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凱哥像吃了蒼蠅似的，滿臉別扭。

    “都什么時候！你知不知道這次《無極》的失敗對你有多大的影響？”

    韓三坪面色凝重，要不是念及舊情和惜才，否則絕不會壓下中影一切反對的意見。

    整整3.5億的投資?。?/br>
    陳凱哥的導演生涯也許都要畫上短暫的句號。

    “去，三爺，我們?nèi)?。?/br>
    陳虹趕緊打圓場，“我和老陳一會兒就找機會，請陸總吃個飯?！?/br>
    “別一會兒了，時間不等人。”

    韓三坪白了一眼，“我已經(jīng)替你們約好了，馬上就去，陸總是個大忙人，可沒有多少閑工夫，要不是我豁出這張老臉，媛媛和陸總也實在是咱京圈自己人，你們就是想見還見不著?！?/br>
    陳凱哥臉一陣青，一陣白。

    最后，還是了解他的陳虹給了臺階，生拉硬拽到海龍大廈，美其名曰拗不過老婆。

    工作區(qū)里人頭攢動，都注意到他們的存在，尤其注意到陳虹這個“嫦娥jiejie”，但無一人湊上去套近乎，把兩人當電線桿晾著。

    “陳導陳夫人是吧？”

    理著干練短發(fā)的陶姚走來，“陸總讓你們過去，請我來吧?！?/br>
    說著便把兩人帶到辦公室門口，但在進入之前，扮著黑臉警告說：“不好意思，陸總一直在忙精品圖書節(jié)的安排，所以非常地忙，你們只有15分鐘，時間到了，我會敲門提醒?！?/br>
    “理、呵呵，理解?！?/br>
    陳虹嘴角露出一絲苦澀，沒想到一個陸飛的董秘都不把他們這對大導夫妻放在眼里。

    陳凱哥感覺自尊心受到極大的傷害，黑著臉，哪怕見到陸飛，也沒有給好臉色。

    “陸總不要誤會，老陳這些天一直被網(wǎng)上一些言論影響，沒睡好，所以臉色很差?！?/br>
    陳虹想方設法地找補，接著張口請求：

    “陸總，今天來找您，是想請幫我們一個忙，能不能把《一個饅頭引發(fā)的血案》從企鵝視頻下架，這個視頻嚴重侵犯了老陳和《無極》的權(quán)益，我們正準備起訴？”

    “噢，可你們說的怎么跟我了解的不一樣，這個視頻沒有侵犯《無極》的權(quán)益?！?/br>
    陸飛話鋒一轉(zhuǎn)：“反而是陳導的電影剛上映就口碑崩盤，票房可以說相當慘烈，然后《一個饅頭引發(fā)的血案》出現(xiàn)了，讓很多觀眾出于獵奇去看《無極》，票房才重新支棱起來，雖然電影院不是場場爆滿，但最起碼是一波觀影狂潮，可你們非但不感謝胡戈，竟然還要起訴他？”

    合著我特么還得謝謝他？

    陳凱哥嘴角不住抽搐，陸飛沒時間跟他談，恰恰他也沒心思跟陸飛談，語氣很沖道：

    “陸總，你就說我們要怎么做，你才愿意把視頻下架吧？”

    “是你們在求我，你們覺得呢？”

    陸飛向后一仰，靠在椅背上。

    “我們會對胡戈撤訴?！?/br>
    陳虹一股腦把想說的都說出來，“其他的一時也想不到，但我們一定會記住陸總這個人情，將來有電影上的事，盡管吩咐?！?/br>
    “聽上去不錯?！?/br>
    陸飛看到她如釋重負地吐出一口氣，仿佛惡作劇般說：“但是我拒絕！因為我不在乎撤訴不撤訴，你覺得我會在乎你們撤訴嗎？

    有必要提醒一下，雖然企鵝的法務部比不了迪士尼和任天堂，但不意味著不是國際頂尖，可能你們沒聽說過一個綽號，‘南山必勝客’，企鵝在國內(nèi)的勝率是百分之一百！”

    “這、這……”

    陳虹忐忑不安的心砰砰直跳，余光注意到陳凱哥的臉越來越臭，擔心他爆發(fā)臭脾氣，趕緊搶先說：“陸總，求你一定要幫我們這個忙，我知道陸總在互聯(lián)網(wǎng)可以說翻云覆雨，就算幫我們平息《無極》在網(wǎng)上的負面評論，也是易如反掌?！?/br>
    “平息什么？是《無極》是爛片？還是《霸王別姬》不是陳導拍的？”

    陸飛笑得很燦爛，“又或者是陳導管理不嚴，《無極》劇組破壞生態(tài)環(huán)境？”

    “一切，所有的一切！”

    陳虹心跳加速，下意識抬高聲音。

    “抱歉，辦不到！”

    陸飛想也沒想，直接拒絕。

    前世從對香格里拉的人間仙境造成毀滅性破壞開始算起，一直到他重生，整整18年過去了，一聲最起碼的道歉都沒有。

    他雙手交叉，神情嚴肅：“那些新聞還有照片我都看了，遍地塑料袋和生活垃圾，到處都是水泥袋和建筑垃，甚至鋼筋水泥搭建的‘宮殿’都沒有拆除，你們說說這么令人發(fā)指的行為，我會幫嗎？”

    “謠言，絕對的謠言！”

    陳凱哥再也坐不住，站起身說：“除了下架視頻，我們還需要你的互聯(lián)網(wǎng)力量，澄清《無極》并沒有造成生態(tài)破壞，相反的，因為《無極》的拍攝，會帶動了周邊旅游業(yè)?！?/br>
    “謠言？”

