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jié)
沐容姬朝著水面望了一眼,微微一笑:“寶妃娘娘,這湖里還有魚呢?!?/br> “恩?!毖绨搀薇鞠胍粋€人待一會兒就走,沒想到半路殺出一個沐容姬,好像有什么話要對她說卻一直打啞謎。 沐容姬見宴安筠不欲與她多言的樣子,忽然道:“寶妃娘娘這些日子頗為受寵,可曾想過萬一哪天皇上的心跑到新人哪里去,寶妃娘娘如何自處?” “這個好像是本宮自己的事吧,與沐容姬何干?” 宴安筠面色冷了起來,聽了這番話,不管沐容姬說這話的目的是什么她已經(jīng)不想知道了。她現(xiàn)在是寶妃而不是曾經(jīng)那個良儀,沐容姬又是以什么身份來與她說這種話的?倘若對面是容妃是靜妃是嫻妃她都不會有這種反應(yīng),可現(xiàn)在對面是沐容姬,那可就大大的不同了。 沐容姬的心太大了,總是把自己的身份想象的能睥睨任何人。對于這樣拎不清的宮妃,宴安筠只想說:真不想理你?。?/br> “寶妃娘娘難道不想要一個盟友么?”沐容姬見她要走,連忙在身后問道。 宴安筠淺笑著回頭:“當(dāng)時端木小主也曾這樣問過本宮,本宮當(dāng)時回絕了她,現(xiàn)在……本宮同樣回絕于你。本宮不需要盟友?!被噬现挥幸粋€,她憑什么要結(jié)個不安分盟友、把皇上分給她一半? 皇上又不是食物,可以分食。想到那人一刻未盡的溫柔,宴安筠腳步頓了頓?;噬?,也是個有血有rou的人呢。不是游戲中的一組數(shù)據(jù)、不是攻略的目標(biāo),這樣一個人放在身邊、即便再難以融化的寒冰恐怕最后也會變成一池春水吧。 宴安筠這般想著的時候,身子卻猛地被人撞了一下,她正要穩(wěn)住的時候,懷中卻又沖進(jìn)一個人、給她不穩(wěn)的身子更加重了一份重量…… 她腳步一亂,與懷中之人一同狠狠地落入湖中。 “嗶”的一聲響,湖水向上飛濺。 ☆、第五十三章 “主子,主子……” 鹿兒原本正站在宴安筠的身旁,宴安筠被人撞下去的時候她反應(yīng)迅速的伸出手,只是卻沒有抓住她的衣袖,鹿兒一驚之下差點(diǎn)哭出來,“來人啊,主子掉進(jìn)去了……快來救救主子……” 只是這道聲音顯然不如淑妃的聲音有震懾力,只見淑妃一臉驚恐的看著湖面,猛地轉(zhuǎn)過身大喊道:“快來人!大皇子掉下去了!若是大皇子有什么事本宮唯你們是問!” 淑妃眼中閃過一道寒光,她的大皇子三番兩次的被人暗害,這是真不把她當(dāng)側(cè)一品的宮妃看待了?這些個個賤人、皇上不會放過他們的! 宴安筠被推入水中后被冷的打了一個寒戰(zhàn)。湖水不比岸上,冰冷的水流從她衣領(lǐng)處流進(jìn)衣衫內(nèi),她兩手滑動著向上。然而就在此時,系腰的綢緞被一雙小手緊緊握住,拖得她下墜了一下。宴安筠愕然看去,只見大皇子的小手正緊握著她腰間綢緞,口中被灌了好多水。 宴安筠想也沒想就把他抱在懷里,隨著自己的頻率拉著他一起向上。 不管大皇子是誰的孩子,可也總歸是個孩子。 生活在宮里本就不容易,他又年紀(jì)這么小,倘若此時不救,宴安筠對不起自己的良心……也許她真的不是一個宮斗合格的宮妃。 湖面上看不清晰,可是一落到湖水下面卻能感覺到暗流沖擊,宴安筠咬咬牙,趁著最后一口氣努力的將大皇子推在岸上。 岸上的眾人只見另一處的岸邊突然冒出一兩個人影,看不清晰。 鹿兒慌忙跑過去,見是自家主子,正要大喊一聲主子,卻驚恐的發(fā)現(xiàn)主子只推了大皇子上岸,自己卻從水面慢慢滑了下去。 “大皇子……” 淑妃也看到了大皇子被寶妃退了上來,連忙跑過去抱住大皇子,這個六七歲的小孩被灌了好幾口湖水,已經(jīng)有些昏迷,口中還不時溢出些水,淑妃兇狠的看著身后的宮女:“還不快去叫御醫(yī)?!都呆在這里做什么?!” 鹿兒急切的看著水面:“這里有沒有會水的,下去救救寶妃娘娘啊!” 見沒人站出來,鹿兒快步跑到岸邊,閉了閉眼忽然深吸了一口氣、這就要跳下去的樣子。 沐容姬隱在眾人身后冷笑一聲,亂吧,越亂越好。 遠(yuǎn)處一道黑色的身影在眾人驚異的眼神中倏地一下栽入水中,水面濺起更大一朵水花,鹿兒被淋了一身水,眼中卻猛地一亮:“快、快救我主子!” 這黑色人影顯然是為了來救宴安筠的,投入水中的時候一把撈起昏迷的人影便倏忽而出,水花猛地漲到一人高,這人臉上一身黑衣、帶著面具,自是匆匆看了鹿兒一眼便將宴安筠放在她身旁。 鹿兒連忙蹲下,看著閉著眼的主子,擔(dān)心的搖了搖她的手臂:“主子,主子醒醒……” 與此同時,這里的消息飛速的傳往朝堂上,安德禮站在紹宣帝的龍椅旁昂著胸抬著下巴,手中抱著拂塵,一切的形象都很符合皇上身邊老資歷的公公形象,小門處一個藍(lán)衣小太監(jiān)對著安德禮招了招手。 安德禮斜瞄他一眼,不疾不徐的走過去,走到小門外才悄聲問道:“什么事?” “安公公,大皇子和寶妃娘娘在臨風(fēng)湖落水了……”小太監(jiān)正要接著說后面的,安德禮卻面色一變,連忙快步走到紹宣帝跟前,躬□子語速加快道::“皇上,寶妃娘娘和大皇子在臨風(fēng)湖落水了。” 紹宣帝臉色驟然一變,騰地一下站起身子,冷聲道:“眾卿既然無事,那邊先退朝吧?!?/br> 下首中央正在匯報奏折的財務(wù)大臣尷尬的頓了頓,額前冒汗……皇上您哪里看出無事來的?他可剛開始匯報呢……難道皇上不想聽他回報了? 這財務(wù)大臣僵著臉抬頭一瞧,只見龍椅上早沒了皇上的身影,安德禮連忙跑過來小聲道:“宮里邊出事了,皇上急著去處理,各位大人今日還是回去吧,有什么急事,明日再來給皇上匯報。” 一聽此言,眾大臣才恍然大悟,原來是后宮的問題。能讓皇上這么著急的……莫不是哪位得寵的宮妃斃了吧? …… 穿過回廊,紹宣帝陰沉的臉幾乎能滴出墨汁來,“到底情況怎么樣?” “寶妃娘娘會水,只是把大皇子推上岸后就體力不支……”影衛(wèi)從旁邊閃出來,正要往下說,卻突然發(fā)現(xiàn)自家皇上氣息一提,腳步一點(diǎn)便運(yùn)氣輕功從宮殿的屋頂徑直向著臨風(fēng)湖那邊飛去,一身龍袍的帝王此時什么都不想再聽了。 他腦海中就回蕩著一句話—— 寶妃體力不支……體力不支……這意味著他的寶兒…… 紹宣帝心中暗恨,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全然忘記了自己曾派遣影衛(wèi)保護(hù)在寶妃身邊,他不敢去想象……臨風(fēng)湖湖面平靜,紹宣帝腳尖輕點(diǎn)幾下便踏水而來,見到岸邊昏迷不醒的宴安筠、心中戾氣升騰。 他的女人、竟是又遇險了! 紹宣帝低□子,將仁寶在懷里,入手是一片濕滑,懷中的人臉色蒼白,就如中箭的那次一般,好像不會再睜開第二眼。 紹宣帝冷冷的掃過眾人一眼,遇上他視線的宮妃都不由得低下頭,他緊了緊懷中之人寒聲道:“這件事朕會一查到底,參與的、朕一個都不會放過!”后宮,真的需要大清洗一番了,否則他都不敢保證寶兒的安全。 鹿兒眼眶微濕的低下頭,卻猛然從主子方才躺著的地上看見一灘愛愛的血跡,她捂著嘴驚呼一聲,指著這攤血跡忽然倒退一步。 