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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夫君九千歲(雙重生) 第38節(jié)

    藍芷早就食足,還被席上幾位自來熟的誥命灌了好幾盞酒,這會兒身子越顯乏力,她早就想離席了,偏偏祁澹那小家伙被幾個王侯家的小世子拉走了,正?興致勃勃地行酒令。

    六皇子整日被拘在宮中,生活枯燥煩悶,藍芷一見他神采奕奕的笑顏,便?不忍心這么快拽他回去。

    王府的人到底眼利,旁邊一個侍酒丫頭看出蘭嬪娘娘有?些乏累,主動要帶她去后院廂房休整。

    藍芷實在是覺得有?些頭重腳輕,便?囑咐迎春和喜來好好照看祁澹,自己隨那丫頭去了后院。

    藍芷自然?是第一回來王府,湘王府也頗為?氣派繁復(fù),她跟著?那丫頭,不知?過了幾個洞門,也不知?穿了幾條長廊,終于?來到一所僻靜小院。

    她剛要回身與那丫頭道謝,人已跑沒影了,想必今日王府賓客眾多,丫頭小廝都忙,藍芷揉了揉越發(fā)酸漲的頭,獨自朝那亮著?幽燈的小屋走去。

    一開門,滿屋的紅簾囍幔,連床上的衾枕都是鴛鴦繡紋的紅錦。

    藍芷心中嘀咕:王府辦事真是講究,就連客寢都裝紅點彩。

    她緩緩掩上門,轉(zhuǎn)身準備朝床榻走,腳下虛浮一踉蹌,跌進一個寬闊的懷抱。

    藍芷搖了搖昏沉的頭,覺得自己大概真是飲醉了,怎么身體越來越使不上勁兒?

    待她意?識到自己倒在一個溫軟的懷中,又?努力睜眼看清眼前之人時,“騰——”一下,靈臺頓醒。

    湘王祁溯?他怎么會在這里?

    祁溯一身大紅喜服,嘴角噙著?溫煦的笑,輕緩的語調(diào)卻讓人感到一絲陰森,“等你好久了?!?/br>
    藍芷猛然?掙脫手?肘,推拒著?身后之人,“放開我?!?/br>
    祁溯不僅絲毫不讓,還用力捏住兩只皓白的腕子,收緊手?臂,將人夾在自己懷中。

    力量懸殊,藍芷企圖勸退他,極力保持冷靜道:“王爺,是不是喝多了?你先松開手?好不好?”

    “不好?!逼钏莘磳⑷藫У酶o,瞇眼在她頸間輕嗅了一口,“你知?道我想這一天,想了多久嗎?”

    “祁溯,你瘋了!”藍芷狠狠踩了他一腳,旋即手?肘朝后猛頂他的胸口,祁溯應(yīng)該也是飲了些酒,反應(yīng)不及,叫她捉住片刻的間隙,飛奔著?逃向門口。

    倉皇間,藍芷來不及開門,只是慌不擇路地在房內(nèi)繞了半圈,順手?cao起一個青瓷花瓶,直對著?祁溯。

    她大口喘著?粗氣,腦中再沉也由不得自己再昏下去,“王爺,你冷靜點。”

    “我很冷靜,一直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藍芷硬著?頭皮勸說:“你真以為?自己能亂來?不怕我喊不怕我叫嗎?你要是再靠近,我就把房間里的瓷瓶全砸了,府上這么多人,我不信這么大的動靜,沒一個人能聽見。與你結(jié)親的是兵部尚書,大喜之日出了這樣的事,就算你是王爺,也不容易交代吧。”

    “哦?是嗎?你以為?自己還在湘王府?”祁溯從容一笑。

    怪不得方才那丫頭七拐八繞帶藍芷走了這么久,王府大廳賓客喧囂,可進這院子時一點聲?響都聽不到,看來這間宅院已在王府之外了,只不過與王府之間修了通道而已。

    “還有?。”祁溯并不急著?逼近,只是淡定地遠遠望著?她,像是在看籠中的獵物,“你問問你自己,此刻,你還想叫喊嗎?”

    剛才被祁溯控住的時候,藍芷就覺得自己胸悶燥郁,身子還有?些發(fā)熱,當(dāng)時只顧著?逃脫一時忽略了,現(xiàn)在他一說,這種感覺就更明顯了。

    她捂住胸口,氣息不穩(wěn)地問:“你對我做了什么?”

    那幾個灌她酒的誥命?怪不得幾個素昧平生的高門貴女,會對她那么熱絡(luò),想必那幾個人都是祁溯安排好的,還有?她喝的酒也有?問題。

    祁溯小步緩緩靠近,“母妃說得對,你之所以總在我面前故作清高,是因為?我對你太過心慈手?軟 。一個女人罷了,我早該要了你,你還能不跟我嗎?”

