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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兩世冤家在線閱讀 - 第53節(jié)

第53節(jié)

    “我嫁進(jìn)之后,他就把她們打發(fā)走了!”?;壅孢@時真是恨得咬了牙,“他也答應(yīng)了我等我生了就打發(fā)了她們走,若不是,若不是……”

    說到這,她嗚嗚地傷心哭了起來,若不是那老虔婆放出了那話,那丫頭早就讓她沉了塘了。

    這下,賴云煙可真是無話可說了,過了一會才道,“你心中有數(shù)就好。”

    這八小姐,心里主意大得很,不比她家中那些甚知三從四德的姐妹,看她哭半天還有力氣咬牙切齒,賴云煙覺得也沒什么好擔(dān)心這個倔姑娘的了。

    她再不濟(jì),還有祝家站在她身后,便是父母不管,祝家祖母也不允許有人打她的老臉,只要不越界,八小姐也不會受什么委屈,也不會有什么奴婢翻身欺辱正室的事發(fā)生。

    有人撐腰的人是有底氣嬌縱放肆的,賴云煙又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臂,憐愛地道,“你好好歇著罷,等孩子生下來,便什么都好了?!?/br>
    ?;壅婵戳四樕蠜]抹脂粉,頭上只戴了幾枝銀釵,一身寡淡的賴云煙一眼,想著她通縣的府里不知多少小妾侍妾搶她的恩愛,心中便也好受了點(diǎn)。

    瑾瑜再讓她傷心,也不過是有兩個丫環(huán)陪著玩耍罷了,哪像那府中,美妾嬌侍聽說都有十位有余了。

    氣過了,想想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孩子魏家想要,那就要罷,不過是個庶子,是個不是她生的孩子,她就不信她拿捏不住這種下賤婢子生出來的東西。

    **

    離開?;壅娴奈莺?,賴云煙覺得祝家人也是太擔(dān)心這嫡長房里出來的嫡女了,?;壅孢€真不是個誰能欺辱的。

    只要她不過份要求,便是和魏瑾瑜,也確是能重修舊好。

    因她去了?;壅婺?,這一夜晚膳時分,魏母的臉色都不太好看。

    膳后,賴云煙出了門,走在前的魏瑾瑜還特地回頭給賴云煙施了一禮,誠心地道,“多謝嫂子前去看望慧真?!?/br>
    賴云煙笑而不語,輕輕頷了下首。

    待出了魏母的院子,一直走于她身側(cè)的男人淡道,“瑾瑜還小?!?/br>
    “您說得是?!辟囋茻熜Φ?。

    看著她嘴角不以為然的笑,魏瑾泓微瞇了瞇眼。

    等回了院子,進(jìn)了書房看了半時辰的書,他傳人叫了人過來問話,得知弟弟剛剛出了他妻子的門,帶了丫環(huán)去水榭臺上賞月后,他的眉頭便緊緊地皺了起來。

    好半晌,尚只有二十歲的年輕者以五十老者的老邁之姿扶著案桌站了起來,他站于原地好一會,嘴間發(fā)出了清亮,但無一絲人氣的聲音,“叫二公子過來見我。”

    ☆、最新更新

    第二日,賴云煙跟著魏瑾泓向魏氏夫婦告辭,魏父神色無異,魏母比平日的話少,看向魏瑾泓的臉色很是沉默。

    這時仆人來告,說二公子一大早去書院了。

    賴云煙心下略轉(zhuǎn)了幾道想了一下,心中頓時啞然失笑。

    上了馬車,馬兒往城門跑,途經(jīng)鬧市,百姓紛紛頓足往他們的馬車看。

    八馬拉著的馬車,整個京城,除了王公,便就只有九大家的馬車有這架勢了。

    這車外,不知多少人艷羨他們的榮華富貴,賴云煙閉著眼睛,嘴角含笑,聽著外頭聽不仔細(xì)的竊竊私語聲。

    待過了鬧市,聲音便靜了下來,城門大開,馬車呼嘯而過,車夫揚(yáng)鞭的聲音響得清脆,前后侍衛(wèi)清道的喝斥聲甚是威武沉著。

    賴云煙伸手拔簾,看著路邊稀落的行人三三兩兩紛紛退避幾步,跪伏在地,無人抬臉。

    馬兒從官道一路馳騁,只看了片刻,賴云煙就放下了布簾,轉(zhuǎn)頭看向魏瑾泓那閉著眼睛,這時顯得冷峻的臉。

    她便無聲地笑了。

    “為何而笑?”閉著眼睛的魏瑾泓似是知道她笑了。

    “子非魚,焉知魚之樂……”賴云煙說到這,放松肩膀靠著護(hù)墊,嘴角嘲諷地翹起,“汝非吾,焉知吾之悲。”

