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jié)
把五百塊錢握在手里,她憤憤然甩了一地大鈔,咬著嘴唇,低著頭,像一頭蠻牛似的往門口沖。 誰擋她就頂死誰! 羅正軍還想抓住她說點什么,可被陳邵陽一把拽開。 花梨就頂開大門,沖了出去。 ☆、第 6 章 雖然又做了一筆屈辱的金錢交易,但五百塊錢也解了花梨的燃眉之急。她總算在暑假前把補習(xí)班的費用湊齊了。因為不用再為錢擔(dān)憂,期末考試她發(fā)揮的也不錯,擠進了前二十名,算是給高一劃了一個還算可以的句號。 接下來她就該奮戰(zhàn)暑期,爭取高二能有所進步。 學(xué)習(xí)是她唯一的出路,她是浪費不起的人。 哪知禍不單行福無雙至,她這頭剛?cè)パa習(xí)班繳清了學(xué)費,等著日子一到就去上課。結(jié)果這個暑期教育局接到群眾投訴,決定對全市補習(xí)班展開一次全面清查,整頓治理那些違規(guī)違法的補習(xí)班。 而花梨看中的那個補習(xí)班就因為手續(xù)不全,被市局判定為違規(guī)補習(xí)班,要求整頓停業(yè),全面整改。 所謂全面整改,自然就是要這些補習(xí)班去打通上下關(guān)系,給各部各門的老爺們納貢上繳。 于是補習(xí)班老板一合計,與其出血給老爺們上供,還不如自己卷錢跑路。 這一下,花梨的學(xué)費就全泡了湯。 因為暑假還有零工要打,花梨一點都不知道這事。等時間到了,她收拾課本學(xué)具去上課。結(jié)果等待她的只有緊閉的大門,冷冰冰的鐵鎖和兩張法院的封條。 小丫頭站在大太陽低下,整個人都冰涼冰涼的。 一千八百塊錢打了水漂,補習(xí)課也上不成了,補習(xí)班的老板也跑了,她是血本無歸,一無所有。 這種時候,她也想暈倒了事,最好昏死過去算了,永遠(yuǎn)別醒來。 可惜窮人沒有那個命,日子還要過,她沒有時間去傷感。 忍著悲痛和委屈,她還是得打工賺錢。 損失巨大,她只能更加努力的工作,不然,就更虧了。 在打工的餐廳,她意外碰見了陳邵陽。陳邵陽早就知道補習(xí)班老板卷錢跑了,她血本無歸,所以特意問了幾句。 花梨沒有什么朋友,這件事壓在心頭誰也不說,早已經(jīng)不堪重負(fù)。陳邵陽在她眼里還算是個亦正亦邪的人物,他疑問起來,她就抹著眼淚全說了。 聽完她的哭訴,陳邵陽表示她應(yīng)該去報警。這個案子據(jù)他所知市局已經(jīng)立案了,不止她一個受害者。但如果她不去報案,那么將來破了案,追回了錢,就沒她的份了。 這么一提醒,花梨才醒悟過來,知道自己傻了,竟然打落牙齒和血吞。 可報案就真的能追回錢? 陳邵陽表示能不能破案另說,這手續(xù)總還是要辦好,不然真破案了,豈不是傻眼。如果她一個人不敢去,他可以陪她去?;ɡ娓屑げ槐M。 不過陳邵陽表示自己一個人不夠份量,最好帶著羅正軍一起去。 和羅正軍一起去,花梨是一百個不樂意。但陳邵陽表示,市局大隊長是羅正軍的二舅,有他說話,將來破案了分錢了,她還能排在前面。 為了彌補損失,花梨也只能同意了。 陳邵陽一打電話,羅正軍二話不說就開著車來了。 花梨不解他怎么會有駕照,羅正軍滿不在乎的表示自己就是無照駕駛。反正市局大隊交警他都熟,不怕抓。 看他這幅紈绔子弟草芥人命的樣子,花梨心想人比人,氣死人。 有羅正軍出面,果然在警局他們受到了熱情的招待。警察叔叔很和藹可親的給花梨做了筆錄,說起傷心事,花梨一把鼻涕一把淚,哭的不能自已。最后還是陳邵陽給她簽了筆錄。羅正軍又給二舅打了招呼,表示破案了一定給花梨追回?fù)p失。 