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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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涼霜一路跌跌撞撞地往外走,沒有人攔她,廠衛(wèi)們都知道她是誰,知道她和千歲王妃的關(guān)系。 所以,西涼霜便一路走到了虞候侯府之外,這個時候已經(jīng)是深夜了,虞候府身處玄武大街之上,也是個門貴云集之處,尋常就是打更的更夫從這里走過都會被附近權(quán)貴圈養(yǎng)的惡犬們吠上一回,但是今日虞候府邸之中如此這般喧嘩,卻沒有一個人探頭看一眼,連狗都安安靜靜地,仿佛長街瞬間就變成死城。 聽著那院子里傳來一陣陣的凄慘的呼號,西涼霜扶住門楣忍不住一下子就跪了下去,嘔吐了起來:“嘔!” 她到底不過是個不曾見慣殺戮的弱女子,初次殺人,依舊是受不住那樣劇烈的沖擊。 就在她吐得一塌糊涂,只覺得胃部一陣痙攣難受之后,淚珠子就再也忍不住一串串地落下,仿佛徹底地放松,又似痛似悔,似解脫,種種難言滋味讓西涼霜抱著柱子哭得鼻涕眼淚齊流,哪里還有當初那上京才女的清高矜貴的風范。 直到一方雪白的帕子遞了過來。 “哭夠了,便重新站起來,今日你已經(jīng)不再是國公府庶女,也不是擁有十八房小妾的虞候小妻,你已經(jīng)是忠孝報國的慧賢郡主了,不是么?” 女子低柔而涼薄的聲音在西涼霜的頭頂響起,她的聲音有一種金玉質(zhì)地的奇異冰冷之感,掠過耳膜之上,讓西涼霜只感覺仿佛有什么極為冰冷的東西觸碰到自己的心底最軟最痛的那一塊,她瞬間一個激靈,抬頭看向來人。 那人一身靛藍胸口繡飛羽鬼頭的男裝錦袍,袍底繡著同色海水暗金流火龍紋,身后是一頂八人抬的步輦,由戴著慘白沒有五官的鬼面人扛著,不知何時悄無聲息地立在她的身后。 西涼霜愣愣地看著那那人美麗而涼薄面容,那是上位者的冰冷與她從來沒有見過的一面,冰冷的夜風吹拂起她束縛在頭頂?shù)臑鹾谛惆l(fā),那人一身男裝,平肩窄腰,身上有一種夜晚的氣息,超越了性別,就像夜晚強大的、美麗的……鬼神。 她有點目瞪口呆地看著那人。 西涼茉低頭看著她,似笑非笑地勾起了唇角:“怎么了,不認得我了么?” 她伸手用手上的白絹為西涼霜擦去唇角的污漬,淡淡地道:“這般狼狽的模樣,永遠不要再讓第二個人看見了,你已經(jīng)是郡主了?!?/br> 西涼霜莫名其妙臉上一紅,低頭別開臉,窘迫地踉蹌著退開兩步,順手扯下西涼茉手上的帕子,深深呼吸了一口氣,背過身去冷道:“不用你假惺惺的溫柔,咱們不過是銀貨兩清罷了,當初如果不是你把我綁上花轎,我又何來今日之禍!” 西涼茉看著她的背影,也不以為忤,正要說什么,而此時身后有錦衣衛(wèi)的廠衛(wèi)過來為她奉上披風,同時恭敬地道:“督衛(wèi)大人,千歲爺有請?!?/br> 應著官面上的規(guī)矩,西涼茉在穿男裝的時候,便是飛羽督衛(wèi),而不是千歲王妃,所以眾人在這個時候都只會稱呼她為督衛(wèi)大人。 西涼茉讓人給自己披上了披風,微微頷首,隨后轉(zhuǎn)身上輦,只淡淡地留下一句話道:“回國公府邸呆一段時日吧,如今那里對你到底還能算是個不錯的落腳處?!?