    “祁溯,你真是瘋了,真是瘋了!”不知?是不是氣的,藍芷的身子忍不住發(fā)抖。

    “芷兒,今晚,就是我們的洞房花燭夜?!?/br>
    他深情款款道,一身翩翩喜袍,玉冠高束,臉頰酡紅,嘴角帶著?春風(fēng)般的微笑,真像個人逢喜事的新郎官。

    “別過來!”藍芷用力將青瓷瓶摔到祁溯面前,啪得一聲?碎了遍地。

    “這么激動做什么?”祁溯一把將人扯進懷中,帶著?酒氣的呼吸貼在她臉上流竄,“芷兒,我不會傷害你的,我只是愛你啊?!?/br>
    藥性?越來越強,藍芷四肢無力,別說是掙扎了,連站都站不穩(wěn),身體綿軟言辭卻依舊鏗鏘:“別再打著?愛我的旗號,做傷害別人的事。你問問你自己,你那是愛嗎?不過是自私而已,為?了一己私欲,傷害了那么多無辜之人。”

    祁溯以愛之名,做了很多大跌眼鏡之事。他可以對紅藥始亂終棄,可以毫無愧疚地欺騙利用白荼,還在新婚之夜拋下新娘,企圖下藥強占別的女子。

    “是啊,我就是私心想要得到你怎么了?我一個皇子,難道還配不上一個家中無品無階的小宮女嗎?你憑什么要拋棄我,去當(dāng)父皇的女人?”

    “我哪里比不上父皇?比他年?輕,比他英俊,據(jù)我所知?,他已經(jīng)好幾年?沒在未央宮留宿了,夜深人靜之時,你難道不會覺得孤枕難眠嗎?”

    不安分的手?在她身上游走,藍芷覺得渾身血液沸騰,像是要噴涌而出。

    他嘴角噙笑,自以為?是地繼續(xù)蠱惑人心,“還是那個死太監(jiān)???他不過是我們家的一條狗?!?/br>
    自從那日櫻園一宴,張犖出手?護著?藍芷,祁溯就盯上了他。雖然?藍芷和張犖平時行事隱蔽,但還是被祁溯探查出了些風(fēng)聲?,只不過尚不能確定。

    盡管祁溯不覺得,自命清高的藍芷,連他都瞧不上,能瞧上一個太監(jiān),簡直滑天下之大稽,但他還是對那個氣焰囂張的死太監(jiān)充滿了敵意?。

    “狗你知?道嗎?搖尾巴的畜生,誰給塊rou就能認誰做主子。何況下面還少塊rou,一個殘缺之人,根本算不上個男人!這種東西,給你提鞋都不配?!?/br>
    藍芷冷眼看著?這個衣冠楚楚的‘君子’,白日里滿口仁義道德,關(guān)上門卻是這樣一副污言穢語的丑惡嘴臉。

    湘王殿下,或許就是這樣一個人吧。降生于?榮光萬丈的皇室,公子如?玉,世罕其儔,卻根本德不配位,在他那耀眼的外表下,是一顆虛偽陰鷙、自私自利的心。

    真是惡心透了!

    “你才不是個男人!”藍芷使出吃奶的勁兒推他,喘息道,“這世上有?很多人,身處黑暗心向光明。也有?很多人,天生站在光芒中央,心里卻見不得光。如?你這般表面光彩、內(nèi)心殘缺之人,才是真的殘缺?!?/br>
    “哈哈哈——,那就一起吧?!逼钏菹袷锹牪怀鏊谥械南訍海贿呂撬贿叺?,“我就是喜歡,看你這樣自命不凡的寒梅,枝頭零落,陷入泥淖?!?/br>
    “嘭——”地一聲?,門被撞開。

    玄色飛魚服閃了進來,一腳踢開了伏在藍芷身上的人。

    祁溯捂住胸口從地上站起來,惡狠狠地唾罵:“又?是你這只瘋狗!張犖,你敢壞本王好事!”

    他瞪著?鷹眼,沖上去想打張犖,卻被隨后趕來的錦衣衛(wèi)制伏住。

    張犖解下披風(fēng),將藍芷嚴嚴實實地裹住,輕聲?道:“jiejie,你沒事吧?醒醒。”

    藍芷小臉通紅,額上頸間全是汗,迷迷糊糊地半睜開眼,望清了眼前之人,喃喃道:“我……我怕,好怕……”

    張犖頓時心軟得一塌糊涂,將人揉進懷中,安撫地一下一下拍著?她的肩,哄道:“沒事了,沒事了?!?/br>
    豈有?此理!這兩人竟敢當(dāng)著?他的面你儂我儂!祁溯恨得牙癢癢,偏偏手?腳都被錦衣衛(wèi)控制著?,動彈不得,咬牙質(zhì)問:“掌印不在前廳喝喜酒,到這兒來做什么?”

