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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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襲31章 突襲(下) 李踏雪帶著中路軍一路奔襲,因都是騎兵,便也不怕戰(zhàn)線拉長被敵兵截斷,以幽云鐵騎為首的中路軍一路上只遇到了幾撥小股北狄騎兵的襲擾,如一條鐵龍一般碾壓過去,不到一天就到了雁陘關(guān)下。請記住本站的網(wǎng)址:。 雁陘關(guān)附近,本來就是幽云鐵騎的天下,此時見老窩被圍,以幽云鐵騎為為首的兩萬將士紅著眼睛沖了上去,雁陘關(guān)內(nèi)守著的凌家人見援兵來到,也開城門與李踏雪一起夾擊敵軍,而雁陘關(guān)下的北狄人萬萬沒有想到援兵居然會來的這么快,當(dāng)下便亂了陣腳,三個時辰不到便被兩路兵馬剿殺了大半,殘部突破李踏雪的防線向著草原深處逃竄,卻不巧又與陳老將軍帶著的右路軍迎頭相撞,一番圍攻過后,幾乎傷亡殆盡。 李踏雪帶著援軍入了城,武威侯將她們迎進(jìn)屋里,一個勁兒地夸贊她是巾幗英雄,旁邊陳老將軍卻是面色凝重,拱手言到:“侯爺,此時雁陘關(guān)之圍已解,請侯爺速速發(fā)兵接應(yīng)左路兩位將軍,再晚,恐怕就來不及了!”他一言出口,在場的三人都是一驚,老將軍指著旁邊墻上的輿圖將凌逸云的部署細(xì)細(xì)講出,凌侯爺不待他說完便全明白了,當(dāng)下便令凌驚雷點齊兩萬精兵,沿著凌逸云他們進(jìn)攻的方向一路摸回去。 李踏雪此時也明白了凌逸云的部署打的是什么主意,腦子里“哄”地一聲,莫名卻冒出臨別時他那平靜到詭異的一聲“好”,心中頓時籠起一絲陰霾,當(dāng)下言到:“我也要去!” 旁邊凌驚雷轉(zhuǎn)頭看看她:“你不能去,幽云鐵騎剛剛長途奔襲作戰(zhàn),已經(jīng)是強(qiáng)弩之末,此時出戰(zhàn)定然會損兵折將,還是我?guī)а汴€關(guān)守將回去。” 李踏雪素日里對他言聽計從,這一次卻執(zhí)拗了起來,執(zhí)意要跟著凌驚雷去尋人,直到武威侯發(fā)話,才勉強(qiáng)壓下她的固執(zhí),凌驚雷轉(zhuǎn)身到了校場,自點齊兵馬出了雁陘關(guān)。 自十四歲隨自家爹爹上陣以來,他一向是以沉穩(wěn)機(jī)變見長,十來年戎馬生涯中也曾遇到過不少險境,卻從沒有一次如此心慌過,他克制著自己不往壞的方面去想,腦子里卻一再閃過剛剛那張輿圖上的情形,想到左路軍里還有個蘇有容,他心里又是一緊,忍不住又想到了武威侯的話,若非太子刻意遷延,貽誤了戰(zhàn)機(jī),回雁關(guān)不會破,蘇家老大也就不會死,雁陘關(guān)更加不會陷入坐守待援的境地,自家二弟也不用出此下策,若是此番…… 他不敢再想,猛地一揮手,大軍便縱馬跑了起來,沿途激起了滾滾煙塵。 這一來一回,便是一日還多,他接應(yīng)的人馬推進(jìn)得雖快,卻怎奈此時左路軍早已是強(qiáng)弩之末。 