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節(jié)
西軍將士們失去了勇氣,攻擊齊州的失利,賊寇援軍的到來,再加上身后河北軍的潰敗,徹底澆滅了他們所有的斗志,恐慌開始蔓延,逃生之念油然而生。 終于,西軍奔潰了,也開始加入河北軍的逃亡之中,拼命向北跑去。 劉法自知大勢已去,仰天長嘆一聲,面如死灰,在親衛(wèi)的護衛(wèi)下也開始往北逃去。 五萬援軍與齊州軍和獨立師會合,追殺上去! 劉法的噩夢還沒有結束,當他們一路潰敗到黃河邊上時,前面的人突然都停了下來,緊接著,一個令他幾欲昏厥的消息就傳來了,那便是,剛剛過河的河北軍竟然砍斷了黃河浮橋繩索,他們已被困在了黃河邊上!近三萬西軍與少部分河北禁軍的退路已無! 劉法突然感覺很冷,是那種徹骨的寒冷,待發(fā)覺時,背后竟已被冷汗浸濕!主帥還未過河,他們竟就敢毀壞浮橋?!他們哪里來的這么大的膽子……,難道……?! 事實面前,也由不得劉法不信了,他和自己的五萬西軍從一開始就落進了一個卑鄙邪惡的計劃之中,自己和手下將士的命運從一開始就被確定了,那就是要么在連番的大戰(zhàn)中被消耗殆盡,要么就如同此刻這般,甚至,剛剛河北禁軍的潰敗也并非他們的無能,而是他們就是要搶在自己之前毀掉退路,將自己與數萬西軍推上死路! 他馳騁西北十幾年,從當小兵開始,好幾次都是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他不怕死,甚至他早就做好了為國捐軀,戰(zhàn)死疆場的準備,但他卻從未想過自己的最終結局竟會是這樣,最終毀掉自己的,竟是自己人,而自己與數萬將士死后,甚至還可能被污蔑,被唾棄,落得一世罵名…… 劉法想著,想著,突然一口鮮血自嘴中噴出,身子猛地一頓就在親衛(wèi)的驚呼中摔落馬下,他的世界瞬間墜入無盡的黑暗之中…… 512,反擊(4) 近三萬西軍與河北軍被擋在黃河邊上,前面是恰逢雨季水位大漲的洶涌黃河,后面是天道軍的追殺,真是已到了走投無路的地步,恰恰就在這個時候,主帥劉法又吐血落馬昏迷了,大軍群龍無首,混亂的場面可想而知,不過人被逼到險境,反而更容易激發(fā)起他們求生的欲望,西軍的那種在與西夏軍常年相抗中養(yǎng)成的彪悍之風再度發(fā)揮了作用,劉法手下幾員大將一合計,大家都覺得反正橫豎都是個死,現在轉頭跟天道軍大戰(zhàn)一場或許還有個生機。于是,隨著眾軍官火速重整軍隊,三萬西軍立刻都重新握緊武器,面朝即將到來的天道軍,等待著決戰(zhàn)時刻的到來,但……令他們奇怪的是,此時兵力占據壓倒性優(yōu)勢,裝備占優(yōu),士氣又勝的天道軍居然停止了追擊,只是列陣于外將近三萬官兵團團圍困在黃河邊上。 天道軍為什么沒有繼續(xù)進攻?原來,鄭飛眼見前面宋軍停止了逃竄心中不由萬分奇怪,緊接著他就收到了黃河浮橋已被最先潰敗的那三萬宋軍毀掉,以至這數萬宋軍被困在河邊的消息。 鄭飛與王進等人大吃一驚,付道,宋軍此舉豈不是要把還沒來得及過河的這數萬宋軍往死路上逼?宋軍是不是瘋了?他們怎么自己人坑自己人? 為防有詐,鄭飛當即下令大軍停止進攻,而后經過斥候的偵察,很快就確定了這數萬宋軍的確是被困在了河邊,方圓十幾里也絕對沒有任何的埋伏。 