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過女兒遞來的金條，劉大生放在手中掂了掂，吃驚的道。要是他知道手中的是根金條，指不定嚇的暈了。劉長大生長這么大，家里從來沒有一丁點(diǎn)壓箱底的黃貨。就連結(jié)婚戒指，也不過是借了鄰居的老式銀戒充充門面，過后又還給人家去了。再加上公路邊經(jīng)常有水泥車倒些建筑垃圾，菜場的一些小孩，常常也會在那里撿些廢鐵銅碎之類的東西，拿去賣來換換零花錢。劉瀅撿的這么大塊銅，雖是少見，但也并不是說沒有。

    所以看見這么大一根金條，見識本來就不多的劉大生，腦子里是壓根沒往那方面想。

    沒有留意劉瀅聽到他的話差點(diǎn)沒吐血的樣子，劉大生將金條拿回女兒的手中，繼續(xù)喃喃的吩咐道：“瀅瀅真乖，撿到這么大一根銅塊還會拿給爸爸看。這東西你拿好，下午會有人騎單車來收廢品，你拿這個去賣了，換幾塊錢，自己收著買點(diǎn)吃。”

    說完這些，劉大生還一臉慈祥的拍了拍劉瀅的后腦勺，眼中盡是欣慰之意。

    “爸?！笨纯词种谐恋榈榈慕饤l，聽完爸爸一大堆不著邊際的話，劉瀅黑線無語的哭笑不得?？偹忝靼子芯湓捳f的有多精辟，不怕貨比貨，就怕不認(rèn)貨。爸爸天才的居然將價值不菲的金條當(dāng)成是銅塊就算了，還牛鼻的叫她拿去當(dāng)廢品賣了換幾塊錢當(dāng)零花錢用。

    上帝瑪麗亞，降個雷把她劈暈算了，劉瀅在心底呼天搶地。

    正當(dāng)劉瀅想吼出她手中的不是銅塊，而是金條時，一道黑影剎那間從眼前閃過。等劉瀅再回神時，手中的金條早已不見蹤影。看清是mama拿來了金條時，劉瀅松了口氣，眼尖捕捉到mama眼中一閃而過賊亮的精光。頓時明白mama不同于爸爸，是個識貨的，一眼就看出金條的不同。

    第三十三章 蛇打七寸

    “你們倆個笨蛋，這是金條，哪是什么不值錢的破銅。要是你們敢拿它當(dāng)廢品給賣了，看我不把你們父女倆給活活掐死?！贝Ьo手中的金條，李媚娟恨鐵不成鋼，幾乎是咬牙切齒的怒罵。

    金條?。∧堑弥刀嗌馘X。

    李媚娟偷偷在手中掂了掂，少說也該有個半來斤重，一抹狂喜涌上心頭。本來她正準(zhǔn)備繼續(xù)割菜，突然間看到女兒從懷里拿出的金條，聽到孩子她爸說是銅塊，也就沒怎么在意去查看一翻。不經(jīng)意間，金條在太陽的照射下反射出一道刺眼的光芒，讓李媚娟閃花了眼。這讓李媚娟心底有些疑惑，普通的銅塊哪有這么亮的光，不由自主的留心細(xì)看丈夫手中所謂的‘銅塊’。

    不看不知道，細(xì)看之下讓李媚娟一顆心像熱油里加了冷水，瞬息之間沸騰。天?。∵@哪里是銅塊，分明的貨真價實(shí)的金條。要真是銅塊，誰會吃飽了閑著沒事干，將它煉成這副模樣，活生生就是電視機(jī)里出現(xiàn)的富貴人家壓箱底的金條子。特別是讓她看到金條底下刻的鬼畫符似的字，更讓李媚娟的猜測確定下來。

    等她冷靜下來，想上前看清楚金條，卻聽到丈夫不著調(diào)的話，居然囑咐女兒拿金條當(dāng)廢品去賣了。氣的李媚娟差點(diǎn)沒頭上冒煙，怕女兒真的聽了大生的話，將這稀罕的寶貝拿去給賣了。李媚娟二話不說，飛奔奪下女兒手中的金條。

