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焙罩S漫不經(jīng)心地回答，“那要趕回去收衣服嗎？”

    “下了雨后，地上的痕跡都會被沖干凈?！绷稚罱又馈?/br>
    赫諷莫名其妙，他突然說這個干嘛？

    可下一秒，他就看到林深將一袋子?xùn)|西塞到自己懷里，自己卻突然跑走了。

    “喂，等等！你要去哪？！”

    那個跑遠(yuǎn)的人影沒有回答他，直直鉆進(jìn)了林子里去。很快，幾個縱跳，就不見了身影。

    拿著一袋東西，赫諷十分無語。這個林深，自己還真是一點(diǎn)都看不透他，總是毫無預(yù)兆地做一些令人摸不著頭腦的事。

    人走了，赫諷只能自己拿著袋子繼續(xù)走山路。將近半個小時后，他回到了小屋。

    外面果真還曬著幾件衣服，赫諷將袋子放到廚房后，就出去收衣服。

    手里收下一條有些眼生的黑色平角褲，赫諷想，這樣幫別的男人收內(nèi)褲，自己好像已經(jīng)沒覺得有什么大不了了。自從他來了這里以后，收取衣服之類的雜活林深都是讓他來做。內(nèi)褲什么的，他已經(jīng)有免疫力了。

    事實上，這再次證明了人的適應(yīng)能力果然很強(qiáng)。

    轟隆隆——

    一道悶雷炸在頭頂，幾乎就像是響在耳邊。

    在山上，似乎離那些烏云也近了許多，就連云層里面正在醞釀的一道道雷電都可以隱隱看見。

    “不好?！?/br>
    摸著額頭上的一滴水跡，赫諷感覺到已經(jīng)在紛紛揚(yáng)揚(yáng)落下的小雨，趕緊轉(zhuǎn)身，想要將收衣服的籃子端回屋內(nèi)。

    這時天色已經(jīng)徹底黯淡下來，明明才是下午三四點(diǎn)，卻暗的像是深夜。山上的雨格外觸目驚心，連下雨的氣勢都不同凡響。

    索索，索索。

    屋旁的灌木叢中像是有什么聲響。

    跑到門口的赫諷動了動耳朵，懷疑是不是自己幻聽?？上乱幻耄H眼看見灌木叢晃動了一下，似乎是有什么東西藏在里面。

    不是吧？

    他背緊靠著門，同時四處打量著附近有沒有什么趁手的可以做武器。

    這荒山野嶺的，莫不是有野獸在躲雨時跑進(jìn)了院子？

    找到一只掃帚，赫諷緊緊握住，同時將收衣服的籃子擋在身前，戒備地看著晃動的灌木叢。

    悉悉索索，灌木的晃動更厲害了，看其晃動的痕跡，似是有一只體型不小的野獸從遠(yuǎn)處接近過來。

    直到那波動近至眼前，野獸似乎想要從灌木叢里鉆脫出來。

    下一秒，一個黑影一閃而過地跳出來！

    就是這時，赫諷一把將籃子扔了過去，精準(zhǔn)地罩在野獸的頭上，同時右手握住掃帚，啊嘿一聲用力擊打下去！

    嘭——！

    打中了！

    “唔……好痛?！?/br>
    哎，野獸不會說話的吧？

    赫諷目瞪口呆，有些忐忑地看著那個被罩在一堆衣服下，還在蠕動的不明物體。自己剛剛打中的，不會是個人吧？

    “打得好?！?/br>
    正在他發(fā)呆時，林深帶著一身的樹葉，也從灌木里鉆了出來。

    “我把他趕到這來，就想你應(yīng)該能抓住他。”

    林深難得地表揚(yáng)道：“干的不錯。”

    趕？

    赫諷注意到他用了這個詞。

    “你在追趕野獸？”

    林深白了他一眼，“赤手空拳地追？”誰會做這么白癡的事？

    “呃，那……這個家伙，究竟是什么？”

    代替回答，林深上去一把掀開衣服，在那衣服堆下，漸漸冒出一個黑漆漆的腦袋——人的，活人的腦袋。

    還是一個小孩，赫諷看到那小孩右臉頰上有一塊紅印跡，那印跡的形狀和掃帚的掃柄實在是很吻合。

    不動聲色地將掃帚扔到身后，赫諷走上前，對著那小孩溫和道：

    “你還……你沒事吧？”

    “呸，呸！”

    吐出嘴里的幾片葉子，這個被赫諷當(dāng)成是野獸打的倒霉孩子終于說話了。

    “你們、你們這兩個混蛋！竟然敢把我弄得這么慘，他媽的，不要被老子逮到！逮到了老子一定要把你們……唔，嗚嗚！唔！”

    看著林深用衣服塞住小鬼的嘴，赫諷嘴角抽了抽，終于勉強(qiáng)保持住了臉上的笑容。

    他抬起頭，看著罪魁禍?zhǔn)?，問?/br>
    “這么個臭……這個小孩你是從哪來拐來的？”

    “不是我拐帶的?！绷稚畹溃骸斑@個家伙，自己本來就躲在山上。”