至此,鄭飛終于確信眼前這數萬官兵的確已經成為一支退無可退的孤軍,但對接下來要如何對付這數萬官兵,眾將卻分成了兩派意見。 王進等人的意思是大軍一起沖殺上去,將這三萬宋軍要么趕入河中,要么就地殺死,或者用武力逼迫他們投降。 但扈三娘對此持反對意見,她認為窮寇莫追,對方既已落入險境,在背水一戰(zhàn)下必定垂死掙扎,而且這數萬宋軍的戰(zhàn)斗力已經在齊州城下展現過,逼急了他們,就算咱們能最終殺光他們也必將遭受一定程度的損失,與其殺敵一千自損八百,不如派人招降他們,只要給他們一條活路,相信就算被他們拒絕了也能瓦解他們的斗志,龐萬春等人也表示贊同扈三娘的想法。 鄭飛思索片刻便問向魯智深,“魯大哥,你來自西軍,以前可曾聽說過劉法這個人?”這是鄭飛自進了齊州城后第一次有機會問詢魯智深,他總覺得劉法這個名字很耳熟,卻怎么也想不起來是誰。 魯智深卻莫名長嘆一聲道,“唉,灑家豈止是聽說過,對西軍來說,劉法的威名不亞于種諤!對西夏人來說,劉法更是他們的一場噩夢!” 鄭飛與眾將聽了都是一驚,龐萬春奇道,“魯大哥,你沒開玩笑吧?” 魯智深瞇著眼睛,似在回憶什么,臉上竟閃過一絲激動,“灑家只給你們講一下此人的兩件事。第一件,哲宗元符年間,宋夏平夏城大會戰(zhàn)爆發(fā),西夏軍三十萬入侵大宋涇原路,大宋也糾集了西軍各路人馬十萬大軍在沒煙峽和其對峙。在田家堡一役中,西夏精兵五千騎前來偷襲,鎮(zhèn)守此地的劉法當時只是個小軍官,手中也只有不到一千騎,但結果卻是劉法親率千騎于五千西夏鐵騎中幾進幾出,事先士卒,數次落馬,最終在兵力處于絕對劣勢下反敗為勝,斬殺西夏三千騎,又將剩下兩千騎瘋狂追殺百十里,一直殺到西夏軍大本營才退回,自此一戰(zhàn)成名!” “第二件,崇寧五年,宋軍收復河湟大部,兵鋒直抵青海湖,西夏主力對宋軍實施了一次大規(guī)模反擊,五萬大軍猛攻會州,劉法此時已為一將之長,率領部下迎戰(zhàn)于會州,并最終大破西夏軍,斬敵數萬,接著他又率領部下鐵騎踏過結冰的黃河,在荒漠中長途追擊西夏敗軍近四百余里,橫貫卓羅南和軍司,殺敵西夏軍魂飛魄散!” 魯智深說到這里已是神情肅穆,臉上寫滿了尊敬與崇拜,“從此,西夏人聞之即變色,稱其為‘劉戰(zhàn)神’!宋夏再有交戰(zhàn),西夏人若一聽是‘劉戰(zhàn)神’之軍,莫不退避三舍,不敢與其交戰(zhàn)!灑家西軍中甚少服人,但最佩服的幾個人里就有他劉法!而當日灑家在得知對手是他后,心下也是暗自驚駭,為免增加將士們的負擔,我才隱瞞至今的。” 滿堂聽著,一片寂靜,眾人這才知道,原來與他們大戰(zhàn)幾日的那個人竟有這種輝煌的戰(zhàn)績,可是經過這幾日的大戰(zhàn),雖然他手下的西軍的確很強,卻也沒強到真如魯智深所說的那么厲害,這又是怎么回事?史進忍不住問道,“哥哥,你說的……他若真如此厲害,為何會落得今天這般田地?難不成咱們比西夏軍還要厲害?” 魯智深一笑,笑容中竟有幾分僥幸的味道,“劉法之強,強在他最擅長統(tǒng)領騎兵發(fā)動長途突襲,擅長率領騎兵在平坦的大漠戈壁中與敵人作戰(zhàn),就連西夏人也承認,劉法乃當世最厲害的騎軍將領之一。但相比較下,他對步兵的掌控就要弱上許多了,尤其不擅長指揮攻城戰(zhàn),從劉法一戰(zhàn)成名至今,他僅有的幾次敗仗都是敗在攻城戰(zhàn)中。