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老翁看起來年逾花甲,頭發(fā)半白,此時正佝僂著腰。 陶景并未理會劉文邈,而是對老翁拱了拱手,“老人家,來,有話坐下說?!闭f著引著那老伯坐在了堂邊的凳子上。 待人謙和,彬彬有禮。駱崢看向陶景,目光柔和。 劉文邈在一旁看到,不由得翻了個白眼,怎么哪都有你? 安頓好了之后,駱崢問道:“老伯是哪里人?” “老朽程甫,正是平沙村人?!?/br> 駱崢:“老伯識得這死者?” “認(rèn)識,認(rèn)識”,程甫縷了縷胡子,“這人在許多年前,也是我們村的人。” “哦?”陶景挑了挑眉:“老伯可否將詳情告知一二?” 程甫咳了咳:“好,等我慢慢給你說” “你們說的這人啊,名叫鄭二,原來祖祖輩輩都是村子里的人??墒谴蟾旁谄吣昵白笥遥嵍蝗慌e家搬走了,誰也不知道搬去了哪里?!?/br> 舉家搬走? 陶景心里一動。 古代講究落地生根,尤其是農(nóng)戶,有家有地,很少有像現(xiàn)代人這樣搬遷的。如非遇到什么重大變故,更是不可能舉家搬走的。 可是等再追問為什么搬家,老伯也搖了搖頭,表示并不了解其中緣由。 駱崢當(dāng)即道:“劉大人,你派幾個人。調(diào)查一下這個鄭二為什么搬家又搬去了哪兒?” 劉文邈:“遵令,下官這就去辦?!?/br> 陶景站在原地,垂在身側(cè)的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虛點著,他總覺得這件事情還有什么遺漏的地方。 究竟……是哪里呢? 突然,心中仿佛有一道極細(xì)的光掠過。 陶景看向老翁:“當(dāng)初鄭二搬走時,可還有別人一同離開嗎?” 駱崢同時看向老翁。 沒有想到會被問到這個問題,老翁愣了一會兒,眼睛忽地睜大,“對,對!當(dāng)初和他一起搬走的還有其他兩戶人家?!?/br> 駱崢深看了陶景一眼,目光中有贊許。 陶景恍若未覺。 不出所料的話,這起兇案與七年前那次意外搬家,一定有著極大的關(guān)聯(lián)。只要查清當(dāng)年的真相,那離破案也就不遠(yuǎn)了。 這時,駱崢道:“劉大人,把第一具尸體也抬上來?!?/br> 話音一落,陶景幾乎是瞬間領(lǐng)會了他的意思。 不出一炷香的功夫,之前的那具尸體也被抬至大堂。陶景轉(zhuǎn)向老翁:“老伯,麻煩您看一看,這個人您可否認(rèn)得?” 老翁顫巍巍地走到尸體旁,一掀那白布,腥臭味撲面而來。 由于時日較長,尸體已經(jīng)腐爛嚴(yán)重,然而當(dāng)老翁瞇著眼睛仔細(xì)端詳了尸體一番后,竟然驚訝地“啊”了一聲,“這……這是趙鐵?。 ?/br> 陶景:“趙鐵?” 老漢:“就是當(dāng)年與鄭二一家一同搬走的人啊!” 陶景和駱崢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隱約的光亮。 送走了老翁之后,三人回到堂上商議。 剛才從眾人又從老翁口中了解到,當(dāng)年搬走的三戶中,除了鄭二、趙鐵之外,還有一家,戶主叫曹金。 在七年前的一天,三家像是約好了似的,一同搬離了這個寧靜的村莊。 表面的平靜之下,有暗流正在涌動。 ********** 簡單商議過后,陶景和駱崢回到客棧。 再次路過集市,只見一個墻根底下,有一群人圍成一圈,不知在干什么。 二人走進(jìn)了才看清,只見人群中央是一個精瘦的小老頭,地上擺著一個葫蘆,手中捧著一個裝滿了油的小罐。 老頭傾斜手中瓦罐,油淌下來,然而令人稱奇的是,倒出來的油筆直如線,精準(zhǔn)地流入了葫蘆的小口之中,一滴未灑。 圍觀群眾拍手叫好,一大罐油頃刻間賣出了大半。 這讓陶景瞬間想到了在原來世界念書時,曾經(jīng)學(xué)到的一篇古文。 文中寫道,賣油翁“乃取一葫蘆置于地,以錢覆其口,徐以杓酌油瀝之,自錢孔入,而錢不濕。”這老頭兒倒是和那賣油翁,有異曲同工之妙。 駱崢:“想什么呢?” “沒什么”,陶景笑了一下,“想起來了一些舊事?!?/br> 駱崢沒再繼續(xù)問下去。 兩人一同走進(jìn)客棧上樓,身后集市的嘈雜之聲仍然充斥耳畔。 陶景腳步驀地一頓,心中仿佛有道極細(xì)的光閃過。他停了下來,指尖輕點額頭。然而當(dāng)他仔細(xì)回想時,那光亮已然消失不見。 陶景搖了搖頭,只得暫且放下了這突如其來的念頭。 ********** 傍晚,天黑的極快。 不久前還是艷陽高照,下一秒天色卻已變得昏暗。 又該睡覺了。 陶景和駱崢看著那床,一時間竟默契的誰都沒有動。 陶景是萬萬不好意思再讓駱崢坐一宿的,可又對原主這副身體極度沒有信心。 “要不……我們睡一張床?” 話一溜出嘴邊,就后悔了。自己一介草民,這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竟敢邀請?zhí)锰萌反髥T同床共枕? 駱崢意味不明地挑了挑眉。 陶景頭皮發(fā)麻,“駱大人,不是……鴻瑜,你就當(dāng)我沒說?!?/br> 駱崢:“可以?!?/br> 陶景暗自松了口氣。 駱崢:“可以,一起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