    赫諷一愣。“難道是……”

    “就是今天中午撞倒你跑的那個家伙。”

    林深說：“然后剛剛，我費(fèi)了大半天的功夫才找到他，將他從林子里趕到這來?！?/br>
    “呸！”那小鬼吐出衣服?！澳阏椅腋墒裁矗课腋静灰苏椅?！都是你壞我好事！混蛋，豬頭，王八——”

    這回捂著小孩嘴的是赫諷，對著小鬼笑了笑，他道：“你再說臟話，小心我把這個賽你嘴里?！?/br>
    他晃了晃手里拿的，正是一條黑色內(nèi)褲，林深的。

    “嗚嗚嗚恩唔唔！唔，唔唔！”被捂住嘴，小孩只能發(fā)出嗚嗚的喊聲。

    “是啊，我就真敢這么做?！辈恢趺绰牰?，赫諷威嚇?biāo)?/br>
    “要是你再不聽話，我還可以找到更多的東西來塞滿你的嘴。你知道這山上都有些什么嗎？別的不多，動物的糞便倒是多得是。啊，我記得屋子后面還有一個沼氣池，要不要把你扔那里面去，也許你就會乖一點(diǎn)？”

    “……”

    可憐初出茅廬的小鬼，在惡魔的微笑下，嚇得動都不敢動。

    “我松開手，你不準(zhǔn)反抗不準(zhǔn)罵人，明白嗎？”

    “唔，唔！”

    赫諷看著拼命點(diǎn)頭的小鬼，試著松了松手。

    “你這個大狗【嗶】——呃！”

    唰的一下，赫諷飛快地將什么東西扔進(jìn)了小鬼大張的嘴里。

    小鬼愣住了，也噎住了，等他明白是什么東西進(jìn)了自己嘴后，臉色突得變白，兩眼一翻，就這么暈過去了。

    “這么不經(jīng)嚇，難道真的做的太過火了？”

    赫諷嘖嘖感嘆，突然，覺得身后有一股莫名的寒意，從背脊直竄而來。

    他有些僵硬的轉(zhuǎn)頭，看到林深那張宛如幽鬼的臉正盯著自己。

    “我的內(nèi)褲？”

    “呃……”

    “還是昨天剛洗的那條。”

    “不，聽我解釋，林深！這也是情非得已，事出突然……”

    林深點(diǎn)了點(diǎn)頭，他一做出這個表情，赫諷心里就咯噔了一下，叫糟。

    “我說過，你做的事情，我不計較理由，只要你自己承擔(dān)責(zé)任。至于這條內(nèi)褲？”他眼睛瞥了一下。“有兩個選擇，一，買一百條新的給我。二，從今天開始，你負(fù)責(zé)幫我洗內(nèi)褲一百次。自己選?！?/br>
    林深撈起地上昏迷的小鬼進(jìn)屋了，留下赫諷僵在原地，臉色青白。

    買一百條內(nèi)褲？！廢話，他這個連下個月的工資都還沒著落的人，哪有錢買？

    幫林深免費(fèi)洗內(nèi)褲？！不，這簡直比告訴他這世上所有女人都死光了還更讓赫諷覺得絕望的事。

    可是，他好像沒有選擇了。

    轟——??！

    像是要配合赫諷此時的心境，雷電交加，一道霹靂劃破天空，照亮赫諷慘白的臉色。

    大雨，滂沱而下。

    6、尋死的人（三）

    收拾著落了一地的衣服回到屋內(nèi)后，赫諷看見林深和小鬼已經(jīng)面對面地坐在桌邊了。

    小鬼的臉色依舊顯得蒼白，顯然還沒有從剛才的陰影中擺脫出來?？匆姾罩S進(jìn)屋，他肩膀顫了顫，眼睛里的情緒先是害怕，后來又變?yōu)閼嵟c不平。

    赫諷抿了抿嘴，帶著一筐被雨淋濕的衣服向他們走去。

    “內(nèi)褲的口感如何？”

    他路過小鬼時不慌不忙地來了這么一句，小毛孩身形一僵，扭過頭不再去看他。

    赫諷心里偷笑，這種叛逆期的小鬼，早十年前就不是他的對手了。

    “你們、你們這是非法拘禁！”雙方沉默了好久，終于還是小鬼先開口?！皩ξ闯赡耆俗鲞@種事是要坐牢的！小心我去告你們哦?！?/br>
    真是臭小鬼，仗著知道幾點(diǎn)常識和自己年紀(jì)小，就無法無天起來。赫諷看林深不打算有所動作，無奈，只能自己上場。

    “是嗎？哪里有非法拘禁？”他故作不解地左看右看，“而且我也沒看到有什么天真可愛的未成年人，這里只有一個……”他看著小鬼，輕笑一聲。

    “一個自殺不成，被我們逮回來的膽小鬼?！?/br>
    “你說什么——！你！”張嘴剛想要罵臟話，看到赫諷手里還端著的衣服籃子，想起自己剛才遭遇的小鬼一頓，把到了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是來自殺？這是今天天氣好，我出來隨便走走不成嗎？”