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往事

    “你說的是真的嗎？”一個娘子問。

    “可不是，咱們王妃不僅長得漂亮，而且賢惠著了。就是對我們這些下人，可是一點兒架子都沒有?！蓖跗抛訉⒆约旱玫降馁p銀荷包拿出來給大家看，自然豐厚的獎品又引來了大家嘖嘖的贊嘆聲和羨慕。

    “這全是真的，外面?zhèn)髟蹅兺蹂缓?，那都是瞎了眼睛的。要我說，咱們的王妃就是天上仙女下凡也比不上了?！睏钆肿余嵵氐卣f。

    廚房里的人都對這兩位入了王妃眼緣的大廚羨慕不已。

    這股風(fēng)也刮到了惠王府的所有角落里。趙羽嫣聽到了，氣得將屋子里的東西全摔碎了，憑什么那個一無是處的女人得到那么多人的喜歡，那個女人學(xué)習(xí)做菜還不是為了得到王爺?shù)男模睦锸钦嫘臑橥鯛敽?？她忘記了自己也為了引起楚風(fēng)揚的注意而下廚之事了。

    “你確定，王妃讓王婆子和楊胖子進(jìn)院子就是為了學(xué)習(xí)做菜？”偏院里，趙嬤嬤陰沉著臉問從廚房里趕來報信的一個小丫頭。

    “看那兩個廚子的表情應(yīng)該是這樣，不像有假。”木訥的小丫頭此時卻顯出精明的樣子。

    “什么都不要說也不要做，好好盯著，有什么過來稟報。”趙嬤嬤擺擺手說。

    “應(yīng)該無事，不是連楊胖子都叫過去了嗎？再說，莫子晚喜歡做菜那也是明面上的事?！币粋€婆子倒了一杯茶水給趙嬤嬤，細(xì)聲細(xì)語地安慰她。

    “但愿是吧。最近大家都小心點，不要讓人抓了把柄。”趙嬤嬤疲憊地說。

    “嬤嬤，小姐正在發(fā)脾氣，將屋子里的東西都砸碎了?！壁w羽嫣屋子中的一個小丫頭進(jìn)來膽怯地稟報。

    “不用理會她，讓她砸，要是都砸碎了就安穩(wěn)了。”趙嬤嬤冷著臉吩咐，心里真是又氣又急。女兒被自己這些年都寵壞了，一點兒委屈也受不了。

    別的自己都可以順著她，但是唯獨這一件是絕不可能的。

    小丫頭暗淡地離開了，每次趙羽嫣發(fā)脾氣，她們這些在她身邊無辜的下丫頭就倒霉了，成為她的出氣筒。

    “嬤嬤，要不要過去看看小姐？”婆子小聲地問。

    “不用?！壁w嬤嬤嘆息一聲，“真是造孽呀，要不是那個冤家，羽嫣怎么會淪落到如此的地步？我看他早就將我們母女忘記了吧？”說到冤家，趙嬤嬤的語氣像懷春的少女一般，既帶著埋怨又帶著甜蜜。

    “怎么會呢？老爺肯定不會忘了嬤嬤和小姐的。”婆子安慰她。

    “但愿吧?？墒乾F(xiàn)在羽嫣偏偏就對王爺動了心，真是冤家哦?！壁w嬤嬤站起來，到底心疼自己的女兒，帶著身邊那個婆子開始往趙羽嫣的院子走去。

    廚房里所有人的反應(yīng)都在第一時間匯報到了楚風(fēng)揚和莫子晚這邊。

    “怎么會是趙嬤嬤呢？”玉璣子驚呼，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王爺在四歲的時候，皇后就去世了。那些孤獨無助的日子可都是趙嬤嬤在他的身邊安慰王爺，照顧王爺?shù)?。她要是想害王爺?shù)脑?，?yīng)該早就得手了。

    “我什么也沒說，相不相信那是你們自己的事情?！蹦油泶蛑?，翻了一個白眼說。

    夜玄和她打過很多次的交道，知道玉璣子的話觸到她逆鱗了。

    “寧愿信其有，也不放過任何一點兒值得懷疑的地方。”夜玄狠戾地說。

    “事事難料，不能放過任何的蛛絲馬跡。”璇璣也同意這一點兒。

    藍(lán)顏的態(tài)度更堅決，“無事自然好，但是這件事情不能放過了。”

