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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妖王鬼妃在線閱讀 - 第173節(jié)

第173節(jié)

    君修源不禁渾身一顫,越發(fā)伏低身子,幾乎貼到了地面上,道:“兒臣知錯了,往后定當(dāng)越發(fā)的約束自身,再不敢做這種事情,請父皇責(zé)罰!”

    話雖如此,此刻他心里卻有著滿腔的郁憤和怨恨。

    肆意妄為?他哪里比得上君修染,可卻從來也沒見父皇曾責(zé)備他一句!

    這個妖孽,他究竟有什么好?又究竟有哪一點是自己比不上的?父皇信重他,端木家愿意將郡主嫁給他,現(xiàn)在就連鳳家也站到了他那邊,朝中風(fēng)向已因此而轉(zhuǎn)變得越發(fā)捉摸不透了。

    皇上看著他,目光比這朝中形勢還要更加的捉摸不透,然后轉(zhuǎn)到了鳳老王妃的身上,說道:“發(fā)生這樣的事,朕這個當(dāng)父親的也有教養(yǎng)失責(zé)之罪,不知老王妃覺得該如何,才能消了你的心頭之火?”

    “臣妾惶恐,不敢怪罪二殿下,現(xiàn)在只愿能盡快找到念兒那孩子。”

    皇上聞言輕嘆了一聲,說道:“你放心,朕即刻派兵全城搜索,定將小念安全找回來!”

    “謝皇上!”

    君皇帝當(dāng)即下旨全城搜索,定要找到鳳家的小公子。

    隨后,他才再次將注意力落回到了眼前的事情上面,對君修源說道:“你脅迫功臣,殘害兄弟,野心昭昭,實乃是罪該萬死罪不可恕,但念在并未造成不可估量之嚴(yán)重后果,鳳老王妃亦不再追究愿給你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即刻起,削去親王爵,幽禁桑林別院!”

    君修源霍然抬頭直起了身子,然后又忽然整個人都癱軟在了地上,呆呆的看著父皇,臉色一片灰白,似無意識般的低聲說著:“兒臣……遵旨!”

    御書房內(nèi)在這頃刻間安靜了下來,剛才的所有小聲議論全部都已消失,一個個噤若寒蟬,偶爾相互對視的目光中,一片驚駭,其中左相崇文仲更是滿臉的灰白,與君修源頗有幾分相似。

    他眼前似乎浮現(xiàn)了當(dāng)初太子潛逃,御史繆家在皇上的一道圣旨下頃刻間覆沒的場景。

    冷汗從額頭冒出順著臉頰滑落,“啪”一聲掉在地上摔得粉身碎骨,他也不由得跟著渾身一顫,好像看到了崇家粉身碎骨的場景。

    眼角的余光看到了癱軟在地上的二殿下,又看了站在旁邊垂首默然的三殿下,他忽然有種荒誕的錯覺,這感覺就好像是皇上正在為某人肅清道路。

    ☆、第一卷 第四十四章 兄弟如手足

    二皇子君修源被削去爵位,幽禁桑林別院,此事在整個朝廷上再次掀起了波瀾,朝中與二皇子交好的大臣們?nèi)巳俗晕?,尤其左相崇家更是膽?zhàn)心驚,不住想到就在去年冬天,御史繆家因為被太子牽連,而一朝覆沒,就連皇后娘娘也被廢除打入了冷宮。

    朝中不平靜,后宮也同樣的不平靜,當(dāng)二皇子被削爵幽禁的消息傳到淑妃耳中的時候,她當(dāng)即輕呼一聲昏死了過去,醒來后她連一瞬間都不多歇息,迅速的朝太后娘娘的寢宮奔了過去。

    太后是左相的親姑姑,也是她淑妃的親姑姑,也就是說,太后亦是出身崇家,她肯定不會對此事坐視不管的!

    半年前,繆家因太子之事而覆沒,但她覺得同樣的慘劇定不會在崇家的身上重演,因為崇家有一個太后娘娘,皇上的生身母親!

    他可以毫不猶豫的將皇后廢除打入冷宮,難道還能同樣毫無顧忌的對付自己的親娘嗎?