而以我對西夏軍的了解,咱們如今的天道軍絕對不弱于西夏軍,再加上咱們萬眾一心,齊州城又特別高大堅固,劉法敵不過咱們也不足為奇了?!?/br> 眾人都是恍然大悟,鄭飛更是激動的雙手緊緊握在一起,兩眼放光,就像是犯了毒癮的癮君子發(fā)現了一堆毒品一樣,鄭飛最喜歡使用什么武器和兵種?答案很明確,一是弓弩,一是騎兵!深受未來戰(zhàn)爭影響的他特別注重在實戰(zhàn)中使用遠程以及快速攻擊武器。 弓弩可以用來進行遠程攻擊,這在以短兵相接為主的冷兵器交戰(zhàn)時代尤為重要,運用得當可以殺敵于數百步之外,敵人還沒等攻到近前就已傷亡大半。 而騎兵就是最佳的快速攻擊武器,漢唐之所以能在與塞外游牧民族的大戰(zhàn)中取得輝煌戰(zhàn)果就是因為他們都建立起了一支強大的騎軍。 正是出于這兩種思想,鄭飛才不遺余力的為全軍裝備弓弩,也故意的將全軍的戰(zhàn)騎集中起來組建專門的騎軍,果然都在數次大戰(zhàn)中發(fā)揮了關鍵性的作用。 但鄭飛還遠遠沒有滿足,整個天道軍目前的騎軍全部加起來也不過才三千騎,相比天道軍十幾萬的大軍比例簡直少的可憐,戰(zhàn)馬不足是一方面,但還不是最關鍵的不足,以后總有機會可以搶到或買到更多的戰(zhàn)馬,但優(yōu)秀的騎兵將領卻是花再多的錢也買不到的,如今老天爺居然將一個“戰(zhàn)神”級的騎兵將領送到了自己面前,自己豈能錯過?!這個劉法,老子要定了! 鄭飛想定立刻一聲令下,“來啊,派人去告訴劉法,我要見他!” 劉法自昏迷中悠悠醒來,只見自己的兒子劉正彥正滿臉緊張的看著他,一見他醒來才松了口氣喜道,“爹,您終于醒了?!?/br> 劉法掙扎著坐起身子,首先就急問道,“浮橋修好了嗎?咱們過河了嗎?” 劉正彥面色一黯,沒有說話。 劉法一看就明白了,心中不由怒火中燒,氣血上涌,忍不住怒吼一聲,“這幫jian臣賊子!日后若有機會,老夫定要將他們碎尸萬段!” 劉正彥問道,“爹,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河北軍為什么……?!” 劉法長嘆一聲搖頭道,“咱們被出賣了,賣咱們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朝堂上那幫所謂的忠良大臣,此事說來話長,日后我再告訴你……”說到這里,劉法不由心底一黯,以后?還會有以后嗎? 他趕忙將這個喪氣的想法驅出腦外急問道,“我且問你,大軍現在情況如何?” 劉正彥垂頭喪氣的說道,“大軍現在依舊在黃河邊,賊寇就在不遠處,但他們并沒有發(fā)動進攻,只是圍困著咱們……” 劉法一聽頓時一愣,正在此時,就見一名親衛(wèi)急匆匆從遠處跑來單膝跪地報道,“大人,賊寇釋放了咱們幾個人,并讓他們給大人您帶了一句話……,那就話是……?” 劉法喝道,“為何吞吞吐吐?帶的什么話快說!” 親衛(wèi)這才道,“是……賊寇的賊首想見大人您!在咱們與他們之間的一座高地上,彼此都只帶三個人。他們還說,再過半個時辰若不見大人您去,他們就……就發(fā)動進攻!” 劉法面色一變,已然猜到,這是賊寇想讓自己投降! 劉正彥急道,“爹不能去,這定是賊寇的jian計……” 劉法一擺手打斷他,冷冷道,“去,當然要去,我也很想看看,能把梁山賊寇調教成這般模樣的,到底長得如何三頭六臂!” 