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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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默默地握住了韓貴妃。 這默默一握,卻讓韓貴妃一下子就下了決心:“好,我可以選擇幫十六皇子,但是……?!?/br> “但是您的這位俊美情人就要暫時跟侄女兒走一趟了。”西涼茉淡淡地打斷她。 芳官一怔,狐疑地看向她。 而芳官身體的僵硬頓時讓韓貴妃以為他在擔憂,朝著西涼茉怒吼:“你休想,別欺人太甚了,你這賤丫頭逼死本宮meimei的事還沒跟你算賬呢!” 不管是出于任何原因,她都不會讓芳官這么個大把柄交到西涼茉的手上。 何況從小韓二夫人與韓貴妃就相互扶持,姐妹情深,西涼仙曾經(jīng)在她面前一五一十地告了西涼茉的狀,她自然知道西涼茉做了什么。 只是奈何西涼茉身份不同往日,所以才一而再再二三地忍耐著,試圖從別的地方對西涼茉動手。 西涼茉看著她忽然冷笑一聲:“沒錯,貴妃娘娘若是識相點就乖乖合作,否則我那二娘和二meimei一定很樂意在地下等你去團聚,溺斃糞桶的滋味一定不錯!” 有些人跟她廢話根本沒有用。 韓貴妃被西涼茉囂張的話氣得幾乎要吐血,這些年來何曾有人敢這個當面頂撞她,聽到自己meimei死去的慘狀,再加上今日一件件的事逼得她精神幾乎到了極限,立刻跳下床,拿了一個桌子上的粉彩雙耳花瓶就狠狠地朝西涼茉砸去。 芳官心中暗罵她蠢女人,竟然在這個時候惹怒西涼茉那個狠毒的丫頭,她是真不想要命了么。 但是他卻來不及拉住韓貴妃。 那花瓶就這么直直朝西涼茉飛了過去,西涼茉冷眼一瞇正想直接擊破花瓶,卻不知道看見了什么,忽然身子一偏,就讓那花瓶砸到了自己頭上,當然她伸手擋了擋,花瓶自然沒有什么威力的,但是西涼茉應聲一下子倒在了軟塌之上。 韓貴妃沒想到自己竟然能砸到西涼茉,頓時傻了眼,立刻想要走過去看看她是否真的死了。 卻不想忽然殿門外傳來一聲喑啞的怒吼:“韓婉語,你這賤人到底在做什么?!” 韓貴妃對這個帶給她無數(shù)榮華富貴的聲音再熟悉不過,一轉(zhuǎn)臉看見了宣文帝那張陰郁蒼白的臉,頓時如覺得五雷轟頂,一下子就軟倒在了地上。 滿腦子都是,完了,完了,陛下知道了一切了。 她渾身瑟瑟發(fā)抖起來。 而宣文帝走過她旁邊根本沒有看她一眼,只是匆匆地去將西涼茉扶起,看著她額頭上那一抹瘀青,頓時滿眼心疼地道:“茉丫頭,你怎么不躲開呢,你明明就是有武藝的!” 西涼茉看著宣文帝,蒼白地一笑:“貴妃是茉兒的姨母,所謂長者賜不可辭,茉兒怎么能違逆姨母?” 宣文帝攬住西涼茉,長嘆:“你這個傻丫頭??!” 隨后他惡狠狠地瞪著韓貴妃:“你這個毒婦,茉兒是何等的至純至孝的丫頭,你怎么能對她下得去手!” 韓貴妃抖抖索索地,根本說不出話,她只是怨毒地看西涼茉,這個賤丫頭,竟然拿出了那種借口,把會武受傷其實有問題的破綻都堵住了,讓她根本無法反駁。 而且如今她腦子一亂,根本不知道要如何是好,芳官還站在她的后面,皇帝陛下可曾發(fā)現(xiàn)了呢? 