    “金條？媚娟你不是看錯了?！北黄拮硬唤o面子的這么一吼，劉大生只覺得耳朵有些生疼，半天腦子還是轉(zhuǎn)不過彎來。搖頭晃腦半天，硬是不太相信女兒路邊挖來的大陸貨會是金條。

    看到丈夫笨頭笨腦的傻樣，李媚娟氣的想吐血。回想到她剛剛洪亮的吼聲，李媚娟嚇的心里一緊，眼尖小心的偷偷巡視了一遍。發(fā)現(xiàn)四周在地里忙活的人沒有往她們這邊看，這才放心的長長吁了口氣。狠狠的刮了劉大生一眼，指著金條底下的字，氣急敗壞的咬牙小聲道：“你看這寫的是什么，再仔細(xì)看看，這根東西跟我們平時看的銅鐵有什么不同。要是這塊東西不是金條，我這顆腦袋就給你當(dāng)?shù)首幼?。?/br>
    看著氣的像只噴火龍的mama，劉瀅低下頭偷偷笑了笑。不說話，水靈的雙瞳眨也不眨的注視著爸爸的反應(yīng)，想看看爸爸要是明白過來，自己居然叫她拿金條當(dāng)廢口賣會是什么樣的表情。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滿滿的盡是好奇。

    這就是她的爸爸，關(guān)鍵時刻總會有些轉(zhuǎn)不過彎來，不肯相信明明早是鐵一般的事實(shí)。農(nóng)村人務(wù)實(shí)的思想，也許他并不是不相信眼前的東西，而是不相信他有這個橫財命。

    “咦，還真的是。等等，那不就是說這玩意真的是金條?！眲⒋笊?xì)細(xì)的瞧了瞧妻子所指的地方，連連點(diǎn)頭，再看了看明顯不同于銅器的光澤，眼中閃過一抹異彩。靈光一閃，反應(yīng)過來的劉大生嚇的眼珠子一凸，嘴巴張的都能吞下一顆雞蛋。一臉駭然的瞪著李媚娟手中的金條，手腳發(fā)軟站點(diǎn)沒站穩(wěn)。

    金條，金條！劉大生腦子里嗡嗡嗡的響著這兩個字。

    “千真萬確?！笨隙ǖ狞c(diǎn)點(diǎn)頭，李媚娟樂不可支的笑看著丈夫驚駭?shù)臉幼印?/br>
    “爸爸真笨，虧瀅瀅還第一個拿給爸爸看，一早就跟爸爸說是了不得的寶貝，爸爸居然愣是沒看出來。還說瀅瀅撿的是不值錢的銅塊，讓瀅瀅拿去賣了換零食?！笨赐陸虻膭]一派天真的湊上來，落井下石的對爸爸戲謔道。

    捕捉到女兒眼中一閃而逝的異彩，劉大生心中又是一驚，結(jié)巴的訝然道：“瀅瀅，你知道你撿回來的是金條？”

    “嗯，知道?！币膊徊刂谥瑒]在劉大生的注視下，坦蕩的回道。東西本就是她從金夫人墓xue中得到的零頭，要是連她都不確定這是什么，就白活了那么多年。

    女兒的聰慧他是早有一定的了解，但沒想到除了聰明，女兒的眼見會比他還高。早早就發(fā)現(xiàn)了金條的不同，還懂得急急忙忙的跑來交給他。若有所思的與妻子相視一眼，兩人眼中透出淡淡的復(fù)雜之意。能從路邊挖到這么大一塊金條，那得是多大的氣運(yùn)，加上瀅瀅這丫頭早慧的性子，想來以后必定是有大出息的人。這個猜想讓劉大生挺直了背，有與榮焉的露出驕傲的笑容。

    激動的將女兒一把抱起，劉大生爽朗的暢笑?！盀]瀅真聰明，以后一定是個有出息的，爸爸跟mama以后就指望你了。等九月份一到，瀅瀅就留在這里好好上學(xué)，只要瀅瀅肯用功讀書，爸爸就是砸鍋賣鐵也要供你上完學(xué)業(yè)。至于瀅瀅撿到的這塊金條，可是個了不得的好東西，值上不少錢。爸爸跟mama不貪瀅瀅的東西，先幫你收好，等你大長以后用的著了，爸爸再還給瀅瀅，你說好不好？”