513,反擊(5) 劉法答應赴會的理由其實也不過是一個托辭,他很清楚,敵軍在占據優(yōu)勢的時候主動要見自己多半是想勸降自己,若放在以前,不管對方是西夏軍還是天道軍,別說是去赴會了,只怕他早已率領全軍立刻與敵人拼死一戰(zhàn)了,大不了就是一死,作為戰(zhàn)士能為國捐軀戰(zhàn)死沙場也是一種至高的榮譽。 但現在,經歷了被河北軍出賣這一幕,他的心態(tài)已發(fā)生了一種微妙的變化…… 每個人都一樣,若能活下去,沒有人會喜歡去死,之所以有人能不畏懼死亡,只是因為這一死對他來說具有著某種意義。比如為了能讓家人活下去,這是親情。比如為了國家而死,這是忠心。比如為了能讓更多的百姓繼續(xù)活下去,這是士之大義。但當這份“意義”突然不復存在時,支撐一個人繼續(xù)為它而死的信念也就隨之轟然倒塌了。 現在的劉法就是正處于這樣一種糾結的狀態(tài),一方面,他已為這個國家浴血奮戰(zhàn)了幾十年,他依舊愿意為國捐軀。但另一方面,他卻被他所忠于的國家出賣了,他很清楚,從河北軍砍斷浮橋的那一刻起,他與數萬部下的命運就已被決定了,要么徹底戰(zhàn)死,死了也要背負領軍無方致戰(zhàn)役失敗的黑鍋。要么投降賊寇,徹底變成叛徒。無論是哪種結局,都能成為朝堂爭斗的一個很有利的條件。就算他與部下今日能創(chuàng)造奇跡從賊寇的重圍中殺出去,朝堂上的人也不會放過他,更不會給他申冤的機會。 為國拼殺幾十載,最終卻落得這個結局,劉法恨,恨得他咬牙切齒,恨他的撕心裂肺,他想報仇,他想把害他的人碎尸萬段,但這一切的前提必須是他要先能活下去,而且不只要活下去,還要更加強大的活下去,當見識了梁山賊寇的實力后,他明白,投降梁山賊寇是他目前最佳,也是唯一的選擇。 所以,他才答應去赴會,他已決定投降,但不能那么隨隨便便的投降,他要去討價還價,爭取在投降前爭取將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劉法讓兒子劉正彥代替他留守軍中,他帶著一名正將,一名親衛(wèi),三人三騎直朝談判地點而去。 那高坡位于兩軍之間正中心的地方,地勢很高,一眼就能看遍四方,坡下四周極為平坦,連個遮擋物都沒有,便是想設下伏兵也無處藏身,的確是一個很理想的談判之地。 當劉法三人騎馬上到高坡時,只見已有三騎等在了高坡上,雙方在距離彼此十幾步的地方默契的同時勒住了坐騎,劉法立刻仔細打量起了對方三人,只見一個光頭彪形大漢位于三騎中間,左邊是一個左肩負傷被包扎起來的大漢,右邊是一個年輕人,渾身上下透露著一股子精明。 雖是那光頭大漢位于三騎正中間,照理說他應是三人的頭兒,但劉法的目光卻不自覺的多瞟了那負傷的大漢很多眼,總覺得那漢子渾身上下散發(fā)著一股獨特的氣息,而那漢子也在看著自己,面若止水,目光平淡。 “劉將軍,沒想到再一次見到您會是在這種場面下?!惫忸^大漢抱了抱拳說道。 劉法其實已經猜到了對方的身份,但對他居然曾經還見過自己卻是頗有些驚訝,他可不記得以前見過一個叫做魯達的提轄官,“閣下是魯達?我們見過?”劉法也客氣的抱了抱拳。 魯智深一笑,坦蕩道,“西軍四十萬將士,誰人不識劉戰(zhàn)神?五年前小種經略相公過壽,我曾在經略府見過您一面?!?