芳官早已經(jīng)遠遠地站到了床腳邊,冒充他的執(zhí)事太監(jiān),只是瞧著西涼茉做戲,忍不住垂下眸子暗自冷嘲, 至純至孝? 至為卑鄙無恥才是真的! “陛下不必怪罪姨母,她只是無心的?!蔽鳑鲕钥粗n貴妃,仿佛很是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無心什么,她和韓氏那個賤人都是毒婦,當初韓氏對你就不好,如今這賤人自然與她是一丘之貉!”宣文帝心中不是不對西涼茉有所愧疚的,再加上藍翎夫人已逝,他對西涼茉就更為憐惜了,就是這份憐惜與愧疚,讓他對韓貴妃的行為愈發(fā)的不能容忍,只覺得以前這位美貌寵妃如今看著是哪里都不順眼。 “陛下……我伺候您那么多年,您就是這個么看我的么?”韓貴妃顫抖著想要說什么,卻不知道自己要說什么,只能淚如雨下。 西涼茉那個小賤人怎么就成了皇帝陛下的命根子? 韓貴妃只知道西涼茉或許是皇帝的私生女,但是區(qū)區(qū)一個女兒而已,又能看重到哪里去? 韓二夫人一向心高氣傲,不肯將自己夫君和藍翎夫人之間的生死糾葛告訴過她的這個jiejie,讓韓貴妃一直都以為藍翎夫人不過是個水性楊花,又在宅門斗爭之中輸給了自己meimei的失敗女人而已。 宣文帝冷笑:“知人知面不知心,你這毒婦也不必多費口舌了,念在你韓家向來對朕還算忠心的份上,朕就只削你一等貴妃之位,將為韓妃,以儆效尤!” “陛下,難道臣妾伺候你那么多年,您就一點都不念著情分么,怎么能為了西涼茉那個小賤人……。”韓貴妃對皇帝不是沒有一點子心的,畢竟相處那么多年,就算是條貓狗也都養(yǎng)出了感情,所以越發(fā)地不能接受宣文帝為了西涼茉竟然要削去她的貴妃之位! 讓她從即將一步登天的地方瞬間落在了淑妃和賢妃之下了! “怎么,還不知收斂么?”宣文帝冷笑,除了藍翎夫人之外,所有的女人對他而言不過都是玩物而已,端看誰更對他的胃口。 見著韓貴妃這般模樣,他陰森森地睨著她:“既然你不愿意被削掉貴妃之位,那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從今日起,只要茉兒進宮,你就要為她……。” 他原本想說讓她在西涼茉面前執(zhí)臣禮的,但是目光忽然落在一個描金的夜壺之上,他冷笑一聲:“你就為茉兒伺候夜壺恭桶一個月吧!” 這會子不光是韓貴妃徹底傻住了,連西涼茉都愣了,差點忍不住低笑出聲,好容易才忍耐住了,便輕聲道:“這樣不好……?!?/br> 雖然她很想看著韓貴妃伺候她恭桶夜壺的樣子,但該做的樣子還是要做。 宣文帝沒好氣地擺擺手:“行了,朕的主意已經(jīng)定了!” 說罷他一邊扶起西涼茉向外走去,一邊念叨:“這砸著頭的事可大可小,一會子一定要多叫幾個太醫(yī)過來看看?!?/br> 西涼茉感覺到背后傳來一道怨毒又絕望的視線,她轉(zhuǎn)頭對著韓貴妃忽然一笑,那種冷酷的笑容幾乎宛如一把刀子一樣插進韓貴妃的心中,令她忽然想起了被百里青盯住的樣子,一下子腳就軟了下去,哪里還敢跟西涼茉對視。 她知道西涼茉那一眼的目光是什么意思,她無力反抗,如今就是別人砧板上的rou。 芳官冷眼看著方才的一切,隨后若有所思地看垂下了眸子。 ——老子是韓貴妃要倒尿壺的分界線—— 清幽的小院子里,身形矍鑠的中年男子正揮毫潑墨在宣紙上作畫,那是一幅雄鷹飛躍懸崖圖,筆力之渾厚讓一邊的冷峻年青人不由眼底閃過一絲贊色。 仿佛察覺到他眼底的波動,陸相一邊畫一邊忽然道:“太子殿下覺得這副圖如何?” “大鵬展翅,日翔千里,俯瞰天下,舅舅的筆力自然是不同凡響,原本您就是書畫三子不是么?”太子司承乾沉吟著道,陸相的墨寶在如今的黑市上已經(jīng)炒到數(shù)百金一幅,是赫赫有名的大畫家。 陸相淡淡地道:“太子也莫要忘了,大鵬展翅也是必須從萬丈懸崖上飛落。” 司承乾沉默不語,眼底閃過一絲煩憂之色,如今母后之事根本到現(xiàn)在都沒有著落,他實在沒有心思欣賞畫作。 陸相爺瞥了他一眼,依舊淡漠地忽然換了個話題:“你覺得最近宮中傳言韓貴妃上個月無意傷了貞敏郡主,卻被陛下逼著給貞敏郡主倒夜壺的事么?” 司承乾聽到這個名字,心中一動,隨后微微點頭:“貞敏之勢,在宮中無人敢掠起鋒頭。” “那你覺得九千歲對貞敏郡主又抱持什么心態(tài)?”陸相又問。 聽到九千歲這三個字,司承乾眼底閃過森冷殺意,隨后冷冷地道:“那閹人根本就是為了褻玩女子,方才逼著貞敏嫁給他,能對貞敏好到哪里去?!?/br> “是么,呵呵。”陸相淡淡地道:“你不知道的是當年九千歲曾與藍翎夫人有過一段糾纏吧?!?/br> 陸相爺并不曉得其中的具體牽扯,但是當年的傳聞,他也是多有耳聞的。 司承乾一愣,隨后疑惑地道:“您是說九千歲強娶貞敏,只是移情作用?” 陸相爺眸子里閃過一絲冷光:“沒錯,藍翎夫人臨死前都很有可能托付了百里青照顧貞敏?!?/br> 那夜藍翎死的時候,百里青可也是去了的。 司承乾聽著西涼茉與百里青之間的糾葛就只覺得煩悶,他顰眉:“舅舅,您說這些做什么,再怎么樣百里青都是一個閹人,還能給貞敏后半生幸福么?” 他沒什么興趣聽百里青會對西涼茉好之類的這些話。 陸相爺瞥了他一眼,淡淡地道:“太子殿下怎么就不會轉(zhuǎn)個彎想事情呢,想要救你的母親,咱們這些人說話并沒有什么用處,倒是九千歲說話比較有可能?!?/br> 雖然他最近對這個meimei很失望,但是身為皇后的分量絕對不是他后來送進宮里的陸家女子能夠比擬的。 司承乾頓時不以為然地冷笑起來:“先別說本宮絕對不會去求那個閹人,就是那個閹人對本宮也不是真有什么師徒情分,總有一日,本宮定要將他千刀萬剮!” 陸相爺看著太子爺,搖搖頭,冷笑:“舅舅怎么會讓你去求他,舅舅是說讓他不得不去救你母親!” 司承乾一愣:“這……?!?/br> “陛下對西涼茉的疼愛不過是基于她是藍翎夫人與陛下之女的份上,但若是西涼茉根本就是靖國公與藍翎夫人的女兒,與陛下一點關系都沒有,你猜陛下會對自己被欺騙那么久有什么反應?”陸相撫摸著自己唇上的短髯,眸光里閃過一絲陰冷。 “但是咱們怎么證明貞敏不是藍翎夫人與陛下的關系,滴血驗親么,何況這與九千歲會不會對母親出手相救有什么關系?”司承乾聽到要對西涼茉動手,不知為何下意識地生出一種怪異的抵觸情緒,他有些不明所以地道。 陸相慢悠悠地在畫卷上描繪著大鵬之羽:“怎么證明舅舅自然有方法,到時候陛下對貞敏郡主心存疑慮的時候,就是咱們逼著九千歲救你母親的時機,若是他愿意對你母親出手相救,那么也許咱們手上證明貞敏郡主不是陛下親女的證據(jù)就有可能無效,若是他不肯,那么咱們手里的證據(jù)就會證明西涼茉根本不是陛下之女,被欺騙了那么久,皇帝陛下怎么可能輕饒了西涼茉,希望越發(fā)失望越大,而九千歲看在藍翎夫人的份上,也不可能不對你母親施以援手?!?