    聽完爸爸出乎意料感性的一段話，劉瀅感動的雙眼泛紅。爸爸不愧是她最敬愛的爸爸，絲毫沒有被突如其來的橫財眼紅，爸爸還是她的好爸爸。只是這并不是她拿出金條的本意，有些不好意思的反抱住爸爸的脖子，急急的反駁道：“爸爸，瀅瀅的東西就是爸爸的東西，爸爸不用幫瀅瀅收著。”

    頓了頓，又繼續(xù)道：“以后不但瀅瀅讀書要用很多很多的錢，就是家里的開支也不少。瀅瀅可不想天天吃青菜白粥，那樣會長不高的。爸爸將這塊金條拿去賣了，換一大筆錢回來，這樣瀅瀅的學(xué)費(fèi)有了著落。爸爸也可以拿這些錢去做生意，不用這么辛苦的種菜賣，天天晚上三更半夜賣菜。一斤菜也不過幾毛錢，除去買農(nóng)藥化肥的錢，壓根掙不了幾個錢，看著瀅瀅都心疼死了?！?/br>
    說到這，劉瀅哽咽的將小腦袋埋進(jìn)劉大生的脖子里。這種日子太苦，若是不改變，爸爸跟mama會因長年累月的面朝黃土背朝天的干活老的快不說，還留下不少暗病。既然改變的機(jī)會就在眼前，無論結(jié)果如何，她都會試著去扭轉(zhuǎn)。

    她相信人定勝天。

    “可是？”被女兒這樣直白的道出，劉大生黝黑的臉不好意思的紅了紅，半響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瀅瀅不用擔(dān)心，爸爸跟mama種菜是掙不了什么大錢，但絕不會餓著一家子。學(xué)費(fèi)的事，只要省省，還是能擠的出來。”收到劉大生焦急的眼神，李媚娟心里是有些不情愿，但最終還是選擇聽從丈夫的意思。放開心胸細(xì)想也是，東西還是留給孩子將來急用，現(xiàn)在辛苦點(diǎn)。等瀅瀅有出息了，還能虧得了她。

    聽剛剛瀅瀅這丫頭的意思，李媚娟心里跟吃了蜜一般，甜著呢。

    好日子還在后頭，誰家不是先苦后甜來著。

    “mama，你怎么也不明白瀅瀅的心思。瀅瀅不用你們幫我留著，等瀅瀅長大了，會掙到比這還多的錢，讓爸爸跟mama住上大房子，一家人都不用為錢煩惱。而且，爸爸，你再好好的看看mama的臉，你忍心mama再天天烈日下忙碌，好好的一張臉，曬的比樹皮還粗糙，比木碳還黑嗎？要是爸爸真的忍心mama受這樣的苦，瀅瀅無話可說。”掙脫爸爸的溫暖的懷抱，蛇打七寸，話鋒一轉(zhuǎn)，劉瀅狠下心直朝劉大生的軟肋下手。

    她還真就不相信，說出這個理由，爸爸還能說的出反駁的話。

    第三十四章 漫天要價

    果然不出劉瀅所料，聽到女兒的話，劉大生下意思的看向李媚娟。捕捉到李媚娟躲避又夾著期待的目光，劉大生愧疚的低下了頭，愣愣的說不出話。是啊！女兒的話說到他心里一直不愿面對的痛處。天天這樣風(fēng)吹日曬的日子他是無所謂，男人可以不在乎面皮。可女人不同，女人一輩子除了貞潔，最看重的就是那張臉。

    注視著媚娟粗糙無光的臉，劉大生知道對不起她。重重的嘆了口氣，無力的妥協(xié)點(diǎn)頭?！皩Σ黄鹈木?，是我疏忽了。瀅瀅，這事爸爸聽你的，你是個好孩子，這么小就懂得心疼父母。不過，瀅瀅不管你性子有多成熟，終究還小，家里掙錢的事還用不著你去cao心。你現(xiàn)在的任務(wù)就是專心讀好書，其它的事等你長大后再想也不遲?！?/br>
    “大生，看你說的是什么話，都是老夫老妻，說什么對不起，不覺得生分嗎？”李媚娟聽到丈夫的道歉嚇了一跳，忍著心里的喜悅，紅著臉?gòu)蛇车呐馈?/br>
    “爸爸，先別管這些，還是趕緊回家將金條給處理好再說。剛剛你跟mama吼的那么大聲，萬一讓有心人聽了去，那可就不妙了?！毖惨曇谎郏吹街車l頻有人往這邊看來，劉瀅心下一驚。立即警惕起來，沒了看戲的心思，小聲的打斷爸爸跟mama的深情對望。

