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節(jié)
鄭飛一看杜遷那擠滿疲倦的臉色,以及那雙滿是幽怨的紅眼珠后著實嚇了一跳,還以為杜遷病了,細細一問才知道杜遷原來是被那錢糧之事給愁得。 杜遷忐忑的說完后本以為鄭飛會雷霆大怒,要么責(zé)怪自己為何不早報,要么就是責(zé)怪自己沒有盡忠職守管好錢糧。 誰料……鄭飛居然只是滿不在乎的笑了笑,還說了一句,“我以為多大點事呢?!?/br> 杜遷聽了這話差點當場暈倒,錢糧之事還不是大事?!山上就快解不開鍋了還不是大事?!到時候整座山寨幾百個人都沒飯吃了誰還給你賣命?!訓(xùn)練能當飯吃嗎?!走正步能不吃飯嗎?! 當了半輩子山賊,深知積攢錢糧之事有多困難的杜遷似乎有點明白眼前這位大爺為何會把一個好好的岐山給弄丟了啦……這位大爺簡直太不會過日子,也太不懂得山賊的生存之道了。 杜遷不由懷念起了那位如今已在后山墳?zāi)估餂鐾噶说脑^領(lǐng)王倫來了,那王倫雖然沒什么本事,人也又小氣又不容人,可最起碼王倫不但不會敗壞錢財,更會搶東西,也敢搶東西,不管誰打梁山泊下經(jīng)過,只要打不過梁山泊的,那王倫就能下狠心去把他們搶個里外精光,而不是像這位新任的鄭大爺,這個也不準搶,那個也不準搶……。 不過這些話杜遷當然不會說出來,他只能努力平穩(wěn)心情對著鄭飛抱拳道,“不知大頭領(lǐng)可有什么辦法,雖然這些日子因為山上的人跑了不少,比之您剛來的時候節(jié)省了不少開支,但如今山上的糧草可只夠支撐十日了,十日之后,就算是把在下給剁了也就只有在下身上這百十斤rou還能吃罷了?!?/br> 鄭飛當然聽出了杜遷語氣中的不滿,他微微一笑道,“杜大哥不必著急,我自有辦法,十日之后,我一定給你找出充足的糧草來!” 杜遷愣愣的看著鄭飛,滿眼盡是懷疑,想確定鄭飛是不是在開玩笑。 可眼前的鄭飛卻只是淡淡的笑著看著他,那笑容之中盡是一股莫名的不知為何物的神秘,不過,倒真不像是在開玩笑的樣子。 杜遷只能深深的嘆了口氣,心中暗道我反正給你說了,十天后沒吃沒喝了你別怪我就行。 杜遷想定便對鄭飛抱拳道,“那在下就回去了?!?/br> 鄭飛點點頭,“杜頭領(lǐng)慢走?!?/br> 眼看著疑慮重重的杜遷出了屋,鄭飛臉上的笑意漸漸褪去。 他倚靠在座椅上,手指有節(jié)奏的敲打著桌面,自言自語道。 “已經(jīng)十日了,也該回來了吧……” 258,梁山泊糧草告急,鎮(zhèn)關(guān)西故伎重施(2) 是夜,鄭飛正在屋中惡補兵法書,倒不是鄭飛想學(xué)兵法,而是想用這種方式來熟悉一下古人的作戰(zhàn)思維,反正現(xiàn)在也沒電視電腦,長夜漫漫著實太過無聊。 “善用兵者,役不再籍,糧不三載,取用……,因糧于敵,故軍食……”鄭飛正在一字一句的領(lǐng)悟其中的含義時,就只聽“咚咚咚”三聲敲門聲突然響起。 鄭飛放下書,抬頭道,“進來?!?/br> 門接著開了,一個矯健的身影快速閃入屋內(nèi)朝著鄭飛抱拳道,“大頭領(lǐng),小弟回來了?!?/br> 原來此人不是別人,正是龐萬春,且看龐萬春一身勁裝,身上也臟兮兮的,一看就是剛從不知什么地方回來。 鄭飛問道,“都探查清楚了嗎?” 