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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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三石村口離別之際,你告訴我說,不值得信任的人,就不該相信?!?/br> “……”她有說過這樣的話嗎? 他托腮笑看著她,笑得風(fēng)采迤邐神光璀璨,探身朝她更湊近了些,說道:“我便是聽從了恬恬的吩咐,認(rèn)為那是個不該信任的人,便再也沒有相信過她,甚至都不想再見到她。” 端木恬略微后仰,離得突然湊近過來的他遠(yuǎn)了些,說道:“你這是把所有的罪過都推到了我的身上?” 他一怔,忽然就轉(zhuǎn)換了語氣,說道:“剛才只是跟你開玩笑而已,怎么可能會是因為恬恬而不愿再相信再見母妃呢?是我自己覺得她踐踏了我對她的信任,再不愿輕信于她?!?/br> 端木恬看他一眼,然后轉(zhuǎn)頭看向了窗外。 有一隊官兵迅速的從街道上疾馳而過,很快又消失在了街頭,街上行人并沒有因此而有太大的反應(yīng),因為這在京城里太常見了,端木恬卻忽然皺起了眉頭。 她覺得剛才從街上跑過去的那對官兵跟她以前在京城里所見過的都不一樣,裝飾不一樣,氣勢也不一樣。 君修染也是看著那隊人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忽然眼神微動,站了起來。 “怎么?” 他伸手拉起了她,轉(zhuǎn)身就朝門外走去,說道:“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剛才那些人應(yīng)該是自來北疆的從龍軍?!?/br> 一聽到“北疆”這兩個字,端木恬便眼睛亮了起來,爹爹出征北疆已經(jīng)有一個月,一直都只偶爾有戰(zhàn)報傳回京城,說是自端木王爺回歸之后,北疆戰(zhàn)事就一改先前的弱勢,在端木王爺?shù)慕y(tǒng)帥下悍然反擊,僅僅三天就奪回了一城。 可有戰(zhàn)報傳回,卻從來沒有北疆的士兵出現(xiàn)在京城,今天匆匆而來,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她便再也坐不住,反拉了君修染大步走出門外。 不過才剛出了包廂,就首先接收到了來自四面八方的各色目光,皆都盯著這至少從外表看是一點都不搭的兩人。 酒樓內(nèi)一瞬間安靜,端木恬漠然相對無動于衷,拉著君修染便穿過大堂走出到了街上。 一直到兩人遠(yuǎn)遠(yuǎn)的離開,酒樓內(nèi)的氣氛才又活絡(luò)了起來,三五成群的湊在一起,議論紛紛。 “真讓人不敢相信,端木王爺年輕時便是不世出的俊杰,王妃更是咱大炎的第一美人,怎么他們的女兒竟會長成這般模樣?” “沒見識了吧?才第一次見到恬郡主的真容?” “確實,先前一直都只是聽說,郡主那么金貴的人豈是我等小民能夠輕易見到的?” “這恬郡主就是因為臉上的這個胎記而丑名遠(yuǎn)揚(yáng),要我說,最讓人不敢相信的還是三殿下竟會鐘情于恬郡主?!?/br> “可不是?先前我還聽說是恬郡主強(qiáng)行占了三殿下,皇上顧念端木王府的顏面才會下旨賜婚。又聽說前段時間三殿下昭告天下,說他是真心實意的喜歡恬郡主,還以為是傳言有誤,可今日一見,就三殿下剛才神情,哪里有半點不甘不愿的樣子?” “奇事奇事,三殿下神仙般的人兒,卻竟罔顧滿天下的絕色佳麗,而偏偏選中了這最丑的?!?/br> “也是最尊貴的呢?!?/br> 旁邊忽有個聲音幽幽插入,讓所有的議論聲頓時為之一頓,然后眾人神色各異。 可不就是最尊貴的么?除了皇室的公主,誰能比北城端木東城鳳這兩家的郡主還要更加的尊貴?鳳家無郡主,甚至連傳承血脈都即將斷絕,便只剩下了端木王府。 就連那些皇室親王府上的郡主,論尊貴程度,怕也是比不上隨大炎開國皇帝打拼下了這個天下,被封親王,世襲罔替的端木家的郡主。 這邊百姓議論紛紛,端木恬則出了酒樓之后迅速的朝剛才那一隊從龍軍士消失的方向追了上去,這一追,竟直接追到了端木王府的大門外。 當(dāng)她進(jìn)入端木王府的時候,剛才從街上奔馳而過的那幾名軍士正站在王府正殿內(nèi),朝著坐在上方的老王妃恭敬稟報著。 “老王妃放心,王爺他一切安好,不日便將凱旋回京?!?