    然而當(dāng)她來到太后寢宮,見到她的太后姑母的時候,卻見她滿臉凄色,正臥在床榻之上傷心落淚,旁邊宮女在輕聲安慰著,還有太醫(yī)在為其診脈,竟亦是一副傷心過度悲憤欲絕的模樣。

    “母后!”她驚呼了一聲,沖到床邊,沖到了太后的身邊,臉色凄苦淚眼婆娑的哭訴道,“母后,您可一定要救救源兒?。』噬纤瓜髁嗽磧旱木粑?,將他幽禁到桑林別院,怎么可以,怎么可以?那桑林別院是何等破落的地方,源兒怎么能住到那里去?母后,求您……”

    太后手撫著額,緩緩睜開了眼睛,有些煩躁的擺了擺手,看她一眼竟又是將眼睛給閉上了。

    淑妃不禁一怔,隨之更貼近了過去,“母后……”

    “淑妃娘娘?!迸赃叺膶m女忽然開口,輕聲說道,“消息剛傳來的時候,太后娘娘便馬上去找皇上為二殿下求情,她老人家現(xiàn)在也是才剛回來?!?/br>
    “那皇上怎么說?”她如即將溺死之人,緊緊的抓著這唯一的一根浮木,滿心渴求。

    她太激動太用力,以至于那宮女被她抓得悶哼了一聲,卻不敢再表現(xiàn)出來,只轉(zhuǎn)頭看了躺在榻上的太后娘娘一眼,欲言又止。

    看著她的如此表現(xiàn),淑妃剛?cè)计鹆讼M难劬︻D時又迅速的灰暗了下去,緩緩松開抓緊的手,不敢置信的搖頭喃喃自語著:“怎么會?怎么會這樣?母后,皇上他是怎么說的?難道連您也救不了源兒了嗎?”

    說著話的這個時候,淚水不要錢般的從眼眶里滾滾落下,瞬間濕透了衣襟,坐在那兒,整個人都開始搖晃,似乎隨時都有可能就此倒下。

    這一副弱不禁風(fēng)的模樣,倒真正是惹人憐惜。

    太后長長的嘆出了一口氣,仿似這樣就能將滿心的郁憤和傷心給全部吐了出來,又再次睜開眼睛看淑妃,說道:“皇上已是下定了決心,無論哀家說什么做什么,怎么求他,他都無動于衷。哀家看他,是根本連哀家這個母后,也不稀罕了!”

    “怎么會這樣?母后,那我們現(xiàn)在該怎么辦?難道就這么看著源兒去桑林別院嗎?我聽說那里僻壤破敗,根本就不是人能住的,源兒如此金貴,怎能承受得?。俊?/br>
    太后眼中厲芒一閃,冷哼道:“自風(fēng)映夏這個女人出了冷宮之后,就沒有過一天的安生日子,此次修源會出這么大的事,還不都因為她的兒子在從中作祟?”

    說到那個女人,淑妃也不禁滿臉的郁郁憤恨之色,咬牙說道:“不過是個異族之女,還不知道她究竟是否帶著不可告人的目的嫁來大炎,真不明白皇上為何竟會那般中意于她,自出了冷宮之后,皇上除了去她的宮中,就再沒有寵幸其他的妃子?!?/br>
    “此事哀家也有所耳聞,這女人二十二年前剛來大炎就是一副妖媚樣,在冷宮里待了這么多年,竟依然妖媚勾人,真是個禍害!”

    淑妃聞言不禁抽泣,說道:“我聽哥哥前一次與我說,皇上最近對待皇子間的態(tài)度越來越明顯,對三殿下越發(fā)看重,也越發(fā)的寬容,如此下去我真擔(dān)心……這段時日皇上一直寵幸賢妃,誰知道這件事沒有她的原因在其中?”

    太后瞪了她一眼,見她沒有將接下去的那些話說出來,轉(zhuǎn)而換了話題,才神色放緩,冷哼一聲,道:“哀家還沒死呢!豈會由著她張狂,目中無人?”

    當(dāng)即,太后娘娘掙扎著從床上坐了起來,怒哼道:“去朔華宮!”

    朔華宮內(nèi),賢妃正拉著君修染坐在一起絮絮念叨著,“恬恬最近身子可是還好?她辛苦為你孕育生子,你可得多關(guān)心她一些,不僅僅是要給她吃好睡好,還要時不時的多陪陪她?!?/br>
    “是,恬恬若知道母妃您這般關(guān)心她,肯定會十分高興的?!?/br>
    “我算個什么呀?最能讓她高興的,應(yīng)該是你才對。女人本來就嬌貴,懷孕的女人更是柔軟,不僅僅身子要比平常脆弱,就連這心,也是異常敏銳,有時候即便沒什么事也難免會多想,你要多多體諒和關(guān)心?!?/br>
    “母妃說得有理,我會的。”

    “哎,算起來,也是有好些日子沒有見到恬恬了?!?/br>
    “本該時常進(jìn)宮來向母妃請安……”

    “別這么說,只要你們兩個和睦平安,請不請安的也沒什么要緊,再說恬恬現(xiàn)在的身子日漸沉重,坐著都覺得乏累,如何還能再讓她奔波進(jìn)宮?”