左路軍又遇到了幾次敵襲便消耗了大半,凌逸云見整軍行動也不過是全軍覆沒,便下令各將領(lǐng)自行帶隊突圍,跑得一個是一個,只有他自己的五百親兵死活不肯離開他半步,蘇有容也帶著幾十個人緊緊跟隨,凌逸云幾次想分兵給他讓他轉(zhuǎn)道突圍,都被他拒了。 又奔逃了十幾里,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周圍還叫的應(yīng)的,也只剩下了幾十個人,蘇有容看看身旁的軍士們,第一次明白了“殘兵敗將”原來就是這個樣子,一行人藏身在密林中,為了銷聲匿跡,便是馬匹也早已放跑了,好在此時正值初夏,倒是用不著生火取暖,蘇有容和凌逸云湊在一個火折子旁看了看輿圖,卻是誰都分辨不出這里是哪兒…… 漸漸地,軍士們都湊了上來,凌逸云輕嘆一聲,轉(zhuǎn)身向著眾人行了個禮:“諸位,此番是我冒進(jìn)了,連累你們隨我困于此地,是我凌逸云對不起大家,事已至此,你們也不必跟著我送死,各自趁黑混出去,大約還有些能逃得性命……” 他話音未落,旁邊便響起一個粗豪的聲音,仿佛是刻意壓著,仍然清晰地傳到了每個人耳朵里:“二少,你說這些就是見外了,我們是凌家的親兵,自老侯爺起就代代為凌家賣命,凌家待手下軍士如何,那是整個大盛都有名的,名為家將,我說句不害臊的話,那就跟自家人一樣的情分,如今二少有難,又是為著救大少為著雁陘關(guān)才陷于險境的,若是我等真的棄二少你于不顧,將來到了地下也無顏見自家爹爹祖父!故而二少你就不要說這樣的話,咱們是鐵了心要跟你走到底的!” 他一番話說完,周圍便響起此起彼伏的符合聲,蘇有容聽著一聲聲的“說得好”“說得對”“死也不走”之類的,再一次領(lǐng)教了“凌家軍”三個字的厲害,當(dāng)下便笑到:“仲康兄,既然如此你也就別廢話了,到了這個時候,便是生死有命,咱們是不會把你扔在這里的!” 黑暗里,凌逸云幽幽的嘆了口氣:“如此,凌逸云就先謝過眾位袍澤了!”說著一撩戰(zhàn)甲,竟然跪在了眾人當(dāng)中,唬地旁邊的人趕緊將他拉了起來。 蘇有容在黑暗里笑了幾聲,開口說到:“諸位,我不是凌家人,不過也是凌家的朋友,此一番我算是領(lǐng)教了凌家軍的威風(fēng),過了今夜,日后咱們還有沒有相見之日,卻是不好說了,在下有個想法,不如在這里的各位都把名字留下,無論將來誰逃得升天,一定要將今夜之事說與外面的人聽聽,讓他們也知道,凌家軍的風(fēng)骨氣節(jié),如何?!” 他這句說完,那個粗豪的聲音又第一個開了口:“好!蘇將軍這話說的好,我張劍天第一個報名!” 蘇有容這才知道他的名字,應(yīng)了一聲才發(fā)現(xiàn)身邊沒有紙筆,當(dāng)下解開盔甲從中衣上撕下一幅,拿刀割破了手指,借著火折子微弱的燈光將張劍天的名字寫了上去,旁邊眾人也學(xué)他割破手指,將自己的名字寫上,末了蘇有容又在上面加上自己和凌逸云的名字,將血書貼身放好。 經(jīng)他這么一鼓動,剛剛還有些萎靡不振的眾人重又精神百倍了起來,凌逸云怕他們醒著不好休息,反而會驚動了搜索的敵人,便將他們分為三隊,輪流值夜休憩。 安頓好了眾人,凌逸云一拉蘇有容的胳膊,低聲說道:“跟我來?!?