    當(dāng)事人坐在那里卻沒有說什么。

    莫子晚覺得十分無趣，“你們聊，我回去休息了?！彼湫χf。

    楚風(fēng)揚知道她誤會了，“不是的，我只是想到以前很多有疑點的地方。母后去世前，她身邊的人大多都是忠心的，可是母后卻身中劇毒，而且這種劇毒還傳給本王了。如果不是她身邊親近的人，又怎么能有機會了。母后查出中毒后，父皇可是將宮中清理了一遍，而那時候，我記得趙嬤嬤正好獲了母后的恩典，放出宮嫁人去了?！彼f的很慢，想到自己當(dāng)年母后去世后，自己一個小孩子無奈的生活，那是他最無助的時刻，現(xiàn)在說起來心痛還是有的。

    莫子晚也沉默下來了。

    失去皇后的那段時間估計是楚風(fēng)揚過得最艱難的時候，無論皇上怎么偏愛他這個皇子，可是皇后去世的打擊，后宮那些美人的爭搶，朝堂上的風(fēng)云變幻都注定讓他不會將所有的關(guān)愛都留給楚風(fēng)揚。

    趙嬤嬤當(dāng)初無論是出于何種目的，那一絲溫暖對于當(dāng)時的楚風(fēng)揚來講，都是一種安慰，一種精神上的支持吧。

    “用心去查。”楚風(fēng)揚的語氣中帶著某種堅定。

    莫子晚對于這樣的惠王爺心中有了淡淡的心痛。

    藍(lán)顏他們都是跟隨楚風(fēng)揚很久的人，所以，對于他的切身之痛，內(nèi)心感觸還是很深的。但是此時，他們也很無奈，被自己相信的人出賣背叛，換做誰心中也不會好受。幾個人相互對視一眼，“是，屬下會用心調(diào)查的?！辩H鏘有力，就是對楚風(fēng)揚最好的支持。

    晚上的時候，莫子晚躺在床上卻睡不著。

    她側(cè)過身子問楚風(fēng)揚，“能對我說說趙嬤嬤嗎？”

    對敵人知道的越多，了解得越深，說不定就能從中找出一些蛛絲馬跡出來。

    “她是我母后娘家的隨身丫頭，與其說她是母后的丫頭，還不如說是母后最好的朋友和姐妹了。當(dāng)初母后走到哪里都會帶著她，有什么心里話也會和她講。后來母后入宮，她也是主動放下親梅竹馬的表哥，自愿跟隨母后進(jìn)宮的。因為她怕母后在吃人不吐骨頭的皇宮里吃虧了?！背L(fēng)揚的臉色在黑夜中看不清楚，莫子晚卻能清楚地感受到他心中的痛苦和掙扎。

    “母后在宮里遇到過很多事情，也是她親自處理的。到了適婚的年齡，母后不忍心耽擱她，給了她一大批嫁妝，還是放她出宮嫁人去了。她出宮后就嫁給了她的表哥，就在這時候，母后有了我，同時太醫(yī)也診斷出了母后中了劇毒的癥狀。

    父皇為此大怒，將母后宮中所有侍候的人都處死了。可是母后在生下我四年后終于還是熬不住去世了，而我身中劇毒卻無藥可解。

    這時候，趙嬤嬤主動回來，帶著母后給她的牌子親自求到了父皇那兒，原來她的丈夫早就意外去世了，只留下了一個女孩，于是父皇念在她和母后的情義，就讓她進(jìn)了宮照顧專門我。

    再后來我遇到了師父，江湖上有名的俠士，他，曾經(jīng)也喜歡過母后，為了我，師父親自照顧我，并且選了五個孩子一起陪著我長大，直到十六歲那年，我身上的毒幾乎壓不住了，師父竟然選擇犧牲了自己，用他一生的內(nèi)力將我身上的毒壓下去了，我才得以機會活到現(xiàn)在。”楚風(fēng)揚低沉的聲音在這寂靜的黑夜中顯得是那么的落寞和孤寂。