/br> 劉法快速一想,沒錯,五年前自己的確去過一次渭州,卻不料,當日自己根本記不住的一員校尉,今日卻已可以以戰(zhàn)勝者的姿態(tài)與自己平起平坐……,他不禁感嘆真是命運造人,臉色不由一黯,朝著魯智深再一抱拳,“將軍莫再說什么戰(zhàn)神,慚愧!” 魯智深接著道,“將軍當日率領鐵騎,大破夏虜,追擊千里,神威無敵。這次不過是我們占據城池,以我軍之所長對抗將軍之所短,若將軍所率領的不是步兵,而是騎兵,在這廣闊的平原上,我們定然不是您的對手!” 不得不承認,魯達這幾句話句句都說進了劉法的心坎里,劉法又眼見魯達目光清澈,神情庒肅,聽得出他是真心的恭維自己,心中不由十分感動,暗道此人雖是賊寇,但確實不愧是從西軍走出來的老兵,西軍世代戍邊,許多人都是從祖輩開始世代都為戰(zhàn)友,那份同袍之情已成為世代傳承的永久記憶,看向魯達的目光也親近了許多,連稱慚愧。 “將軍,如今皇帝昏庸,jian臣當道,百姓民不聊生,民變四起,我天道軍替天行道,殺貪官污吏,除豪強惡霸,深受百姓愛戴,將軍何不棄暗投明,加入我天道軍,一起推翻這個無道的朝廷?”魯智深道。 劉法心頭一跳,暗道一聲終于來了,他也不想繞彎子,直接道,“可以,但我有幾個條件?!?/br> 魯智深點頭道,“請講?!?/br> 劉法道,“一,我要保留我所有的部下,二,我要求共享你們的武器裝備。三,我有兩不戰(zhàn),一不戰(zhàn)西軍,二不打皇城!四,我要先回一趟西北?!眲⒎ㄕf罷就緊緊盯向魯智深,這四個條件都是他經過深思熟慮想出來的,第一個條件,我的人還是我的人,只聽命于我。第二個條件,我既然已經名義上是你們的人了,你們那精良的裝備總得給我用用吧?第三個條件,我不攻擊西軍,那都是我的兄弟,我也不攻擊皇城,皇城就是皇帝,我要給自己留條后路。而我的家眷都還在西北,我要回去將他們都安頓好。這四個條件就是我所有的底線,答應,我就投降,不答應,我投降你們也沒什么意義,大不了魚死網破。 魯智深聽了一愣,他略一沉思就點頭道,“可以!我們都答應。” 這下卻輪到劉法發(fā)愣了,這么苛刻的條件都能這么痛快的答應?這……這該不會是騙我吧? “這……你做得了主嗎?”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只是梁山賊寇的一個位置比較高的大賊頭,但卻不是說話最算術的那個人。 魯智深一笑,“我自然說話不算,但這里有人算。”說罷,魯智深轉身朝著那負傷的漢子抱拳道,“統(tǒng)帥,您說呢?” 劉法大吃一驚,驚訝的看著鄭飛。鄭飛一笑,抱拳道,“在下鄭臨風,久仰將軍大名,能見到您真是三生有幸?!?/br> 劉法如遭雷劈,驚道,“你……你就是鄭臨風?!”鄭飛又一笑,“怎么?我長得不像嗎?” 魯智深接口道,“我們統(tǒng)帥來到齊州已有兩日,正是統(tǒng)帥始終堅守城樓,率領我們身先士卒浴血奮戰(zhàn)才擊退了劉將軍大軍的輪番進攻。” 劉法更加吃驚了,難道這幾日來梁山賊首鄭臨風一直都在齊州城內?! 鄭飛笑著一指左肩的傷,“我這傷,還是承蒙將軍手下神射手所賜呢?!?/br> 劉法長嘆一聲,終于相信了,他也終于明白齊州城為何這么難打,賊寇的統(tǒng)帥都能如此,賊寇的氣勢怎會不旺盛?! “我的條件……你真的都答應?”劉法急切問道。 鄭飛很認真的點點頭,“答應?!