/br> 蘇有容跟著他到了離開眾人幾十步的地方,凌逸云站定言到:“子淵,我有個東西,要你幫我保管……” 聽他這么說,蘇有容心里一沉,心說這情節(jié)電視劇里見太多了,一般這么著托付人的都是回不去的節(jié)奏,當(dāng)下便伸手一推:“我不要,你自己收好了,等出去……” 凌逸云如何不知他心中所想,當(dāng)下笑到:“你別緊張,一路上看你行事,我心中著實感動敬佩,原來便是想差了,此時也會努力活著殺出去,只是這東西太重要,我怕萬一我沖不出去……”他一邊說,一邊脫了戰(zhàn)甲,從貼身的中衣上解下一個布包:“這是我這幾年走南闖北修訂的大盛輿圖的一部分,是北狄和三關(guān)附近的細(xì)圖,此番出征太急,我只來得及弄了一張副本,之前回雁關(guān)被破,應(yīng)該是毀于戰(zhàn)火了,如今就只剩下這個,若是我真的出不去了,這圖也就完了,這是我五六年的心血,我舍不得就這樣……”他將輿圖塞在蘇有容手里,又嘆道:“這張圖是我一筆一劃繪制出來的,如今已經(jīng)深刻于心,若是此番我能逃得性命,自然可以再畫一張,若是不成,我只放心將此圖托付給你!” 蘇有容拿著手里羊皮制的輿圖,只覺得似有千鈞重,心里突然一陣激動,開口卻還是一貫的不著調(diào):“仲康兄,我大哥走了,我二哥看我就像看只蒼蠅,我是個缺兄弟情義的人,此番若是出不去了,倒是太過遺憾,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收我做個小弟?若是……不嫌我又笨又聒噪的話……” 凌逸云聽他這話,在難得爽朗地笑了幾聲:“子淵不必妄自菲薄,我看你比我那笨兄弟叔罡好多了,若能與你義結(jié)金蘭,是我凌逸云此生之幸!” 蘇有容聽了他這句,嘿嘿笑著從懷里掏出個火折子吹亮了插在地上,就勢跪了下去:“仲康兄,此處沒有關(guān)公像,也沒有香燭,就有一個火折子……湊合了吧?!?/br> 凌逸云也笑著跪下:“嗯,那些都是虛禮。”火折子微弱的光亮中,二人相視一笑,連日來壓抑陰霾的心情為之一爽,當(dāng)下便念了誓言,一個頭磕在地上,自此成了異性兄弟。 蘇有容熄了火折子起身,又對著凌逸云跪下:“大哥在上,受小弟一拜!”凌逸云沒等他膝蓋沾地便一把將他拽了起來:“行了,累了一天行這些虛禮作甚!” 蘇有容嘿嘿笑著起身,想了想又到:“大哥將那么重要的輿圖給了我,小弟還沒給大哥結(jié)拜的信物呢……”說著三兩下脫了鎧甲,又脫了外衣,從中衣外面脫下一件什么塞給凌逸云:“出來打仗沒帶著什么好東西,這個給你。” 凌逸云掂了掂手里的東西,又抖動了一下,便“咦”了一聲掏出火折子點亮,仔細(xì)看了看手上的小坎子,驚到:“子淵,你怎會有這寶物?!我記得書上說過這種金蠶絲,可這么多年了,誰也沒見過,我一直以為這是傳說中的東西呢,沒想到今日卻見了實物!你是從何得來?” 蘇有容以前只覺得這件軟甲十分方便,今日聽他這么一說才知道卻是如此大有來頭,當(dāng)下笑到:“好,這件寶貝到了大哥這里算是遇到明眼人了,莫說我不知道這里的道道兒,便是縫了這件衣服的林如箏也說不上這布料的名字呢,可見是個傻妞兒?!?/br> 他說的詼諧,引得凌逸云忍不住笑著拍了他一下:“可憐林家表妹將這寶物給了你,還要受你排揎……原來世間真有此物,怪不得人家說金陵崔,錦繡堆,當(dāng)年的崔家富可敵國,如今分散了,也還是有此等實力??!”說著便將坎子塞回蘇有容手里:“你快穿好,如此貴重之物,又是如箏對你的心意,我不能收!” 