    “錢財迷人心，瀅瀅說的對，媚娟，我們趕緊回家將東西處理好，免得久了生出不必要的事端?！眲]的話點(diǎn)醒了劉大生，瞅見不遠(yuǎn)處同樣在割菜的老鄉(xiāng)，總在不經(jīng)意間偷偷的將視線往這邊掃來。劉大生臉色一沉，果斷的道。

    李媚娟顯然也發(fā)現(xiàn)了異常，二話不說，丟下割了一半的菜，一家三口匆匆回了家。劉瀅畢竟也算是當(dāng)事人，金條還是她撿回來了。劉大生也不準(zhǔn)備隱瞞她，手忙腳亂的從柜子里找出存折，騎著舊破的摩托車，一家三口往市里直奔而去。在h市種菜也有些年頭，劉大生對一些門門道道心里還是有數(shù)的，沒多少功夫，便騎車來到一間正規(guī)的當(dāng)鋪。

    “你好，請問這里可以當(dāng)東西嗎？”cao著不太標(biāo)準(zhǔn)的普通話，劉大生仰頭望著柜臺上的中年男子。語氣輕微，顯得有些局促。

    “你們要當(dāng)什么？”突如其來冒昧的話，讓當(dāng)鋪的掌柜左全福不太高興的抬起頭。門口寫著大大的當(dāng)字，若不能當(dāng)東西，他打開大門做什么生意。精明的厲眼掃了劉大生一家三口一眼，睨眼看到劉瀅時，眼神頓了頓，有些意外這純樸的夫妻倆，居然養(yǎng)的出這么水靈的孩子。注視著劉瀅平靜自若的神色，左全福眼底幕然閃過一抹贊許之色。向來沉著嚴(yán)肅的臉，也因這抹贊許變的柔和開來。

    “是、是這個，您給掌眼看看能值多少。要是價格合意，我們才給當(dāng)。”左右巡視了一圈，沒見著什么異常。打了個眼色，示意妻子將東西拿出來，從李媚娟手中小心翼翼的接過舊布包著的金條，劉大生面有不舍將捂的溫溫的金條交給左全福。

    劉瀅盯著接過金條的左全福眼都不帶眨一下，就怕對方?；猨ian在她眼皮子底下將東西給換了?，F(xiàn)在的社會沒有什么不可能，不多留個心眼，老實(shí)的爸爸跟mama被人給騙了，說不定還會傻傻的幫人家數(shù)錢呢。當(dāng)左全福接過東西，打開一看，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但很快隱逸不見。神色平定的似乎在評估著手中的東西，手捏的緊緊的，可見他對所當(dāng)之物有多重視。

    看他這個表情，就知左全福并未起了不該有的貪婪之意，劉瀅心下驀然一松。緊繃的神經(jīng)柔軟開來，嘴角吟著笑若有似無的眼神在當(dāng)鋪周圍掃視著。意外的讓劉瀅還真的發(fā)現(xiàn)了幾只小老鼠，伏在不遠(yuǎn)處偷偷的往這里探來。留意了一下他們的著裝臉色大變，神色一冷，微微斂下眼簾，水靈靈的雙眸被森寒的戾氣所掩蓋。

    哼，他們果然還是聽到了爸媽的話。只是，真想不到在她印象中應(yīng)該是老實(shí)本分純樸的菜農(nóng)，原來也會受不住誘惑起了不該有的心思。

    人心?。」媸亲罱?jīng)不起考驗(yàn)的東西。

    抿唇譏諷的一笑，腦海中快速的尋找破解之法。思來想去，最終還是決定等回去后再跟爸媽說一聲，早些搬離菜場這個是非之地才是上上之策。這樣一來，推波助瀾也剛好順了她的意思。爸爸就算有心想拖延，也會顧慮著家人的安全。主意一定，劉瀅收回冷厲的目光，專注的看當(dāng)鋪的后續(xù)動作，聽聽能否聽到她所滿意的數(shù)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