钡闹袇s冷笑道,第一個條件,我天道軍別的本事沒有,專門擅長同化各種不服,只要你編入我天道軍序列,我早晚把你手下幾萬人全部洗腦,把他們徹底變成我的人。第二個條件自然也不難,第三個條件也不是什么事兒,我的主要目的是靠你在未來對付西夏軍,中原根本不需要你們插手。 “你不怕我……一去西北不再復返?”劉法疑道。鄭飛笑著搖搖頭,“強按的牛頭不喝水,將軍若心不在此,盡可一去不返,我從不喜歡勉強別人。” 劉法無比驚訝的愣愣看著鄭飛,他實在想不明白,眼前這個人究竟是從哪里來的這么強大的自信? “統(tǒng)帥……”劉法努力讓自己叫的順嘴一些,忍不住問道,“您真的有逐鹿天下的雄心嗎?” 鄭飛沒有回答,只是笑道,“兩年前,我還只是渭州城的一個殺豬匠,劉將軍覺得,當時會有人相信我如今的樣子嗎?” 說罷,鄭飛調轉馬頭,雙腿輕輕一夾馬腹,馬兒得令,載著他悠閑的往坡下行去,接著響起他的聲音,“劉將軍,我希望在半個時辰之內,所有人能放下武器,解下甲胄,向我軍正式投降?!?/br> 劉法呆呆的看著鄭飛的背影,不知在想著什么…… 514,反擊(6) 劉法回到西軍中,迅速召集起兒子劉正彥與手下諸將,對他們沉聲道,“我已經決定要投降天道軍,你們有什么話說?”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低下了頭去,他們在猶豫,在糾結,神情痛苦而凄涼。 劉法眼見如此長嘆一聲道,“我知道你們是怎么想的,我也不想這么做……但如今擺在咱們面前的只有兩條路,要么投降,要么與他們決一死戰(zhàn),他們的實力咱們都已很清楚了,可以說,咱們絕無殺出去的可能!” “也許你們會覺得,大不了就是一死,戰(zhàn)死沙場是西軍的榮譽。你們不怕死,我更不怕死!”劉法越說聲音越大,越說越激動,“可我不想死的這么冤枉!把咱們害成如今這般境地的不是天道軍,而是河北軍!還有隱藏在河北軍后面的黑手!我要活下去,我不但要活下去,我還要更加強大的活下去,因為我要留著一口氣有朝一日能將那幾個王八蛋踏在腳下問他們?yōu)槭裁匆@么做,將那幕后黑手也揪出來,我要用他們的頭顱祭奠咱們剛剛戰(zhàn)死的兩萬將士!我要報仇,報仇!” 眾人都抬起頭來看向劉法,心中的悲憤與憤怒終于在這一刻爆發(fā)了,復仇的火焰瞬間點燃在每一個人的心中。 “報仇!我們要報仇!”劉正彥首先振臂怒吼一聲。 “報仇!報仇!為死去的兄弟報仇!”眾將跟著起身怒吼! 劉法看著眾人,心中卻莫名閃過一絲痛苦,他知道,從這一刻起,他們就不再是那支備受尊敬的西軍了,他們將會被曾經的戰(zhàn)友和朋友稱作“叛徒”,這是一條不歸路,也是一條死路,一條唯有置之死地才有機會重獲新生的道路!朝廷將他們逼成了鬼,他就要帶他們變成厲鬼,化身為魔,殺出一片天地!劉法一擺手,眾將重新安靜下來,“賊寇已經答應了我的條件,咱們雖然投降了,但你們依舊是我的部下,所有的一切都照舊不變,而且我也已有言在先,以后咱們一不打西軍,二不攻皇城!” 眾將面色都是一喜,他們都很擔心等投降之后自己會因是前朝廷軍官而被分化、架空和孤立,此刻一聽劉法這么說頓時都安下心來。 劉法目光緩緩看過眾人,眾人都是一臉的決然,一如曾經般服從自己,劉法終于道,“既然如此,諸位立刻重回自己軍中,安撫部下,咱們放下武器向他們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