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jié)
不覺得奇怪嗎? 受傷卻消失的柳韻韻,和昨晚一模一樣的重復(fù)的腳印,難道只是一個巧合? “從昨天晚上開始,你們見到的柳韻韻真的是柳韻韻嗎?”林深低聲道:“在被單后面的那個人,你看清楚了嗎?” 躲藏在被單后的那道人影,模模糊糊的一道黑影,不斷地聲悲鳴的人。 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悲鳴聲停止了;是從什么時候開始,他們只能隔著被單去確認她的身份。 事實上,被單后的那抹身影真的是柳韻韻嗎,是……還活著的柳韻韻嗎? 她是不是其實昨天晚上就受傷不治而亡了,是不是早就已經(jīng)死去了。 那留下腳印的會是誰,不見蹤影的又是誰? 那,會不會是悄悄在白日潛伏回來,為自己報仇的幽靈?不甘死去的幽靈,向害死自己的人復(fù)仇…… “啊啊啊啊啊啊!不是我,不是我殺的你!” 李東突然抱頭蹲在地上,“不要來找我啊!不管我的事,我也只是聽命行事,聽命行事而已!” “誰的命令?” “黑夜,黑夜,是他,都是他讓我這么做的!” “他怎么聯(lián)系你?” “手機!他會發(fā)短信給我,都是他讓我這么做的……他說柳韻韻背叛了我們,她拋棄了我們的教義,她該死,我只是聽的命令而已,不關(guān)我的事啊……” 頭頂?shù)臑踉茲u漸凝聚,光線又開始昏暗下來。林深看了看天色,再看著因為恐懼而簌簌發(fā)抖的李東,淡淡道: “想要解釋,等你見到柳韻韻自己去跟她說吧?!?/br> “嗚嗚……不,不,我不想死,不想死……” 看著李東的模樣,周圍的人卻沒有誰覺得他可憐。 自作虐,不可活。 他以為自己努力卻得不到想要的,從而產(chǎn)生偏執(zhí)和固妄,卻從來沒有想過,是不是自己的方法有了錯誤。 一味屈膝諂媚地討好周圍的人,無限度地壓低自己去滿足他們,這樣怎么可能會獲得別人的認可。 人,只會對與自己地位平等的同類產(chǎn)生友誼和尊敬。 一開始就將自己的位置放得那么低,去盲目地討好別人,怎么能夠得到他想要的? 別人的尊重,不是靠討好得來的,而是要求他自己先尊重自己。 然而李東,卻一直沒有學(xué)會這一點。 “嗚嗚嗚,唔,呲,嗚嗚嗚,哇——!” 在李東的低鳴聲外,還有一個很不協(xié)調(diào)的嚎啕大哭聲,眾人一臉黑線地回頭,只見徐一飛哭得滿臉鼻涕眼淚。 “柳韻韻!嗚哇,你死的好慘啊!好可憐,呲?!蔽幌卤翘?,繼續(xù)哭?!澳惴判陌桑乙院髸磕甓紒磉@里祭你的,不過,嗝,你做鬼以后千萬不要來找我,呲呲,我會每年給你燒高香的,呲……” “徐一飛!”楊銳哭笑不得?!澳愀墒裁茨兀 ?/br> 吸溜,吸溜,徐一飛吸著鼻涕,淚眼模糊地看著他。 “哭喪啊,柳韻韻死得這么慘,按我們那的習(xí)俗要是沒有人為她哭喪的話,她會變作厲鬼找回來,嗝……”又一個哭嗝從他喉嚨里冒出來,看來徐一飛真的是哭得很撕心裂肺。 楊銳黑線。 “誰說她死了?” “可是,剛才林……”徐一飛轉(zhuǎn)手一指,看到的卻是林深頂著一張無辜的面容。 “我可沒有說柳韻韻死了。” “可你剛才和李東說……” “我只是問他,有沒有想到今天早上的腳印是誰的,還有柳韻韻去哪了而已?!绷稚钇沉艘谎圻€在地上打顫的李東?!笆撬约合氲锰嗔??!?/br> “那腳印……” “是我?!?/br> 周奕君道:“我早上出去摘番茄回來忘記換鞋,把地板踩臟了,發(fā)現(xiàn)后,就回屋換鞋去了?!?/br> 難怪等學(xué)生們回頭的時候看到的是地上一串莫名的腳印,原來腳印的主人此時就在離他們不到幾米的屋內(nèi)。 “但是你原來不在屋子里啊?!?/br> “我在,只是你們沒發(fā)現(xiàn),其實早上聚會的時候,我也在客廳。”周奕君這么說道。 “客廳?可是那時候客廳里只有我們幾個,加上躺在沙發(fā)上的柳韻韻也只有……哎???” “那個‘躺在沙發(fā)上的柳韻韻’就是我?!敝苻染鏌o表情道:“因為昨天晚上被他們提醒,要是繼續(xù)睡在閣樓上可能會被某人悶死,所以我就下樓睡了,睡在沙發(fā)上。你們說話時我已經(jīng)醒了,只是一直沒出聲而已。” “怪不得在哪里都找不到你!但是后來柳……不,后來你又不見了?!?/br> “那時候去廚房吃早飯了。” “但是我們也去廚房找過了?!?/br> “恩,吃完早飯,我又去地窖了?!敝苻染戳藯钿J一眼,“因為我覺得某個白癡可能會慘遭毒手,所以一直多在暗處觀察,果然……” 果然,楊銳被打暈扔進地窖,然而李東卻沒有注意到地窖內(nèi)早有另一個人——周奕君。 “等等!這究竟是怎么回事?”徐一飛的大腦有些不夠用了。 “事情很簡單?!北R夢和趙妍對視一眼,笑著解釋:“昨天晚上,林大哥和赫哥兩個人,發(fā)現(xiàn)了堵在閣樓小門上的竹塞,就把周奕君喊醒,然后他就一直睡在客廳沙發(fā)上,所以到早上為止,大家看到的睡在沙發(fā)上的柳韻韻其實都是周奕君?!?/br> “然后,當(dāng)大伙上閣樓找周奕君的時候,他才從沙發(fā)上偷偷離開。這時候我來告訴你們,韻韻不見了?!壁w妍接著道:“其實一切都是昨天晚上安排好的,赫哥想要試探究竟誰是那個下毒手的人。所以要我們演對角戲來試驗大家,對不起,其實早上我們吵架也是排練好的?!?/br> “那時候提起自殺,就李東反映最強烈,所以他是第一嫌疑人?!绷稚畹溃骸敖酉聛淼氖虑槟愣贾懒耍液秃罩S離開,故布疑陣,李東自己露出馬腳?!?/br> “事情就是這么回事?!?/br> 徐一飛滿頭大汗,似乎好一會才能理解過來。 “就是說,早上我們看見的那個躺在沙發(fā)上的人,其實不是柳韻韻,而是周奕君,周奕君其實一直在木屋里和我們躲貓貓。那么,柳韻韻呢?她人呢?不會真的……” “凌晨雨停的時候,我們跑到山腰有信號的地方打了電話,讓救護人員把她接走了,她現(xiàn)在應(yīng)該在醫(yī)院恢復(fù)得正好吧。” “我找到了!”跑進屋子里翻東西的赫諷回來,“就是這些,你們看!” 他扔下一個背包,里面東西很少。 一雙沾滿泥水的球鞋,一只手機,還有一個奇怪的匣子。 “這個應(yīng)該就是信號屏蔽器,一般學(xué)生拿不到吧?!焙罩S翻弄著說。 “那就是黑夜給他的了?!?/br> “黑夜……黑夜,找到了!” 赫諷翻著李東的手機通訊錄,在里面找到了一個聯(lián)系人。 “哈,這次總算找到他的把柄!小樣,我看他往哪里躲,哼哼?!?/br> 正在他得意的時候,一屢微光映照到臉上。所有人抬頭一看,頭頂?shù)臑踉撇恢裁磿r候散開,連小雨都停了。 “這么快?”有人喃喃道。 “是陣雨?!绷稚罨卮穑骸吧搅掷锏年囉?,下得急,去得快。等到天晴后,什么痕跡都沒了?!?/br> 急匆匆的雨,帶來一陣凌亂的風(fēng),而一夜過去,一切都恢復(fù)原狀。 “這個家伙怎么辦?”赫諷拿著手機,用樹枝捅著還在發(fā)癲的李東。 “看他情況,估計得去和他的前任一起做伴了?!?/br> “精神病院的號碼你還存著?” “恩,以備不時之需?!?/br> “怎么覺得每次他們派來的人都被你搞瘋掉了?!?/br> 對于赫諷的這句話,林深糾正道:“不是我讓他們瘋了,而是這幫人,早就已經(jīng)心智不全?!?/br> “這倒也是……” 戳,戳,繼續(xù)戳。 身旁的一群大學(xué)生們,汗顏地看著赫諷一下一下地捅著李東。 “那個,赫諷先生,既然天已經(jīng)晴了,我們是不是可以下山了?”最終,還是楊銳壯足膽子問道。 “下山?”林深挑眉,似有不悅。 “那、那個……要是還有其他什么事要配合,我們也可以晚一會?!?/br> “晚一會?”林深眉毛挑得更高了?!澳銈冞€想在這里呆多久?” “啊,哎?” “又沒人鎖住你們的腳,自己下山去就是了,難道下山的路不認識,還要我送?” “不不不,不用了!”幾人連忙搖頭,在林深發(fā)出下一句話之前,飛也似的回屋喊人。 不管其余的人看到失蹤后又重新出現(xiàn)的周奕君和楊銳是多么驚訝,也不知道他們是怎么解釋柳韻韻和李東的事情,到中午的時候,這幫大學(xué)生總算是離開了。 這次下山,沒有人再提出要走小路。 “同學(xué)!” 下到半山腰上,他們遇見了穿警服的人。被警察們問了一些話,對方便讓學(xué)生們先回鎮(zhèn)上的旅館休息,其他事情等他們下山再說。 “我總覺得,這就像是聊齋志異一樣?!?/br> 到了山腳,有人忍不住道:“在這樣一座深山,偏偏遇到這一連串的事,還有神秘的居住在深山里的年輕男人。你們說,會不會其實都是我們的一場夢,現(xiàn)實中我們還躺在床上睡覺,什么都沒有發(fā)生。” 所有人回頭看著身后的山林,驟雨初歇,陽光從云層灑落,山林里漫起茫茫的白霧。 此時,那幢林間小屋,那林子里住的兩個神秘英俊的守林人,都像是一場夢境一樣,虛幻而不真實。 “是夢的話,你要不要去醫(yī)院問問柳韻韻?”周奕君此時冷冷道:“問問她是怎么做夢把自己弄得重傷,夢游?” 沒有人再說話了,其實他們都明白,這一連串的事情都是真實的。但是對于這幫涉世未深的學(xué)生們來說,這些復(fù)雜而又難過的事情,他們真的希望只是一場夢。 上山的時候,十四個人,下山的時候,只有十二個人。 無論如何,減少的人數(shù)也在提醒他們,這一切都是現(xiàn)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