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節(jié)
“起來,起來,都起來?!鄙砩匣饸獠粩嗟脑降鄄幌敫麄兡プ炱ぷ恿耍荒蜔┑刈屗麄兤搅松?。 “你們兩家的事定了?” “定了?!边@話魏瑾泓先說出了口,這讓賴震嚴不由側頭看了他一眼。 “哪日文定?” “尚只定了婚約,三年后再行婚嫁之約?!?/br> “嗯?!痹降郯戳税词种?,也知這事cao急不得,現在魏家還在喪期。 說罷,他看向魏瑾泓又問,“你家夫人那身子好了點沒有?” “尚未,”魏瑾泓這時皺眉,“喝的藥,還是喝一半吐一半?!?/br> 元辰帝聽了拍桌,“這是要死了?要死就早點死,死不透就給朕滾進宮來見皇后!朕的皇后,想見一個臣子的婦人都不能見了?豈有此理!” 元辰帝思及剛皇后在宮中跟他哭喊的話,明知她見賴氏另有別的意思,但他把皇后說過的這話復述喊完后,心中也對魏瑾泓家中那個病鬼夫人不滿到了極點。 什么樣的混帳,連皇后想見,她都可不來! 還不如真死了得了。 見元辰帝火冒三丈,魏瑾泓那向來淡泊的表情也冷了,作揖淡淡回道,“稟皇上,臣的病妻還不能有事,她要去了,臣在無父之后無妻,怕真應了國師之言,臣是那孤煞短命之人?!?/br> 見魏瑾泓提起那奄奄一息躺在宗廟中的國師,元辰帝的火氣頓時熄了一半,良久后,他撫著額頭疲憊地對面前這兩個又朝他跪著的臣子悵然道,“走吧,讓朕靜靜?!?/br> “是?!?/br> “是?!?/br> 兩人退下,在他們走到門邊時,元辰帝突然叫住了魏瑾泓,“魏卿,你留下,朕問你幾句話?!?/br> “是?!蔽鸿戕D過了身。 等賴震嚴出去,門重新關上,無辰帝無奈地問魏瑾泓,“跟朕說實話,為何不讓她進宮?就是說幾句話而已,朕不信震嚴的親meimei應付不過來?!?/br> “她怕,”魏瑾泓沉默了一會,抬頭看著他輔佐了兩輩子的皇帝,“她怕皇后,怕您,還怕我,怕我們隨便幾句話就可以讓她死?!?/br> “怎會如此?她是震嚴的meimei,以往她做的那些事可沒瞧得出來她有多怕。”他的話讓元辰帝啞然失笑了起來。 賴氏膽?。空媸腔煜轮蠡?,別以為他不知道任家的那些買賣有些是出自她手,也別以為她跟?;鄯紒硗氖滤恢蟾拧?/br> 她要是膽小,這天下就沒沒膽大的婦人了。 “在臣眼里,她就是一只驚弓之鳥,”魏瑾泓抬著深遂的黑眼看著皇帝,“要是嚇得她連飛都飛不動了,她就會真的咽上最后一口氣,皇上,到時,臣心中那個人就會徹底沒了,不像您的皇后,還能跟您吵還能跟您鬧,要是不快了,左右您事后還能幫著出氣,臣的妻子要是沒了,臣就是到時想對她好點,也找不到活人了?!?/br> “荒唐?!蔽鸿脑捵屧降劾淞四?,可眼前的這清瘦之人站得甚是挺拔,再想著他舉全族之力鋪路之事,訓斥的話也就說不出口了。 罷了,他想留著她就留著吧,留著她也方便,畢竟她姓賴,要是真死了,幾方都不好權衡。 ** “怎么又清瘦了些?”賴震嚴一見到眼前那似一陣風就可吹跑的meimei,眉頭就攏了起來。 “沒瘦,”賴云煙搖頭,笑道,“這兩日歇得好,精神可比前幾日好得多了。” 說著從他的對面起身站到賴震嚴面前,笑道,“您再瞧仔細些?!?