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節(jié)
366,天道軍懲惡曾頭市(1) 曾升一聲怒吼,自地上一躍而起沖向了鄭飛,不過他自然是無法靠近鄭飛的,他只覺眼前一閃,便被一腳踹翻在地。 曾升在地上滾了一圈,正要再度起身繼續(xù)往前沖時,一看到有幾名大漢已經(jīng)擋在了那人身前,一個個虎視眈眈的樣子,曾升身子一震,終于明白自己無論怎樣都是徒勞,眼淚隨即噴涌而出,朝著鄭飛面色猙獰哭喊道,“為什么!我們與你們無冤無仇,你們?yōu)槭裁聪群ξ叶纾缃窀Φ奈覀兗移迫送??!?/br> 曾密也瞪著血紅的眼睛怒視鄭飛,恨不得將鄭飛碎尸萬段! 鄭飛沒有立刻回答他們,而是伸手拿過那本賬本,隨手翻了幾頁讀了起來。 “政和五年三月初四,城西牛記布行,欲秘密轉(zhuǎn)移家產(chǎn)離開本市,秘密.處決全家一十七口,入八萬貫?!?/br> 又隨手翻了幾頁繼續(xù)念道。 “政和三年七月十四,有大名府商隊路過,言語不敬曾繼軍,繼軍尾隨城外三十里,殺二十三人,入現(xiàn)鈔及貨物總價七萬貫。” 曾升一下子就愣住了,驚訝寫滿了他的臉上。 梁山軍眾人的臉色也頓時一變。 這曾頭市也太惡毒了!便是眾士兵中有許多人曾經(jīng)在王倫當(dāng)寨主時干過一些殺人越貨之事,也不由覺得自己做的那點事跟曾頭市相比簡直不值一提。 鄭飛繼續(xù)翻了幾頁,“政和元年六月初二,潤州三人賣寶市中,無人競得,城外二十里秘密.處決,得唐朝御用九龍杯一對,值十萬貫?!?/br> “哼,”鄭飛一把合上賬本,冷冷看向曾升,“這是你爹自己做的賬本!可不是我污蔑你們!而我所念的還只是在這本賬本密密麻麻所記載的曾家所犯罪孽的一小部分!世間正道,報應(yīng)不爽,我天道軍替天行道,鋤強扶弱,懲惡揚善,今日便代替老天來將……” “請大老爺為我做主!”突然一聲悲鳴響起,眾人轉(zhuǎn)頭一看,卻見居然從院子中的一個假山后沖出來一名丫鬟打扮的年輕女子。 這假山中居然藏著人! 立刻就有幾名士兵快步上前攔住了她,女子滿臉淚水又喊道,“小女子有冤,請大老爺為小女子做主!” 鄭飛聽她一直在喊自己“大老爺”,心中不由一動,暗道此人該不會把自己當(dāng)成官府的人了吧? 鄭飛朝著那幾名士兵一揮手,“讓她過來。” 幾名士兵隨即讓開,那女子幾步?jīng)_到鄭飛身前一下子跪倒哭道,“大老爺請為小女子伸冤!” 很明顯的,一見此女出現(xiàn),曾密臉上先是閃過一絲驚訝,接著又一變,用惡毒的目光緊緊盯著此女,。 鄭飛道,“你叫什么,有什么冤情?盡管道來,本官為你做主!”既然此女誤把自己當(dāng)成了官員,鄭飛也就決定裝一會當(dāng)官的,且讓此女先把她的冤情說出來。 鄭飛一直在尋找曾家為非作歹的證據(jù),因為只有找到盡可能多的證據(jù)證明曾家的確作惡多端,十惡不赦,自己才能做到征討剿滅曾家的“師出有名”,而不會背上一個賊寇肆虐搶.劫殺人的罵名,可不要小瞧了這個“師出有名”,既然鄭飛決意把梁山泊打造成真正的替天行道的正義之師,于內(nèi)于外,這樣的事都絕對不能大意! 而鄭飛先前派來曾頭市的調(diào)查局人員已經(jīng)搜集了一些證據(jù),如今手頭的賬本也算是一個有利的證據(jù),當(dāng)然,如果能有更多的證據(jù)自然多多益善! 此女的確是把鄭飛當(dāng)成了朝廷官員,當(dāng)梁山眾人突然攻入曾家府時,她還以為是曾家府來了賊人,恰巧她知道這座假山中有個隱秘的空隙可供躲藏,于是就慌忙躲進了假山中,結(jié)果還真躲過了梁山眾人的搜索,她在里面躲了許久,聽著外面的動靜漸漸平靜了下來,以為自己躲過了這場禍?zhǔn)拢烧l料沒過多久,假山外突然又來了許多人,最后還把曾家兩位少爺和一幫子曾家女眷都從屋中抓了出來。 