蘇有容見他推辭,當(dāng)下便沉了面色,言到:“大哥,什么貴重不貴重的,咱倆剛剛才結(jié)拜,都是過命的交情了還說這些,我武藝比你好,明日突圍時你穿著它,我也能放心些搏殺,咱倆一起逃出去才好,不然我走脫了你若是遇難,我怕一個天雷直接就把我劈死了,我這人很信誓言的,你就讓我安安心不好么?” 凌逸云見他這么說,知道這東西自己是沒法不收了,而且他說的也沒錯,自己若是穿了這軟甲,明日他拼殺起來也能少些顧忌,想到這里他便笑著收了金絲甲,又貼身穿好:“那好,算你借我防身的,待得勝我便還你,這是如箏的心意,我是斷不能要的?!?/br> 蘇有容見他收了,才滿意地笑了幾聲,又將輿圖貼身放好,穿上盔甲隨凌逸云回了軍士們 第2地32章 絕地(上) 一夜無事,清晨的露珠兒還沒干透,凌逸云便帶著休整過后還算精神的殘部向著雁陘關(guān)的方向悄悄行進(jìn)著。 蘇有容暗自點了一下人數(shù),帶出來的一萬五千人馬只剩了五十四個人,如今也惟愿失散的部屬能夠逃出生天,自己這不到六十個人可以悄然躲過這一路的嚴(yán)密封鎖,雖然,這概率無限接近于零…… 到了日頭完全升起的時候,蘇有容的預(yù)感終于成了真,面對著前方呈一字長蛇排列的敵軍部眾,蘇有容苦笑了一下:約莫五百人,只是個小隊伍,若是能給他一百人,他也能拼上一拼,可此時己方…… 若是一般的將領(lǐng),此時也就絕望了,還講什么軍陣呢,可蘇有容卻還是舉起了手中的令旗,命令這五十四個兵士加上自己二人排成楔形軍陣,自己打頭擰槍沖了上去。 對面的北狄將領(lǐng)看到他此舉,瞳仁卻是縮了縮,對著身旁剽悍的副將笑到:“這個黑衣人倒是有趣的緊……”說完這句,那將領(lǐng)便一揮手下令己方出擊。 凌逸云這邊雖然只剩下五十四人,卻都是久經(jīng)仗陣的老兵,再加上此時已將生死置之度外,便生出了些以一當(dāng)十的氣勢,幾個回合下來,雖然沒能沖出敵方戰(zhàn)陣,卻也殺傷了不少敵兵。 但這五十四人畢竟已經(jīng)是勞累傷痛,不多時便有人倒下,蘇有容也來不及收拾陣型,只是將一桿長槍揮舞地密不透風(fēng),不時援護(hù)著凌逸云和其他兵士。 二人率殘部且戰(zhàn)且退,敵人卻緊緊相逼,遠(yuǎn)處馬上北狄將領(lǐng)輕笑了一聲,對副將言到:“那個黑衣的領(lǐng)頭的,不要殺死,要活捉,是個人才?!备睂⒌皖^應(yīng)了,又趕緊向部眾傳令,那北狄將領(lǐng)從馬鞍上取下一副強(qiáng)弓,連環(huán)三箭卻是直取凌逸云。 蘇有容聽到勁風(fēng)襲來,心里說了聲“不好”,當(dāng)下轉(zhuǎn)身于間不容發(fā)之際替凌逸云打掉了指向他脖頸的流矢,凌逸云自己一側(cè)身,卸掉了對著胸口那支箭的大部分力道,再加上金絲甲,那一箭也被彈飛了,可對著腿的這一箭卻是來不及躲,箭矢直直沒入他的小腿,竟然將他的腿射了個對穿。 蘇有容心里一驚,忙挺槍回護(hù),自己便露了后背給人,肩上著實挨了旁邊北狄人的一刀,才勉強(qiáng)架住前方敵兵的大錘,長槍卻是被磕飛了出去! 兩側(cè)有敵軍擰槍刺來,蘇有容來不及拔腰間橫刀,便拿刀鞘格了一下,就勢拉出橫刀將自己和凌逸云護(hù)住,此時凌逸云旁邊的敵軍一聲慘叫,卻是被一把長刀刺了個對穿,敵軍倒下,后面露出一張染血的面孔,那人開口喝了一句,蘇有容才聽出竟是張劍天。 “二少,蘇將軍,快走??!”