    莫子晚不知不覺伸出手握住了他露在被子外面的大手。

    這是子晚第一次主動接近他，楚風(fēng)揚啞然失笑，他輕輕地用自己大手抓住了莫子晚的小手。

    黑夜中，兩顆跳動的心在慢慢地融合。

    傾訴過后，或許楚風(fēng)揚心中好受些了，他抓住子晚的手漸漸地睡熟了，莫子晚同樣好眠。

    趙嬤嬤既然是楚風(fēng)揚母后身邊的知己，那么自己的母親莫夫人應(yīng)該對她也是很熟悉的。都是熟悉的人，為什么趙嬤嬤對自己卻處處刁難呢？沒有一絲念在故人的份上呢？她和皇后關(guān)系好，不會不了解當(dāng)年皇后和母親之間的關(guān)系。

    莫子晚心中又疑惑起來，事情得不到解決，她當(dāng)然不能就這樣算了。

    “到相府去，請母親過來一趟?！彼愿兰t綾。

    等待中，莫子晚想了很多，手里的書一點兒也看不進(jìn)去。想到昨天晚上楚風(fēng)揚的孤寂，她更加的煩躁起來了。

    “大小姐，夫人和小姐過來了?！睒穻邒邘е诉M(jìn)來。

    “身子骨好清楚了沒有，就這樣到外面來怎么行呢？”莫夫人見到子晚坐在涼亭中，嗔怪說。

    “好著了。娘你就不要擔(dān)心了?！蹦油砣鰦??！敖裉熳屇镞^來，是想請教一些問題。”

    “有什么事情這么急？”莫夫人笑著坐下來問。

    “meimei院子里漂亮，我還是到處看看再說。”莫玲瓏很識趣，準(zhǔn)備將空間留給她們母女。

    “jiejie是自己人，不用回避。學(xué)習(xí)一些，說不準(zhǔn)今后嫁人了，還有些經(jīng)驗?！蹦油聿幌胨?dāng)自己是外人，出口挽留。

    “王府里有什么不妥嗎？”莫夫人脫口而出。

    莫玲瓏也好奇地看著她。

    “有些波折，但是還不確定。所以請娘過來，正好核查一下?！蹦油硪膊浑[瞞。

    朱嬤嬤一聽緊張起來，下意識就準(zhǔn)備給她們把風(fēng)。

    “無須，這個院子中都是我的人，外人進(jìn)不來?！庇屑t綾黃芪這樣的高手在，就是藏在暗處的人也無法接近了。

    “當(dāng)年娘和府里的趙嬤嬤認(rèn)識嗎？”子晚直接問出心中所想。

    “誰是趙嬤嬤？”莫夫人驚訝地問?；屎笕ナ篮螅萃鯛斁捅凰膸煾笌ё吡?，回來后惠王又進(jìn)了軍隊，她作為后院的婦人，和惠王府里的人接觸少之又少，哪里認(rèn)識惠王后院之人呀？

    答案出乎子晚的意料之外?！扒盎屎笊磉呌幸粋€丫頭是她特別信任的人，這個丫頭陪著她進(jìn)宮，后來被皇后放出去嫁人了的那個?！弊油肀M量描述清楚一點兒。

    “奧，原來你說的是趙玉蘭呀?！蹦蛉嘶腥淮笪??！霸趺矗苍谶@兒嗎？”

    “這個人怎么樣？能說說她以前的事情嗎？”子晚盯著莫夫人眼睛認(rèn)著地問。

    子晚的態(tài)度讓莫夫人也緊張起來了，“當(dāng)年的玉蘭長得很漂亮，皇后是當(dāng)她算作姐妹的。她的個性溫婉，處世大方得體，因為是跟在皇后身邊的，所以，就是一些大家閨秀也比不上她?；屎筮M(jìn)宮后，她也主動跟著皇后進(jìn)了宮?？墒亲詈蠡屎篌w諒她，不忍心看著她終老宮中，還是將她放出去嫁人了?！?/br>
    莫夫人講的情況和楚風(fēng)揚說的差不多，沒有其余更多有用的信息。莫子晚皺起了眉頭。

    “不過，老奴覺得她不是安分的主。”朱嬤嬤忽然插言。

    “此話怎講？”莫子晚來了精神。

    “小姐們在一起玩，我們做丫頭的也會在一起聊。那個丫頭曾經(jīng)說過這樣一句話，‘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以谘赞o中對自己那個未婚夫表哥還有很多的不滿，對皇后和小姐也多有羨慕。”朱嬤嬤有些不待見趙嬤嬤。