    “謝母妃體恤?!?/br>
    母子兩相處得甚是愉悅,對賢妃來說,這是她欠缺了二十多年,也思念了二十多年的對兒子的殷殷關(guān)愛,而對君修染來說,這是他缺失了二十多年亦是同樣盼望遺憾了二十多年的來自母親的慈愛。

    自得知了自己的身世之后,他就忽然間成為了一個深得母親寵愛的孩子,以至于現(xiàn)在想起以前的那些事情,想起德妃,想到她對他曾經(jīng)的冷淡漠然,竟都有種恍若隔世恍然如夢的錯覺,甚至都好像連她的容貌都記不太清楚了。

    今日發(fā)生了很多事,或者說,最近這幾天發(fā)生了很多事,并似乎在今天終于畫上了暫時的休止符,君修源被削去爵位,幽禁桑林別院,對君修染來說,就是少了一個有力的敵人,他并不會還假惺惺的跑去為他求情,因為他總覺得,如此跑去父皇面前假惺惺的求情,實在是將父皇給看低了,也是罔顧了父皇對他的信任和縱容。

    所以,完全沒有那個必要!

    所以,他在那邊事了之后,沒有馬上出宮,而是轉(zhuǎn)身來了朔華宮,來給母妃請安。

    他有些懷戀被母親關(guān)切的這種感覺。

    然而母子兩并沒有能夠享受太久的愉悅時光,就被從朔華宮門外傳來的尖尖細(xì)細(xì)的一個高叫聲給驚擾了。

    “太后娘娘駕到!淑妃娘娘駕到!”

    屋內(nèi)母子兩不禁一愣相互對視了眼,然后站起來朝門口迎了出去,賢妃淺笑盈盈,一副恭順溫婉的模樣,君修染亦是面含微笑,笑得溫柔而親善,眼中偶爾劃過的光芒,卻幾分銳利和深意。

    淑妃小心攙扶著太后,在一大群宮女太監(jiān)的擁簇下浩浩蕩蕩的闖入了進(jìn)來。

    “參見母后?!辟t妃朝闖入進(jìn)來的太后行禮,神色平靜,看不出絲毫的異常,君修染站在她的身旁,也跟著行禮,道,“參見皇祖母,淑妃娘娘。”

    進(jìn)來的腳步微微一頓,似乎是沒有想到會在這里見到君修染,淑妃不禁皺了皺眉頭,便要冷哼出聲,卻失聲于手心突然傳來的疼痛中,太后不著痕跡的瞪了她一眼。

    盡管對于君修染竟也在此這件事有些不滿和不安,但太后娘娘就是太后娘娘,臉上硬是擠出了一絲笑容,且看上去并無半點不自然和勉強,微笑著朝賢妃點點頭,說道:“免禮吧,哀家不過是閑得無聊,就過來串串門子,你不必拘謹(jǐn)。”又轉(zhuǎn)頭對君修染說道,“可巧了,修染竟也在這里,是來看望你母妃的吧?”

    “是,也有好幾日沒有來向母妃請安,今日正巧有點空閑,便順道過來請安?!?/br>
    “三殿下倒是真有閑情雅致,今日也有空閑?!笔珏塘擞秩蹋€是沒有忍住開口,盡管顧忌著太后姑母的警告而意圖想要壓制滿心的憤恨,可事實上當(dāng)她說出這句話來的時候,依然帶出了滿滿的憤懣和陰沉。

    賢妃的臉色一變,太后的臉色也跟著微滯,心里不禁有些暗惱淑妃的沖動,她這個侄女,真正是一點長進(jìn)也沒有,到了現(xiàn)在這個時候,竟還不懂得忍耐,一出口便是鋒芒畢露,真是……這些年若非有她這個太后姑母護(hù)著她,為她在這后宮里鋪路并保駕護(hù)航的,就憑她這性子和腦子,怕是早已經(jīng)跑冷宮里去了。

    不不,可能這后宮里,根本就不會有她的什么事兒。

    倒是君修染臉色絲毫不變,仿似并沒有聽出淑妃話里的鋒芒,說道:“本王本來就是最閑的一個,前幾天又將禁衛(wèi)軍交還給了父皇,每天也不過是處理一些瑣碎事務(wù)罷了,并沒什么忙不忙碌的?!?/br>
    一說到禁衛(wèi)軍,淑妃的臉色更難看和僵硬,就連太后的臉色也是又微微的變了變。

    這次的事情,似乎就是從祈福日回京,六公主去找君修染質(zhì)問,被君修源攔截帶走了六公主并隨之爆出君修染其實乃是賢妃之子開始的,然后緊接著他主動卸去了禁衛(wèi)軍內(nèi)的職務(wù),等于是主動放棄了禁衛(wèi)軍那么一支龐大的勢力,然后……然后君修源不知從哪里得知了鳳家還有個小公子這件事,再然后,事情的發(fā)展就開始完全的脫離了軌道,以至于到現(xiàn)在,被削爵,被幽禁,從此再無翻身之地。

    太后看向君修染的目光中,不禁多出了幾分深色。

    面對太后的探究,君修染依然面不改色,而是略微后退了半步,與他的母妃一起,將太后娘娘和淑妃給迎入進(jìn)了屋內(nèi),上座。

    “修染今日沒別的事兒要忙了嗎?”