龐萬春點頭道,“都已探查清楚,那里每隔七日就會有一大隊糧草運往其中,押運糧草的共有三百人左右,其中一百多人是馬夫,另一百多人是護衛(wèi),每次的時間、路線、人數(shù)都很固定!再過三日,就是下一次運送糧草的日子!” 鄭飛聽了眼中精光一閃,“好!辛苦你了,早些去休息吧,明日咱們就要出發(fā)?!?/br> 龐萬春道,“是!” 說罷,龐萬春便轉(zhuǎn)身出了屋。 鄭飛長長的舒了口氣,輕輕的念道,“既然早晚要與你們一戰(zhàn),就先讓我從你們那里借點糧吧!” 說罷,鄭飛微微一笑,重新拿起兵書看了起來,只是那心,卻早已不在這書上,而是開始計劃起了下一步的行動。 鄭飛要做什么?借糧! 從哪里借?在曾頭市! 曾頭市?對,就是那個與梁山泊不分勝負的大戰(zhàn)數(shù)次,更是將當時的梁山泊大頭領(lǐng)“托塔天王”晁蓋用毒箭射死的那個曾頭市! 宋代時商品經(jīng)濟發(fā)達,在許多交通要道處形成了一些商品交易極為繁榮的草市,有些草市經(jīng)過發(fā)展最終成為縣以下的行政單位,一般叫做某某市,那曾頭市就是此類市鎮(zhèn)。 只是這曾頭市卻與別的草市有所不同,它原本不叫曾頭市,只是個比較大的草市。后來此地來了一戶人家,姓曾,頭頭叫曾弄,相傳為大金國人,武藝高強,膝下五子曾涂、曾密、曾索、曾魁、曾升人稱“曾家五虎”皆有蠻力,此人年輕時來到中原做人參買賣,聚得萬貫家財。帶領(lǐng)家人來到曾頭市后,見此地繁華異常,且無強者相抗,便在此扎下根來,聚集了一群人馬正式霸占此地,改名為曾頭市。 因為曾家乃是外國僑民,當?shù)毓俑桓业米?,且他們霸占曾頭市后對上下官府行賄極重,官府便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就使得曾頭市的規(guī)模與勢力越來越大,從一個草市,逐漸發(fā)展為人口眾多,軍馬過萬,擁有五座大寨的半官半匪之地,方圓千里無人敢惹! 曾弄還以每年五萬貫及三萬貫的天價“合同”聘用了兩名高手“穿云箭”史文恭與“小天寶”蘇定成為曾頭市的正副教頭,訓(xùn)練五大寨的人馬。 曾頭市在陵州,陵州在高唐州,與這梁山泊的距離說遠不遠,說近卻也不近,原本是井水不犯河水,他們倆家又是怎樣成為死仇的呢? 這要從一匹馬說起,段景住盜了一匹好馬,名為“照夜玉獅子馬”,相傳為大金國太子坐騎,本想送給宋江借此投靠梁山,誰知走到曾頭市時被那曾家五虎看中給奪了去,段景住上了梁山把這事一說,眾人雖然生氣,卻也沒怎樣,宋江又派“神行太?!贝髯谌ゴ蛱较ⅲY(jié)果他回來說那曾頭市要宣稱掃蕩梁山泊,抓住眾人去東京領(lǐng)賞,眾人這才大怒。 尤其是晁蓋,晁蓋當時已處于被宋江架空邊緣的境地,心中又急,便想借這個事一舉掃蕩曾頭市來立威,鞏固自己大頭領(lǐng)的位置。誰料,晁蓋卻是一去就被史文恭一箭射中面門中毒斃命。雙方這便成了死仇。 直到后來“玉麒麟”盧俊義上了梁山,帶領(lǐng)梁山軍馬大破曾頭市,將曾家及史文恭、蘇定等人盡數(shù)鏟除。 這便是曾頭市的由來以及與梁山泊的恩怨。 鄭飛當初在岐山時嘗盡了“吃大戶”的好處,一個歙州三大糧行便讓岐山三年不愁吃喝,如今鄭飛已經(jīng)占據(jù)梁山,要對外發(fā)展的話,那曾頭市是一個怎么也躲不過去的坎,而且未來金國必將大舉入侵,這曾家又是大金國人,難保他們到時候會不會做出什么事來。 所以,無論從哪方面講,這曾頭市都是梁山的一大勁敵! 