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jié)
看到這個情況,林父趕緊開口澄清,說是錢鴻志只是小孩子心性;錢鎮(zhèn)長連忙接過這個梯子,只說自家獨(dú)子寵溺慣了,平素也沒個兄弟姐妹,一下子遇到同年合歲的伙伴,只是想交個朋友認(rèn)識認(rèn)識…… 好一通巴結(jié)闡明,再加上林沫兒在一旁直點(diǎn)頭贊同自家父親的話,蘇占堂這才讓錢鴻志進(jìn)來。 再怎么不甘怨恨,錢鴻志也不敢違逆神通廣大的仙師,所以,他很鄭重的向林沫兒賠禮道歉,然后就僵著臉站到錢鎮(zhèn)長背后去了。 其實(shí)錢鴻志也是倒霉,他本來對林沫兒的印象就不錯,只是被父親訓(xùn)了,難免心情不好,看人便帶了幾分遷怒,說話的語氣自然也好不到哪兒去,偏生就被蘇占堂給聽見了,誤以為他對天靈根的絕世天才無禮,這才施以薄懲。 蘇占堂壓根兒就沒關(guān)注他,在林沫兒面前關(guān)切的詢問了幾句之后,蘇占堂的目光落到一直安安靜靜坐在角落里的葉諾身上。 “這位小道友,不知道怎么稱呼?”蘇占堂溫和的笑道,完全把自己的身份放到葉諾的平輩上。 “我叫葉諾,一諾千金的諾?!比~諾抬頭答了一句。 葉大當(dāng)初興高采烈離去的情景,蘇占堂也是看到了的,他看到葉諾這異于常人的安靜,還以為是被家人拋棄了正在傷心,也體貼的不多言,只是問了問她的名字,又說有事盡管找他幫忙,然后便是把最后的雙胞兄妹帶了過來。 這兩個人剛滿十歲,哥哥叫張?jiān)琺eimei叫張婷婷,這會兒都是一副緊張忐忑的樣子——葉諾注意到,這兄妹兩個的衣服比她的還破,也沒有家人跟著,方才她聽到不遠(yuǎn)處有幾個下人驚訝之下失聲低語,這兄妹二人竟是鎮(zhèn)上的乞丐。 在葉諾看來,這兄妹二人雙目清亮有神,雖然有些緊張,卻并無局促之色,只怕不是簡單的乞丐。 不過,這兄妹二人和葉諾并無關(guān)系,所以她只是一想便丟開不提——這會兒,蘇占堂已經(jīng)走到門外,取出一個靈獸袋來。蘇占堂也是心急,他足足尋到了四個好苗子,此刻竟等不及明天啟程,等林沫兒和父親告別之后,也不顧錢鎮(zhèn)長的殷切挽留,竟是要連夜趕路。 袋口一張,蘇占堂身前便多了一個巨大的影子。 葉諾認(rèn)得,這是二級妖獸,穿云鷹。 雖然只是二級妖獸,可這穿云鷹有個好處,它飛起來快捷平穩(wěn),等閑三級妖獸也追不上它,用來趕路最好不過。 巨大而神駿的穿云鷹引來了一片驚呼,蘇占堂帶著兩個弟子和葉諾五人,直接落到了穿云鷹背上,伴隨著一聲響亮的鷹鳴,穿云鷹振翅而起,直入高空。 秋山鎮(zhèn)距離御獸山并不遠(yuǎn),穿云鷹的速度也快,因此,只不過一個多時辰,一行人便到了。 “蘇師兄回來的倒是很快?。 ?/br> 剛從穿云鷹背上下來,伴隨著一聲很熱絡(luò)的招呼,一道青光落在蘇占堂面前,現(xiàn)出一個壯年漢子,他穿著和蘇占堂同樣的外門長老袍服,笑容滿面。 “哼?!笨吹剿?,蘇占堂的臉色稱不上好,“原來是李師弟,李師弟似乎也是去挑選弟子的吧?回來的倒是比我還早?!?/br> 被稱為李師弟的壯年漢子笑的更開懷了:“僥幸僥幸,小弟在千里開外的姚家山尋到了一位上品風(fēng)靈根的弟子,如今這位弟子已然被彭長老送回本宗去了。不知曉師兄收獲如何?” 聽他這么一講,蘇占堂的臉色不由自主的便陰轉(zhuǎn)多云,笑容遮都遮不?。