/br> 司承乾看著陸相,心中不知為何總是有一些難以說出口的話,讓他雖然知道這個主意劍走偏鋒,卻有極大的希望,但是…… 他沉默了下去。 陸相看著他,淡淡地道:“承乾,你記住,你是太子,不要像你的父親一樣,為了一個女人誤國誤民誤了自己,何況,你若是想要貞敏郡主,首先就要打敗九千歲,打敗一切阻止你登上九五至尊之位的人?!?/br> 司承乾冷峻的眸子里閃過一絲狼狽的神色,但隨后他垂下眸子,拱手沉聲道:“是!” 夜色闌干,這一夜,夏雨磅礴。 三清殿內(nèi)也失去了往日的幽靜。 連公公站在門外有些擔憂地看著緊閉的大門,陸相爺領著不知道什么人進了門內(nèi),皇帝陛下將他也遣了出來,到如今都一個時辰了! 這讓他心中有點不安,卻說不上是為什么會有這種詭譎的不安感。 一扇茶盞破碎的聲音忽然驚了公公一跳,不一會子,他就見朱紅大門吱呀一聲打開,陸相爺領著一個戴著兜帽的女子走了出來。 “您真是忙,這么晚還來覲見陛下。”連公公看著陸相爺,討好地攀談,試圖想要看出點什么。 陸相卻只是眸光莫測地看了他一會子,冷笑了一聲:“連公公辛苦了,萬歲在里頭等你伺候呢。” 說罷,他轉(zhuǎn)身離開。 而連公公看著那兜帽女子,大風忽然刮起她的兜帽,露出一張堪稱絕麗的臉。 他不由一怔,那女子好生面熟,他苦苦思索,忽然間想了起來,那個女子與韓貴妃長得極為肖似,仿佛……仿佛是靖國公府邸上韓二夫人所出的四小姐——西涼丹?! 前些日子聽說她已經(jīng)與德小王爺有意聯(lián)姻,一個敗壞了名聲,一個白衣公子卻淪為棄夫,還有前緣,也算是匹配了。 但是后來司流風領人闖入了宮里,鬧出了火燒宮禁,意圖謀反的事,雖然后來在千歲爺手上走脫了,但也是被全境通緝,這位四小姐倒霉得很,現(xiàn)在落得無人敢娶的地步。 如今這位丹姐兒進宮來是作甚? 連公公有些猜疑,卻想不出個所以然,只是望著三清殿外狂肆飛舞的柳樹枝條,他心中忽然有一種風雨欲來的不安感。 就在連公公想要進去伺候皇帝陛下,順便探查一點事的時候,忽然聽見殿內(nèi)宣文帝陰沉冷郁的聲音傳來:“去,去把九千歲給請來,朕有要事與他相商?!?/br> 連公公一愣,只得惴惴不安地稱是,隨后退了出去。 接到宣召的時候,西涼茉還在百里青的身邊沉睡,迷迷糊糊地感覺身邊有悉挲之聲,她下意識地拉住他的袖子,迷迷糊糊地嘟噥:“阿九,你去哪?” 那模樣看得百里青心中生出一股子難得的憐惜之意來,他低頭在她額前吻了吻:“沒事,乖丫頭,好好睡,為夫一會子就回來?!?/br> 西涼茉又不滿意地嘟噥幾句,轉(zhuǎn)過背去又睡了。 百里青失笑,轉(zhuǎn)身起身,換了衣衫進宮。 一路上他聽了連公公的描述,不由冷笑:“那老匹夫又打什么主意,真是活得不耐煩了,哼?!?/br> 他真當他百里青是吃素的么! 只是這一次,連百里青和陸相爺都沒有想到事情最后的發(fā)展走向完全脫離了他們的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