張劍天對著二人吼了一聲,便執(zhí)刀對上了那舉錘的北狄人,他一路拼殺早已是強(qiáng)弩之末,被那北狄兵大錘一砸,噴出一口鮮血便搖晃著倒下,卻死死抱住那錘兵的腿,一個勁兒地叫凌逸云走。 蘇有容眼見他不行了,恨得一咬牙,拉起凌逸云朝著缺口方向沖過去,一把長刀開路,倒是撕破了一個口子。 剛剛在軍陣中騰不下手來,此時殺出重圍,他手中的暗器便一把一把地拋向二人身后,到著實阻了阻敵兵。 凌逸云先是咬牙跟著他跑,但腿上的箭傷血流不止,漸漸就沒有了力氣,便咬牙對蘇有容嘆道: “子淵,你走吧,將輿圖帶回去……” 蘇有容卻不言語,只是咬著牙拉他往前跑,凌逸云剛想甩開他手,他卻突然站住了,回頭對凌逸云笑到:“大哥,咱兄弟實在是太背了!” 凌逸云越過他肩膀向前一看,卻見前方一座斷崖,下面影影綽綽看不清楚,想來是很深。 蘇有容看看身后的追兵,咬牙將凌逸云護(hù)在身后:“特么的,就是再殺一遍老子也不當(dāng)狼牙山五壯士!”他舉刀對著慢慢壓上來的敵兵,才發(fā)覺自己也是滿手血跡,剛剛肩上那一刀如今發(fā)作起來,疼痛麻木,令他幾乎拿不住手中的兵刃。 “大哥,你跟緊了我,我?guī)銡⒊鋈ィ判摹彼仡^看了凌逸云一眼,卻見他站在遠(yuǎn)離自己的地方,笑著搖搖頭,蘇有容一下子便知道了他走的什么心思,幾步竄過去,卻只拽掉了他半幅衣袂。 看著凌逸云如一片枯葉從山崖上飄落,蘇有容驚痛地目眥盡裂:“大哥!” 他伸手拍了幾下山崖,心里一陣抽痛,耳邊卻聽到紛雜的腳步聲。 蘇有容回頭怒視著慢慢圍攏上來的敵兵,透過重重軍陣直直盯著馬上那年輕的將領(lǐng),他拿起手邊凌逸云那半幅衣袂,用左手和牙把不聽使喚的右手和刀柄牢牢捆在一起,帶著個狂傲的笑容站起身,舉刀直指著那馬上的將領(lǐng),看的旁邊的副將心中一陣火起:“大人,待末將去殺了他!” 那將領(lǐng)看到蘇有容的眼神,反倒笑了:“的確有意思,我還是那句,莫傷他性命,我要活的!” 那副將略帶無奈地一揮手,北狄人重又圍了上來,因著自家主將的命令,那些軍士便是有機(jī)會也盡量避免對他要害之處下手,只是如貓戲鼠般在他身上留下大大小的傷痕,等著他失血過多倒下。 但他們卻都沒想到蘇有容能支持那么長的時間,非但沒有很快倒下,一把橫刀過處,更是慘叫一片,猶如割草切菜,北狄兵士見同袍被殺,便有人一時氣急,不顧主帥將令開始對他下狠手,但此時蘇有容已經(jīng)趁著剛剛難得的機(jī)會沖到了包圍圈邊上,且旁邊就是一片密林,他豁出去胸口挨了一下,一刀砍翻一個北狄人,舉步?jīng)_入了密林當(dāng)中,勉強(qiáng)運起輕功,將北狄人甩在了身后。 那北狄將領(lǐng)見到手的兔子跑了,心中一陣氣悶,便令人沖入密林搜查。 蘇有容在密林里跌跌撞撞地跑著,身上幾處深到骨的傷讓他半分內(nèi)力都調(diào)不出,眼前一陣發(fā)黑,只得倚著一棵參天大樹慢慢坐下。 看著手里的長刀,他忍不住想到了遠(yuǎn)在京師的如箏和衛(wèi)氏,當(dāng)下心里便是一酸:真沒想到,這輩子還是死于戰(zhàn)火…… 娘親,箏兒,對不起了…… 因李踏雪出奇兵長途奔襲解了雁陘關(guān)之圍,令北狄人被迫向著草原深處暫時撤退,雖還有小股殘部流竄,卻是再也擋不住凌驚雷帶領(lǐng)的兩萬騎兵,這一路找過去,所到之處做的最多的便是埋葬左路軍的尸首,接連幾日找下來卻一直沒有找到凌逸云或是蘇有容,這樣活不見人死不見尸的情形,讓他十分心焦。 