    山重水復(fù)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莫子晚大喜，作為貴族小姐的皇后和自己的母親當(dāng)然不會想到一個溫婉的丫頭會有那么多的心思，但是作為同級別的丫頭們在一起，觀察的可能更仔細(xì)了。一個人有**有目的，往往會為了達(dá)成心中的**做出一些損人利己的事情。“嬤嬤知不知道她的那個未婚夫是干什么的？”

    “據(jù)說是個教書先生，參加科考好幾次也沒有中上，一直都有些郁郁不得志。不過，他好像對玉蘭那個丫頭很用心的?！敝鞁邒呦萑肓嘶貞浿小?/br>
    “這個趙玉蘭有什么不妥嗎？”莫夫人問。

    “有人給王爺在飯食中下毒。”莫子晚別的什么也沒有說。

    莫玲瓏驚訝地叫了一聲，然后很快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你懷疑她？”莫夫人也吃驚地問瞄了莫玲瓏一眼。

    “有點兒，不過證據(jù)不夠確鑿，還要等一段時間看看。不過，她不待見我?！蹦油砜羁畹纴?。

    “一個小小的下人，那個老貨憑什么不待見大小姐？”朱嬤嬤一聽就不樂意了。子晚在相府和秦府那是大家放在手心中捧著的。難道到了惠王府還要看下人臉色過日子？

    “這樣放任她能行嗎？”莫玲瓏擔(dān)憂地問。

    “這樣的齷蹉事情多的去了。jiejie以后在大宅子中也要學(xué)會忍功才行?！蹦油韺χ鴮λf。

    莫玲瓏看著眼前聰慧的子晚真是感慨萬分，知道子晚一心是為了她好，她羞澀地重重點了頭。

    “有這樣的想法倒是好，不過事情要真是那老貨做的，怎么著也不能饒了她?！苯又蛉说哪樕缓?，語氣也變得凜冽起來了。

    “那是當(dāng)然。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蹦油淼卣f。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莫夫人帶著莫玲瓏就離開了。

    莫子晚也沒有讓朱嬤嬤和自己的母親和趙嬤嬤碰頭的機會。

    她將自己從母親和朱嬤嬤身上得到的消息和楚風(fēng)揚交流了一番。這個消息讓楚風(fēng)揚更是下定決心去好好清查趙嬤嬤一番。

    有了目標(biāo)，惠王府里的暗衛(wèi)查起來就方便多了，沒過多久，藍(lán)顏他們就帶來了新的消息。

    “趙嬤嬤八月出宮嫁給她的未婚夫表哥，來年四月份生下了趙羽嫣?！彼{(lán)顏斬釘截鐵地說?！巴晡逶拢恼煞蛞驗閷W(xué)生宴請，喝醉酒掉入河中淹死了?！毕⒋蠖嗪统L(fēng)揚、莫夫人說的差不多。

    聽到匯報后，楚風(fēng)揚又是久久沒有出聲。

    不過也有收獲，趙羽嫣出生的日子不對，再想想她的丈夫死得也算是蹊蹺。

    “還有其它特別的地方嗎？”莫子晚追問。

    “她身邊的婆子都是她進(jìn)王府后帶進(jìn)來的?！彼{(lán)顏將得來的消息全吐出來了。

    “王爺怎么看？”當(dāng)事人的事情還需要當(dāng)事人去解決，莫子晚盯著楚風(fēng)揚問。她不希望看到前些天那個落寞孤獨的惠王爺，那樣會讓她無端地心痛。

    “繼續(xù)盯著?！背L(fēng)揚淡然地命令。這些天趙嬤嬤給他的打擊已經(jīng)過去了，換而言之的是，他更渴望自己的母親之死是不是也和這個老貨有關(guān)系，還有自己身上這身劇毒是不是也是拜她所賜。

    “是，已經(jīng)安排幾個高手跟著她了，并且盯住了她身邊所有的人?！彼{(lán)顏堅定地說。他平時主要負(fù)責(zé)刺殺之類的事情，像這種暗處監(jiān)視的工作交給他，對于他來說是駕輕就熟的事情，可以說毫無難度。

    “別太大意，讓她察覺了?！蹦油頉鰶龅卣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