    人吶,總是些艷羨些別人有的自己沒有的,但等那天他們擁有了,他們就會發(fā)現(xiàn)那瓊樓玉宇的天殿里,其實(shí)不干凈得很。

    她與魏瑾泓再活一世,現(xiàn)下看來,不過也是再汲汲于生一世而已,沒有高明到哪里去。

    “那你還笑?”不僅笑,在府中的每天,不是聽人彈琴,就是要去園中走上幾趟,每日晨起夕間都要去花叢中站一會,便是遠(yuǎn)在江南的湖魚,她也定要讓人帶上幾條來,拿著凳子坐于廚房前守著廚娘做。

    她哪來的悲讓人悲。

    魏瑾泓的話讓賴云煙“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自嘲道,“卻也是,我是個來世間享樂的?!?/br>
    就是如此,別人對她太壞了,她就會忍不了。

    說至此,賴云煙側(cè)頭看向旁邊的美男子,笑著接道,“魏大人可比當(dāng)年了解妾身多了?!?/br>
    魏瑾泓睜開眼,看著她帶笑的眼,好一會,他才慢慢地道,“有些話,當(dāng)年你從不跟我說得明白,我猜了很多年,才猜明白。”

    “魏大人言重了,”賴云煙不以為忤道,“當(dāng)年我跟你說得明白,我是個吃不了苦的,但也不是個狼心狗肺的,魏大人不妨想想,事到如今,你已知我是個什么人,可是你今日對我跟當(dāng)年對我的方式有何不同?”

    他知她重情義,輕易不言放棄,當(dāng)年他拿這個困她于魏府,今日又何嘗不是?

    魏瑾泓聞言緊緊地盯住賴云煙的眼,見她明亮的眼睛眨也不眨地回視著他,一會后,他嘴角泛起疏離的淺笑,“不裝了?”

    這世上,幾人能及得上魏大人的沉著穩(wěn)重與厚臉皮?

    賴云煙心中感嘆著,她回過神,也臉不紅心不跳地道,“魏大人在說什么,妾聽不懂?!?/br>
    他裝,她也裝,他們兩人在這方面,倒是殊途同歸,成了一路貨色。

    **

    五月底,魏府再起高潮。

    ?;壅嫔铝艘粋€女孩,并沒有如先前請來的太醫(yī)所說的那樣是個男孩。

    說好的男孩沒了,這下可好,太醫(yī)招牌砸了,祝慧真慘了,因她未生下男丁,便是祝家也只有幾個內(nèi)眷差人送來了些東西,還是從后門送進(jìn)來的。

    因知?;壅媾c婆婆鬧得不愉快,祝家此舉是希望息事寧人,這事魏夫人從魏景仲得了讓她不要落了魏家臉面的話,她對祝家來的人便客氣得很,打發(fā)的賞銀也比平時多。

    但怎么對祝家來的下人是一回事,私下她怎么對?;壅婧萦质橇硪换厥?。

    魏母直接賞了那有孕的丫環(huán)一個小院子養(yǎng)胎,這一舉,就狠狠打了?;壅嬉粋€巴掌。

    賴云煙回了京中魏府,剛?cè)ソo魏母請了安就去看祝慧真,?;壅嬲谖葜性彝?,實(shí)在不像一個剛生下孩子不到三天的人。

    這次,祝慧真未再哭了,賴云煙與她柔聲說話,得來的也只是她冷冷的幾語,沒有幾句,她就下了逐客令。

    賴云煙也不以為意,到了晚上,祝慧真就又請人來向她陪罪,像是回過了點(diǎn)神。

    陪罪的貼身婆子走后,賴云煙無奈地?fù)u了下頭。

    就這么個小姑娘,怕是也得像她當(dāng)年那般在這府里一年一年地過這種日子了,是好是壞,如果撐不住,不是死就是瘋。

    希望她能熬得過去。

    第二日,賴云煙沒事人一般又去看望?;壅?,這次,?;壅娴哪樕藕每戳似饋?,和賴云煙說話也是細(xì)聲細(xì)語,臉上也有些了笑。

    這邊?;壅嬉蛸囋茻煹挠H近心下是有些欣慰的,那廂魏母得知大兒媳去了二兒媳的院中后,她冷笑了一聲,對著屋中的吉婆婆就道,“也是個沒臉沒皮的,都不知她是不是這家的長媳了?!?/br>
    她就沒見過這么不注重臉面的大家閨秀,上趕著貼著別人,不知把她這個當(dāng)婆婆的放在了何處。

    見她薄怒,吉婆婆猶豫了一下,道,“不是說她們以前玩得來嗎?許是……”

    “許是什么?”魏母不耐煩地打斷了她的話,“什么玩得來,她不就是想巴著祝家的岑南王妃不放嗎?”

    吉婆婆見她口氣如此之沖,忙附和道,“可不就是如此。”

    魏母這時冷冷地哼笑了一聲,“那個好歹生得出,她這個生不出的,等再過段時日,我看她怎么跟我交待!”