鄭飛其實并非如杜遷所想只會花不會賺,他一直在考慮糧草的問題,思前想后,鄭飛便將目光投向了離此不遠的曾頭市,只是如今梁山泊才剛剛起步,人手不過數(shù)百人,要吃掉那有幾千人馬的曾頭市無異于以鼠吞象,只不過暫時向它借點糧草總還可以。 畢竟那曾頭市有數(shù)萬人,每日吃糧就是一個天文數(shù)字,鄭飛感覺他們一定會從外往里運糧,果真,幾日前派出龐萬春前去查探便發(fā)現(xiàn)了他們的運糧規(guī)律。 鄭飛看著兵書,嘴角露出了一絲陰冷的笑容。 “曾頭市……怎么才能吃掉你呢?” 259,梁山泊糧草告急,鎮(zhèn)關(guān)西故伎重施(3) 第二日一早,梁山泊,聚義廳。 鄭飛端坐大頭領(lǐng)首位,兩邊各坐諸位頭領(lǐng)。 鄭飛先是讓所有嘍羅都退出了聚義廳,廳內(nèi)就只剩下了眾頭領(lǐng)。 眾人正在疑惑時,就聽鄭飛道,“今日將大家召集起來是有件事要宣布,我要親自帶領(lǐng)四百人去山下借糧?!?/br> 一聽鄭飛這話,在座眾頭領(lǐng)的表現(xiàn)立刻分成了兩派。 一是魯智深等鄭飛的老兄弟,只見他們先是一驚,接著就面露興奮之色,他們上山已有月余,早就想下山去大干一場! 另一派則是杜遷等梁山元老,他們深深的震驚于鄭飛居然一次就要帶這么多人下山去“借糧”,須知平日里能帶幾十人,或者百余人下山就是難得的大陣勢了,但這一次居然是要帶四百人下山去,意味著梁山泊幾乎是傾巢出動! 尤其是杜遷,他暗道,“大頭領(lǐng)這是要做什么?!平日里不管糧草,今日一管怎就要搞這么大陣勢?!難道……他要去攻打附近的州縣?!”一個念頭突然閃過杜遷的心頭,禁不住令他心中猛地一顫! 杜遷極為熟悉梁山周邊的官兵實力,他現(xiàn)在最擔(dān)心的就是這位新任大頭領(lǐng)別盲然的做出什么瘋狂的不切實際的舉動,梁山泊這幾百人對付尋常百姓還行,但要招惹官兵還是弱了些!當初山上鼎盛時有近千人馬的時候,王倫做過的最大膽的舉動也不過是將山下附近幾個村落劫掠了一遍,東西沒搶多少不說,回來還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等了好幾天,眼看官府沒什么動靜才放下心來。 杜遷趕忙起身抱拳道,“不知大頭領(lǐng)是要去哪里借糧?可是……可是山下州縣?” 鄭飛笑著搖搖頭,“不是。” 杜遷一聽這話心頭才稍微安穩(wěn)了一些,暗道只要不是那些州縣就好,或許是這位新任大頭領(lǐng)是因為第一次下山去借糧,所以才想把陣勢搞得大一些,也當立立威吧……。 杜遷剛剛給出了一個自認為合理的解釋,就聽鄭飛嘴唇一動,便說出了接下來的話。 “咱們是去曾頭市借糧?!?/br> 杜遷猶自沒有反應(yīng)過來的還點了點頭道,“哦,原來是去那里,祝大頭領(lǐng)……,什么!” 杜遷猛地反應(yīng)過來,渾身猛地一顫驚道,“曾……曾頭市?!” 鄭飛輕輕笑著點點頭,“此事可有不妥之處嗎?” 不只是杜遷,就連宋萬,朱貴,袁勇等人皆是面色一變! 杜遷心中暗道一聲苦也!自己擔(dān)心的事終于還是發(fā)生了,而且還比自己預(yù)想的最壞的情況還要嚴重!去招惹曾頭市的話……還真不如去招惹山下州縣……!最起碼不一定會招致他們瘋狂的報復(fù)! “不行!”杜遷心中暗道,“自己一定要阻止大頭領(lǐng)!