/br> 隨后她便坐上步輦,抬了手,鬼面衛(wèi)士立刻抬起轎子踏夜風而去。 西涼霜轉(zhuǎn)身的時候,只能見到遠去的身影。 她有些若有所失地看著那空曠的長街,慢慢地拿起手里的帕子看了看,又伸到自己的鼻間聞了聞,不知道為什么,那上面淡淡的不知名的香氣竟然讓她陡然覺得有一種心安的感覺。 連著院子里那些滲人的慘叫聲和濃郁的血腥味似乎都讓她覺得沒有那么心驚rou跳了。 西涼霜看了看手上的帕子,想要往地上扔,但是到底還是沒有扔出去,她輕嘆了一聲,盯著帕子許久,她最終還是將帕子仔細地疊好,然后小心地放入貼身的內(nèi)襟里。 捂住放著帕子的那一處,西涼霜覺得心頭仿佛都安定了一些,卻有些茫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應該這個時候進府,還是直接這么走到國公府去,這樣黑暗的天色…… 而此時,兩個錦衣衛(wèi)忽然過來,恭敬地對著西涼霜一拱手:“郡主,督衛(wèi)大人讓我們護送您回國公府邸,等到后日虞候府邸里面查抄干凈之后,會有人將您院子里的東西都送到您那里去的,若是有什么少了缺了的,您自管知會咱們一聲,在查抄府庫里取就是了!” 西涼霜一愣,隨后心不在焉地低頭‘嗯’了一聲,心中頗有些百味雜陳。 本來,自己最應該怨恨的不是那人么,但是…… 她閉了閉眼,腦海里忽然閃過方才那人長身玉立為她擦去唇角污漬的樣子,她不由悵然地深深地嘆息了一聲。 ——老子是邪惡的好想好想吃掉九爺九爺?shù)膕ao動分界線—— 長風春暖自天上而來,吹進人間萬戶家。 三月第一場春雨過后,天氣依舊仍是寒冷的,而這春寒料峭的上京街頭之中,掛滿了枝頭的嫣紅布條為整個上京增添了一抹暖意。 這是轟動整個上京的婚禮——西狄貞元公主與寧王的姻親締結(jié)。 雖然從去年西狄送來請和書的時候,就已經(jīng)決定要舉辦的婚禮,但是卻因為貞元公主身子不好等種種原因一拖再拖,如今終于在這個春寒料峭的時候舉辦了。 而且更因為兩國的決策者皆到場觀禮,而且同為主婚者而異常的讓周邊國家都異常的關(guān)注,誰都知道這是兩個大陸上最強大的國家締結(jié)盟約的標志,于是都續(xù)送送來了許多奢華名貴的禮物。 場面之盛大幾乎比得上冊封皇后的迎親之禮,吹拉彈唱的鼓樂之聲,再并上十里紅妝,讓京城的百姓們都踴躍地想要看熱鬧,在路兩邊站得滿滿的,爭相目睹俊秀英挺的寧王迎娶西狄第一美人。 不知這一夜,多少心系寧王的閨閣少女們都心碎了。 鼓樂聲依舊喧天,寧王府之中人聲鼎沸。 婚禮進行的非常順利,西狄皇帝百里赫云、天朝的無冕之皇——九千歲都親臨了寧王府,而千歲王妃、飛羽督衛(wèi)則做了個證婚人,這樣的組合,足可見兩國對這一場奢華婚禮的重視。 隨著一聲新娘新郎送入洞房,所有的儀式終于結(jié)束了。 “王妃,您且小心些,這邊地滑,一會子您摔了,奴婢們可吃罪不起呢。”那喜娘們小心翼翼地將這個傳說中荏弱不堪的美艷西狄公主給攙扶進了房內(nèi)。 貞元公主坐下之后,她伸出手擺了擺:“好了,你們都在門外候著吧,本宮……本王妃不喜歡有外人在自己面前這么呆著?!?/br> 那侍女們互看了一眼,又齊齊看向兩個主事的姑姑。 那姑姑點點頭,表示同意。 她們才齊齊地退下。 