    吉婆婆這時不敢再答話,又悄悄地退后了一步,躬身站在了她的背后。

    老夫人也是厲害,兩個媳婦嫁進(jìn)來后,沒一個不被她收拾得服服帖帖,比起別人那些娶了出身大的媳婦的夫人,不知風(fēng)光了多少。

    算起來,這幾大家里,也沒幾個人比得起她家夫人來得有福氣,崔家現(xiàn)在就算不如以前了又如何?這九大家出來的賴家嫡大小姐,還有那這兩年甚得圣上恩寵的祝家出來的嫡小姐,一個一個都得在她們夫人面前乖乖俯首。

    這時,吉婆婆想著底下那些丫頭們這月會給她的孝敬銀錢,臉上不禁露出了笑。

    **

    賴云煙在魏府呆的這兩日,魏母對她不冷不熱,讓底下的人足夠知道,她對這兒媳還是客氣有禮的,但她對這大兒媳卻是不甚滿意的。

    一般而言,為了讓婆婆歡心,這時是應(yīng)該送點(diǎn)禮物孝敬孝敬,討好一下婆婆的,但賴云煙這次還是跟以往那幾次那樣吝嗇,一個銅板都沒給出去。

    魏母隱約間也拿著她未有孕這事在敲打她,但她不明說,賴云煙也不搭話,隨她冷言冷語地刺,她自淺淺微笑裝不懂,一句話都不答就是。

    這次為著?;壅娴纳⒆樱囋茻熢谖焊执袅巳?,這時在府中也留了幾日的魏瑾泓便要帶她回通縣。

    臨走他們前去請安,魏母當(dāng)著一大堆奴仆,臉色有點(diǎn)冷地與給她福完禮的賴云煙道,“在府里好好當(dāng)你的家,當(dāng)主母要為夫君做的,想來不用我再提醒,你便也知要如何做了。”

    她那威嚴(yán)冷冽的口氣,聽得賴云煙都在心中為魏母鼓掌,魏母大戰(zhàn)二兒媳大勝,此時的威風(fēng)簡直就直逼王母娘娘了。

    “兒媳知曉了?!辟囋茻煹椭^,忍著沒笑。

    “嗯?!笨此优车臉幼?,魏母心中冷哼了一聲,表面還是淡然地輕應(yīng)了一聲,隨即她轉(zhuǎn)頭朝魏瑾泓柔和地道,“我兒,要是回了翰林院值差,便提前跟娘說一聲,我好讓下人在府中備你愛吃的膳食?!?/br>
    “好?!蔽鸿劬β舆^低頭的賴云煙,輕輕頷首。

    等回了通縣,賴震嚴(yán)就候在魏府,與魏瑾泓聊了一會后,才去了meimei的院子。

    這次他帶了他的四個護(hù)衛(wèi)來,讓他們在meimei的院子周圍都探過回來稟告后,他才對賴云煙明言道,“你是何時與他鬧翻的?”

    “很早?!辟囋茻煱櫭?,問他道,“哥哥為何問了這話?”

    “有人報(bào)我,現(xiàn)在外面有人在頻頻動作,其中有他的一拔?!?/br>
    “他自來用人甚多。”魏瑾泓外面怎會無人,便是前世,也是如此,這沒什么奇怪的。

    兄長查到他的無妨,只要無人能查到她外面的人的蹤跡就行。

    “我問的是,你到底是何時與他鬧翻的?”賴震嚴(yán)陰著臉看著meimei道,他一直覺得他們婚后關(guān)系古怪,壞得莫明。

    他們以前好了那么多年難不成是騙他的?

    他還不覺得他的眼睛以前是瞎的。

    “哥哥,”賴云煙無奈地看向定要問個答案的賴震嚴(yán)的方向,嘴里輕聲地道,“你豈會不知,在家中,有人要我們背后通天的財(cái)勢,在魏家,又有人何償不是?在銀錢面前,我與他之間那點(diǎn)兒女間的小情小愛又算得了什么?!?/br>
    他們都明白,真正支持士家的底氣是什么。

    雖說他們這些人家外人皆道有那風(fēng)骨之氣,可這風(fēng)骨之氣的家族過的日子那全是用金銀堆出來的,精衣美食,奴仆如云的日子可不是那么好維持,這還只是于家,而于族,更是要有那銀子當(dāng)根基,才坐得上勢,維持得了地位。

    賴震嚴(yán)聽到meimei此話,無比諷刺地笑了一聲。

    賴云煙垂頭,看著他手背的青筋一根一根猙獰地跳動,不由在心里輕嘆了口氣。

    “你還這么小,”賴震嚴(yán)說到這,死死地抿著嘴深吸了口氣,笑得無比難看地道,“卻也要過跟我一樣的日子了?!?/br>
    賴云煙伸手拿帕拭了因鼻酸而掉下的水,她看著自己的腿笑道,“這有什么不可的,哥哥能過的,云煙也能過?!?/br>
    前世,就是因她被護(hù)得太好,一旦到了魏家日子生變后,那些從沒想到過的遭遇一來,差點(diǎn)就把她擊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