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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娉婷自顧想著些亂七八糟的,腳下難免就分了神,山階路滑,眼看就要跌下去。 她回過神來,臉色發(fā)白,慌忙閉上眼睛,卻在下一瞬,撞進了一個冷硬的懷抱。 周懷禛環(huán)著懷里的溫香軟玉,一顆心才從半空中墜落,安慰下來。 想起方才的場景,他不由膽寒,這山路如此高,倘若摔下去,不是斷胳膊就是斷腿。 他慶幸自己眼疾手快,可不知為何,心中的郁氣又上了一層,望著眼前人,冷哼一聲:“從小走路就不看道,如今倒也沒多大的長進?!?/br> 他等待了一會兒,卻沒聽見懷里的人說出半句話來,正在反思自己是不是又將話說重了,卻見懷里的姑娘忽然仰起了頭,面色漲紅,杏眼水潤,小聲說道:“殿下,您能松一松手嗎?” 周懷禛這才察覺自己手上用了多大力道,他將手從女子的纖細(xì)腰肢上挪開,面上卻不見絲毫慌亂,一本正經(jīng)道:“孤是怕你再摔一次?!?/br> 謝娉婷終于能喘口氣,她目光悄悄瞥向周懷禛紅了的耳垂,點頭贊同道:“殿下說的是?!?/br> 原來殿下害羞的時候,會紅耳朵! 她心中偷笑,面上卻不顯,忽然又憶起方才殿下說的話。 什么叫“從小走路就不看道?” 難道殿下還見過她小時候走道的樣子? 只是這話還沒問出口,便見一只胖嘟嘟的rou團子朝她沖過來,手里還拿著兩根糖葫蘆,嘴里喊著:“大jiejie,我和韓偓哥哥去給你買糖葫蘆啦!” 謝娉婷瞧見小家伙,快步走到他面前,卻不去接他手里的糖葫蘆,芙蓉面上露出一抹輕薄的怒氣,她蹲下身來,語氣湍急,“謝容淮,你信不信,若是你下次再這樣一聲不吭就溜走,我絕不會尋你!就讓你被人牙子帶走!” 謝容淮不是頭一次看見他大jiejie發(fā)脾氣的樣子,可這一次…… 他怎么就覺得大jiejie發(fā)脾氣的模樣這么好看呢?! 謝容淮按下心中瘋狂的想法,面上可憐巴巴的,滴溜溜的眼中滿是晶瑩淚光,軟聲軟氣地說道:“大jiejie,容容下次不敢了?!?/br> 謝娉婷正要繼續(xù)訓(xùn)斥的心頓時去了一半。 她就知道,謝容淮這小家伙每一次都用這樣的方式博取同情心,可是她瞧見他滴溜溜的淚眼,無比真誠的目光,又認(rèn)命地接過糖葫蘆,嘟囔道:“下一次可不許這樣了?!?/br> 謝容淮連忙小雞琢米似的點點頭。 一旁的周懷禛瞧著她黛眉微挑,發(fā)脾氣的模樣,不知為何心底有了一股酸澀。 她會為了弟弟心疼焦慮,會為了祖母心疼焦慮,到了哪一天,她才能為他擔(dān)憂一回呢? 即便是片刻也好。 不過片刻,他便收了這種心思。 眼下這情況,他不該期待太多的。 謝娉婷瞧著手里的兩串糖葫蘆,卻犯了難。 容容也真是的,買了兩串,她一個人哪里吃的完?。?/br> 她灼灼的目光不由落到大燕的太子殿下身上。 周懷禛面色一頓,冰冷鳳眼中滿是拒絕。 糖葫蘆這種東西,是小孩子才會吃的,他堂堂太子,怎么會吃小孩子的東西? 他蹙眉,正要說出拒絕的話,卻見面前的姑娘波瞳含水,里頭裝滿了他的模樣,滿是期待地將糖葫蘆遞到他面前。 他的心跳停了一瞬,竟神使鬼差地接過了糖葫蘆,又神使鬼差地嘗了一口。 焦糖清甜,山楂微酸,竟是難得的好口味。 他眉目微舒,又不會說什么夸獎的話,便只僵硬道:“尚可?!?/br> 謝容淮在一旁偷笑著,他小聲提醒道:“太子哥哥,這糖葫蘆是一對的哦,不信太子哥哥瞧瞧,焦糖的形狀恰是一對鴛鴦呢!” 謝娉婷微微掃了一眼兩人的糖葫蘆,果然是一對的。 她的心跳得飛快,仰頭望著面前人,四目相對,都只能看見對方面上的微薄紅色。 謝容淮眼見任務(wù)完成,拍了拍手,便準(zhǔn)備回后頭小樹林里找徐jiejie和韓偓哥哥了。 小樹林里一片寂靜,一男一女正對峙著。 徐妙錦瞧見眼前的男人,頓時腦瓜子都疼了起來,她受不了這怪異的氛圍,率先發(fā)了話,問道:“你支走容容,到底有什么事要說?我閑工夫可沒你多,有屁快放?!?/br> 韓偓臉色一黑,想起今日來的目的,又自動把那句有屁快放忽略了,他緩和了語氣,盡量心平氣和地說道:“我母親同你說的話,你萬不可信,我從沒有說過什么要娶鄰家小妹的話,那日是我使性子,沒有同你好好解釋……” 徐妙錦頗為稀奇地瞧著今天說話不卡殼的男人,她快速打斷韓偓的話,挑眉問道:“今天這說辭背了幾遍?” 韓偓瞧著她的眼睛,頓時忘了方才講到哪了,脫口而出:“五遍!” 話一出口,他恨不得抽自己兩巴掌。 他背了五遍才背順的話,妙錦肯定不會信他是真心的! 果然,下一秒他就聽到了一聲冷笑。 徐妙錦微微一笑,眼睛里全是冰渣子,“是了,同我說真心話,便要背五遍才能順溜,同韓霜霜說真心話,你張口就來,你出宮辦那種差事,第一個告訴的不是我,而是她韓霜霜!” 韓偓此時真是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了。 他自己有嘴說不清,只得請了那日逢場作戲的韓霜霜替他解釋,可他忘了,徐妙錦是誰?。?/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