羅家二舅也沒多想什么,橫豎大侄子就是這個脾氣,為人俠義。再加上小丫頭長得漂亮,還是同班同學(xué),英雄救美嘛。 雖然還沒有破案,她的一千八百塊也不知能不能追回。但因為這件事,花梨還是對羅正軍有了一點改觀。 可惜羅正軍人一得意,就嘴賤手欠,讓她生氣。 雖然錢財損失令人心痛,但花梨最難過的還是沒法上補習(xí)班。她的成績下降得厲害,再不補補,就全完了。 羅正軍見她愁眉苦臉,就說補習(xí)有什么了不起。那些補習(xí)班再厲害,能比得上陳邵陽厲害?找什么補習(xí)班,直接找陳邵陽不就結(jié)了。 一語驚醒夢中人。可花梨哪敢呀,班長大人不缺錢,就算她拿著金山銀山,也請不動這尊大佛。 陳邵陽倒是不以為然,表示大家同班同學(xué),能幫忙他肯定幫忙。只是他也沒那么厲害,平時其實也是要上補習(xí)班的。不過每周六下午到晚上都有空,如果花梨不嫌棄,這段時間他可以給她補補課。 這簡直讓花梨喜出望外,感覺自己是時來運轉(zhuǎn)。 可陳邵陽這樣的貴公子,她哪里敢把他請回自己的出租屋去補課。就算他不嫌棄,她也沒這個臉。 羅正軍表示這不成問題,他家在市區(qū)有一個小房子,平時就給他玩的,可以借給兩人補課。 又要去羅正軍的家?還是沒有大人的地方,花梨可不敢。 但不去,就沒地方補課。不補課,她的學(xué)業(yè)怎么辦? 為了學(xué)業(yè),她心一橫,也只能答應(yīng)下來。不管怎么說,補課的時候至少還有陳邵陽在。 不過她可不想白占這兩人的便宜,表示要給他們補償。 羅正軍又嘴賤,說她就是個窮酸,有個屁錢給他們。何況,他們也不差錢。 不拿錢,花梨就覺得心不安?,F(xiàn)在欠著,將來怎么還還不知道。 羅正軍表示,那屋子都沒人收拾,要不她給他收拾屋子,就當(dāng)是借地方的費用了。至于陳邵陽,則表示自己最近正要追別的學(xué)校一個女孩子,想做一瓶幸運星??伤麤]時間做這個,要不花梨就幫他疊一千個幸運星,算是交換。 花梨知道這樣的交易她是占便宜了,心里很是感激,就答應(yīng)下來。 第一個周六很快就到,花梨結(jié)束了打工就帶著課本和筆記本坐公車去羅正軍在市區(qū)的小房子。 結(jié)果到了才知道,人家嘴里的小房子那也是一間六十多平米的套房,還在市中心鬧市區(qū)的高層,寸金寸土。 高檔地方總是有負(fù)責(zé)任的保安,她登記入內(nèi),坐電梯上去,在門口碰到了陳邵陽。 陳邵陽揚了揚手里的鑰匙,表示羅正軍還沒回來,他帶她進去。 進了門,花梨又大開了眼界。 羅正軍家的別墅是豪華,而這套小房子則是時尚。 屋子又漂亮又整齊,哪里需要她收拾。 等陳邵陽帶她進了臥室,她總算知道需要收拾什么了。臥室里一團糟,衣服被子扔得到處都是,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屋子里有怪獸打架呢。 想不到羅正軍這么邋遢,花梨嘟著嘴,先把窗戶打開,給房間透氣。 陳邵陽指指隔壁的書房,表示自己在那兒等她。 花梨點點頭,加快手腳收拾起來。 她在地上撿到了一條男用內(nèi)褲,還有一條女用內(nèi)褲。這讓單純的她一下漲紅了臉,暗罵羅正軍無恥。 不過這也是人家的私事,她管不著。 捏著鼻子把這些東西全扔進洗衣機里,她收拾好屋子,就趕緊去小書房里。陳邵陽已經(jīng)擺開了場面,正等著她。 因為對她情況不是很了解,所以陳邵陽帶了一套習(xí)題過來,給她一堂課的時間去做,做完了分析總結(jié)。 花梨是那種很用功的學(xué)生,拿到試題就全身心投入進去,仿佛自己就在課堂上。 