骸昂媒袔煹苤獣裕瑸樾执舜纬錾揭膊凰憧帐侄?,共尋覓身具靈根者五名,一名下品雜靈根;三名中品上的雙靈根;還有一名,呵呵!”說到這里,蘇占堂更得意了,他指著身邊的林沫兒,帶著幾分與有榮焉的介紹道,“這位林沫兒林小道友,乃是超品的水系天靈根!” 作者有話要說:說一下靈根的設(shè)定。超品——金、木、水、火、土五系的天靈根,在元嬰之前的瓶頸極易度過,但在金丹升元嬰的時候和別的靈根沒有任何區(qū)別。上品——風(fēng)、雷、幻、冰……等等,由雙系靈根異變而來的異靈根,有瓶頸,但平時的修煉速度不在天靈根之下。中品——雙系靈根或單系為主的三、四系靈根。女主今生是以水為主的水木雙靈根,是中品上;轉(zhuǎn)世前是水系為主的水、木、土三系靈根,是中品下。下品——四系或五系雜靈根。 ☆、010 超品! 水系??! 天靈根!?。?/br> 七個字一下子就把本來得意洋洋的李姓男子給砸蒙了,他看看笑容得意萬分的蘇占堂,再看看有些局促的林沫兒,嘴唇有些哆嗦:“師兄說什么?小弟沒聽清……” “這位林小道友,乃是罕見的水系天靈根,超品的資質(zhì)!”蘇占堂的聲音都大了幾分,看著李姓男子震撼難堪的模樣,他快意的笑了幾聲,“若是李師弟并無他事,還請讓開些,為兄要趕緊向門主匯報才是?!?/br> 說完也不待這李姓男子有什么反應(yīng),蘇占堂便帶著人揚(yáng)長而去。 罕見的天靈根驚動了如今御獸山的門主,聽說是門主親自帶著林沫兒前往本宗的。 不過這些事情已經(jīng)和葉諾沒有關(guān)系了。她和錢鴻志、張?jiān)?、張婷婷三人,一進(jìn)入御獸山便被別人領(lǐng)到了專供新進(jìn)弟子居住的凝秀峰中。 葉諾和張?jiān)置靡驗(yàn)殪`根資質(zhì)都很不錯,所以可以居住在凝秀峰頂靈氣最充足的院落,而錢鴻志則被留在山腳的普通居所。 因?yàn)樘K占堂算是回來的比較快的,所以凝秀峰上大部分的院落都空著,葉諾便挑選了一個靠近山泉的小院落。 走進(jìn)里屋,葉諾取出領(lǐng)路弟子分發(fā)給她的儲物袋——是最普通的儲物袋,里面的空間只有一個麻袋大小,也不用什么真氣神識,只要探手就可以用——里面放著三套灰撲撲的道袍,幾十兩金子,還有一本《滄浪訣》。 《滄浪訣》是一本水系的基礎(chǔ)功法,修煉的速度雖然不是很快,但若是用來打基礎(chǔ)還是不錯的,在散修里也是一門很受歡迎的功法。 換言之,這是一本散布很廣、很大眾的功法。 葉諾并不意外,對于一個宗門來說,功法傳承堪稱重中之重,她這樣一個剛上山的小毛孩,能有的修煉就不錯了。 大宗門選擇門人弟子的方法,一般來說大概分為三種。 門內(nèi)的金丹長老乃至元嬰真君若是有了有天分的后代,那是不需要考核直接進(jìn)入宗門的;還有就是在宗門所轄的范圍內(nèi),每隔十年或是二十年,分派出弟子選拔有靈根的幼童和少年進(jìn)行收錄;最后才是每隔數(shù)十年才會有一次的、從散修中選拔人才。 很顯然,通過前兩種方式進(jìn)入宗門的弟子是比較受信任的,只要修為到了就能夠進(jìn)入宗門,最不濟(jì)也能成為外門弟子;可散修就比較郁悶了,誰知道這些散修中是不是有內(nèi)jian?亦或是改頭換面目的不純?所以,散修一律只能成為記名弟子,得有足夠的宗門貢獻(xiàn)度才能換取自己需要的物品。而且,提供給散修的功法,一般都是一些并不罕見的大路貨。 