凌驚雷抬頭看看似火的驕陽,雖然身處北地,卻依然會覺得炎熱難耐,這樣的天氣,若是他們還活著,必然是十分辛苦,若是…… 他不愿再往下想,剛要吩咐兵士們離開這里,卻看到旁邊匆匆跑過一名軍士,到他馬前單膝點地,手中托著一個腰牌。 凌驚雷心中“咯噔”一聲,伸手接過那個染血的腰牌,只見上面寫著“正六品武略將軍蘇”的字樣,凌驚雷咬了咬牙,雖然已經(jīng)大略知道了結(jié)果,卻還是問了一句:“人呢?!” 那兵士擦了擦眼睛,轉(zhuǎn)身指了指不遠(yuǎn)處:“剛剛找到,已經(jīng)……” 凌驚雷滾鞍下馬,大步走到旁邊抬著一人的兩個軍士身邊,只看了一眼便轉(zhuǎn)過頭去,從戎十來年,他見過比這慘的尸身多了去,不看并非是不敢,而是不忍。 雖然只是在宮宴那樣的場合匆匆一瞥,他卻也記住了這個還可以稱為少年將領(lǐng)之人的音容笑貌,他知道他同自家二弟三弟投契,也聽他們說過些事情,此番看到蘇有容血rou模糊的尸身,登時猶如在他繃得緊緊的心弦上狠狠地敲了一錘,更何況想到自家二弟的武藝,連蘇有容都……他恐怕是更難逃出生天了。 凌驚雷揮手讓軍士們將蘇有容的尸身妥善放好,這樣惡劣的條件下,他們也只能拿隨身的帳篷將他草草裹了,放在馬背上,凌驚雷帶著軍士們將發(fā)現(xiàn)他尸身的密林仔仔細(xì)細(xì)地搜了一通,確定了沒有第二具尸體,才放下了半顆心。 又耽擱了一日,凌驚雷無奈只得帶著蘇有容的尸身踏上歸程,到了雁陘關(guān),凌驚雷吩咐軍士們用撒了石灰的棺木將尸身好好收殮了,才帶著一身疲憊和傷懷回了眾人暫居的雁陘關(guān)總鎮(zhèn)府。 他剛進(jìn)院,踏雪便一臉焦急地迎了出來:“凌大哥,怎么樣,找到他們了么?” 凌驚雷一時不知該怎么同她講,咬了咬牙才說道:“找到了子淵,已經(jīng)……不在了?!?/br> 李踏雪似沒聽明白般退后一步:“什么不在了,不在了是什么意思?!”不待凌驚雷再解釋,她的眼淚便落了下來:“你沒看錯么?他武藝那么好,怎會?!” 凌驚雷嘆了口氣,將腰牌交給她:“找到了這個,身量和衣著也都對……”踏雪看著腰牌上的字跡,猛地一搖頭:“不會的,他和箏兒才成親一年,他怎么能死,他怎么會死?!”她將腰牌塞給凌驚雷:“我要去看看,我不信!”她抬腿就要往校場上跑,卻被凌驚雷一把拉?。骸皠e去了!” 他看著踏雪含淚的眼睛,萬般不忍地垂眸說到:“他傷在頭面,發(fā)現(xiàn)的又晚了,回來時還耽擱了一日多,如今天氣炎熱,你……看不出什么了!” 他話沒說完,李踏雪的肩膀便塌了下去:“怎么會……這讓箏兒怎么活……都怪我,都是我!”她捂著嘴哽咽著,突然似想到了什么,抬頭瞪著凌驚雷:“那仲康呢,凌仲康呢?!” 凌驚雷嘆了口氣:“我也說不好是不是好消息,我們沒找到仲康……” 聽了他這句,李踏雪似是抓住一棵救命草般眼睛一亮:“自然是好消息,沒找到就說明他一定還活著,咱們得繼續(xù)找,此番我去,我定能將他尋回來!”她這么說著沖進(jìn)了堂屋,凌驚雷看她急匆匆的背影,忍不住心里一酸,也差點落淚,他抬頭看著天,輕輕喚了一聲: “仲康……你可一定要活著,咱們可再聽不得一點兒……”想到此番失利的緣由,他又是一陣憤懣,隱隱明白了為何一向嚴(yán)守直臣本分的凌家,此番卻以外戚的身份站在了恭王身后,這樣的太子,這樣的儲君,若是不爭上一爭,莫說是凌家,便是大盛,也岌岌可危了! 