此女心驚不已,躲在假山中一動也不敢動,唯恐被外面的人發(fā)現(xiàn),同時還仔細(xì)聽著外面的動靜,當(dāng)她聽到鄭飛怒揭曾家惡行,并自稱什么“天道軍”,“替天行道”,“懲惡揚善”時,她常年大門不出,見識稀少,立刻誤以為鄭飛是朝廷命官,今日便是來剿滅曾家的,而她也確實有一份冤情,一時情急之下才沖出來喊冤的。 此刻一聽鄭飛自稱“本官”,并要為她做主,此女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判斷,激動的給鄭飛先磕了一個響頭便道,“小女姓林,名翠兒,還有一個meimei叫做喜兒,我與meimei從小父母雙亡,被舅舅撫養(yǎng)長大,但在我們十二歲時,舅舅卻也不幸去世,舅舅去世前雖留下遺囑要舅母照顧好我們姐妹,卻不料舅母早就嫌棄我們,剛給舅舅辦完喪事便將我們姐妹賣給了曾家,從此成了曾家的丫鬟?!?/br> “我們姐妹命不好,能有口飯吃也就認(rèn)了,在曾家干活也是勤勤懇懇,行事做人都萬分小心,卻不料……就在去年此時的一天夜里,我左等右等也等不到meimei回房間,迷迷糊糊睡到半夜,突然聽到外面喊有人上吊了,我慌忙跑出去一看,居然發(fā)現(xiàn)……嗚嗚……上吊的就是我meimei!” “我meimei生性開朗,下午臨別時還跟我說過幾日要和我一起去拜祭父母與舅舅,她怎會無緣無故上吊呢,我哭喊著問旁人究竟怎么了,別人卻只對我說是meimei犯了瘋病才尋了短見。后來我給meimei收拾衣物,才發(fā)現(xiàn)……meimei下體紅腫,身上也是累累傷痕!我開始懷疑meimei死的冤枉!” “我想去報官,卻被管家攔住,威脅我不要多事,只給了一點錢要我草草葬了meimei,若敢多事,他也不敢保證會發(fā)生什么。我更加確信,meimei的死一定有冤,而且跟曾家的上頭人有關(guān)系,后來我就秘密調(diào)查起來,終于在一名酒醉的家丁那里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林翠兒伸手一指曾密,咬牙切齒道,“就是他!那晚他喝醉了酒,獸性大發(fā),便強行jian污了我meimei,我們這些做奴婢的,這種事也躲不過去……,認(rèn)了就是了??烧l料,不知是我小妹哪里惹惱了他,他竟又將我meimei推給了他的幾名爪牙,要他的幾名爪牙當(dāng)著他的面……輪.jian了我meimei!我meimei一個黃花大閨女怎堪此辱!一時想不開就……嗚嗚……曾密是曾家二少爺,在曾頭市只手遮天,我一個小小的丫鬟又怎能如何他……民女本以為此生再無機會為meimei伸冤,只幸蒼天有眼,終于把大老爺您給盼來了,求大老爺為民女做主!” 鄭飛原本欣喜又找到了一條曾密的罪證,可當(dāng)他聽完此女的這番哭訴,心中卻怎么也高興不起來,一想到那個無辜無助的少女所遭受的那一切,鄭飛的心頭陡然升起一股壓制不住的怒火! 鄭飛冷冷對曾密喝道,“她說得是不是真的?!” 曾密看著鄭飛原本十分害怕,但他突然像是想明白什么似地卻獰笑一聲道。 “老子自知今日難逃一死,承認(rèn)就承認(rèn)!沒錯,她說的都是真的,哈哈……那小妮子細(xì)皮嫩rou的,死的時候老子還可惜了幾天呢,不就是被我?guī)讉€手下玩了玩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倒是你個梁山賊寇,被人家喊了幾句大老爺還真把自己當(dāng)朝廷命官了?我呸!真會給自己臉上貼金!要殺要剮就來吧!老子不怕你……” “你個畜生……”林翠兒聽到曾密的話,終于再也無法忍受心中的怒火,一下子沖上來就開始對著曾密又撕又咬起來! 