打發(fā)走了喜娘們,祭香上前去把門窗都關(guān)了起來,隨后走到太平大長公主面前,恭謹?shù)匦辛硕Y:“郡主,她們都走了,房內(nèi)已經(jīng)沒了人?!?/br> 貞元公主隨手揭下了自己的紅色蓋頭,看向另外一邊站著的祭月,淡淡地道:“王爺呢?” 祭月輕聲道:“王爺在前面招呼貴宦百官?!?/br> 貞元公主點點頭:“嗯,都還是自己的人在這里才自在些!” 雖然是她的婚禮,但她卻沒有多少歡喜,只是平靜地接受,這是一場華美的交易,其中滋味,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隨后她輕嘆了一聲,起身走到窗邊坐下,推開窗看向窗外,春日里難得一見的明月如玉盤一般地掛在天邊,月光灑落在寧王府,遠遠還能看見不遠處那宴會上的喧鬧,可謂人聲鼎沸,鮮花著錦,烈火烹油。 但是貞元眉宇間卻莫名地多了一絲落寞與惆悵,她靜靜地坐在窗邊,忽然想,不知道那人是否也在那萬人之中,受著眾人的恭維奉承呢? 應該是的,那樣的男子,如此特別,就像鑲嵌在骷髏鬼骨、地獄之王的王冠上最華美的寶石,無人敢隨意觸碰,卻吸引著所有人的注目。 誰能得了他的青眼,誰能得了他的寸許眷顧,誰能握住他的冰冷指尖? 貞元輕嘆,自嘲地輕笑,總歸不是她。 她甚至沒有想過要拿他的那個天大的秘密去威脅他。 既然不是她能得到的東西,她便不再去想,不再去看。 否則不過徒增痛苦罷了,自幼以來的理智便是這么告訴她的。 求不得這種事情,她早已經(jīng)習慣了。 貞元伸手就要放下窗子,卻忽然覺眼角瞥見了什么東西金光一閃,她敏感地定睛望去,卻見一抹紫色的華美袍角在自己繡樓前后花園假山處一閃。 她放下窗子的手頓住了,隨后轉(zhuǎn)臉看向天空的明月,眸光一閃。 “我要出去一會,你們守好這里,不要讓任何人進來!” 隨后,幾個大宮女們還沒有來得及反應和阻止,就見貞元公主速度極快地將頭上鳳冠一摘,身上華麗的紅袍直接扯脫,中衣外頭套了厚厚的大氅直接從后窗躍了出去。 祭藍、祭月幾個目瞪口呆,面面相覷。 主子,這是——瘋了么?! 這副模樣闖出去,不怕別人看到也就算了,竟然還顯露了連被千歲王妃折騰得時候都強忍一直不肯顯露的武功,若是被人知道了,她隱藏許久的心思豈非都曝光了惹人懷疑? …… 且說這一頭,百里青優(yōu)雅地坐在回廊之上聽著小勝子過來報告他一些事情,正打算交代他一些事情之后,就轉(zhuǎn)回宴會去,他可不放心自己的小狐貍獨自呆在會場,自從他帶著西涼茉到了會場開始,就覺得百里赫云的眼神老往她身上飄。 雖然西涼茉說他神經(jīng)過敏,連小勝子和小連子都婉轉(zhuǎn)地說西狄的陛下除了必要的時候會看過來,尋常時候,根本就沒有多看夫人一眼,但他就是覺得不對。 “唔,這事兒若是真的,那么本座……。”他剛要說什么,卻忽然閉嘴,同時抬手阻止了小勝子要說的話。 小勝子本身功夫也是不輸魅部殺神之人,自然也已經(jīng)聽出了有人的腳步聲,便立刻退到了百里青的身后。 果然,片刻之后,一道穿著大氅的狐皮窈窕身影便出現(xiàn)在他們的視線里。 小勝子看著來人的面容,不由一驚,隨后立刻上前,攔在那人的面前:“寧王妃,您這是要往哪里去?” 貞元看著小勝子,目光又落在了百里青的身上:“我有事要與千歲爺商量,公公請行個方便。” 