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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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血濺起,漫入夜色,東面樓閣上的君王猛地站起身,雙拳緊握,難以置信的望向青衫少年。就見少年人翻腕,挑槍,將厲家嫡長子干脆利落的掀落馬下,沒有半點花巧。隨后收槍于背,轉過身,抬起頭,滿臉平靜的看向自己。 為君半生,李鈺都沒見過如此平靜的眸子。在琉國,無論誰見著他,都無法如此鎮(zhèn)定,那些清高的文臣不會,氣度如淵的武將也不會,只因他是琉國的君王,金口一開,無數(shù)人的命運隨之改變。 可這個小仆僮的眼神卻如此平淡,沒有得勝后的張狂,也沒有邀功的趨炎。 未等琉君回過神來,安伯塵便已垂下了頭,靜靜的看向腳邊染滿鮮血的無邪,不知在想什么。 鋪天蓋地的歡呼聲響起,百姓們不度君心,只知道這場從中午戰(zhàn)到晚上的比試終于結束,無論過程如何,勝者為王敗者為寇,那個來自墨云樓的小仆僮自然是今晚的英雄。李小官三人最是激動,瘋了般的大呼小叫著,一邊忙不迭的向身邊人吹噓安伯塵和他們有多鐵…… 歡呼喝彩聲縈繞耳邊,始終未能鉆入耳廓,安伯塵站在東面高閣下,低垂著頭,遠遠望去,就好似一桿標槍筆直豎立,雖然風光,可風光之后的寂寥和疲倦又有幾人能知曉。 或許只有磕磕絆絆,一路走來的司馬槿能看出些許。 夜風掀起少女的長發(fā),琉京夜,櫻花飏,靜靜的看向安伯塵,司馬槿輕抿朱唇,神色復雜。 “現(xiàn)在后悔,已經(jīng)晚了?!?/br> 耳旁傳來蕭侯的嘆息聲,司馬槿微微詫異,卻沒想到呆在馬車中,那蕭侯竟也能猜中自己此時的所思所想。 曾幾何時,她只是想從安伯塵那得到仙人秘籍,那夜的小仆僮懵懵懂懂、憨憨傻傻,天真得讓她難動殺心。卻沒想到,短短十天后,一眨眼的功夫,那個小仆僮搖身一變,重創(chuàng)世家子,持槍相對君,變成了琉京百姓眼中的英雄。命運固然難以琢磨,造化弄人,生老病死無從度。在別人眼里,今日的安伯塵何等幸運,可在司馬槿心中,安伯塵本不該是這樣的,他本該簡簡單單,而非承受沒人知道的重壓,孤獨地站在演武場中央,在琉京這團漩渦中,越陷越深。 說到底,全因自己那一夜的強人所難。 司馬槿如是想著,心情莫名。她也知道自己不該去想這些,不該生出無謂的同情,可一想到那個漸漸喜歡上說冷笑話,說完后會害羞,卻依舊樂此不疲的少年,司馬槿便有些心軟。 “你可知道劍胎?” 老人的聲音響起,司馬槿略一猶豫,沒有回身。 “人就好比劍胎,剛出爐時,有好有壞,好的自然被百般呵護,就算做不了名劍,也能被高高掛起束于高閣為飾。而壞的劍胎要么棄之荒野,要么毀于尋常兵丁之手,或許也有人耗費心血,想要將它們冶煉成名劍,卻難而又難,鮮有人能成?!?/br> 的確,在大匡,出身幾乎決定了一切。 聽著蕭侯的比喻,司馬槿暗暗點頭,卻不知蕭侯用意為何。 “卻有一等劍胎,不屬于以上兩者?!?/br> 聞言,司馬槿心頭升出莫名的情緒,就聽蕭侯接著道。 “那等劍胎,不論好壞,也不論被塵埃埋了多久,終有滌塵而出的那一天。只因為,那是天生的絕世名劍?!?/br> 身軀輕顫,司馬槿望向默然而立的少年,半晌,捏緊的拳頭漸漸松開。 …… 目光逡巡在安伯塵身上,過了許久,琉君的面色漸漸變得陰沉下來,眸里冷光乍閃。 “恭喜君上,此子臨危不亂,少年英勇,日后定成大氣?!?/br> 眼見琉君面露不悅,方姓老將軍猶豫片刻,邁前一步,抱拳稱賀道。 “君上慧眼識英才,日后我琉國再出猛將,全賴君上今日之英明?!?/br> 又一名老將走出席案,滿臉喜悅,抱拳道。 不多時,又有數(shù)名老將“歡天喜地”的走出,佯裝不明琉君心意,打著哈哈附和道。 若非安伯塵憑著一桿無邪,戰(zhàn)敗身懷秘術的厲霖,這些老將也不會忤逆上意。表面出言慶賀,暗地里卻是在勸說琉君網(wǎng)開一面,老將軍們眼力毒辣,如何看不出琉君正強忍著的怒意。 霍國公已死,國無大將,可又不能無將。在場的老將軍大多既不屬于左派,也不屬于右派,為國中中立勢力,正是琉君需要籠絡的存在。 深深看了眼安伯塵,琉君冷哼一聲,就欲離轉。 “君上請留步。” 清朗的聲音從演武場右側傳出,隱約中含著幾絲笑意。 安伯塵抬起頭,轉目望去,就見司馬槿雙手負于身后,向他看來。 終于等來這一刻了。 安伯塵深吸口氣,心情莫名,有些不舍,也有些失落。 雖沒能像早先計劃好的那般,求得不勝不負的平局,可既然勝了,理應得到琉君嘉賞,司馬槿借離公子之口求得九辰君,對她而言,也算大功告成。 只不過,功成之日便是離別之時。 “是離公子……” “聽說離公子染病數(shù)日,今日難得出門,就是為看他門人這一戰(zhàn)?!?