葉諾如今剛?cè)腴T就得到了《滄浪訣》這樣在散修中都堪稱上品的修煉功法,著實(shí)是沾了出身的光。 六歲多的女孩兒,又是山門直轄,身家清白資質(zhì)良好,這樣的弟子哪個宗門會不重視? 對了,好像還要去上課? 想起領(lǐng)路弟子吩咐的,每日上午要去半山腰處聽課識字,葉諾就有些無語。不過為了不露破綻,她還得乖乖的前去。本來就是嘛,這次收入山門的都是一些歲數(shù)不大的孩子,富家出身的自然好說,貧家子弟可去哪里認(rèn)字呢?不識字,便是有上乘功法在手也等于白搭。 這里的院落明顯已經(jīng)被整理過,干凈清潔,屋里的火爐燒得很旺。 葉諾燒了些水,沐浴之后換上了道袍——略有些寬大,不過不礙事,葉諾剛把半干的頭發(fā)挽起來,院外就傳來了敲門聲。 “葉諾meimei,你在不在?”清脆的嗓音聽著很是陌生,葉諾有些疑惑,會是誰呢? 過去打開門一看,門外站在一個同樣身穿灰色道袍的女孩子,似乎有些眼熟。 看出了葉諾的疑惑,那個女孩子笑了起來,笑臉圓圓的很是可愛:“你不認(rèn)識我啦?我是張婷婷呀!葉諾meimei,宗門里不是給咱們發(fā)了幾十兩金子么?咱們?nèi)ベI些東西吧?我剛打聽了,山門外不遠(yuǎn)就有個鎮(zhèn)子,是門下弟子那些無靈根的后代子嗣居住的,賣什么的都有。咱們只要去跟謝講師說一聲便能去了。” “謝講師?”葉諾繼續(xù)疑問。 “就是給咱們上課的仙師呀?!睆堟面妹佳坶g都帶著喜悅,“我和哥哥剛才見到他了,可平易近人了!他還說來著,讓我和哥哥有什么不懂的就去問呢!” 葉諾想了想,自己現(xiàn)在只有三件道袍可以替換,確實(shí)是需要不少東西,便關(guān)了院門,跟著張婷婷一起去了。 張婷婷的哥哥張?jiān)@會兒也換了衣服,正在前方不遠(yuǎn)處等著。 和張婷婷不同,張?jiān)坪鹾懿粣壅f話,見了葉諾也只是淡淡的拱了拱手,叫了一聲“師妹”便罷了。 一行三人很快便到了半山腰,寬敞高大的講堂很顯眼,張婷婷口中的謝講師此刻就站在講堂前。 “謝講師。”張婷婷拉著葉諾跑到謝講師面前,歡快的笑著,“這就是我跟你說的,和我一起來的葉諾?!?/br> “葉師妹好。”謝講師看上去二十余歲,眉眼間帶著淡淡的笑意,很溫和很親切的模樣,“兩位師妹和張師弟是想要下山的么?只要在天黑之前返回就可以了?!?/br> “是呀,我們剛來,還需要買好些東西呢!”張婷婷很愛說話的樣子,也不用人問就開始嘰嘰咕咕的講個不停——衣服太少啦、連個首飾都沒有啦、院子里太空曠…… 直到張?jiān)荒蜔┑牡闪艘谎郏瑥堟面眠@才吐吐舌頭不開口了。 這兄妹二人,可真不像是乞丐出身——葉諾在被張婷婷拉著下山時,一直都這樣想著。 不過葉諾和他們暫時也沒什么交情,葉諾也沒那么大的好奇心去關(guān)注這些看起來和自己無關(guān)的問題,所以便靜靜的聽著張婷婷在那邊不停的嘰嘰喳喳。 凝秀峰作為入門弟子的居所,本來就在御獸山的外圍,下山之后不久,就到了那個凡人居住的小鎮(zhèn)子。 張婷婷拉著張?jiān)闩艿芥?zhèn)子上去買東西了——葉諾對首飾不感興趣,再加上手里錢財有限,只采買了些必須的用品便罷。 等葉諾買好東西去尋張婷婷時,卻發(fā)現(xiàn)她還在那里為了一支不算太出眾的玉簪子和人討價還價,葉諾不由得無奈一笑,看來還有的等啊! ☆、011 在凝秀峰安頓下來之后,葉諾終于開始修煉了。 過去的六年里,葉諾一直在揣摩《星河真法》的入門部分,所以,盡管沒有修煉,她對《星河真法》卻已經(jīng)熟的不能再熟。 