    剛坐下,太后便微笑著,面帶關(guān)切的詢問道,似乎是關(guān)心,實際上卻只是因為不喜歡看到君修染繼續(xù)留在這里。

    總感覺,只是一個風(fēng)映夏就已經(jīng)讓她覺得甚是難搞,若再加上個君修染留在這里不走,豈不是更加的難搞?

    所以她關(guān)切詢問,其實只是想要找機會打發(fā)他離開而已。

    君修染似乎沒有聽出她的言外之意,坐在下方微笑著,恭順的說道:“倒確實是沒什么事,正陪母妃在聊聊天,打發(fā)時間呢?!?/br>
    太后的嘴角不由抽搐了兩下,眼神微微扭曲。

    淑妃張了張嘴,又是忍不住想說什么了,接觸到太后投過來的警告的眼神,她不禁有些不甘愿,但卻不敢絲毫忤逆了太后姑母的意思,不得不閉上嘴,低頭垂目,以防被看到她眼中掩飾不住的陰郁憤懣。

    一時間,以她為中心的三步范圍內(nèi)的氣氛,也變得詭異。

    另三人卻都仿佛突然有了默契般的,皆對這邊詭異氣氛視而不見,太后又對君修染說道:“算個日子,恬恬也有八個月身孕了吧?”

    “是。”

    “這感覺,你兩大婚的日子也不過是在昨日而已,轉(zhuǎn)眼間孩子都快要出世了,修染也快要當(dāng)?shù)恕!?/br>
    “孫兒也是感覺仿佛在昨日才剛?cè)⒘颂裉襁M(jìn)門,果然這越是讓人開心的日子,就會過得越快,不知不覺間就過去了?!?/br>
    “還是修染最有眼光,當(dāng)初幾乎所有的人都被恬恬故意表現(xiàn)出來的假象給蒙騙,你卻一眼就認(rèn)定了她,后來的事實證明,所有不看好的人,都是走了眼了。”

    “皇祖母謬贊了,孫兒其實也是看走了眼的,只是因為我從不因為恬恬長得是否貌美而喜歡或者不喜歡她,我愿娶她,我想娶她,我近乎求神拜佛的期盼著與她相遇相知相愛相守,只是因為她是恬恬。”

    你現(xiàn)在當(dāng)然可以說這種話了!

    淑妃心里輕嗤一聲,隨之神色一正,輕笑著說道:“如此說來,三殿下倒真是眼光獨到,當(dāng)初京城的閨秀們有多少日夜盼望著能得你的青睞,卻連多被你看一眼都求之不得,沒想到竟對首次見面的恬郡主一見鐘情,而且還是在那樣的情況下相遇的。”

    “一見鐘情?”君修染似乎愣了下,隨之表情微有些恍惚,不知是想了什么,喃喃說道,“當(dāng)初第一次見到恬恬,真覺得她是我這輩子見過的,最美的人,我定然一輩子都無法將她忘記,將她從心里放下。”

    “莫非男人竟也會對第一個女人,如此念念不忘?”

    嗯?什么?

    君修染似乎又愣了下,才反應(yīng)過來她說的和他正想著的,根本就是兩件事。

    他勾唇,微瞇了眼,若有深意的說道:“也?淑妃娘娘何出此言?莫非是您也對第一個男人一直念念不忘,即便現(xiàn)在貴為皇妃?!?/br>
    淑妃霍然怒起,君修染的這一番話,分明是在詆毀她的名節(jié)和清譽!

    她的第一個且唯一的一個男人,當(dāng)然是皇上,也只能是皇上!

    君修染卻笑得無辜,道:“淑妃娘娘這是怎么了?難道是本王說錯了什么?”

    你當(dāng)然說錯了,而且還錯得離譜!

    然而等她轉(zhuǎn)念一想,才發(fā)現(xiàn)是她自己錯了,說錯了,所以會被君修染抓住了那一處錯加以反擊,甚至是羞辱她。

    她的臉色好一陣陰晴不定,太后輕輕的瞥了她一眼,打著圓場說道:“你們這是做什么?好好的說著話也能鬧起來?修染,皇祖母可不得不訓(xùn)斥你一句,淑妃剛才的話雖有欠妥當(dāng),但也是關(guān)心你,不慎說錯了話,你又怎么能這般說話呢?”

    “皇祖母教訓(xùn)的是,孫兒謹(jǐn)記在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