    陸飛噗嗤一笑，“陳導，你是說《人民報》的新聞是謠言？”

    “至少是失實報道，我可以自證清白！”

    陳凱哥梗著脖子。

    陸飛道：“不用陳導來，據(jù)我所知，你們的所作所為已經(jīng)驚動國家環(huán)保總局，甚至連un都派出調(diào)查組去滇南天池，陳導、陳夫人，你們知道影響有多大了嗎？”

    “什么？！”

    陳凱哥感覺心突突地跳，手心都出了汗。

    但轉(zhuǎn)念一想，覺得陸飛在嚇唬自己，因為電影拍攝不需要經(jīng)過環(huán)保部門的審批，就算查到了，也根本不違法，隨即心中大定。

    陳虹卻不一樣，慌張道：“陸總，生態(tài)保護我們不是沒考慮到，劇組離開前，老陳還特意留了筆錢給景區(qū)，委托代為清理善后?！?/br>
    “你們吶，不會到現(xiàn)在還沒想清楚你們到底干了些什么吧？不會吧？”

    陸飛翹起二郎腿。

    “你到底要什么，我都可以給你。”

    陳凱哥依然站著，刻在dna里的古代士大夫傲骨，讓他丟了文人的清高跪舔。

    “什么都行？”

    陸飛看向風韻猶存的陳虹，一臉壞笑。

    陳虹注意到他攻擊性的眼神，瞬間一個激靈，指甲死死地嵌在沙發(fā)里，顫顫巍巍道：

    “陸、陸總，你要什么？”

    “陸總請你自重！”

    陳凱哥若不是顧及場合，不然已經(jīng)重拳出擊，眼角的肌膚拉得就像要裂開似的，心里發(fā)了瘋一樣的咒罵：

    陸賊！惡賊！jian賊！yin賊！

    特么的，還是個不要臉的曹賊！

    “我聽說陳導很喜歡霓虹文化?！?/br>
    陸飛不屑一顧，把視線從陳虹的身上挪開，老子有魏武遺風，但不是饑不擇食，又不是李富真，七分是喜歡，三分是三星。

    哪像陳虹，跟滕聞驥同居6年，然后被推給陳凱哥，挺著個大肚子跟倪蘋對峙，這種貨色，都快40歲了，根本下不去嘴。

    “沒錯，我很喜歡霓虹的電影、文學……”

    陳凱哥夸夸其談，但不會明說喜歡霓虹的資本，像《荊軻刺秦王》，就有日資投資，翻拍霓虹漫畫《始皇帝暗殺》。

    說著說著，突然一頓，猛然意識到霓虹還有ntr情節(jié)，兩眼立刻冒出火光。

    陸飛說：“既然了解，那么應該很清楚霓虹那邊認錯的禮儀吧？”

    “霓虹認錯的禮儀？”

    陳虹緊繃的神經(jīng)瞬間一松。

    陸飛道：“犯錯難道不該認嗎？”

    “你不會想說要我公開土下座吧？”

    陳凱哥臉色陰沉，比聽到ntr時還要陰沉，驀然生出一股奪門而出的沖動。

    “土下座？不行，絕對不行！”

    陳虹太了解自己的丈夫，骨子里有著知識分子的清高和矜持，讓他公開道歉已經(jīng)難上加難，讓他跪下來道歉，簡直比綠帽子還難受。

    陸飛笑道：“夫人，沒有你想得那么夸張，只要你們召開一個發(fā)布會道歉就可以?！?/br>
    “道歉，哼，我為什么要道歉？”

    陳凱哥氣得咬牙切齒，“這樣吧，我會拿出80萬給地方政府來幫助天池恢復和宣傳，就算我代表劇組全體的歉意，至于網(wǎng)絡上的事，你開個價吧，我知道規(guī)矩?！?/br>
    “跟我談錢？”

    陸飛忽然站了起來，不留情面地指著他的鼻子，“陳凱哥啊陳凱哥，你們可以走了。”

    “陸總，老陳不是那個意思?！?/br>
    陳虹雙手合十，低聲下氣說：“他是說互聯(lián)網(wǎng)公司要平息這些事，都要公關(guān)費，這個規(guī)矩他懂，不會白白讓陸總你幫忙?！?/br>
    “是嗎？不是吧?！?/br>
    陸飛把香煙在煙盒上戳了戳：“你們在我最忙的時候突然過來，我不介意，畢竟我和媛媛也算京圈的一份子。

    你們?nèi)绻耘笥训纳矸萸笪規(guī)兔?，我也不介意，會念在大家都是京圈的份上就幫了?/br>
    但是，你們對我一點尊重都沒有，沒有把我當朋友，甚至不愿意喊我聲‘陸爺’，竟敢還想用錢讓我替你們辦事？你們是什么東西！”

    “你、你，我、我……”

    陳凱哥臉像蠟一樣黃，兩腿一顫一顫。

    “是不是想說自己是什么國際導演，呵呵，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一個好萊塢沒人要的導演！”

    陸飛叼著煙，語氣輕飄飄地道出當年陳凱哥靠《霸王別姬》一戰(zhàn)成名，受邀幫米高梅拍電影，也是第一個去好萊塢吃螃蟹的華夏導演，結(jié)果自然是螃蟹沒吃成。

    口碑票房雙重慘敗，徹底斷了好萊塢的路，只能灰溜溜地回來，想借《無極》翻身，再續(xù)《霸王別姬》的輝煌。

    可砸了，3.5億的投資全砸了！

    不出意外的話，在華夏影壇也要栽了！

    “陸總，您不能，您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