這一日晚間,繁星滿天,葉諾盤坐在院子中央,感受著那無處不在的星光,寧神靜心,開始她第一次的觀想。 《星河真法》講究“星河即我,我即星河”,剛開始修煉便要在識海中觀想出星辰投影。 葉諾算是轉(zhuǎn)世而來,雖然前世的修為不在,神識也被凝界石吸納一空,可她的天生精神力便超出常人許多,因此觀想出星辰投影并不困難。 葉諾也并不想一蹴而就,她今日的目標(biāo),只不過是一顆星辰。 啟明星。 啟明星,又名曉星、太白金星;是晨曦中最亮的一顆星星,它天亮前后出現(xiàn)在東方天際,象征著一天的開始。 葉諾轉(zhuǎn)世而來,在觀想時下意識的便選擇了啟明星,也未嘗不是以此為今生修煉的起始——漫漫修行路,葉諾只想一步一步、踏踏實(shí)實(shí)的走下去。 摒除了繁雜的思緒,葉諾只覺得一片空靈,漸漸的便連那漫天的星光也感受不到了,依稀間周身一片清涼,如水一般,極是舒服。 在葉諾閉目修行的同時,周圍的靈氣輕微的波動起來,在她進(jìn)入空靈之境時,她的周身已經(jīng)彌漫起淡淡的水光,雖不及漫天星輝那般燦爛耀目,卻也清涼剔透,這水光漸漸的變的厚重,直到葉諾的身影被水光遮蔽,若隱若現(xiàn)。 時光緩緩流逝,夜色漸隱,紅日將出。 就在黎明前后,葉諾緩緩睜開雙眼,黑亮的雙瞳凝望著東方天際,仿佛什么都在看,又仿佛什么都沒看到——就在這個時候,一顆明亮的星星映入了葉諾眼底。 啟明星! 葉諾的雙目陡然一亮,像是吸納了漫天的星光一般,璀璨的如同星辰——與此同時,她的識海之內(nèi),一顆亮星從無到有,就如同東方天際那顆啟明星一樣,閃耀奪目。 星河真法第一步,成了! 葉諾起身,感受著體內(nèi)微弱的真氣,微微的笑了——終于,再度開始修煉了呢…… 接下來,葉諾的日子過的平靜而充實(shí)。 每天白天去講堂聽課識字——謝講師并不只教授這些孩童認(rèn)字,他還會給這些剛步入修行之門的少年們講解修煉常識、介紹常見靈藥、靈材、靈礦,他甚至還教這些孩子們世俗武學(xué)。 張婷婷說,她問過謝講師,為什么連世俗武學(xué)都要教。謝講師說,他們這些人中,將來能夠修煉有成的人不多,只怕將來大部分人都要返回家鄉(xiāng),學(xué)了世俗武學(xué)也不失為一條出路。 的確,這一批收上山來的弟子,最終能夠留下的人,真的不多。 山頂?shù)脑郝?,自始至終都只有葉諾和張婷婷兄妹二人,其余的少年,靈根資質(zhì)不夠,只能居住在山腰和山腳。被挑選出的,將近二百個少年,擁有中品靈根的竟然不足三十!像錢鴻志那樣身具下品靈根的占據(jù)了絕大多數(shù)。 這些靈根資質(zhì)不好的少年,別說筑基乃至金丹,就現(xiàn)在來說,他們能夠堅(jiān)持修煉到靈氣入體嗎? 要知道,這些人只能夠在凝秀峰修煉一年時間,一年之后,如果不能達(dá)到煉氣期,便會被遣送回鄉(xiāng)。 葉諾有些悵然,是啊,能踏上修行之路的人,何其稀少——天時地利人和加上機(jī)緣福運(yùn),缺一不可…… 悵然過后,葉諾再度堅(jiān)定起來——論資質(zhì)論毅力,葉諾自認(rèn)不輸于人;有了凝界石和星河真法,機(jī)緣福運(yùn)也不缺乏——修行路上最重要的條件她已經(jīng)擁有,怎能不奮力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