她做題做得如癡如醉,壓根不知道羅正軍已經(jīng)悄無聲息的回來。推開書房就看到陳邵陽在旁邊自顧自看書,而花梨則趴在桌上使勁做題。 他對學(xué)習(xí)沒興趣,朝陳邵陽打了個招呼就自顧自去洗澡換衣服。 洗衣機隆隆的響,四十五分鐘正好洗完,就滴滴滴的叫起來。這邊花梨做習(xí)題的時間也到了,陳邵陽起身收走了試卷。試卷后面的大題幾乎全空著,他就皺了皺眉。 花梨心里挺難過,覺得自己又在班長面前丟臉了。但這試卷真的挺難,比學(xué)校里的難多了。 原來尖子生都做這么高難度的題,她真是差太多了。 好在外面洗衣機響了,她也就趁機朝陳邵陽尷尬的笑了笑,跑出去晾衣服。 羅正軍正好洗完澡出來,光腳赤膊就穿了一條沙灘褲。兩個人都沒留神,差點撞在一起。 他半干半濕,頭發(fā)都在滴水,水珠濺到臉上,花梨情不自禁往后退了一步,結(jié)果惹得羅正軍瞪起眼。 “小窮酸,走路不看道,亂撞什么!” 人家是主人,她是外人,花梨被罵了也只能忍氣吞聲,讓道一邊。 羅正軍擦著頭發(fā)走過,她偷偷看了一眼,感覺很奇怪。 明明大家都是同年人,她還像個小孩子,干癟癟矮墩墩,可人家羅正軍卻已經(jīng)人高馬大,寬肩虎腰,十足大人樣子。 人比人,氣死人! 羅正軍走遠(yuǎn)了,她趕緊跳著腳去浴室里拿臟衣服。結(jié)果走進去一看,浴室里是一團糟,水漫金山。 沒得辦法,她只好又在里面奮戰(zhàn),把里里外外都擦了一個干干凈凈??蛇@么一忙,她自己就出了一身汗。 她又沒有毛巾,只好掬水潑了潑臉,抽餐巾紙擦了擦就算了事。 等把衣服全晾起,再回到小書房,已經(jīng)是半個多小時以后了。 讓陳邵陽這么等著,她是挺不好意思的。好在陳邵陽倒是善解人意,自己拿了習(xí)題來做,并沒有浪費時間。等她回來了,就招呼她坐下,準(zhǔn)備給她分析剛才的試卷。 她剛坐下就發(fā)現(xiàn)書房小沙發(fā)里躺著羅正軍,好好的旁邊就是臥室,想不通他干嘛自己勉強自己,硬塞在這小沙發(fā)里和他們擠。 羅正軍原本閉著眼裝睡,察覺到她的目光,就懶洋洋的解釋。 “臥室空調(diào)壞了,所以來這兒擠擠?!?/br> 這借口堪稱拙劣,不過這是他的地盤,他愛在哪兒就在哪兒,花梨懶得管。 批改了試卷之后,陳邵陽發(fā)現(xiàn)花梨的基礎(chǔ)還是比較好的,只是對題型不開竅。有些題目這個樣子她會做,變個樣子她就不認(rèn)識了。 針對她這種情況,他就特別要給她講講后面那些變形題。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陳邵陽一開講,花梨就聽得入了迷。 沒想到題型原來還可以這樣解,沒想到這道題竟然有那么多變形,沒想到后面的大題原來并不難。 她聽得認(rèn)真,聽得入迷,做題做到忘我。漸漸感覺這房間是越來越大,別說羅正軍,就連陳邵陽都變成了機械音。屋子成了浩瀚的題海,她在其中盡情暢游。 但對陳邵陽和羅正軍來說,這屋子是越來越小。她剛才出了汗,雖然洗了一把臉,但衣服已經(jīng)濕透,身上還帶著汗。到了書房里被空調(diào)風(fēng)一吹,她的氣味就彌散開來,占據(jù)整個屋子。他們兩個是怎么都躲不開。 陳邵陽一貫覺得汗味不好聞,但花梨的汗味卻不一樣。當(dāng)然這味道絕對不是什么花香,但也不是臭,總之他并不討厭,而且還覺得挺好聞。可他是有心里潔癖的,喜歡聞汗味總覺得不好。但她的氣息彌散在房間的每一寸地方,一個勁往他鼻子里鉆,想躲都躲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