這時候臨風(fēng)湖亭子里的眾人都看向這塊地,紹宣帝的目光也淡淡的掃過來,卻猛地瞳孔一縮,他看緩緩地將攬?jiān)趯氬H的手張開,上面正沾了滿手的血跡、是寶妃的血……紹宣帝身子輕微的晃了晃,啞著嗓子開口道:“你家主子、往常是幾時的月事……” “是、是每個月第五日?!甭箖貉劭艉鋈患t了,“主子是不是……” 每個月第五日……而今日是這個月的第七日,今日是第七日! 紹宣帝閉上眼,再睜開時卻已然平靜。他眼眶微紅,淡淡的看向在場的宮妃,語氣平靜,卻隱隱有一絲恨意:“你們、通通都給朕滾回去閉門、思過?!?/br> 說罷,他抱著懷里的人大步走出眾人的視線,鹿兒抹了把眼淚,也緊跑著跟了過去。 主子這樣……是不是丟了一個孩子…… “皇上……”迎面里安德禮目瞪口呆的看著紹宣帝抱著寶妃娘娘進(jìn)了養(yǎng)心殿,紹宣帝走近殿中直接吩咐養(yǎng)心殿的影衛(wèi):“給朕去把王如柏綁來,若是一炷香的時間還不到,提頭來見。!” “是?!庇靶l(wèi)一個閃身消失在殿內(nèi)。 紹宣帝接過安德禮遞來的綢巾,小心的將懷中之人放在床上,安德禮小心翼翼的退出殿門。 紹宣帝手指撫過宴安筠蒼白的臉,幾乎全身都在顫抖,倘若不是因?yàn)榫人暮⒆?,她怎么會在水中待了那么長時間……甚至就連他們期待已久的孩子也……一念到此,紹宣帝的心中就不由得發(fā)痛,就算是淑妃的孩子沒了,他也不想寶妃出事…… 這個孩子才是他期待已久的! 紹宣帝的手慢慢覆上女人的小腹,感受到上面?zhèn)鱽淼慕z絲寒意,眼中閃過一抹柔情,他吻一吻她的櫻唇,“寶兒,都是朕的錯,別怕,朕會讓那些人、付出代價……” 作者有話要說:v艾瑪,都放心吧,寶妃沒事。咱不虐女主。 【二更在晚上十點(diǎn)前】 大愛土豪么么噠~~~~erica扔了一個地雷投擲時間:2013102001:34:58 ☆、五十四章 待鹿兒等一眾宮女將宴安筠收拾好,紹宣帝掀開簾子走進(jìn)去,入目則是鹿兒手中溫水盆中的紅色,室內(nèi)的窗都關(guān)著,陰影落在鹿兒的臉上,她咬著唇,下唇印有深深的一道白印:“主子她……流了好多血?!?/br> “朕知道了?!?/br> 紹宣帝看向床上面容安詳?shù)乃仯闹械男奶酆蛢?nèi)疚感愈發(fā)加深,他坐在床邊,“你們出去吧?!?/br> “是?!?/br> 鹿兒和其余幾名宮女行了一禮便走出去,迎面碰上了王太醫(yī)。 王如柏探頭探腦的往里面瞅了兩眼,唏噓道:“這屋里……不會又是寶妃娘娘吧?” “王太醫(yī),皇上正在里面等著您,您快去看看我家主子?!甭箖悍畔率种械呐枳?連忙把王如柏推進(jìn)去。 “哎……慢點(diǎn)慢點(diǎn)……” 王如柏嘆了一口氣掀開簾子,看鹿兒姑娘這語氣,肯定就是寶妃娘娘無疑了……要說這寶妃娘娘還真是個多災(zāi)多難的體質(zhì),怎么剛中了那么嚴(yán)重的箭傷就又出事了? 小心翼翼看了看面無表情的帝王,王如柏緊著將寶妃娘娘的玉手枕在脈診上,他閉上眼開始細(xì)心的診起脈來,只是這一診、便是許久……看樣子這寶妃娘娘理應(yīng)是“傷的不輕”或“病的不輕”,怎么他這診脈診出來的就是一個風(fēng)寒入體、月事失調(diào)……只是著涼了呢?一個小小風(fēng)寒、至于一個個的都這么緊張么? 在紹宣帝臉色愈發(fā)變黑的時候,王如柏忽然睜開眼睛,他沉吟一下組織了一番語言,想要告訴紹宣帝寶妃娘娘并無大礙,“皇上……” 哪料到紹宣帝揮揮手止住了他的話,臉色痛苦,一雙陰寒的眸子卻緊緊盯住他:“朕不想聽結(jié)果,你現(xiàn)在去給朕開藥,務(wù)必要讓寶妃盡快好起來。