曾密雖然身子被縛,但男人的力氣終究還是大過女人,一下子就將林翠兒撞到了一邊。 林翠兒恰巧摔倒在一名士兵的腳下,她突然一把拔出那名士兵的腰刀又沖向了曾密。 那名士兵一驚,剛要去搶回腰刀,卻見鄭飛對他輕輕的搖了搖頭,士兵一愣,隨即明白過來便站在了原地。 而林翠兒已經(jīng)持刀跑到了曾密身前,曾密大驚失色,剛想掙扎著站起身躲避,但他腳筋手筋皆斷已是個廢人,這一掙扎并未成功,又重新跌坐回地上,旁邊曾升見了也是大驚,正要沖起來去護住曾密,卻被身旁士兵給拉住了。 說時遲那時快,林翠兒二話不說,舉刀就朝著曾密砍下! “啊……”曾密絕望的慘叫一聲。 噗!林翠兒一刀正中曾密脖頸,鮮血頓時噴涌而去,激撒在了林翠兒身上,但曾密受了這一刀卻還未斃命,躺在地上不停的抽搐。 林翠兒被鮮血澆身,先是一愣,接著就像一頭被激發(fā)了野性的動物,又拔出刀開始發(fā)了瘋的對著曾密又連砍起來! 曾升掙扎著想沖過來,卻被那士兵死死拉住,終于,曾升跪在了地上,對著早已被砍得血rou模糊的曾密大哭起來,那群女眷也都嚇得一片尖叫,哭成了一片。 林翠兒還在瘋狂的砍著曾密的尸體,一邊砍一邊像哼兒歌一樣輕聲說著。 ““喜兒,jiejie給你報仇了……喜兒,jiejie給你報仇了……” 鄭飛低嘆一聲走了過去,拉住了林翠兒的手,將刀卸下丟在了一旁。 林翠兒自始至終都像是癡傻了一樣,只是滿臉鮮血的呆呆站著,任由鄭飛擺布。 鄭飛能夠體會這個可憐女子的心情,曾密所殘害逼死的并不僅僅只是她的一個親人,還是她在世上唯一的依靠,他伸出手,輕輕擦了擦林翠兒臉上的鮮血,“你meimei的仇已經(jīng)報了,都結(jié)束了,想哭就哭吧。” 林翠兒突然覺得眼前這個男人是那么的偉大,終于抑制不住撲倒在了鄭飛的懷抱里,失聲痛哭。 鄭飛輕輕拍著她的頭,心底一片沉重,突然轉(zhuǎn)頭對龐萬春道。 “萬春,去問那些丫鬟家丁,曾家還對他們做過什么草菅人命,傷天害理的事!讓他們都說出來,就說天道軍來給他們做主了!” 367,天道軍懲惡曾頭市(2) 鄭飛安慰了林翠兒幾句,林翠兒終于回過神來,慌忙從鄭飛懷中脫身出來,滿臉通紅的對著鄭飛連連道謝,而她也接著反應(yīng)過來,回想起剛剛曾密說這些人是什么賊寇,臉色頓時微微一變,看著鄭飛的目光之中除了感激還多了幾分的害怕。 鄭飛知道林翠兒為何如此,接著輕笑道,“你不用怕,我們雖不是官兵,可也不是壞人?!?/br> 林翠兒怯生生的點了點頭,細(xì)細(xì)一想也是,自己的仇還是靠著人家才能得報,即便他們是強盜,那也是“好”強盜,她接著想起剛剛情不自禁的抱著這名“強盜”頭子痛哭來著,臉色頓時一紅,還好臉上還有未曾擦去的血跡,稍微的遮擋了一些。 就只聽鄭飛接著道,“在下還想請姑娘幫個忙,我的人要去問那些人他們有什么冤屈,但我估計那些人不敢說,所以我想請姑娘去幫著勸勸他們,就說今日我們一定會給他們做主,讓他們有什么冤屈都說出來,另外,那些家丁護衛(wèi)中誰是曾經(jīng)為曾家的人做過壞事的,也想請你幫忙找出他們來,可好?” 林翠兒恨透了曾家的人,潛意識中也愿意為眼前這個男子做任何事,一聽此話,立刻點頭表示愿意。 鄭飛一笑,朝著龐萬春點了點頭。 龐萬春立刻對林翠兒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姑娘,請?!?/br> 林翠兒輕輕點點頭便跟著龐萬春朝外走去。 他們一走,鄭飛再度看向曾升和蘇定。 此時曾升已經(jīng)從曾密的暴死中回過神來,正在用無比仇恨的目光看著鄭飛,但一看鄭飛正在看他,慌忙把目光挪開,臉上閃過一絲驚恐。 蘇定則滿臉疑惑的看著鄭飛,眼中點點閃爍,不知在想著什么,他一看鄭飛看向了他,馬上開口道,“喂,你們到底是梁山賊……好漢,還是官府的人?” 