/br> 她還這般輕率,賴震嚴眉頭皺得更深,往對面坐著的魏瑾泓看去,見他笑而不語,便朝她訓道,“誰讓你過來的?沒規(guī)矩,還不趕緊回去坐著。” “誒?!辟囋茻熢獾接柍庖膊灰詾殁?,回了原位坐著。 “最近在忙什么?” “什么也未忙?!辟囋茻煋u頭道。 “府中的事管得過來?” “管得過。” “那就好,好好當你的家,不可輕率?!碑斨鸿拿嬗栠^meimei,賴震嚴也當給了魏瑾泓面子,前來找魏家人談事完了的他隨即就向魏瑾泓告辭。 賴云煙隨著魏瑾泓送了兄長到了門邊,再隨了魏瑾泓回了院。 等魏瑾泓坐下,她把賴三兒帶回來已整理成冊的消息給了魏瑾泓,又再拿出剛剛兄長塞給她的看了看,看完之后交給了魏瑾泓,“這是舅父幫我探的,你看看?!?/br> 她那兄長也是好玩,就是如今當著魏大人也非要當面一套,背后一套,絕不坦言。 魏瑾泓接過她手中的冊子,看頭一頁時速度還很快,過后就越來越慢了。 一冊只有六面字,等他看過后卻是一個時辰之后了。 “已去到亙源了?”魏瑾泓放下冊后朝她道,“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嗎?” “只在你給的冊中見過地名?!蹦敲催h的地方,數萬之里,真是只能在書中見見了。 “回來過的探子說,那里是密林之處,多見蟲蛇,與你舅父的冊中所說出入不大。”魏瑾泓道。 “族中有能制伏蟲蛇之人?” “有。” 賴云煙笑著點了點頭。 見她笑得有些漫不經心,魏瑾泓掃了她一眼,這時見她起身往內屋走去,他便轉頭跟隨侍之人吩咐起了府中的事,當沒有發(fā)現。 等膳后回了書房,她去沐浴之時,他傳來人一問她今日之事,跪在下面,頭碰著地的丫環(huán)說過上午之事后接道,“中午榮公子來要錢,七太祖說今年族中的銀錢已支出了一大半了,還有一點要留著過年不能動,讓夫人自己去想想辦法。” 魏瑾泓沒有出聲。 丫環(huán)見他沒說話,靜了靜便又接道,“下午,夫人令靜觀園靠墻那邊的門打開了半晌,抬進了幾箱子銅錢,后來讓榮公子取了錢去,再后來,賴老爺來了,您也回來了?!?/br> “錢是取自哪里?”魏瑾泓抬頭看著空中的某點,臉色疲憊。 頭上還有七老祖啊,她確是動彈不得。 “是從京郊夫人的莊子里抬來的,賴家老爺來了之后,這事夫人沒有與他提起,先前聽冬雨jiejie與夫人說話的口氣,這事夫人想瞞了賴老爺,剛剛冬雨jiejie還傳令下來讓我們封嘴,一字都不許往外說?!?/br> ☆、136 魏瑾榮再次帶了魏瑾澂來請安,這次上午來見過賴云煙后,下人有事叫了他出門,留下小名為小左的魏瑾澂盤腿坐在下座靜默不語。 賴云煙記得他上次來,答應婚事之時,也只說了“娶得”兩字,往后兩次請安也是安安靜靜,她倒不見怪,魏家人面相好,就算不說話,光坐在那也很是賞心悅目得很。 她知道魏瑾澂已見過十娘子,而他喜不喜歡十娘子,她也是管不到也無心過問,只要都不礙著她的眼就好。 魏瑾澂盤腿垂眼看著茶杯一會,就見族兄大步走來,隨即掀袍在那位笑意吟吟的夫人身邊坐下,動作如行風流水般飄逸。 “幾時來的?” “剛剛,不到半柱香時辰?!蔽鸿獫p手相握作揖沉聲回答。 “所來何事?”魏瑾泓淡然問道。 “隨榮兄長過來與長嫂請安?!蔽鸿獫俅喂Ь椿卮?。 魏瑾泓輕頷了下首,隨即轉頭對那始終微笑不變的女人說道,“瑾榮也來了?” “嗯?!