他初來乍到,定是不知道山下有哪些人能惹,有哪些人卻不能惹!” 杜遷想定便道,“大頭領(lǐng),在下有話想說,您可知那曾頭市有數(shù)千兵馬……” 鄭飛卻揮揮手打斷他,“杜頭領(lǐng)想說什么我都知道,我意已決,不必再說了?!?/br> 杜遷急道,“可是,此一去恐怕就會招來……” 鄭飛面色微微一沉,“杜頭領(lǐng),大軍臨行之前最忌擾亂軍心,不過念在這是本寨第一次出行,我可以原諒你。日后不只是你,無論是誰再膽敢擾亂軍心,定要軍法處置!” 杜遷只覺一股陰冷的殺氣突然自鄭飛身上散發(fā)出來,直令他渾身猛地一顫! 滿堂也是一片寂靜,宋萬、朱貴等人皆是心中一緊,老老實實坐在原處不敢有絲毫的舉動。 一顆大大的冷汗汗珠滑落杜遷的額頭,自鄭飛上山開始,對待眾頭領(lǐng)一直都是客氣有加,除了訓(xùn)練的時候,不只是對眾頭領(lǐng),就是對尋常的嘍羅都是笑瞇瞇的,但直到今日此刻,眾人才終于見到了鄭飛的另一面! 冷酷無情而不留任何情面! 杜遷心中一片懊悔,他直到此時才想起那個整日被強調(diào)的軍法!自己剛才的話也確實有點喪氣……。 杜遷趕忙道,“我知錯了。” 鄭飛點點頭,語氣一緩道,“杜頭領(lǐng)請回坐吧?!?/br> 杜遷這才面色面色尷尬的坐回了座椅。 鄭飛看了一眼眾人高聲道,“魯智深、鄧元覺、王寅、龐萬春、厲天閏聽令!” “在!” “你們隨我下山去借糧?!?/br> “是!” “其余眾頭領(lǐng)聽令!” “在!” “在我等下山之后,山寨一切大小事務(wù)皆由林沖做主,好好給我們守好山寨,只要不是我們回來,一只蚊子也不準放上山!” “是!” “此事茲關(guān)重大,出了這個屋,誰也不準再提起‘曾頭市’三個字!” “……是!” 260,梁山泊糧草告急,鎮(zhèn)關(guān)西故伎重施(4) 鄭飛等人率領(lǐng)四百名嘍羅,在龐萬春的引路下,白天隱藏于樹林、廢棄的破廟之中,晚上則急行軍,在第三日便趕到了高唐州境內(nèi)某處。 鄭飛等人隱藏在樹林中向外望去,只見在樹林外不到百米的地方有一條大路,大路的另一邊則是一片高坡,大路順著高坡繞行。 龐萬春帶著一人上前道,“大頭領(lǐng),此地名為半線坡,若要通過此坡需從坡下繞行,待過了此坡再往北三十余里就是曾頭市,曾頭市運糧的隊伍每次都會從此坡下經(jīng)過。每次他們都會派兩名頭領(lǐng)帶隊。這是上次留下來等在此地的兄弟!” 那人立刻抱拳道,“大頭領(lǐng),前日有一對人馬從此經(jīng)過,正是那曾頭市的人,小人一路尾隨跟著他們進了高唐州,親眼見到他們采購糧草后就返回了此地,算算時間,今日正好應(yīng)該是他們回來的日子!小人這兩日左等右等始終不見大家到來,眼看他們隨時可能從此地返回,還以為這次要錯過了,不過還好,大頭領(lǐng)你們總算及時趕來了?!?/br> 鄭飛點點頭,打量一眼此人,但見是個精瘦卻滿臉精明的小伙子,“辛苦你了,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回道,“小人叫孫福?!?/br> 鄭飛道,“好,此事若成,算你一件大功勞!” 孫福喜道,“多謝大頭領(lǐng)!”說罷便退到了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