作者有話要說:好了,男主掛了,這是換男主的節(jié)奏么? 無獎競猜…… 多謝大家支持! ☆、第233章 絕地(二) 三日后,派出去尋找凌逸云的軍士們一隊一隊地趕了回來,帶回的卻都是令人失望的消息,凌驚雷從找到的零星幾個左路軍殘兵那里得知凌逸云最后是和蘇有容在一起,心也便冷了半截,到了第四日晨間,李踏雪帶著的五百幽云鐵騎也轉(zhuǎn)回雁陘關(guān),進(jìn)到總兵府中廳,一向剛強(qiáng)果毅不輸男子的她卻一下子跪坐在地上,放聲痛哭,凌驚雷和武威侯心下大駭,問她卻只是哭,問過隨行的幽云鐵騎將領(lǐng)才知道,李踏雪帶人將左路軍走過的地方找了個遍,卻依然沒有找到凌逸云,武威侯長嘆一聲,便勸她去歇息,李踏雪點了點頭,勉強(qiáng)起身,卻是一路哭著回到了自己的臥房,午后就發(fā)起了高熱,到嚇了武威侯一跳,趕緊為她請了軍醫(yī)來看,卻說是勞累悲痛內(nèi)外交攻,強(qiáng)灌了副藥下去也沒怎么見效,李踏雪燒的迷迷糊糊地嘴里不時念叨著凌逸云的名字,說自己再不罵他了什么的,聽得旁邊武威侯等人一陣心疼。 武威侯嘆了口氣,帶著凌驚雷出了踏雪的臥房,言到:“如今雁陘關(guān)大捷,同京師的通路總算是打開了,此番形勢穩(wěn)定了些,前線的戰(zhàn)報也要盡早送回去,你安排個可靠的人,將三關(guān)的情形細(xì)細(xì)整理了送到劍門道總督府呈殿下,讓他安排八百里加急送入京師吧,另外……”他看了看校場的方向:“盡早安排人將蘇將軍送回去。”說到這里,武威侯搖了搖頭:“唉!蘇家此番連失兩子,老國公定然是……”他不忍多說,自揮揮手讓凌驚雷下去,凌驚雷也是一陣悲戚,默默行禮退下安排去了。 消息傳到劍南道總督府時,恭王也默然良久,沉吟了好一會兒才提筆寫了一封信,交給使者同戰(zhàn)報一起加急送往盛京,卻是怎么也不忍心就這么將噩耗送回蘇府,只說是蘇有容同凌逸云一起失蹤了,正在尋找,希望這樣能讓兩府之人心里有些準(zhǔn)備。 消息傳到蘇府,便是久經(jīng)風(fēng)浪的老國公也忍不住大驚失色,他剛剛失去一個孫子,如今又傳來一個孫兒在戰(zhàn)場上失去蹤跡的消息,他南征北戰(zhàn)一生,自然知道這是什么意思,但對老太君說時,卻強(qiáng)忍著悲痛,盡量說的云淡風(fēng)輕,讓她慢慢告訴如箏等人。. 老太君叫了如箏到自己身邊,小心將恭王來信的消息說了,如箏先是木然愣了一會兒,又微笑了,對著老太君說到:“祖母,您不必太擔(dān)心,夫君臨行時對我說過,他是一定會平安回來的,他武藝好,人也機(jī)靈,定然是不會有事,既然恭王殿下說了前線正在全力尋找,咱們便靜候佳音就是,孫媳這就回去替他祝禱,求菩薩保佑……” 看她倒是很經(jīng)得住事的樣子,老太君才略放下心,點頭笑著讓她回去了,如箏回到寒馥軒使勁壓下心中的驚恐,一遍一遍地想著蘇有容臨行時的那個承諾,一頭扎進(jìn)小書房便跪在了菩薩像前,連著誦讀了幾個時辰的經(jīng)文,心里默念了上千遍的菩薩保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