小勝子眼底閃過一絲不屑,譏誚地道:“王妃,您現(xiàn)在應該呆在繡樓里等候?qū)幫醯拇篑{,而不是在這里,想來是您迷路了,那些下人真真兒該死,等著咱家會好好地收拾他們,只是現(xiàn)在咱家還是先送您回繡樓吧。” 說著比了個請的姿勢。 但是貞元公主動了也沒有動,只是靜靜地看著百里青,再次道:“千歲爺,我只是有話想和您說,并沒有其他任何意思。” 她語氣溫和而堅定。 百里青抬起眼,魅眸幽涼地看了她一眼,隨后方才冷淡地道:“讓她過來吧?!?/br> 小勝子唇角微微一抽,隨后冷哼一聲,讓開了一條路,貞元公主便徑自地走到了百里青面前,抬頭看著他:“千歲爺,我有話想和您單獨說?!?/br> 小勝子看了看百里青的手勢,心中輕蔑地呸了聲——不要臉,上次苦頭沒吃夠呢,等著爺讓你更難堪! 隨后他便退到了遠處。 百里青靠在長廊上,長腿優(yōu)雅地在凳子上交疊,淡漠地道:“怎么,你想要說什么?” 貞元公主走到了他面前,隨后在長廊邊上坐了下去,靜靜地凝望著月光下的人,輕嘆了一口氣,卻沒有說話。 ——老子是腳疼腳疼,希望不要是骨裂的悲催二貨的分界線—— 正如百里青的直覺一樣,自家的小狐貍果然和他最討厭的男人混一塊去了,但這一頭和貞元找上他不一樣,倒真不是百里赫云找上西涼茉的,而是西涼茉去尋的百里赫云。 “陛下?!?/br> 安靜的蓮花池子邊,女子低柔涼薄的聲音在修挺高達的男子身后響起。 百里赫云沒有轉(zhuǎn)身,依舊看著蓮花池,負手而立,平靜地道:“飛羽督衛(wèi)大人也覺得酒宴太過喧囂,所以出來透氣么?” 西涼茉走到他的旁邊,淡淡地道:“不,我是專程出來尋陛下的。” 百里赫云終于微微側(cè)過臉打量起身邊的女子,今日她沒有穿女裝,依舊是一身飛羽督衛(wèi)的衣衫,只是換了比較隆重的織錦禮服,胡服箭袖,束腰長靴,頭戴烏紗輕羽冠讓她顯得異常英氣逼人,宛如貴公子一般,難辨陰陽,別有一番迷人灑脫氣度。 “我發(fā)現(xiàn)飛羽督衛(wèi)大人,還是穿這身衣衫比女裝更合適你一些?!卑倮锖赵坪鋈惠p笑了起來,眸光幽深。 “是么,我也覺得。”西涼茉微微一笑:“在這紅塵俗世間行走,女子原本就極為不易,何況如我這般驚世駭俗,若是穿這女裝時常出現(xiàn)在朝臣面前,只怕眾人都會不舒服?!?/br> “呵?!卑倮锖赵莆⑽⒐戳讼麓浇牵骸澳敲茨慵t妝從此束之高閣好了?!?/br> 西涼茉搖搖頭:“不,在千歲爺面前,我永遠是他的妻子,自然是要做紅妝?!?/br> 百里赫云沒有說話,沉默了一會,淡漠地道:“你出來找我,是有事要說么?” 離開了臘梅山莊之后,他和她見面的不過兩三次而已,她會特異來尋他,必定有事。 西涼茉側(cè)臉,微微一笑:“那是自然,只是,沒有事不能來找您么?” 百里赫云一愣,隨后卻見西涼茉忽然靠了過來,他下意識地微微退了一步,剛說說什么,卻見西涼茉眼底幽冷詭譎光芒一閃,隨后便出手如閃電直接五指成爪扣向他的喉嚨! “你……?!卑倮锖赵粕硇我粍?,眸里寒光頓現(xiàn),瞬間身形后移,西涼茉的手狠狠地便抓在了柱子上,竟然將柱子抓出了五個窟窿。 百里赫云不想她竟然來真的,冷聲怒叱:“你瘋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