    張犖厲眼瞟向他,“咱家聽說這院兒里,有?只狗咬人,過來看看?!?/br>
    “呸!狗仗人勢的東西!”祁溯再也維系不了君子的表面儀態(tài),“別以為?我母妃想結(jié)交你,你就蹬鼻子上臉?!?/br>
    “首先,你得有?鼻子有?臉。”張犖淡淡回道,語氣平靜得不像是在罵人‘不要臉’。

    “你這下賤的閹狗,竟敢罵本王?”祁溯氣得蹬腿空踢。

    下賤的閹人竟敢罵高高在上的湘王殿下?當(dāng)初那個打雜的小太監(jiān)或許只敢躲在帳篷外掐著?嗓子狐假虎威,可如?今的張掌印,還真敢罵湘王。

    他一路摸爬滾打、不怕苦不知?痛,才到今日的高度,不就是為?了再有?人膽敢染指他的jiejie時,他能義無反顧地將那個人踢翻在地,罵你,都是輕的。

    “張犖,本王要參你!本王要發(fā)動群臣參你!”祁溯鷹眼血紅,咬牙切齒。

    “王爺大可一試?!?/br>
    張犖一把將藍芷抱起,輕飄飄撂下一句話,朝院外走去。

    湘王府是不必再回了,張犖已吩咐喜來在后門安排馬車。

    喜來一見自己主子橫著?出來,嚇得忙湊上去,“主子怎么了?”

    “無事,睡著?了。”張犖陰陰地瞪了他一眼,將人往懷中攏了攏,jiejie這副樣子,怎么能叫別人瞧見?

    孫喜來聽說主子無事,心里一塊大石落地,他平時雖毛躁了些,但也在宮里待了這么多年?,不是個不會察言觀色的。

    他不敢忤逆張犖正?眼瞎看,就瞟著?一雙鼠眼悄悄探看。湘王一直對蘭主子賊心不死,孫喜來是知?情的,如?今這幅光景,他也隱隱猜到了幾分。

    張犖將人抱上馬車,“去城西的院子?!?/br>
    “好嘞?!睂O喜來興興坐上前室趕車,“張哥哥,你終于?要帶我去看你城西的大宅子啦?!?/br>
    張犖橫了喜來一眼,沒心情管他,眼含憂慮地望向懷中的jiejie,心疼地拭掉她額上大顆大顆的晶瑩汗珠,“得請個大夫?!?/br>
    “哎呦?!毕瞾砣滩蛔』仡^道,“這請大夫管什么用?”

    張犖瞪著?一雙黝黑的眼,從門簾間看向喜來。

    孫喜來見他這一臉愣怔的呆頭鵝模樣,“張哥哥,你是不是不會啊?”

    張犖:“……”

    第40章 玫瑰棗泥羹(二)

    浴池氤氳, 夜風(fēng)撩得珠簾漫飛。

    蒸騰的水汽間,玲瓏小臉,到削立香肩, 再到水下若隱若現(xiàn)的玉體?,都?像是染上了一層薄粉霞色。

    藍芷瞇眼?癱靠在池沿上, 輕顫著濕漉漉的鴉睫, 嘴里難受地絮絮輕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

    池邊,張犖背身靜立,看似面容沉著, 衣袖內(nèi)的手卻攥得死緊, 額間隱隱還沁出了些汗。

    他不用回頭, 也知道身后是怎樣一副春光恣肆之景。

    他掩耳盜鈴地閉上眼?, 可耳邊那?若有若無的絮絮輕吟似乎更清晰,一遍一遍地抓撓著他的心。

    直至這一刻,張犖才意識到,這些年自己不過是虛長?了年歲與閱歷, 他本質(zhì)上與那?個仲夏蟬夜偷親jiejie的輕狂小太監(jiān), 沒什么不同。

    如今厲害強大的張掌印, 敵得過朝堂的明槍暗箭, 敵得過內(nèi)宮的腥風(fēng)血雨, 卻始終敵不過那?纖巧的翹鼻,敵不過那?勾人的杏唇。

    他一直以來克制壓抑自己的內(nèi)心, 到底得到了什么呢?

    前?世他苦心籌謀, 不過是讓jiejie枉死罷了。還有他一次次偽裝出的冷漠、狠厲, 卸下來的自尊、意氣,不僅沒能嚇退jiejie半分, 還給她帶去?了無盡傷心與彷徨。

    他真是該死,自以為是地想給jiejie最好的,其實不過是在一而再再而三地傷害她。

    其實他早就清楚jiejie最想要的,從不是才子?佳人、兒?孫繞膝,他只是被自己的內(nèi)心束縛住了,不敢去?給而已。

    什么一人之下的司禮監(jiān)掌印,還不如那?個剛進宮時赤忱又莽撞的小太監(jiān),他就是個徹頭徹尾慫到家的孬種。

    張犖心中憤懣又激昂,手下不由自主地就解了腰間的革帶,褪去?外?衫,緩緩踏進了浴池。

    ……

    藍芷漸漸睜開眼?,恢復(fù)了些神志,眸底的神色也似乎清明過來。

    她的玉臂輕搭浴池邊,支撐起要融化在水里的身子?,慢慢靠自己的力量站定。

    張犖似乎察覺出了她的變化,猛一下扎出水面,甩手瀝去?臉上的水,由于在水下憋氣已久,中衣貼濕的胸口上下起伏,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他對上jiejie清醒的眼?眸,忽然就有些無措,連攬著她腰的手也忘了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