辟囋茻熚⑿χc頭。 “哪去了?” “說是有事,下人叫去了?!辟囋茻熥旖锹N得更深,心道莫不是再是跟她來要銀錢的好。 她聲音一落,魏瑾榮就進了門,見到魏瑾泓來了,他此時心中也暗松了一口氣,并朝族弟使了個眼色,魏瑾澂相繼心領神會,直身作揖再拱身告退。 待他一退下,看著魏瑾榮突然揚起的笑臉,賴云煙的眼睛忍不住跳了跳,看他眼冒精光朝她看來,不待他開口,她就轉身對著魏瑾泓嘆道,“您這些個弟弟啊,那是一個比一個讓妾身刮目相看?!?/br> 這榮公子,脫去了上世的一些怪毛病,現在是越發(fā)厲害得緊了。 魏瑾榮聞言笑了起來,笑望向了兄長。 魏瑾泓輕瞥了賴云煙一眼,即轉眼看向魏瑾榮對上他的視線平靜地問,“什么事?” “銀子的事,”魏瑾榮坦陳地道,自動忽視了此時他家嫂子嘴邊眼里掛著的諷刺,“剛衛(wèi)探來報,北方程候公爺已應我等要求,今年出來的米糧給我府四成,只是……” 說著,他遲疑了一下。 “只是如何?”魏瑾泓不緊不慢接話道。 “只是這銀子,程候公說,能不能先交點定金。” “要多少?” “一萬兩白銀?!?/br> “不多?!蔽鸿琅f淡然答道,卻讓賴云煙嘴邊的笑意更是加深。 一萬兩不多?真當宣朝這片土地上到處都有銀子撿了不成! “那……”魏瑾榮看向魏瑾泓征徇問道。 “拿筆墨印章?!蔽鸿磉叺娜朔愿懒艘宦暋?/br> 賴云煙不由抬了眼皮掃了他一眼,過了一會,等魏瑾泓寫了銀數蓋了印讓魏瑾榮去庫房拿時,她就又笑了起來。 不過,嘴間諷意這時也已是減少七分。 不用她的銀錢就好。 魏瑾榮把他這小心眼的族嫂的勢態(tài)看了個清楚,不禁輕搖了一下頭,但轉頭間正好對上族嫂的視線,正想有所掩飾的時候,就看到她笑著撇過了頭,低頭去收他們族兄的私印去了。 “讓丫環(huán)來收就好?!弊迳┦樟擞?,手指沾了一點印泥,他那族兄見狀竟如此說道。 “不礙事。”賴云煙把印給了他身后的翠柏。 翠柏彎腰捧印而下,她迎頭對上了魏瑾榮驚奇至極的眼睛,嘴角笑容不變,眼睛卻是平靜無波。 族兄的私印是交給她管了?魏瑾榮飛快看向了兄長,見族兄眼睛不偏不倚正與他對上,臉色從容平靜,那一刻心中就全然了然于心了。 待他再看向賴云煙時,見她低頭喝茶,長袖已掩了半邊面孔,不知神情如何,他這時也無心再探問過多了,施禮退了下去。 出了門口,他走向等著他的魏瑾澂,兩人并肩走了一段路,等出了修青院,他與魏瑾澂輕道,“小左,往后嫂子之意,不許當面違逆?!?/br> 魏瑾澂聞言微瞇了瞇眼,隨后點了一下頭,道,“弟弟知道了,兄長且放心?!?/br> 別當面?那就是背著就成了。 ** 賴云煙靠椅看書不到半柱香,下人就來門前來報,說是賴家來了貼子,她漫不經心應了一聲,讓人把貼子送了過來,打開沒看內容,直接看往后面,看到落筆之處是賴十娘之母呂氏,隨后才從頭看到尾。 這是呂氏的拜貼,娘家嬸娘的面子,賴云煙是需給的,她讓下人帶了話給賴家的仆人,讓呂氏哪天閑了挑一天日子過來就是,都是自家人,用不著太多講究。 呂氏得了訊,過了三天就帶了賴十娘來了,說不到幾句,賴十娘就又下地陪了罪,賴云煙也都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