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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白月光女配 第152節(jié)

    “道君,我……”

    寧司君唇角在微笑,傾聽,可清池在看見這?個(gè)假得不行?的微笑后,就差點(diǎn)?崩潰了。

    “寧司君,你這?樣笑著不難受嗎?”她仿佛一股腦地把最近自己所有的抱怨都?撒了出來?!瓣庩柟謿獾亟惺裁搭櫡蛉??知道我是顧夫人,還?答應(yīng)和我見面??這?會兒倒注意到了什么男娼女?盜?”

    清池呵呵冷笑,她高昂著頭,身上多了一種像刺猬般的攻擊性:“你笑什么,想說什么,說啊。不是一直以我?guī)煾傅纳矸葑苑Q?”

    站起來的清池,頭一次不禮貌地連帶著椅子都?被拖動(dòng)了。

    她虎視眈眈地望著他。

    而這?位假仙臉上的笑容倒是淡了,對著她的視線,兩人都?像是心知肚明一般清楚。

    “你不是想做顧夫人?”寧司君笑著說,他總能?把一句普通的話?,說出無數(shù)種意思?。反正一定讓你似懂非懂的。

    當(dāng)然,這?里面?排除清池。

    清池受他的教導(dǎo),清楚他的故弄虛玄。偏偏又被他說中了心思?,這?一時(shí)也跳腳了起來,心里就不太舒服。

    “你說什么,我本來就是顧夫人?!彼行┖卣f著,偏偏碰上了他那雙眼睛,像是經(jīng)霜而化的雪,看透了世人的平淡。

    “好吧,寧司君,我是認(rèn)真?的?!彼泵?他,美麗的眼睛也含著些茫然的愁霧,那一瞬間要和他耗戰(zhàn)的怒火已經(jīng)化作了零星的火星。

    在這?一刻,她更像是一個(gè)普通的信徒。

    寧司君看出了這?一點(diǎn)?,所以有些無趣地收回了視線,“你喚我什么?”

    “……道君?!?/br>
    寧司君讓她坐下?。

    清池順應(yīng)他的節(jié)奏。

    接下?了他拋過來的枇杷,黃澄澄的,果皮發(fā)著香。枇杷香入了鼻尖,清池又慢慢安靜了下?來,但又緊張了起來。

    “月魄,你還?記得我當(dāng)初和你說過,三年之后,無論如何,你都?必須回到國師府,如今還?有一年,你想提前回來嗎?”

    清池捏著枇杷,有那么一剎那,她心動(dòng)了,很快,枇杷的汁液陷進(jìn)?她涂好的丹蔻里,令她清醒了過來。她看向?qū)幩揪?/br>
    寧司君在她那雙眼睛里看見了掙扎。

    “如果你是在擔(dān)心俗世里的事,不必?fù)?dān)憂,我會處理干凈。”

    “可道君……你會陷入麻煩當(dāng)中?!鼻宄仳嚾挥行┖蠡诋?dāng)初嫁給顧文知這?一招棋了,說不定這?時(shí)候她回了玄清洞,往后的日子也更加無憂無慮。遠(yuǎn)離紅塵,她也許能?夠獲得心靈上的平靜。

    不。

    她又開始自私了。寧司君對她一直很不錯(cuò),她不該讓他踏入這?詭異的局里。

    清池很快就清醒了過來,盡管她的心在吼叫著,周圍的世界都?開始顛倒。

    “清池!”寧司君一貫優(yōu)雅平和的聲音里有些緊張。

    清池從失焦到凝聚起目光,才發(fā)覺不知何時(shí),寧司君自己站了起來,一只手落在了她的肩膀上。

    “我沒事?!鼻宄匦τ卣f。

    然而寧司君卻握住了她的右手,搭在手腕上給她把脈。

    “怎么了?”

    “你安靜點(diǎn)??!彪y得地,見到寧司君有些煩躁的聲音,清池也乖乖地閉上了嘴。

    過了一會兒,寧司君放開了手,還?是望著她,清池被他看得有點(diǎn)?忐忑。

    “我挺好的。”她面?色紅潤,最近吃得香喝得辣,除了有點(diǎn)?閑,別提多好了。

    寧司君睇了她一眼,唇邊似笑非笑。

    “凡五氣之郁則諸病皆有,此?因病而郁也。至若情志之郁,則總由乎心,此?因郁而病也。”

    “你還?覺得自己挺好嗎?”寧司君問她。

    清池當(dāng)然能?夠理解這?句話?的意思?,“張景岳的《景岳全書·郁證》,道君,你是覺得我抑郁成???”

    清池是斷然否定這?一點(diǎn)?的。

    寧司君曲指敲了一下?她的頭,清池吃痛。

    寧司君站在她的面?前,收回手時(shí),衣袖摩擦出聲音,他身上的籬落香有種隱士的風(fēng)采,然而此?人卻最是油滑于紅塵四合之中。

    “你最近因而苦悶?”這?會兒,他反而沒有繼續(xù)追著他要那個(gè)答案了。

    清池暗底松了口氣,別說是現(xiàn)在回玄清洞了,就是一年以后的三年之約到來,也絕無可能?的,除非她走假死的這?條路,從今再也不出現(xiàn)任何一個(gè)熟人面?前。那她還?能?住在玄清洞嗎?答案是不可能?的。

    所以,就算寧司君這?會兒說她抑郁癥,清池非但一點(diǎn)?不生氣,反而有點(diǎn)?感激他。

    有病,也能?讓她更能?接受自己最近的回避行?為。

    這?個(gè)理由,會讓她變得不那么痛苦。

    所以,清池在他問了好一會兒,才想著回答:“就那樣吧?!?/br>
    寧司君在她對面?坐了下?來,語氣不太樂意地說:“什么叫就那樣?”