/br> …… 直到此時,百姓們才想起,今日演武場上還有一個不可忽視的人物,卻因安伯塵風頭太大,竟把自家公子蓋過。 所有人都好奇的看向司馬槿身后的馬車,唯獨李小官面色慘白,臉皮不斷抽搐著。那夜離公子當著他的面被斬落頭顱,至今記憶猶新,可聽著熟悉的聲音,分明就是公子無疑。 nongnong的恐懼從李小官心頭升起,腦中一片混亂,忍不住顫抖起來,看得一旁的阿福和平子滿臉迷糊。 腳步一凝,琉君回過頭,俯視向載著離公子的馬車,過了許久方才問道。 “還有何事?” “草民記得,君上的王旨上寫道,獲勝的一方可向君上求賞?!?/br> “大膽離公子……” 一旁的閣樓上傳來琉臣的斥罵聲,還未說完,就被琉君揚手止住。 “本王一諾千金,既然許下承諾,自當遵行?!?/br> 說著,琉君轉望向安伯塵,目光閃爍,沉吟著道。 “你想要什么?” 話音落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安伯塵身上,只等他開口求賞。 收回看向司馬槿的目光,安伯塵抱槍拜向琉君,畢恭畢敬道。 “草民喜好看戲,今日僥幸獲勝,不求其他,只求公子昔日送給映紅姑娘的那只戲偶?!?/br> 少年人平靜的聲音傳出,琉君微微驚詫,隨后沉默。 演武場內(nèi)外,無論平民百姓還是王公大臣都是一臉訝然,他們本以為安伯塵不是求官便是求財,誰也沒想到,他千辛萬苦贏下這場比試,所求的只是一戲偶。 “原來是戲偶……” 卻有一人面露深思,轉瞬后,眸中涌出nongnong的喜色。 “怎么了,馨兒?” “馨兒沒事……只不過有些吃驚罷了?!?/br> 西面高閣上,站在璃珠身后的嫵媚女子平靜的說道,雙拳緊握。 第062章 秘術七重輪 “你說的可是九辰君?” 沉默片刻,琉君問道。 “正是?!?/br> 安伯塵略一遲疑,拱手道,心中微覺不安。 擺了擺袍袖,琉君臉上浮起一抹奇怪的笑意。 “若早上幾日,本王大可將它賜你,只可惜本王已將它當作白狐書院春試的彩頭,無法給你?!?/br> 白狐書院……春試。 安伯塵默然。 在琉京呆了四年,安伯塵對白狐書院并不陌生,雖沒資格進去,可也常常聽人說起,白狐書院如何如何了得,在琉國的地位就相當于匡朝的國子監(jiān),里面的學子不是世家子弟便是達官貴人之后,而書院的教習也都是當世大才。不單在琉國,整個南方,白狐書院都享有盛譽,每年都會有它國學子慕名而來。 說到底,白狐書院就是培養(yǎng)琉國未來文武百官的地方,連琉君也常常造訪,他既已選定春試彩頭,又怎會更改。 可是九辰君在別人眼里不過一區(qū)區(qū)木偶……難不成琉君發(fā)現(xiàn)了鑲于內(nèi)中的金玉? 聽完琉君這番話,安伯塵本該失望才對,可不知為何,他卻暗暗舒了口氣。 目光落向司馬槿,就見她緊抿雙唇,低垂螓首。 咬了咬牙,安伯塵正想冒死請愿,樓閣上的君王已經(jīng)拂袖離轉。 邁出兩步,琉君忽地停下,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安伯塵,開口道。 “傳本王口諭,擢安伯塵士子身,入學白狐書院?!?/br> 說完,琉君大步離去,群臣避退,百姓叩拜,只留安伯塵一人怔怔地站在教場中央。 士子出身,在世家子弟眼中算不上什么,然而對于平民百姓來說,卻是高高在上的身份。士子雖無功名,可大多過了鄉(xiāng)試,擁有進京赴舉的資格,即便面對府官也可免禮不拜,且擁有除捐稅、免兵役等特權。今日被君上親賜士子出身,安伯塵搖身一變,從一區(qū)區(qū)小仆僮變成有頭有臉的人物。 然而,琉君離去時的那個眼神卻讓安伯塵有些迷糊。 從那個眼神來看,琉君明顯怒氣未消,可隱約中,安不塵又能察覺到一絲勸誡的意味,一瞬間的柔和,令安伯塵心生恍惚。 擢自己為士子,琉君的用意何在? 以此來氣仍是一介白身的離公子?似乎太過兒戲。他這道口諭這份提拔不重不輕,看似順手人情,可總有些意味深長……罷了,就像戲里說的那樣,帝王心思難測,誰曉得他們整天在琢磨什么。 若是爹娘知道安娃子被君上親口擢升為士子,也不知會有什么反應,這可是圓井村有史以來第一個士子。 望向群星璀璨明月當頭,安伯塵嘴邊浮起暖暖的笑意。 …… 墨云樓第七層。 燭火幽幽,夜風瑟瑟。 蕭侯早早歇了,疑神疑鬼、魂不守舍的李小官和圓井村“雙杰”自被安排到五樓,夜深人靜,奴仆婢女已被遣散的墨云樓也隨之沉入夢鄉(xiāng),只剩一對少年少女。 安伯塵盤膝而坐,司馬槿站在窗前,望向如水月華,神色寂寥。 看向司馬槿清瘦的背影,安伯塵猶豫片刻,開口道。 “這一次雖沒能拿到九辰君,不過君上說了,九辰君被用作春試的彩頭,大不了等上四五個月,我去幫你贏回來。” “嗯?!?/br> 司馬槿應了一聲,沒再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