/br> 前面的沒有能聽到,她一進(jìn)門就首先聽到了這么一句,不禁為之驚訝。 不日便將凱旋回京?這么快? 那幾名軍士察覺到有人進(jìn)來,轉(zhuǎn)身望了過來,然后朝端木恬行禮,道:“參見郡主!” 又看了旁邊的君修染一眼,才再次行禮,道:“參見三殿下!” 端木恬沒有去關(guān)注他們這一行禮的先后順序,只問道:“你們說我爹不日就將凱旋回京?北疆的戰(zhàn)事已經(jīng)結(jié)束了嗎?” 其中的一名黑臉軍士稟報道:“稟郡主,王爺蓋世之才,自他歸來之后,統(tǒng)領(lǐng)我等一舉擊敗了連岳的十萬大軍,三日便奪回一城,之后繼續(xù)攻城掠陣,王爺威名讓連岳大軍士氣大跌,一路敗退,就在六日前送來和書。王爺名我等回京親自進(jìn)宮面見皇上,將此事上報請皇上定奪,王爺則留在軍中,繼續(xù)盯著連岳以防止他們有任何異動。” 她該說一句“爹爹威武”嗎? 才不過短短不足一個月的時間,那曾讓朝中無數(shù)武將焦頭爛額應(yīng)對無措的連岳進(jìn)犯,就這么被爹爹的反擊和威名給擊退了,還讓連岳主動送來了和書。 心思一定,她便察覺到了異樣,看著他們問道:“既然爹爹是讓你們回京來將此事稟報給皇上定奪,你們怎么竟反而先來了端木王府?” “臨行前,王爺交給末將一封信說是要交給老王妃,世子或者郡主的,去皇宮路上經(jīng)過端木王府,便先將信送了過來。我等即刻就去往皇宮?!?/br> 說著,又轉(zhuǎn)身朝老王妃一行禮,便退出了正殿,離開端木王府朝皇宮的方向飛奔而去。 端木恬目送著他們離開之后,才轉(zhuǎn)身看向祖母,道:“祖母,爹爹在信上有什么特別的交代嗎?” 老王妃直接將信交代了她的手上,說道:“沒什么特別交代,只是尋常的報平安,還說了只等京城的消息,若不出意外,應(yīng)該很快就能回京了。” 端木恬好不容易按捺下心里的雀躍,眼角眉梢卻輕輕揚(yáng)起,嘴角亦勾勒出了一抹輕柔的弧度。 君修染在旁邊看著她,目光溫柔。 北疆戰(zhàn)事大獲全勝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朝野,進(jìn)而傳入民間,頓時讓整個京城都沸騰了,并且這沸騰之事正在迅速的朝四面八方蔓延而去。 深宮內(nèi)院,有人站著宮廊之下,滿臉震驚:“你說什么?端木王爺大敗連岳,北疆戰(zhàn)事已經(jīng)結(jié)束,就等善后事了,便要凱旋回京?” “可不是?這事兒早就傳開了,小姐你在后宮服侍德妃娘娘所以才會現(xiàn)在才知曉。我說,端木王爺未免也太厲害了,竟這么輕易的就打退了連岳國的進(jìn)犯?!?/br> “怎么會?怎么會這樣?”她卻失神的喃喃自語,說著,“連岳的大軍怎會如此廢物?戰(zhàn)事結(jié)束,豈不就是說端木王爺即將回京?那到時候我豈不是更加的爭不過端木恬了嗎?不不,我得馬上去將此事告訴姑母!” 說著她已急急轉(zhuǎn)身,朝德妃宮中快步走去,到后來甚至已經(jīng)是跑著前行了。 另一宮中,太后娘娘慈眉善目的吹著水霧裊裊的香茗,輕聲說著:“北疆大捷,連岳退敗求和,這是理該普天同慶的天大的好事啊,你怎么竟如此這一副郁郁的模樣?若是讓人看見了再添幾句閑言碎語,傳到皇上耳中,當(dāng)心惹禍上身。” 旁邊,淑妃蹙眉端坐,聞言神色微凜,說道:“姑母您怎么還能如此鎮(zhèn)定?端木崢凱旋而回,端木王府就要越發(fā)的勢大了,又有皇上賜婚端木恬為三皇子王妃,只等端木崢回京,這婚事就也該辦了?!?/br> 太后輕輕的瞥了她一眼,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說道:“你就是看不透許多事情,難怪這么多年來一直不是皇后的對手?!?/br> 淑妃頓時臉色一僵,又說道:“請姑母指點?!?/br> 于是太后放下手中茶盞,隨手指了指某個方向,說道:“宣德宮中的那個人,可是并不愿意端木王府的郡主來當(dāng)她的兒媳婦呢?!?/br> 前面御書房內(nèi),卻有朗朗大笑聲響起,君皇帝站在御案之前,難掩興奮激動的踱著步,道:“好好好,真不愧是阿崢,單只是他的赫赫威名就讓連岳的那群崽子們嚇破了膽,北疆大捷,連岳求和。好,很好!來人,傳旨左相府,令崇文仲即刻動身奔赴北疆,協(xié)助端木碩親王商談與連岳的停戰(zhàn)事宜,爭取早日迎端木碩親王凱旋回京!” 