    清池?zé)┰甑卣f:“李蓉蓉死了?!?/br>
    “你那個(gè)回來的meimei,安定伯府真?正的五小姐?!睂幩揪鳛榈谰?,也不可能?關(guān)心盛京世家卿貴里的樣樣家事,何況是安定伯捂著這?么嚴(yán)實(shí)的陰私。寧司君的口吻平淡,見慣了生死。那雙眼睛像是冷雪,只透徹了清池的心肺。

    “可你是李蓉蓉嗎?”

    “我、我不是?!?/br>
    “那你在害怕?”

    “我沒有害怕?!鼻宄赜行┛刂撇蛔∽约旱拇舐暋?/br>
    “冷靜點(diǎn)?。”

    “你是覺得我不夠冷靜?”清池簡直要冷笑了。

    “月魄?!边@?一聲,像是把她定住的錨。

    清池想起,很久以前,她也有一個(gè)名字。后來,她只叫李清池。

    “那你現(xiàn)在的形容,像是一個(gè)人在冷靜下?的樣子?”寧司君卸下?了溫柔的假面?,其實(shí)往往比清池見過的所有人都?要冷酷。

    清池扭過臉,她的臉色有些發(fā)白。

    寧司君看著這?樣的她,心軟了一瞬,若是他想,他自然能?夠安撫她??伤枰?,絕不是安撫。正因?yàn)橹?,她為了什么而來,寧司君才會這?樣不客氣地逼問她。

    “聽著,我曾說過,人在世間,如不染塵埃,如何修心?蓋因外?欲牽擾,不能?脫俗。故常清靜,立身受持,觀念自我。”他眉眼帶著慈悲,看著她。

    清池有種想哭的沖動(dòng),但她忍住了,只是眼底有些紅。

    “道君曾經(jīng)和我說過。”可她從來沒有想過舍棄紅塵,她熱愛所有欲望,如果沒有欲望,她早就瘋了。清池哽咽著,“惟滅動(dòng)心,不滅照心,但凝空心,不凝住心。離苦得樂,靜日復(fù)命,無我無己,方得道心。”

    清池抬頭望著寧司君:“可是我做不到?!?/br>
    寧司君指著她旁邊的枇杷果盤,“吃點(diǎn)?枇杷?!?/br>
    他倒了一杯道茶遞給清池。

    在心里暖洋洋的。

    一下?,就從坐而論道里回到了現(xiàn)實(shí)世界。

    寧司君在暖日春光旭旭里,像極了一位仙人長輩?!白霾坏?jīng)]關(guān)系,也不要想了,等?過了這?段時(shí)間,你總會發(fā)覺……”他沒接著說下?去了。

    但清池知道,他的話?。她也覺得現(xiàn)在這?樣的自己,有點(diǎn)?兒傻。

    她吸了吸鼻子,喝了一口熱茶,覺得自己好多了。

    “我……現(xiàn)在這?樣可以嗎?”

    寧司君看穿了她,有些淡淡:“不要逃避。”

    清池頭疼,明白了他的暗示:“道君,你讓我想想。”

    寧司君說:“你還?年輕,總有一天,你再回望今天,會覺得現(xiàn)在絕沒有你想象得那么糟糕?!?/br>
    他是以過來人的身份,對她說的。

    就好像,他曾經(jīng),也有過她這?樣痛苦的時(shí)候。

    可是據(jù)她所知,他一直順風(fēng)順?biāo)?。年輕的時(shí)候,就接任了玄清洞主的身份,后來更是成為了天師道的道主,鎮(zhèn)服各道支,至今,那些不聽話?的派系觀主早就被處理了。更兼他得天子看重,皇家信服,百姓也素來尊重敬仰這?位慈悲的道君,可謂是做到了一個(gè)出家人在世俗中能?夠獲得的極致榮耀了。

    難道是最開始在玄清洞里繼承洞主時(shí)的不順心。

    清池不免是有些八卦地想著的。

    當(dāng)然,寧司君的話?,她還?是聽了進(jìn)?去的。

    清池吃了幾顆清甜軟糯的枇杷,甜甜的滋味也潤澤了她的心。

    她和寧司君坐著,看向窗外?,清靜道居的窗外?庭院是一棵巨大的松柏樹,松針青綠發(fā)油,郁郁蔥蔥。

    春光被它遮掩在外?。

    鳥雀在它枝梢筑巢。

    它頂天立地,無所畏懼。

    這?是一條修心之路。

    “回去吧,下?次再來找我,我要聽見你的答案?!睂幩揪@?一次不再溫情脈脈,再也沒再想往常一樣在話?語里掩藏自己的意圖。從他的眼睛里,清池可以看到,他想要她選擇一條路。是繼續(xù),還?是回玄清洞。

    清池沒有回他。

    “你最近命星入暗,在星圖當(dāng)中幾乎不可查見。我不為你算紫薇命理,但要告誡你一點(diǎn)?,無論你選什么,在那之前,一定要好好想清楚,你想要的是什么?!?/br>
    清池和他學(xué)過,不過在占星一道,她的確是沒什么天賦。

    寧司君的叮囑,反而讓她有些不安:“道君,我會有血光之災(zāi)嗎?”

    寧司君復(fù)雜地瞧了她一眼,笑笑,“你已經(jīng)渡過了桃花劫。這?一世,你不會再有危險(xiǎn)。但,你知道,萬事不可順應(yīng)任何人所想。”

    那就是說,她不會死,危險(xiǎn)還?是有的。

    清池腦袋里裝滿了太多的信息,一直到告辭離開的時(shí)候,還?如墜云端。

    她踏著云般要出了門?檻。

    “清池?!?/br>
    清池回頭,“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