久留,喝過水酒后就騎馬而去。 只是遠(yuǎn)遠(yuǎn)地往說是她住的屋子投去了一眼,不知她受傷的腦袋上長發(fā)可仍在。 他還記得當(dāng)年在風(fēng)中她揚起的長長黑發(fā),忘了這么多年還是沒有忘掉。 ** “他未提?!?/br> 賴云煙一人用了晚膳,靠在一角看著一旁的冬雨繡花,過了半晌,魏瑾泓回來了,丫環(huán)退了下去,他坐于案前翻看諜報,她剛想回榻上靜歇,就聽魏瑾泓說了這么一句。 賴云煙想了一下,才想起羅英豪來一事來,不由笑了一聲,也起了捉狹心,“真未提?” “未提?!蔽鸿穆曇羧缤R话銣睾?,只是從賴云煙的視線看去,他嘴角可是無笑。 “唉……”賴云煙因此惋惜地嘆了口氣,引得魏瑾泓回頭看她。 見到她眼中的笑意,魏瑾泓怔了一下,隨后自嘲地一搖頭,回過了身去。 都忘了,她其實沒見過他幾眼,恐怕人長什么樣她都不清楚。 只有那個人,才是她心中的刺,一提起就會冷臉,哪還會笑得出來。 “生氣了?”見魏瑾泓不語,賴云煙走到他身后跪坐著,抱上了他的腰。 要說魏大人這身體啊,也真是調(diào)養(yǎng)得很好,隔著衣裳都覺得暖人。 “沒有。”魏瑾泓淡然回道,拉過她的手,讓她坐于胸前靠著。 賴云煙換了個舒服的姿勢,身上也有披風(fēng)蓋著,全身都暖洋洋的,心情也很是不錯,于是多問了一句,“要我跟你二弟談嗎?” “不需了。”魏瑾泓把京內(nèi)今天剛傳來的諜報送到她手中。 “咦?真不要?”賴云煙真驚訝了,她還以為這次得要她低次頭,才能勸得了魏瑾瑜。 “我已于瑾瑜說清楚,明日他會前來與你道歉。” 賴云煙啞然,“于我道歉?跟我道什么歉?” “抱歉把你費心帶來的糧草丟了?!?/br> 賴云煙手握著諜報一直沒打開,瞪了一會眼睛,見魏瑾泓看書寫信兩不誤,一派沒事人的樣子,不由自嘲道,“看我這小心眼的,我還以為他把斷了的指頭也要算到我頭上呢?!?/br> “是嗎?”這時魏瑾泓看她一眼。 “可不是?!辟囋茻熜χ?,“你們一做點好事,我就倍感受寵若驚,惶恐至極?!?/br> 魏瑾泓默然,拍了拍她的臉,又覺她不喜這作態(tài),又低頭在那臉頰補了兩個輕吻。 賴云煙笑出聲來,低頭去看諜報,眼上那翹起的濃黑眼睫毛一閃一閃,在昏黃的油光下,散發(fā)著別樣的安然神彩。 ** “瑾瑜見過嫂子?!蔽鸿ば羞^禮,頭也抬了起來,眼睛看向賴云煙。 賴云煙與他雙眼相觸,發(fā)覺這個這世她從來沒有正眼看過幾眼的榮公子已老了許多。 沒有了風(fēng)度翩翩的敗家子混帳模樣,榮公子變成榮老爺,眼角紋比他兄長還多,眉眼之間有著幾分揮之不去的凝重。 賴云煙知道他不好過,但真在這個她就算看不起,也當(dāng)是弟弟輩看待的人身上看到滄桑,在那么一刻里,她著實也有些啞口無言。 在無聲無息中,歲月把她認(rèn)識的每個人都催老了,也把他們都變了。 上一世這個時間,她從來沒見過魏瑾瑜,也就不知道失了父母與兄長庇護(hù)的魏瑾瑜變成了什么樣子。 “嫂嫂?!币娰囋茻熆粗l(fā)怔,魏瑾瑜再道了一聲。 “怎地覺得你變了呢?”賴云煙回過神,失笑道,“坐?!?/br> “多謝。”魏瑾瑜選了她對面的椅子坐下,不再像之前那樣閃躲在角落里。 “瑾瑜是前來與嫂嫂致歉的,嫂嫂一直為府中的事煩擾,一路為糧草費心,哪料弟弟不才,疏忽大意,犯了大錯……”魏瑾瑜一字一句恭敬地說著。 不管內(nèi)容真假,賴云煙都看到了以前不可一世的人終為他在意的人和事向她真低了腰。 “你惱我嗎?”魏瑾瑜的話一完,在一片靜默后,賴云煙看著魏瑾瑜溫聲問道。 魏瑾瑜等了半會沒料等到這句話,抬眼看向她,見她神色溫和,眼睛也溫柔,過了一會他也平淡道,“惱又如何,不惱又如何,你終歸是我的嫂子,是我的家人?!?/br> ☆、155 魏瑾瑜說完,屋子里安靜半晌,魏瑾瑜就起身告辭。 雖說是家人,但彼此都無親近之意,以后能維持不咸不淡的關(guān)系就已是不錯了。 這世上有些關(guān)系不可能改變,是因為當(dāng)事人根本不想改變。 魏瑾瑜恭敬說了告辭之后,賴云煙淡笑點了頭,兩個人的眼底都有著疏遠(yuǎn)冷漠之意。 說是家人,不過是擺脫不了罷了,可不說他們就是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