還有寶妃失了孩子、這件事、誰都不準(zhǔn)傳出去、更不能讓寶妃自己知道,聽到了沒有?!” 他不能讓寶兒知道……他們期待已久的孩子已經(jīng)失去了,這種痛苦、他一個人承受就好了,寶兒她什么都不知道,那就讓她以后不要知道、永遠(yuǎn)快快樂樂的。 王如柏哆嗦了一下,跪倒在地:“微臣明白?!彼降资裁磿r候說了寶妃娘娘“失了孩子”了?皇上……這是要他做假證??王太醫(yī)心思急轉(zhuǎn),他也是活了這么多年了,自然深諳為臣要旨、也更聰明些,或者……皇上、只是需要一個借口用來敲打一下后宮? 王太醫(yī)自以為自己猜對了,于是連忙做出沉痛的表情,拱拱手道:“皇上放心,臣一定不會讓寶妃娘娘小產(chǎn)之事傳到寶妃娘娘耳中的……”他的責(zé)任貌似很重大啊,首先要把消息傳到各宮娘娘耳中為皇上做假證、之后還要保證這消息不能傳到寶妃娘娘這里……看來皇上是瞞著寶妃娘娘做的決定。 罷了罷了,這些個小年輕的事兒誰知道呢,身為皇上的臣子、他只要做好自己分內(nèi)之事就得了。 王太醫(yī)完全不知道自己理解錯了皇上的意思,卻也不知就是他口中說的假證“寶妃娘娘小產(chǎn)”停在紹宣帝耳中猶如打破了最后一班防線,紹宣帝臉色陰沉,傷疤一再被提起……是個人都會心情不好! “還不快去!” “是、是,臣馬上去?!蓖跆t(yī)屁顛屁顛的退出去,臉上還是那副沉痛的表情。 鹿兒見狀忙跑過來,仔細(xì)瞧了瞧他的臉色,忽然紅著眼圈捂著嘴道:“主子她……” “唉,你家主子真是可惜了,本來明年有可能添個小皇子的……” 王如柏似模似樣的惋嘆一聲,一副過來人的樣子拍了拍鹿兒的肩膀,“放心吧,你家主子還會再有的?!?/br> 還會再有…… 那也是彌補(bǔ)不了這一個啊…… 鹿兒一想到主子知道這件事后會是什么表情就揪心不已,王太醫(yī)適時的提醒了一句:“哦,對了,皇上說這件事不要告訴你家主子,最好當(dāng)做什么都沒發(fā)生,鹿兒姑娘也不希望你家主子以淚洗面吧?” “唔,唔。”鹿兒抹了兩把淚,哽咽著答應(yīng)。對,不能讓主子知道,主子平日里都有些小迷糊、一定記不得自己的月事是什么時候,到現(xiàn)在肯定也沒發(fā)現(xiàn)自己是有了身孕的。只要不讓主子知道、主子一定不會難過的。 …… 寶妃小產(chǎn)的事,當(dāng)時在臨風(fēng)湖中心小亭的嬪妃都心里有數(shù)了,而當(dāng)王太醫(yī)從皇上養(yǎng)心殿傳出來的確鑿消息后,宮中之人喜有憂。 喜的是寶妃小產(chǎn)了,而憂的則是當(dāng)時在湖心亭中人、難免要被皇上遷怒。 畢竟最近小產(chǎn)的妃子太多了。其余的倒也還罷了,單單是側(cè)一品五個宮妃中就有兩個小產(chǎn)的,前一個是靜妃,后一個是寶妃,這怎能不讓宮中的嬪妃人心惶惶?被暗害的少了兩個身份尊貴的皇嗣,誰知道皇上會不會暴怒不已、來個徹底清查呢? 聚荷宮里。 淑妃舀了一杯茶水,任由身后之人給自己捶著肩膀,停了下首宮女的話,忽然一臉訝然道:“寶妃還真是小產(chǎn)了?” “千真萬確?!蹦菍m女小聲道,“奴婢躲在養(yǎng)心殿殿外,親耳聽到王太醫(yī)這么說的,而且寶妃娘娘身邊那個叫鹿兒的宮女可是哭著出來送王太醫(yī)的……” 淑妃神色一陣變幻,寶妃小產(chǎn)、她不高興是不可能的,只是再怎么說來這寶妃也是為了救她的大皇子才在冷水里待了那么久,如果她落井下石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