馬上有近身內(nèi)侍躬身領(lǐng)命,走到旁邊替皇上擬旨。 皇城墻上,有人面朝北方衣袂翻飛,手執(zhí)著白玉酒盞翩翩起舞,忽伸手遙敬北方,輕笑著喃喃細(xì)語:“端木大哥,十七年的隱世,你卻依然是咱大炎的無雙戰(zhàn)神?!?/br> 京城某酒樓內(nèi),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之下,卻有人當(dāng)眾斗毆。 “砰”的一聲巨響,有人被一下砸趴在了地上,一條板凳橫空飛來,“啪”的一下架在了那人身上。 有緋紅身影悠然端坐在板凳上,壓下趴在地上那人的掙扎,一臉不羈佻達(dá)的笑容,抬腳踩著那人的腦袋用力碾了幾下,問道:“小子,你莫非對本公子的大哥擊退連岳,乃是我大炎不世出的無雙戰(zhàn)神這件事有意見?” 堯王府內(nèi),一群人湊在一起,小聲的嘀咕著:“主子怎么好像又不在府中?” “傻了吧?自王妃回京之后,主子有哪天是乖乖待在府中的?” “哎呦你們聽說了沒?北疆大捷。那讓滿朝文武都焦頭爛額手足無措的連岳進(jìn)犯,輕輕松松的就被端木王爺給解決了,真不愧是一代戰(zhàn)神啊?!?/br> “真不愧是咱王妃的親爹?。 ?/br> “沒錯沒錯!” 京城的大街小巷,只要是有人的地方,就都在議論著這件事,每個人都雙眼放光,直說得口沫橫飛亦不罷休。 而在端木王府內(nèi),每一個人都洋溢著歡喜,廊下墻上甚至都開始披紅掛彩,端木恬站在廊道上,抬頭遙望著北方,心情愉悅。 她并不是十分的在意戰(zhàn)爭勝利與否,只知道爹爹安然無恙,并且很快就會回京來了。 只是不知他是否有將那滿腹的仇恨發(fā)泄出去一點點,那連啟明現(xiàn)在已是連岳的攝政王,想要殺他難上加難,若帶兵繼續(xù)攻打…… 那連岳畢竟也是不弱于大炎的大國,即便爹爹當(dāng)真是戰(zhàn)神轉(zhuǎn)世,再如何的厲害,想要滅了連岳也是不現(xiàn)實的事情。 錦繡匆匆走來,臉色是與周圍的歡欣截然不同的黑沉,走到端木恬身邊輕聲說道:“郡主,宮中有人過來,說是德妃娘娘請您進(jìn)宮一趟?!?/br> 德妃? 端木恬頓時眉心一凝,緩緩的收回了目光。 “她找我進(jìn)宮去做什么?” “奴婢覺得肯定不會是好事,那右相府的大小姐可也還是宮中陪著她呢。”錦繡對德妃的怨念可謂是非常之深,此刻周圍也無外人,那神態(tài)語氣便不由得有些不恭。 見郡主聽她那么說只是沉默,便又說道:“郡主,要不奴婢先去找三殿下來?” “找他做什么?”端木恬不禁有些無奈,發(fā)現(xiàn)她身邊的這些人竟好像都十分的看好皇上那一場賜婚,已赫然將君修染當(dāng)做是她們的第二主子來看待了。 再說,他現(xiàn)在可不在這里。 就在剛才,哥哥他似乎終于是看不過去那只不停在她身旁晃悠的三殿下,拉了他不知到什么地方交流感情去了。 “那宮里來的人現(xiàn)在在哪里?” “在前院,方才老王妃讓人過來請郡主您過去,您不在出云閣,所以奴婢就找了過來?!?/br> “祖母可有帶什么話過來?” 說到這個,錦繡便眉頭一皺,帶著幾分狐疑不解的說道:“老王妃的意思是,郡主您還是應(yīng)該進(jìn)宮去見一見德妃娘娘的,畢竟德妃娘娘都派人來請了,若拒絕推托,難免會落了話柄,那畢竟是宮里的娘娘,而且還是三殿下的母妃?!?/br> 端木恬聞言點頭,轉(zhuǎn)身朝前院走去,道:“既如此,那就進(jìn)宮一趟吧?!?/br> “郡主,您可要小心,別被算計欺負(fù)了?!?/br> “嗯?!?/br> “還有那右相府的大小姐,看著是個嬌滴滴柔弱溫和的人,其實奴婢覺得此人心機(jī)極重,一直愛慕三殿下想要當(dāng)三殿下的王妃,又是德妃娘娘的娘家親侄女,郡主您也要小心她?!?/br> “嗯?!?/br> “六公主被皇上關(guān)了禁閉,聽說是現(xiàn)在還沒有被放出來,今天倒是無需考慮她。只德妃娘娘,她一直想要讓她的侄女嫁入堯王府為王妃,說不定現(xiàn)在就覺得是郡主您搶了她侄女的位置呢。” “嗯。” “要不,還是先讓奴婢去找了三殿下來,再說吧?” “……不用!” “郡主……” “記住,你是我的丫鬟,不是別人的。” 錦繡一怔,然后低頭道:“是,奴婢知錯了。那郡主,您要小心。”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