鄭飛一笑,“我們像官府的?” 蘇定點點頭,“像!我走南闖北從沒見過像你們這樣的……好漢!” 鄭飛回道,“我們是梁山好漢,如假包換的梁山好漢,跟官府半銅板的關(guān)系也沒有?!?/br> 蘇定追問,“你們真的如你所說的鋤強扶弱,懲惡揚善?” 鄭飛很肯定的點頭回道,“當(dāng)然!” 蘇定的表情更驚訝了,“從沒做過什么傷天害理的事?” “至少我知道的,沒有!” “你們敢發(fā)誓嗎?” “有什么不敢的?” 蘇定轉(zhuǎn)頭看向武松,武松也很認(rèn)真的點點頭,蘇定終于相信了,卻是面色一黯低頭長嘆一聲。 鄭飛奇道,“閣下為何長嘆?” 蘇定嘆道,“曾家所做的那些事我雖未插手過,但也聽說過一些,若依我的性子,本該一走了之,可我卻還是被那每年三萬貫的天價俸祿迷住了眼,自我安慰只要自己不去做就都跟自己沒關(guān)系。如今看來其實是我錯了,曾涂等人從我這里學(xué)了不少真功夫,那曾繼軍便是我親手教出來的,我雖然沒做過什么傷天害理的事,可也相當(dāng)于在幫他們做壞事!尤其是剛剛才知道,他們的所作所為竟是如此的喪盡天良……!我……唉!跟你們一比,我小天寶真是妄稱好漢!蘇定自知罪孽深重,今日難逃一死,但在我死后還有一事請你們幫忙。” 武松一愣,正要說話,卻被鄭飛一個眼神制止了。 鄭飛故作為難的猶豫了一下才道,“什么事?” 蘇定看著鄭飛,很認(rèn)真的說道,“我這些年攢了十萬貫,就藏在我房間的床下,我想請你們將那些錢取出來還給那些被曾家迫害的人,就當(dāng)是我的贖罪好了!行嗎?” 鄭飛聽了這話眼中頓時一亮,“哈哈哈,”他突然搖頭笑了起來。 蘇定一愣,“你笑什么?” 鄭飛上前兩步,拔出了自己的腰刀,便在蘇定驚訝的目光中割斷了綁著他的繩子。 蘇定愣愣的看著鄭飛,又看看武松。 武松也哈哈一笑,上前一拍蘇定的肩膀,“兄弟,我們大頭領(lǐng)饒了你,還不快謝謝我們大頭領(lǐng)!” 蘇定這才反應(yīng)過來,大喜過望,對著鄭飛倒頭就拜。 鄭飛彎腰扶起蘇定,“人非圣賢,孰能無過?知錯能改,善莫大焉!蘇老兄既有悔過之心,那便還是好漢!我有心想邀你入伙我梁山天道軍,不知你意下如何?” 蘇定心頭一喜,立刻指著武松問道,“在你們梁山泊,像他這樣厲害的好漢還有多少?” 武松搶道,“兄弟可聽說過‘花和尚’魯智深,‘寶光如來’鄧元覺,‘豹子頭’林沖……” 蘇定面色大驚,“他們都是你們天道軍的好漢?” 武松點頭道,“正是!” “啊呀!”蘇定又倒頭對著鄭飛拜倒,“怪不得曾頭市四千大軍會敗于梁山泊,天道軍真乃一藏龍臥虎之地!蘇某愿入伙,還請不棄!” 鄭飛哈哈大笑一聲,扶起蘇定,“從此就是一家兄弟,切莫再說兩家話……” “哼!吃里扒外的東西!”一個極小的聲音突然響起。 眾人一看,原來是曾升滿臉鄙夷的看著蘇定說道。 武松臉色一變,伸手一指曾升呵斥道,“小賊你……” “武老弟……”卻是蘇定拉住了武松,而且他的表情非但不怒,居然還有幾分的羞愧。 只見蘇定躲避了來自曾升的目光,猶豫了一下卻又一下子跪倒在鄭飛身前,“大頭領(lǐng),非是蘇某故意偏袒,此子名曾升,乃是曾弄第五子,曾弄有心栽培他,讓我全權(quán)負(fù)責(zé)他的功夫教授,故我常伴他左右,他的事也知道的一清二楚!實話實說,曾家五兄弟中,曾涂、曾密、曾索,曾魁都做盡了壞事,但卻唯有這個曾升性情溫和,從沒有做過什么壞事,更是連丫鬟仆人都沒打過,可以說曾家的一切都跟他沒什么關(guān)系!還請大頭領(lǐng)能對這孩子網(wǎng)開一面!” 說罷,蘇定一頭拜倒,磕得地面老大一響。 曾升目瞪口呆的看著蘇定,眼神之中除了無比的驚訝,還有幾分感動流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