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歆整個人都透著祥和寧靜，趙弘謹(jǐn)有一瞬間的失神。

    裴歆身后的急診門口，肖唯南立在那兒，朝他們的方向看。

    忽然，寂靜的清晨響起救護車的聲音。一輛救護車從趙弘謹(jǐn)身邊擦身而過。

    “肖醫(yī)生，快來!”

    車還沒停穩(wěn)當(dāng)，一個女護士就迫不及待地推開門，大聲喊肖唯南來幫忙。

    肖唯南快速走上去，幾人合力將昏迷不醒的老人抬上擔(dān)架，推著他向急診室奔去。

    第十一章

    急診每天都會有病情復(fù)雜兇險的病人，都會有催人淚下的故事，所以急診門口的sao動并沒有引起趙弘謹(jǐn)和裴歆過多的關(guān)注。

    趙弘謹(jǐn)邊去開主駕車門，邊對裴歆說：“你坐副駕，我來開車。”

    裴歆漫不經(jīng)心地反問：“你不是喝酒了？”

    “沒喝多少，現(xiàn)在酒醒了?！?/br>
    等上了車，趙弘謹(jǐn)開始調(diào)整座椅，“我先送你回去，你住哪兒？”

    裴歆剛把安全帶扣好，她側(cè)頭說：“長纓路?！?/br>
    “長纓路？就是那條把柿子樹做為景觀植物的街道？”

    裴歆點頭。

    長纓路在本市小有名氣，幾乎年年秋季都會因柿子樹上新聞報紙，比如熟透卻沒來得及采摘的柿子咂中路人，引得市民紛紛吐槽；再比如路人偷摘了柿子，被綠化工作人員追著飛奔逃跑，上演追逐大戲等等。

    裴歆在長纓路住了兩年，每次見到這樣的情形都覺得有趣，她想這也是大家吐槽但不愿意將柿子樹砍去的原因。

    趙弘謹(jǐn)雙手把著方向盤，他用余光看了看裴歆，試探地問：“你跟那個肖醫(yī)生認(rèn)識？”

    “不認(rèn)識?！迸犰вX得她跟趙弘謹(jǐn)沒有熟到可以分享隱私的程度。

    這又不是工作時間工作問題，趙弘謹(jǐn)不能要求裴歆如實匯報情況，他專心投入駕駛工作，不再說什么。

    一開始只有汽車嗡嗡的聲音和偶爾傳來的狗吠聲，緊接著早起的人們開始為這個城市帶來的喧囂聲，裴歆看著窗外的霓虹燈有些恍惚。

    她還記得第一次遇見肖唯南的場景。

    大二下學(xué)期，她的室友田哲雅過生日。

    田哲雅的父親是新大校長，mama是醫(yī)藥公司董事，家族里有許多從政從商人員，所以她在學(xué)校十分有名。

    田哲雅邀請了約三十個人參加她的生日聚會，大家擠滿了整個KTV包廂。裴歆和其余兩個室友有些拘謹(jǐn)?shù)刈诮锹?，看著熱鬧紛繁的場景。

    沒過多久，服務(wù)員推來一只兩層生日蛋糕，懷里還抱著一束粉色玫瑰花。

    大家都以為是田哲雅的男朋友送的，紛紛打趣她。

    后來，他們看到卡片上寫著：

    寶貝女兒，不管你未來的路如何，是容易還是困難，你只管永遠(yuǎn)往前沖，爸爸mama永遠(yuǎn)陪著你，祝寶貝女兒生日快樂。

    原來不是男朋友，而是田哲雅的父母送的。

    漂亮的生日蛋糕和玫瑰花，慈愛的父母，幸福的女兒。

    那一刻裴歆忽然很傷感，她找借口逃出去，蹲在馬路邊的路燈桿子下哭得狼狽，哭到撕心裂肺，哭到想吐。

    那是她第一次覺得別人的幸福是如此扎眼。她就像被□□灼傷，瞬間崩潰。

    肖唯南在包廂里就已發(fā)現(xiàn)她的異常，他跟出來，手足無措地輕輕拍著她的后背，一直說：“別哭，別哭，怎么了......你別哭呀。”

    這些回憶過了多年，依然那么的真實，永遠(yuǎn)占據(jù)著她的腦海，她多希望自己的記憶力出了問題，可以忘記那些不愉快的經(jīng)歷。但她知道，生活只能是不停地向前，不停地前進，而那些不愉快的回憶也將跟隨她一輩子。

    裴歆回到家里洗了個澡，這時天已經(jīng)亮了。她煮了番茄雞蛋面條，坐在餐桌旁小口吃著。

    鄭宜冬伸著懶腰，打著哈欠從房里出來，她看到裴歆未干的頭發(fā)，精神頓時振奮，腳下呼呼生風(fēng)，很快走到了裴歆跟前。

    她冷笑一聲，諷刺道：“才回家？怎么，跟老板加班一夜到天亮？”

    她終于逮到機會嘲笑裴歆了!她怎么能放過這個讓裴歆難堪的好機會！

    裴歆握住筷子的手微頓，她抬頭：“你現(xiàn)在住的是我的房子，請你說話放尊重點。如果不是看在舅舅舅媽的面子上，你以為我會忍著你？”

    “你以為我愿意住你這個破地方？連風(fēng)都吹不進來的破房子!不就是一個破出租屋，還好意思說是你的地方，搞笑死了?！?/br>
    裴歆租的這個房子在兩棟房子的交界處，也就是直角的地方，東西朝向，采光和空氣流動性都不好，所以地磚，墻紙才會發(fā)霉。

    裴歆忽然覺得沒有任何食欲，她放下筷子，站起來，“對，你嬌貴的身體不適合住我的破房子，適合住洋房別墅，可惜你自己沒那個命生在有錢人家，更沒那個本事靠自己掙到一套房子!你除了有一張嘴，你還有什么？”

    一夜未睡，讓裴歆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火氣。她接連深呼吸好幾次，起身端著碗朝廚房走去。也許是過度通氣，讓她的大腦缺氧，她竟覺得頭暈。

    鄭宜冬發(fā)現(xiàn)裴歆跟小時候不一樣了，小時候無論她對裴歆說什么難聽話，裴歆都只會無視她，而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反駁她。

    從前是裴歆寄人籬下，現(xiàn)在是她不如人。裴歆過得比她好，所以裴歆才會目中無人，才會看不起她，這讓鄭宜冬自尊心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